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1、養子的繼母 一
大抵是看到了楚雲梨的衣着打扮,等到林雪意去的時候,何氏已經和人同住,並且,同住的人脾氣似乎不好,一天三頓的打人。
林雪意看到的母親,比楚雲梨看到的狼狽多了,渾身都是傷。
看守帶着林雪意進門時,不着痕跡地打量她渾身下,心下得意。這女人的家人除了一開始來的那男人,後來的這兩女子都頗爲富裕,看到她這麼慘,應該會給銀子吧?
對着渾身是傷蜷縮在角落的何氏,看守一臉爲難:“犯人太多,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您要是實在擔憂,我們也能想想辦法,只是這……”
林雪意已經蹲下,打斷他道:“我想跟我娘單獨說幾句話。”
看守:“……”真是你娘嗎?
等到看守不甘心地離開,林雪意纔出聲:“娘,你找我來,是想讓我給你換牢房嗎?”
何氏渾身疼痛,精神都有些恍惚。壓根兒沒注意到門口來了人,聽到熟悉的聲音,才擡眼望去:“雪意?”
這兩日過得水深火熱,何氏身受了很多傷,痛得她呼吸困難。只覺得在這大牢中的每一刻都是煎熬。她迫切地想要出去,飛快爬到林雪意麪前,死死握住她的手:“救我出去!”
林雪意想要抽出被掐痛的手,卻發現被她握得太緊抽不回,一臉驚訝:“娘,你下毒的事罪證確鑿。我怎麼救?”
“我不管!”何氏這兩天過的太難,都有些瘋魔了:“你要是不救我,我就去告訴知府大人,說你對……做的那些事。”
林雪意麪色微微一變。
“娘,你不能這麼逼我。”
何氏死死瞪着她:“林雪意,我生了你,養你長大,又送你出去過好日子,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你看你都把我害到什麼地步了?你救我出去,本就應當應分。”
林雪意看着母親眼中的癲狂,心裏害怕。其實來之前,她就想過母親或許會威脅自己,也思量過應對之策,本意是想着先把母親穩住,可是現在看來……她試探着道:“娘,你容我出去想想辦法!”
何氏冷笑:“半個月之內,我要出去。還有,從今日起到我出去之前,你要每天給我送飯。你看隔壁的那個婆子,她的兒女給了看守好處,她不用跟人同住,兒女還天天換着花樣給她送飯,三天兩頭有魚有肉,甚至還有整隻的燒雞,可你們呢?連個人影都看不着,沒良心的東西,老孃爲了你們當牛做馬落到這個地步,你們卻不管不問,任由你爹另娶,你們還是人嗎?”
林雪意被劈頭蓋臉一頓罵,臨走前還被何氏再三強調半個月的最後期限。不然別怪她翻臉無情云云。
走出大牢的林雪意只覺得從裏到外涼了個透,她還用得着翻臉嗎?現在不已經翻臉了麼!
看守又在邊暗示給銀子可以讓何氏過得更好,林雪意聽了只覺得煩躁。現在的她,別說讓何氏過得好,殺了她的心都有!
想到此,林雪意心裏微動。腳下匆匆出了大牢。
路還偶遇了個着補丁衣衫的婦人拎着食盒給大牢中的人送飯。林雪意下打量一番,有些不明白爲何她都這麼窮了還要給裏面的人送飯。
別看林雪意如今也是莊戶女,她看普通的百姓是有些優越感的,心下疑惑,腳下已經前:“你這是給丙三的婆婆送飯?”
婦人唬了一跳,怯生生地低下頭道:“是。”
林雪意滿臉狐疑:“你這麼捨得?”
婦人聲如蚊吶:“是有好心人給我銀子,讓我天天給我婆婆送飯。”
林雪意:“……”這樣的好心人她怎麼碰不呢?
她有些不信,又想偶遇這個人,當即問:“那個好心人長什麼樣子?”
