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9、命硬的女人 (完)

作者:傾碧悠然
楚雲梨擡頭看了看,這裏一片都是枝葉茂密的大樹,“你怎麼會在上頭?”

  甫渚躺在地上,面色如土,“先前我的屬下拼了命把人引走,我提着最後一口氣跳到了樹上。就在我以爲要死在這裏的時候就看到你們過來,本來是要跳下來的……腳滑了一下。”

  說着話,他似乎越來越輕鬆,還有心情說笑。

  楚雲梨無奈,“我能不能假裝沒看見你?”

  甫渚:“……求女俠救命!”

  臉皮也是厚!

  那邊許父他們已經在翻看屍首,面色都不太好,“娘,這些人都死了。”

  甫渚面色黯然,“一開始有人渾身無力,我們還以爲是瘴毒。後來才發現,是有人下毒,我們早在出發之前就已經中了招。後來又奔出一羣黑衣人來,山莊弟子武功不弱,但中毒後渾身無力,不過是待宰的羔羊罷了。”

  難怪,這裏倒了一大片人卻沒怎麼看到打鬥的痕跡。

  楚雲梨把人扶起靠在樹上,聞言好奇,“那你怎麼知道是齊家呢?”

  甫渚垂眸,“他們沒傷三弟,甚至沒傷三弟的人,爲首的人很恭敬地把他擡走。”

  把他放穩,楚雲梨起身轉了一圈,“你們兄弟三人是一起走的,那你大哥呢?”

  “被捆走了。”甫渚苦笑,“我比較廢物,爹也不太喜歡我,拿去威脅也不會有人爲我願意付出代價。”

  許父皺眉,“血腥味太重。很可能有野獸,咱們先離開這兒吧。”

  說着,他也不多問,彎腰下去把甫渚背了起來。

  甫渚很是感激,“多謝老伯。”

  許父一臉苦大仇深,“你重傷在此,要是我們不管你,你肯定會死。我這個人雖然不善良,但也做不出眼睜睜看着人去死的事。要怪就怪我運氣不好撞上了。”

  甫渚:“……”這也太實在了!

  許父揹着人倒是不累,就是速度稍微慢點。後來和許平安兩人輪流換着,終於在天黑之前出了密林。

  好在外頭有山莊接應的人,馬車都是現成的,許父背了甫渚一路,問山莊要了四匹馬,一行人往甫花鎮而去。

  但是,剛上了大道,就有黑衣人追殺而來。

  確切地說,這些人都是殺甫渚的,只是許家人和山莊的人剛啓程,還沒拉開距離。於是,那些人也分了一波奔着許家人而來。

  許父和周氏自保是足夠的,母子兩人就更不用說。很快就把人解決了。

  就像他們回程的路一樣,這還只是個開始。一路上三天兩頭有人刺殺下毒。楚雲梨一開始想要拉開距離……本來嘛,這些人都是來刺殺二公子的,要是他們離得遠,人家纔不會費這勁。

  可甫渚找了楚雲梨,願意出三千兩銀子請她護持他這一路。楚雲梨答應了。

  先前甫渚花了人情把本來要刺殺許家人的齊老祖勸了下來。現在護着他回去,就當是還他這個人情了,之所以答應,其實還有個理由,許平安他到底年輕,許家先前一直在喜來鎮,後來在甫花鎮,相對來說都是很安全,許家人江湖詭計見識得比較少,剛好趁着這一次機會讓他們開開眼界。

  於是,這一路當真讓許平安開了眼界,來刺殺的這些人使什麼手段的都有,使毒的,騙的,拿着各種武器的,目的都是要拿下甫渚的命。

  來的這些人出手狠辣,失敗後自盡的都有,一副非取甫渚性命的模樣。

  而甫渚那邊被這些人刺殺得情緒低落不已,“三弟當真這麼恨我?”

  楚雲梨:“……”還想兄弟情深?

