606、兒女橫死的母親 十四

作者:傾碧悠然
一羣人七手八腳地把孫翠竹弄進了屋。

  孫家幫忙的人多,楚雲梨沒有多留,帶着倉青山回了家。收拾了雞蛋,讓倉青玉送到楊家去。

  當日晚上,楊家又出了事。

  因爲周家不收衆人賀禮,菜色不錯,酒也管夠,所以,楊父一直喝到了晚上纔回來,剛走進院子就摔了一跤,然後就再起不來了。

  喝酒喝得太多,人醉死了。

  楊家在村裏算是最窮的,但楊父出了事後,得到消息的衆人都主動去了楊家幫忙佈置靈堂,找道長做法事。

  辦喪事是要銀子的,楊慄虛弱,躺在牀上不能動彈,楊桃一個小姑娘拿不起事,主要是拿不出銀子,周圍人想要幫忙也無從着手,有那熱心的婦人低聲問,“你娘呢?”

  喜歡喝醉後打人的父親死了,楊桃並沒有多傷心,低着頭道,“去外祖家了。”

  住得近的人家,或多或少都聽到過楊家的動靜。聞言也不奇怪,有人提議,“反正也要去姚家報喪,不如今晚就去。”

  衆人贊同,於是,連夜有人去了隔壁善村的姚家。

  姚氏連夜回來,結結實實哭了一場,不過,她也沒銀子。

  姚家人這些年來被楊家借怕了,就現在也還有好多債沒還,興許是他們真的厭惡這個女婿。這一回死活不鬆口,只說沒有。

  姚氏無奈,只得在村裏借。

  村裏人也知道楊家的情形,這麼多年因爲楊慄的病情,可以說家徒四壁,肚子都填不飽。

  仔細論起來,其實沒有人願意借。

  不過,人已經死了等着買棺材下葬,死者爲大。有那心思善良的便借了些銅板出來。想着村裏這麼多人家,每家湊點積少成多,事情總能辦。

  事實上,願意拿出銅板來的人,與其說是借,不如說是送,根本沒指望楊家能還。尤其男人死了,家中都是女人和病人,過日子都艱難無比,哪兒還能還債?

  楚雲梨掏了二錢銀子出來,遞給姚氏,“先把喪事辦了吧。”

  兩家以前不熟悉,姚氏有些意外,不過,村裏人都等着她拿出銀子來辦事,便也沒推辭。

  有了銀子,衆人才算是動了。

  當下的人如果家境允許的話,橫死的人會多做幾天法事,楊父這個也算,不過,楊家沒銀子,自然是越快下葬越好,很快就定下來,隔一日就下葬。

  如此一來,就得備菜了,楚雲梨坐在角落中,手中的刀在案板上切得砰砰砰,聲音清脆,她面前很快就堆了一大堆切好的菜。

  何氏也在幫忙,她煩躁得很,低聲跟楚雲梨抱怨道,“翠竹跟鬼迷了心竅似的,你說粉蝶都去大戶人家做妾了,那就是個嫌貧愛富的勢利眼,他怎麼還放不下呢?”

  聞言,楚雲梨搖頭失笑,“或許他認爲粉蝶是被賀家逼迫的?”

  何氏一頓,若有所思,“還真有這個可能!”

  她放下刀,“不行,我得回去問問。他一直惦記着,賀家那邊要是小氣些,我們孫家……遇上粉蝶,簡直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喪事辦得簡樸,一切還算順利,因爲朱家跟姚家那邊有親戚,下葬那日,朱鳶娘也過來了。

  她倒並不是多想到楊家,過來主要還是來找青山的。

  下葬之後,楚雲梨回到家,就看到朱鳶娘和青玉正在院子裏做衣,邊上青山在理線,現在已經是秋日,午後陽光溫暖,嬌俏地兩個小姑娘正在低聲說笑,青山時不時搭上一句。

  看到她進門,朱鳶娘有些羞澀,“大娘回來了?”

  楚雲梨點頭,“一會兒吃了晚飯再走,我去做。”

  朱家以前艱難,這兩年孩子長大了,又有朱鳶娘這麼多年的月錢貼補,她那些哥哥一個個都娶了妻,家中日子雖不算富裕,但也沒有當年那樣艱難。

  不過,到底不如倉家的飯菜好。

  楚雲梨就不是個願意讓嘴受委屈的,基本上每頓都有肉有菜。這人活一世,要是不能喫些好的,也太苦了。

  當然了,朱鳶娘私以爲是因爲留她喫飯,倉家纔會有肉有菜,不自在之餘,心裏卻覺得慰貼。未來婆婆這樣重視她,嫁進來之後,日子該不會難過。

  楚雲梨進了廚房沒多久,朱鳶娘就來幫忙了,順口問,“大娘,楊家喪事辦完了嗎?”