提及恩人,婦人來了興致,下比劃:“這麼高,她說自己二十,但我覺得她最多十八,聽說她還有一對雙胎呢,好心的人命就好。以後我也會盡力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林雪意聽着聽着覺得不對,這描述得怎麼那麼像羅紅月那個女人?
隨即又想到自己母親對那婆子的羨慕,話裏話外說,人家兒女孝順。說他們白眼狼……媽的,該不會是羅紅月這女人故意的吧?
林雪意滿腔怒火,暴躁地在大街走,眼神四處搜尋。有何氏的威逼在,她迫切地需要找到一個富貴的老爺,如果半個月之內不能,以她今日的瘋狂,說不準真的會不管不顧撕破臉。
想到那樣的後果,林雪意活生生打了個寒顫,脊背生出一層冷汗,又轉悠了一個時辰,越轉心裏越涼。她一咬牙,去買了一隻燒雞。
然後去醫館找了大夫,說父親幾日不能大解。
這種情形,一般都是給瀉藥。林雪意特意多買了一些,然後磨成粉,全部放進了燒雞腹中,又將沒沾住的藥粉抖落,將燒雞恢復原狀,用紙包了,重新進了大牢。
林雪意將燒雞放在何氏面前,道:“您慢慢喫,我看着您喫。”
跑了一趟,她已經看到有同住一屋的犯人搶別人的東西喫。何氏不認爲女兒會對自己下毒,還覺得她貼心。
她已經許久沒有開過葷,當即捧着燒雞狼吞虎嚥,恨不能連骨頭都嚼下去,喫完了一抹嘴,還道:“鎮的那家才香呢,你下次來,記得給我帶一些。”
林雪意臉帶着淺笑,心裏想着:沒有下一次了!
喫飽喝足,何氏對女兒態度和善了不少。又問起家莊最近發生的事,林雪意有一搭沒一搭的應付着,盤算着時辰差不多,打算起身回家。
恰在此時,有師爺過來了,對着何氏直接道:“犯父林何氏,投毒在前,污衊無辜在後,致林丁氏險些喪命,大人判你監十八年。”
十八年!
何氏今年已經四十多,等她出去都六十了,能不能活到那時候還兩說呢?
何氏幾乎眼前一黑,死死握住女兒的手,狠狠道:“你要救我出去!”
林雪意狼狽地抽回手,急匆匆離開。
當夜,何氏開始鬧肚子,拉得滿間屋子都臭不可聞,牢房又沒有牆,許多犯人都有些不滿。但看守無法,中間攔着,想要打人都不能。只能咒罵不休。
何氏渾身無力,哀求地看向同住的婆子:“你能不能幫我找看守請大夫?”
同住的婆子脾氣並不好,下手也黑。因爲那隻燒雞她沒沾邊,等林雪意和和看守離開後,何氏還被她狠揍了一頓。
何氏求她,也是沒辦法了。
同住的婆子捏着鼻子,滿眼嫌棄。又有些同情她,倒也沒有冷言冷語:“那些看守你又不是不知道,得有銀子才請得動。我是沒有,你有嗎?有的話,我幫你喊人。”
何氏本來是有些銀子傍身的,可是後來都賠出去了。那天她被抓來的時候很倉促,她毫無心理準備,所以就連家中剩下的那點銅板,她都沒能帶。這時候的她,兜比臉還乾淨。
她拿不出銀子,肚子又疼,只不停的哀求同住的婆子。
“你求我沒用。”同住的婆子很有些不耐煩:“親生女兒都要毒害你,可見你爲人差到了一定程度。”
何氏一怔:“不是下毒吧?我好久沒喫葷腥……”
婆子擺擺手:“你都開始拉水了,這可不是喫不喫葷腥,分明是中了毒!”