  一路有驚無險,回到了山莊。

  但此時的山莊中卻並不安寧,就在甫渚到的頭一日,莊主讓人傷了。

  其實到莊主這樣的年紀和身份,能夠傷得到他的人已經不多,猜也猜得到就那些人。畢竟,一般人想要在山莊中來去不讓人發現,基本不可能。

  這打傷了莊主的人,正是齊家那位長輩。

  楚雲梨一家人把人護送回山莊,甫渚盛情留他們小住。

  剛住下一日,山莊外齊家就帶着上百個江湖人助陣,非要見莊主,言:甫霄在他們手中,有要事相商!

  莊主受了重傷,此時正在修養,聽到兒子他們手中,帶着甫渚就去了山莊外。說到底,他心底裏最偏愛的,還是甫霄這個長子。

  兩家如今已經撕破了臉,齊家來者不善,山莊自然不會讓他們進門。

  甫渚臨出門前,讓人請了許家人去門口幫忙。

  今日這種情形,很容易一言不合打起來。反正看熱鬧嘛,出不出手還是看自己心情。楚雲梨帶着許家三人到門口的時候,就見門口莊主坐着,面色不太好,身後是一大片素白衣衫,都是山莊弟子。

  而大門外的空曠處停着一架馬車,馬車頂上,齊嬌帶着許良新正高高站着,身後一羣衣衫各異的人。

  隨着兩邊對峙的時間越長,氣氛越發凝重。

  有長老怒斥,“三公子,莊主一片慈父之心,找回你後精心教養,可你如今你殘害兄弟不說,還帶着人來找山莊的麻煩,山莊哪裏對不起你嗎?”

  “我是看不出這山莊哪裏好。”說話的是齊嬌。她一身紅衣,站在馬車頂上,衣袂烈烈飛舞,粉面肅然,“說什麼拿到寒月劍就是下一任莊主……莊主養兒子跟養蠱似的,我就沒見過這天底下有讓兒子互相殘殺的父親!今日我來,一是送回大公子,二就是想要讓這莊主之爭有個結果。”

  她扶着邊上的人,“我夫君甫錫這樣優秀,已經奉了你的命拿到了寒月劍,合該是下一任莊主!只要您答應,我這就放回大哥!”

  楚雲梨微微蹙眉,她覺着有些不對,以許良新那喜歡在人前做好人的樣子,就算真想做莊主,也不會用這樣的手段。再有,齊嬌嫁給他後,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名聲都漸漸消弭,證明他不是個喜歡讓自己女人站在人前的。

  這樣一來,齊嬌說這些話做這些事他竟然一聲不吭,就顯得特別奇怪了。

  除非……他是被控制着不能出聲。

  莊主終於出聲,“我說話算話。拿到寒月劍就是下一任莊主,從今日起,我兒甫錫就是少莊主!”又迫不及待地問,“霄兒在何處?”

  “別裝傻!”齊嬌不依,“什麼少莊主,我纔不信!”

  邊上有長老出聲,聲音威嚴,“山莊規矩,上一任莊主仙逝,少莊主才能做莊主。三少夫人,我想不明白你爲何要如此?”

  這就是談不攏了。

  齊嬌面色難看,忽而又笑了,“你是不是想問你那個最疼愛的兒子?”

  她一揮手,邊上有人帶了個血呼呼的人出來丟在了前面,那人動也不動,渾身都是暗紅色,就連頭髮都被血凝成了一塊塊,不知是死是活。

  外人認不出,莊主卻是認得那是自己兒子的,當下面色鐵青,“去將大公子帶回來。”

  立刻就有長老聞聲而動,飛掠過去,即將要抱起甫霄時,被人一掌打落,當即噴出鮮血躺在地上就不動了。

  那可是山莊的長老!

  山莊中五位長老,武功和威信缺一不可。某種程度上來說也代表了山中的顏面。

  “欺人太甚。”大長老飛身而起,就和來人纏鬥起來。

  而這邊,又有人過去想要救回甫霄,自然也有人攔,漸漸地,交手的人越來越多。眼見着就亂了起來。

  不過,齊家帶來的人不多,而山莊這邊人多勢衆,贏只是早晚的事。

  “住手!”有些虛弱的男子聲音響起,焦急道,“齊家不安好心,我沒有要殺兄長,都是齊家自作主張,他們還給我下了毒……”

  此時出聲的,竟然是一直未開口的許良新。

  他聲音一出,場中衆人面面相覷,也就是說,齊家控制了他,藉着他要做莊主的名頭鬧得山莊大亂?