  “好了。”楚雲梨切肉也利落,很快就切好了一堆。

  朱鳶娘見了,羨慕她的刀功,“大娘,我就不太會做飯,以後還得跟您學。”

  楚雲梨笑着應了。

  其實,朱鳶娘這個姑娘很會說話,只要她在,一般都不會冷場。她什麼都說,一開始說着村裏發生的事,後來又說起了姚氏。

  “姚姨那天回家,滿身都是傷。姚家想來找姨父算賬,被她攔住了。”朱鳶娘壓低了些聲音,“然後,姚姨的嫂子就說叫她別回來了,還去相看。就是我們村的一個鰥夫,好像都答應了……沒想到這邊出了事。”

  楚雲梨詫異,“真的?”

  朱鳶娘見她有興趣,笑道,“真的,就是不知道楊姨父死了,那邊婚事還成不成。”

  又過了兩天,姚氏上門,她是來還債的,“這一回多謝嫂子了。我還聽桃子說,那天她哥哥暈了,是你們幫的忙,本來早就該上門道謝的,最近都忙,拖到了今日。”

  她遞過來的銀子裏,除了楚雲梨給她的,還有那天在鎮上付的藥錢。

  楚雲梨也沒拒絕,順手收了,“鄉里鄉親地順手幫忙而已,不用道謝。”

  姚氏眼圈一紅,眼淚就落了下來,她這幾天哭得太多,也沒睡好,滿臉憔悴,她捂着臉,“我堅持不下去了,這倆個孩子,我實在是……”她說不出話,然後站起身跑了出去。

  楚雲梨沒有去追,稍晚一些的時候,就聽說了消息,姚氏把收到的喪儀還了債後,回了孃家。據說是要改嫁。

  她沒帶孩子,不知道是她自己不帶,還是孩子不跟她走。

  不等守孝就改嫁,可見她對楊父絲毫感情都沒,或許曾經有,被這麼多年的打罵給磨沒了。

  接下來的日子,楚雲梨過得很平靜。偶爾會去楊家看看,或者去鎮上幫楊慄抓藥,當然了,她抓出來的藥都稍微改動了分量。到了過年的時候,楊慄除了身子消瘦些,看起來就是個正常人。再找不到曾經那種吊着一口氣彷彿隨時都會死的樣子了。

  現如今楊家就得兄妹二人,青山青玉兩人誰去都不合適。所以,基本都是她親自去。去得多了,看到的人就多。村裏如今已經隱隱有倉家那個寡婦是善人的話傳出。

  倉青山的婚期定下,就在來年正月初十。那時候不忙,等忙起來的時候,還能多有個人幫忙。

  所以,過這個年其實挺充實,不止要備年貨,還要準備婚事。

  聘禮中規中矩,只是一般。朱家三兄弟,楚雲梨沒有扶貧的想法,這銀子還是留給倉青山成親後小夫妻兩人花比較好。

  正月初八,楚雲梨興致勃勃帶着兄妹兩人去鎮上趕集,一場婚事得準備許多東西,這是倉青山成親之前的最後一個集,今天不買齊,之後就不太好買。

  買買買總能讓人高興,沒多久就一大堆,站在鎮子口,楚雲梨打算找個馬車送回去。

  恰在此時,一架馬車就停在了她面前,車伕是個魁梧的中年漢子,臉上還有道疤,“妹子,要送貨麼?”

  楚雲梨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他。

  漢子耐心解釋,摸了摸臉上的傷,“我是跟人跑商的,這傷好多年了。你們不用怕,我真是好人,出來賺些私房,我送貨很便宜,也會幫你們搬貨。你隨便給點,我就能幫你送回去。”

  聞言,倉青玉眼睛一亮,“五個銅板?”

  “行!”漢子跳下馬車,幫他們把東西搬上去,還道,“趕緊的,把你們送了,我還要送別人呢。”

  兄妹二人雖有有些怕他,但這鎮上已經好多年沒有出過劫匪,最要緊是這人便宜。

  楚雲梨也幫着搬貨,再加上三個人,馬車塞得滿滿當當。

  馬車走起來就是比人要快,馬兒朝着村裏小跑起來,沒跑多遠,卻轉上了邊上的岔路。

  倉青山見了,大喊道,“錯了錯了,直走!”

  前面的人似乎沒聽見,倉青玉也喊,“這邊去平村,不是回我們村的路,調頭回去!”