她語氣篤定,何氏心裏一片慌亂,肚子疼得她幾乎想要暈厥過去。也是,如果只是鬧肚子,是不會這麼疼的。剛纔那燒雞的中間,好像是有些藥粉來着,她還以爲是人家燒雞鋪子的祕方呢……突然,何氏大笑起來。
她笑得癲狂,笑得氣不接下氣,笑出滿臉眼淚。伸手抹去,冷笑一聲,伸手去拍欄杆:“差大哥,我有話要跟大人說!”
三更半夜,看守都不愛過來,再加這邊奇臭,就更不願意來了。
何氏掙扎了一通,渾身力氣很快流失,她有些恍惚起來,彷彿覺得自己就要死了。她大聲道:“差大哥,我女兒給萬夫人下過毒!你們要不要去討賞?”
看守的人不愛管這些犯人,但不代表他們不知道牢房的動靜。聽到這話,立刻就有兩個人圍了過來。
何氏渾身無力:“我要先看大夫!”
看守轉身就走。
何氏:“……”
無奈之下,她虛弱道:“我女兒之前買了藥讓萬夫人身邊的長青下了,害得萬夫人臉長了好久的疹子……麻煩你們,幫我請個大夫……”
看守對視一眼,其中一人道:“大半夜的,咱們牢房又不在大街,不好去請,明日一早,我去給你請。但是,你得保證你說的話都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何氏頹然地趴在地:“那狼心狗肺的東西居然給我下毒,她不仁,你別怪我不義。”
林雪意回去的一路又在街搜尋富貴的馬車,還是一無所獲。
回去之後,盤算着應該不出兩日就會收到衙門那邊的消息。她又仔細回憶了一遍今日自己的所作所爲,確定毫無疑點,才放下了心。
第二日午後,林雪意正在晾衣裳,想着等這些衣裳乾透,剛好穿着去衙門給母親收屍。
卻有一家青棚馬車在大門外停下,從面跳下來兩個着細布衣裳的婆子。那衣裳樣式都是一模一樣,只大小不同,林雪意一擡眼,就認出來是萬府二等下人的衣裳。
說實話,林雪意偶爾也會想萬老爺對她餘情未了,興許會讓人來接她的美夢。但當她真正看到萬府來人,心裏沒有期待,只有不安。沒想迎前不說,甚至還想落荒而逃。
兩個婆子一臉冷漠,走到籬笆院外敲門:“林姨娘,老爺和夫人有事相請。”
林雪意不想去。
兩個婆子見狀,一個直接翻籬笆院進來,然後打開大門放另一個。二人呈合圍之勢,林雪意一見,頓時大駭,大聲喊:“救命!有人搶東西!”
這聲音一出,好多人都出來了。
方纔馬車一路過來,村裏人不少都好奇,暗中打量這邊。這會兒看到馬車來者不善,立刻過來打算幫忙。
怎麼說呢,無論林家在村裏如何,總歸是村裏的人,尤其是林姓人家,這會兒好多人都打算過來幫忙。
兩個婆子絲毫不懼,對着圍過來的人冷聲道:“諸位有所不知,我們二人是奉主子的命令來抓逃妾,林雪意的賣身契還在萬府!你們若要阻攔,我們便得找知府大人來幫我們做主。”
聽到知府大人,本來抓着鋤頭鐮刀想要來打架的人頓時卻步,面面相覷過後,誰也不敢前,反而往後退了退。
林雪意心裏一沉。
“萬夫人當街說過放我回家,你們不能如此。”
婆子冷笑:“夫人心善,放你回家照顧受傷的母親。可你倒好,一回來就不去了。今日特地命奴婢二人來帶你回去問罪。你若不去,萬府便可稟了衙門,拿你問罪。”
林雪意知道婆子說的都是真的,她想要逃,腳下卻像生了根一般,因爲她知道自己不能逃。
楚雲梨站在人羣外,看着林雪意被兩個婆子押走。
那邊林家人一開始還試圖解釋,聽到兩個婆子的話,也再不多言,任由她們帶着了林雪意。
林雪意臨馬車前,若有所悟,回頭看向楚雲梨的方向。
對她的目光,楚雲梨擡手揮了揮,笑着無聲道:“一路走好。”
對那樣的笑容,不知怎的,林雪意只覺得陰森森的。
不待她多想,婆子推了她馬車。然後,馬車一路疾馳出了村子,越過鎮,往府城而去。
林雪意心裏很有些不安,她確實有想過自己賣身契的事。但萬府家大業大,萬夫人既然放了她走,只要他老老實實不再去招惹萬府,那邊應該不會再找她的麻煩。
可是,萬府的人偏偏到了!