  莊主斥道,“讓一個女人玩弄於鼓掌之間,蠢貨!還不快把你大哥帶回來!”

  許良新下了馬車,看得出來他確實身子有恙,跳下馬車時還狼狽地摔了一跤。抱起甫霄往回走,踉踉蹌蹌的,一路上那麼多人,愣是沒有人攔。

  齊嬌哭道,“甫錫,你胡說八道,明明都是你的主意,現如今眼見事情不成,你竟然往我身上一推了事,你還是個男人嗎!”

  衆人:“……”信息量好大!

  確實啊,齊家帶來的人眼看就要輸了。

  楚雲梨也頗爲意外,她知道齊嬌恨許良新,這才留她性命,卻也沒想到她能搞出這麼大的陣仗!

  如此一來,許良新就是黃泥落□□,不是那啥也是那啥了,根本解釋不清。

  先前三兄弟爲了莊主之位鬥得跟烏眼雞似的。他就是解釋了,也沒人信吶!

  齊嬌哭着說完,拔出腰間的劍,“我就是做鬼也不放過你!”

  話音落下,她脖頸間一抹血光飛出,大紅色的身影軟軟倒在了馬車頂上。

  衆人一陣唏噓。

  見狀,楚雲梨倒是早就知道,齊嬌的五臟六腑損傷厲害,能夠活到現在,已經很難得。

  一片寂靜中,許良新動作遲緩地轉頭,看向莊主,艱難道,“爹,她污衊我……”

  然而,齊嬌屍首還在馬車頂上,這話並沒有什麼說服力。

  “主子!”有丫鬟打扮的女子哭嚎跳上馬車頂,抱緊齊嬌,她悲憤不已,一指許良新,“你個混賬,我們姑娘到死都沒有暴露你的身份,你竟然害她至此!”

  莊主面色難看,“什麼身份?”

  丫鬟憤恨無比,“他分明就不是三公子,偶然得了玉佩冒名頂替,只是普通商戶兒子!我家姑娘嫁了他,還費心幫他遮掩了好久。”

  衆人:“……”

  過於驚訝,甚至忘記了打架。

  莊主都愣了一下,甫渚狐疑地看向楚雲梨,“你不是說,你們不認識嗎?”

  楚雲梨一本正經,“確實不認識啊!”

  許父聲音決絕,“我兒子十年前就死了。就算他冒名頂替,也不是我兒子。誰知道他哪兒冒出來的?”

  聲音沒有刻意壓低,許多人都聽見了。

  那邊抱着甫霄的許良新也聽見了,似承受不住般踉蹌一下,摔倒在地。

  “豎子受死!”莊主怒火沖天,恨得眼眶充血。飛身而起,一掌拍向許良新胸口。

  這一下要是拍實了,許良新哪兒還有命在?

  可他此時渾身痠軟,根本避不開,慌亂之下,將懷中人一擡,擋住自己要害。

  莊主眼見要拍到自己愛子,目眥欲裂,怒極之下再次提氣,挪到許良新身後一掌拍向他後背,拍得他當時就噴出了一口血來。

  周氏閉上了眼,許父手動了動,輕輕嘆息一聲,“他和我們沒關係。”聲音極低,似乎是告知邊上楚雲梨他們,又似乎只是告訴自己。

  一掌落下,莊主本就受傷,急怒攻心之下,自己也噴出一口血。哪怕如此,他還不解氣,再想要對許良新出手時,橫空中飛掠出一抹身影,劍鋒滿是殺意地衝着他面門而來。

  正是齊家老祖。

  來勢兇猛,情急之下,莊主擡手隔擋,又有離得近的長老飛身相護。

  瞬間,衆人又纏鬥起來。亂糟糟的刀光劍影中,楚雲梨緩緩靠近躺在地上的許良新,“感覺如何?”