  前面的車伕頭也不回,跟聽不見一般,馬車反而趕得飛快,車中顛簸不已,人根本坐不住,更別想動彈。兄妹二人激動之下,被撞了好幾下。

  楚雲梨若有所思,示意兄妹二人安靜下來。

  兄妹二人也不傻,這馬車伕很明顯有問題,大概是盯上了他們買的這些東西。嚇得滿臉蒼白,緊緊靠着楚雲梨,力求自己坐穩,不再大喊大叫。

  平村算是周圍一片村子中離鎮上最遠的,順着這條路至少要走半個時辰,因爲要過一片山林,那山林中樹木高大,枝葉繁茂,白日裏走在裏頭總覺得滲人,再加上有些沒長成的孩子都埋在裏頭,愈發陰森,平時人跡罕至。就是平村的人來鎮上,也是結伴過這林子。

  馬車進了林子,前面的馬車伕“籲”一聲,馬兒停下。

  還未停穩,車伕獰笑着拔刀,剛轉過身,迎面就是一隻布鞋。

  楚雲梨狠踹一腳,踢的車伕當即暈眩不已。

  她利落地劈手奪過刀,不過一息,拿過刀的同時又是一腳過去,直接把人踹下了馬車。自己也隨之跳下,刀擱在了車伕的脖頸間。

  車伕:“……”

  楚雲梨心下嘆氣,其實她想要制服這個人很容易,這人看起來兇悍,渾身血腥,確實是亡命之徒,但只有蠻力,並不會武藝,她想要收拾他,在哪兒都行。

  但是呢,和這兄妹二人坐在一起,她不能有花哨的動作,簡單來說,就是不能讓他們看出來自己會武功。那麼只能簡單粗暴,直接把這人打趴下了。還得注意,使出十分的力道只裝作一分,很輕鬆那種感覺。

  總之,得讓兄妹二人看見,不是她厲害,而是劫匪太廢物。

  兄妹二人:“……”

  他們眼中,馬車一停下,車伕剛拔刀,親孃就一腳踹了過去,還嫌不夠又補了一腳,那麼壯的車伕就被踢滾落了馬車,刀還落到了親孃手中,再眨眼,人已經倒在了親孃刀下,動也不能動了。

  兄妹二人眨眨眼,又眨眨眼,然後面面相覷。

  楚雲梨手中的刀捏得很穩,眼神沉沉,狠聲問,“誰讓你來的?”

  車伕還在愣神,他混了半輩子,從沒有過這樣還沒開打就被制服的經歷。聞言回神,冷笑,“要殺要剮……”

  不等他話落,楚雲梨一刀扎到了他腰間。

  車伕慘叫一聲,“你敢!”

  還不老實,楚雲梨拔刀,帶起一片血霧,對着方纔的那血洞又是狠狠一刀。

  她一邊扎,一邊心裏給李添喜道歉:都是爲了逼供,我不是故意嚇你孩子的!

  兄妹二人瑟瑟發抖:“……”娘哎,好嚇人!

  突然又反應過來這話不對,親孃纔是動手的那個。

  隨着楚雲梨刀落下,車伕又是一聲慘叫,“我說!”

  楚雲梨捏着刀柄,眼神示意他趕緊說,渾身不耐煩,一副一言不合又要拔刀再砍的架勢。

  車伕再不遲疑,立即道,“有人給了我二十兩,要你們母子三人的命。”

  楚雲梨冷笑,憤然道,“孩子他爹一個人就二十兩了,我們仨才和他一樣多,看不起誰呀?”話落,她再拔刀,又帶起一片血珠。

  車伕抱着肚子彎成了蝦米:“……”早知道這樣厲害,二百兩他都不幹!

  兄妹二人:“……”這是重點嗎?

  楚雲梨皺着眉,緩緩把刀放在車伕脖頸間,意味深長,“既然你什麼都不知道,那我留你也沒用了……”

  “不不不,我想一想……”車伕不敢動彈,他毫不懷疑以這女人的兇殘她真敢殺人,“那個丫鬟,是賀府……她裏面的衣衫繡有賀家商號的標誌。”

  果然是賀家!

  楚雲梨皺起眉,似乎在考慮怎麼處置這個人,車伕忙道,“我都說了,求你別殺我,放過我這一回。求你……求你……”

  倉青山跳下馬車,看了看地上的人,忍不住道,“娘,別殺人!”

  楚雲梨一臉莫名其妙,“我哪裏敢殺人,讓我殺個雞差不多。我就是想,這人殺人越貨幹得這樣順手,會不會是朝廷通緝犯?”

  “要是我把他送去衙門,是不是有賞金拿?”

  倉青山鬆了一口氣,又覺得似乎哪裏不對勁。

  車伕:“……”從未想過自己會是這樣被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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