林雪意偷瞄兩個婆子神情,試探着問:“大娘,夫人爲何突然又想起來找我了?”
一個婆子冷笑一聲,別開眼看向窗外。
另一個婆子興致頗高,道:“像你這樣的,夫人本來沒惦記。讓我們來找你,你自己應該清楚緣由啊。自己做下的事,難道你忘了?”
林雪意放在袖中的手指微微顫抖,勉強笑了笑。低下頭掩飾住眼中的神情。
不用問她也知道,肯定是何氏!
事已至此,只能見招拆招。
一路,林雪意都在思量對策,越想越絕望。要不是看馬車跑得快,她跳下馬車的心都有。
就這麼躊躇着,馬車從偏門進了萬府。如果說兩個婆子方纔對她還有一些僞裝的客氣的話。到了這會兒她們再不掩飾對她的厭惡,將人推搡着往主院走。
萬夫人還是那麼高高在,看到她進門,居哥,你想喵了一眼,彷彿只是看了一眼腳邊的螻蟻。便收回視線,嗤笑道:“看不出來,你還挺能耐的。我才知道,我那次臉長疹子,居然是出自你的手筆!”
她把玩着指甲,閒閒問:“身爲妾室謀害主母,是個什麼證明來着?”
邊丫鬟福身一禮:“回稟夫人。以下犯,該杖斃。”
萬夫人頷首:“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有罪當罰。”她虛虛一指:“拖出去,杖斃。”
林雪意身子一抖,急忙跪下求饒:“夫人饒命。妾身沒做過那些事,這裏面是不是有誤會?”
“誤會?”萬分人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冷笑兩聲:“放你走了,我便也把你拋在了腦後。要是你之前乖乖的,我也不會找你回來算賬。老爺到底曾經對你心過,我要是把你欺負得狠了,他起了憐香惜玉之心,把你接回來,喫虧的還是我。”
“但你竟然膽敢下毒害我!這就不能忍了……對了,這消息還是你娘告訴我的呢。她在大牢裏中了毒,只剩下一口氣。她告訴我這些,作爲交換。我幫她請了大夫……可惜病情耽誤太久,她就算能撿回一條命,也命不久矣。你下手果然夠狠。”
“老爺若是知道你是這樣蛇蠍心腸的人,我就是把你打死,他也不會多看一眼。”
林雪意滿臉煞白,雖然早有猜測。但真的聽到自己落到如今地步是因爲母親告狀時,她的心裏還是一陣冰涼。
林家人,當真是冷血無情的蛇蠍。
無論是對外人還是對自己人,或者說,在林家人眼中,就沒有自己人一說。
心裏懼怕,林雪意急忙求饒。
萬夫人卻已經不再聽了,擺擺手:“都說女人何苦爲難女人,我對你們這些妾室自認足夠優待,從不爲難。沒想到倒縱得你們不知天高地後……拖出去吧。”
三四個婆子來拉人,林雪意掙扎不過,眼見就要挨板子了,餘光看到萬老爺站在那邊屋檐下,不知站了多久,卻沒有求情的意思。她心一橫,大喊:“你這是隻許州官放火。我那個丟了的孩子,你敢說不是你的手筆?”