  許良新手擋在眼睛上,面具下的嘴角露一抹苦笑,“機關算盡,還是一場空!是我錯了……錯了……”

  他一邊說,嘴角的血跡越來越多,血沫中還帶着內臟的血塊,再也說不出話,看看楚雲梨,又看看她身旁的許家人。

  許父別開了眼,許良新的眼神黯然也暗淡下去。

  他死了。

  周氏抽噎了一下,許父抹了一把臉,胸腔堵得難受,囑咐妻子,“別哭,這不是咱們兒子。”

  周氏贊同,“對,我們兒子十年前就死了,過幾天,咱們回去祭拜一下吧。”

  “好。”

  楚雲梨起身,扶着周氏,許平安攙扶着祖父,一行人緩緩下山而去,將混亂甩在身後。

  本來齊老祖活了多年,當世少有敵手,哪怕衆位長老圍攻,他也絲毫不露敗相,還是五長老拼了命,用自己硬挨一掌的代價將手中的劍刺入齊老祖腹部重創於他,之後又有幾位長老拼了命,纔算是把這位老怪物拖死。

  五長老死了,方溧沒了岳父,本身他自己也是年輕一輩中的俊傑,本來可以擺脫柳菁了,但又因爲五長老是因爲山莊而死,新任莊主親自找了他,要他善待柳菁。

  莊主親自勸,他只得應下。

  就是不勸,他和柳菁之間已經有了孩子,想要恩斷義絕,哪兒是那麼容易的事?

  許家人再次回到喜來鎮時,已經是春日。

  抽了個空,楚雲梨去了龔家,彼時龔恬兒正閒適地靠在屋檐下,看着院中方長禮練劍。

  看到她進門,笑着道,“喲,這江湖上頂頂有名的龔娘子怎麼有空來看我呢?”

  喜來鎮和原來一樣,不怎麼知道外頭的事。龔恬兒說這話,應該是方溧來信告知她的。

  她看到自己明明很高興,都往前一步,又生生按捺住迎上來的腳步,還非要這樣陰陽怪氣的說話,楚雲梨無奈,“事情複雜,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我沒跟你說。”

  龔恬兒揮揮手,“我知道。”話落,肩膀撞了下身邊的楚雲梨,“長禮學得怎麼樣?”

  院子裏少年在楚雲梨進來時笑了笑算是打過招呼,此時正一板一眼認真練劍。

  楚雲梨看了一會兒,笑道,“天分不錯,自己也勤奮,他日定能青出於藍。”

  “那是!”龔恬兒一臉得意,“這是我兒子。”又撞了下楚雲梨的肩膀,“話說,你也是長禮姨母,什麼時候得空也指點他一下?”

  “好啊。”楚雲梨含笑應了,又問,“要不要去甫花鎮?”

  龔恬兒沉默,半晌道,“不去了,那男人,老孃不要了!”

  楚雲梨:“……”

  龔恬兒說得灑脫,想起什麼,又問,“我這年紀學劍晚不晚?咱們倆是姐妹,你能練,我應該也能啊!”

  “等我練好了,我也去揍那臭男人一頓!到時候,我就是龔二孃!”

  楚雲梨:“……精神上支持你!”

  這樣灑脫的女子,就該拋卻那些煩惱,活出自己的人生。

  甫花山莊門口這一場亂戰中,山莊弟子死傷無數,莊主身死,幾位長老和齊家老祖拼死一戰,除了三長老外,其餘全部身亡。

  大公子甫霄傷勢太重,沒能救回來。三公子冒名頂替,被盛怒的莊主當場打死。只剩下二公子甫渚,當之無愧的下一任莊主。

  可惜,山莊中厲害的弟子在這一戰中死傷大半,而齊家也開始招收弟子,緊接着,各式各樣的勢力如雨後春筍般紛紛冒頭。整個甫花山莊轄下,再不是一家獨大,而是如百花齊放般誕生出許多的勢力。

  這一戰中,老一輩的高手紛紛戰死,新一代的高手中,尤以龔娘子母子武功最高,之後的百年中,經常都能聽到他們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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