萬夫人揚眉:“是有如何?萬家不缺子嗣,你一個賤婢,也配給老爺生孩子?憑你的狠辣,那孩子生出來還不知道要生多少風波呢。”
萬老爺聽到林雪意提及那個孩子,本來還有些心疼。就聽到了萬夫人後面的話,頓時什麼心思都沒了。轉身就走。
都說老鼠生兒會打洞,這樣狠毒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以後長大,也會心術不正。既然如此,還不如一開始就不生呢。
林雪意看到萬老爺頭也不回,心裏涼成了一片。被摁到凳子挨板子,一開始她還大叫兩聲。很快就被婆子堵了嘴。
她喊不出,又捱了幾下之後,身除了痛,再無其餘知覺。漸漸地她有些恍惚起來,短短十幾年的人生紛紛頭腦中劃過。
少時艱苦,離開家之後,無依無靠被虐打。此生過的最幸福的日子,竟然是被萬老爺接回來的那幾年,他愛她重她,唯一的缺憾大抵就是萬夫人的爲難。
可是和之前那些艱難的日子比起來,萬夫人的那點刁難,就算不得什麼了。林雪意咬着口中的帕子,恍惚想着,如果她沒有強求,沒有非要生下孩子,沒有想要混淆萬府血脈,老老實實告知萬老爺自己被人害得落了胎……是不是她的人生又有不同?
沒人知道!
權勢迷人眼,財帛動人心,誰能一直堅守本心呢?
林雪意看着青石板地面,漸漸地沒了知覺。
“夫人,沒氣了。”婆子回去稟告。
萬夫人擺擺手:“讓後院那些女人都來看看,然後,買副薄棺葬了吧!”
與其說萬夫人想要懲治一個敢對自己下手的妾室,不如說她想要殺雞儆猴,給後院的那些女人緊緊皮。
看到了林雪意的下場,看她們誰還敢起不該有的心思!
林家沒能收何氏的屍,倒是有萬府的人回村裏去報信。說林雪意接回去之後身染惡疾,不治身亡,問林家要不要把人接回來安葬。
大戶人家的丫鬟和妾室,沒了性命都會問其親人。不願意接的,他們就隨意安葬了。
林家如今沒有銀子,辦不了喪事。林老婆子擺擺手:“她既然賣予了萬府,生是萬府的人,死是萬府的鬼。”
林雪意沒了性命的事,村裏只有少數人知道。
當然了,母女二人的近況楚雲梨都是知道的。最近她經常去城裏,已經租下了內城的一個小鋪子,打算買燒雞。
因此,需要經常去城裏。楚雲梨也乾脆,直接買了個馬車,自己駕着來回。這日傍晚,她從府城回來,眼看就要到村口了,路旁的一箇中年男子突然衝了過來,撞了馬車後,悠悠倒地。
楚雲梨:“……”這不是林雪意玩剩下的麼?
看清楚地的人後,楚雲梨有些無語。
這倒在地的不是別人,正是林父!
原來,林雪意是跟她爹學的。
楚雲梨看清楚地的人後,冷笑道:“我趕時間,再不滾開,我可就碾來了!”
林父不動,悶聲悶氣道:“不是我不想動,是我動不了,你趕緊給我找個大夫。或者你給我銀子,我自己去看大夫也行。”
簡直毫不掩飾他想訛詐的心思。
想錢想瘋了吧!
楚雲梨冷笑:“我呢,是不缺這點賠你的銀子。可剛纔我確確實實沒撞你,是你自己撞來的,我還沒找你賠我的馬車呢。你如果非要我賠你……也行。”
林父大喜,忍不住擡起頭。
然後,他就看到高居馬車的女子含笑一揚鞭,馬車直接碾了過來。
林父只覺得身一陣劇痛,一片疼痛裏,聽到那女子幽幽嘆:“平白無故讓我給銀子,怎麼可能呢?現在給,我就心甘情願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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