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3、養子的繼母 三
後來的幾十年,楚雲梨並不累,所以,她並沒有多休息,看着臉上帶着愉悅笑容的羅紅月漸漸淡去,打開玉訣,羅紅月的怨氣:500
羅深的怨氣:500
羅逅的怨氣:500
善值:209760+2500
兩個孩子都有善值,那上輩子兩個孩子應該都沒能善終。
好在,這輩子有她護持,兩個孩子都過得不錯。
楚雲梨再醒來時,發現自己站着竈前,鍋中突突的熬着粥。邊上的鍋中還蒸着蒸籠,她手上拿着刀,左手按着一塊肉,她來之前,原身應該正在切肉。
要不是在廚房中的擺設和門口的位置不同,和羅紅月在廚房的情形幾乎是一模一樣。
只是幾乎,現如今她腹部平坦,並沒有大腹便便即將臨盆,而竈前還蹲着一個七八歲大的男孩,此時正往兩個竈中添柴,邊上放着柴刀,得空的時候還要順手劈柴。
楚雲梨不着痕跡地打量了一下廚房中的擺設和院子裏的情景,很普通的農家小院。看得出來,原身在做飯,並且,廚房中不止有肉,還有街上買來的燒雞和醬肉,這樣的飯菜在莊戶人家算是頂好,要麼是逢年過節,要麼是家中有貴客。
聽着外頭房子裏傳來的說笑聲,應該是後者。
她順手繼續切肉,心裏盤算着是去茅房呢,還是找機會回房,就聽到竈前一聲驚呼。
楚雲梨擡眼,就看到那孩子的刀劈上了腳,本就露了腳趾的破鞋子瞬間被染紅。
與此同時,楚雲梨心裏一陣抽痛,她面色微變,急忙忙上前死死捂住傷口,按壓了腿上幾處穴位,又撕了男孩身上打了補丁的衣衫把傷口包了。她沒有記憶,但覺察得出,這男孩兒對原身應該很重要。
所以,這傷無論如何也得處理好。想到此,她蹲在男孩面前:“我揹你去找大夫。”
男孩臉色蒼白,聞言愣了下,拒絕道:“娘,你沒有銀子……這傷不要緊,只是破了皮,我沒覺得有多痛。”
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楚雲梨經歷過那麼多後,覺得這話有些不對。應該是不被人疼愛的孩子早懂事。
聽到孩子這麼懂事的話,楚雲梨升起一片憐惜,她轉身,摸了摸孩子的發:“那娘去外頭給你找些草藥好不好?”
但凡是農戶,受傷後都會有些土法子,採藥草就是其中一種。楚雲梨也不是胡說,她做了許多次農婦,有九成的人都知道用草包紮傷口。
當然了,那草有沒有止血效果,純粹是運氣。
聽到她這麼說,男孩兒臉上並無異樣,只點點頭。然後往竈中添了柴,神情淡然。
楚雲梨微微皺起眉來,這麼小的孩子受了傷,不哭不鬧就算了。怎麼都該感覺委屈,但他一切如常。這恰恰是最大的不正常。
這孩子……應該是平時被忽視慣了。
孩子不止不委屈,甚至還催她:“娘,粥應該好了,饃饃也差不多。趕緊炒菜吧,再晚一點,陳婆婆該要生氣了。”
楚雲梨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容我去茅房一趟。”
說完,起身出了門。
在院子裏掃了一圈,找着了茅房的位置。味道不太好,楚雲梨站在裏面閉上了眼睛。
原身李念秋,出身臨國西南偏僻處的府城轄下的三興鎮廣安村,家中兄妹四個,她是老三,又是女兒,是從小被忽視着長大的。簡單來說,幹活兒的時候非她不可,喫飯的時候有她沒她都一樣。
長到十五歲,嫁給了同村柳家二兒子柳平,夫妻二人成親後,因爲柳平不是長子,底下又有兩個弟弟,柳家老兩口給了一間屋子和一些地,直接給他們分了家,讓他們出去單過。
李念秋從小到大都被忽視,分家之後,年輕的小夫妻相依爲命。柳平是個勤快的,地裏沒活兒就去鎮上打短工,不怕苦不怕累,二人的日子還算過得去,兩年後,李念秋生下了兒子柳子安,柳平想法簡單,只想要一家人過得平平安安。
但就這麼簡單的期望,於一家三口來說都是奢望。在兒子五歲那年,柳平在村裏幫人蓋瓦時,從房頂上滾了下來,當時就沒人能醒過來。
李念秋守了寡,她一個寡婦獨居,難免讓村裏指指點點。柳家人乾脆重新接納了母子二人。
如此,李念秋平時的活兒雖然多了點,但日子也能過。可是,接下來兩年中,柳家雙親先後離世。柳家剩下的都是李念秋的大伯子小叔子還有妯娌……有老兩口在,兄弟們就剩不想養着她們母子,也不敢多說。可老人不在了,他們也不必客氣。
老人七七剛過,幾兄弟直接就提分家,把她們母子趕回了先前分家的屋子,但地卻沒有給。
莊戶人家,地就是命根子。李念秋一個女人帶着孩子,家裏沒有地,又不好出去做工,無奈之下,只能帶着孩子回了孃家。
李念秋勤快,孃家那邊倒也不是不接納她,只是有些嫌棄而已。尤其是嫂子和弟媳婦,平時冷言冷語,買了點東西還會藏起來喫。
李家雙親把這些看在眼中,覺得不能讓女兒繼續在家住了,這住得久了,以後肯定會翻臉。對他們來說,兒女不和讓他們難受。對於女兒來說,被孃家厭棄,也不是什麼好事。
於是,琢磨着讓女兒再嫁。
還真有這麼個合適的人選,就在隔壁的陳家村。陳家老三陳長福,年近三十,去年媳婦病死了,之前有過孩子,都長到七歲了和村裏的堂兄弟去河裏玩水,就再沒能上來。
也就是說,陳長福年近三十,雙親不在,膝下連個孩子都沒有。讓女兒帶着孩子嫁過去,豈不是剛剛好?
李念秋這短短的二十多年中,長期被人忽視。唯一疼她愛她的柳平又早早走了。她對孩子的爹當然有感情,可是再深的感情在他走後的兩三年中,在柳家人的頤指氣使和白眼中,在李家嫂嫂和弟媳婦的漠然中早已經不剩下多少。聽到雙親說起陳長福孑然一身,她就想起自己和柳平過的那幾年安生日子,沒多想,便答應了這門親事
陳長福前半生過得不好,可在他和李念秋成親幾日後去鎮上趕集,就撿着了一個綢布包着的包袱,裏面裝了不止有銀票和銀子,還有幾套富貴的衣衫。
看到那些銀票和銀子,陳長福很是心動。但他也知道,這麼多東西真要是拿了……衙門早晚找上門來。有命拿沒命花的東西,他纔不拿。
於是,他等在路旁,足足等了大半日,終於等到了失主。確實是富貴人家的小公子丟的,小公子收拾了行李偷跑出來,結果剛出家門就丟了包袱,沒想到還能找回。感念於陳長福的厚道,隨手就給了十兩謝銀。
十兩銀子,與小公子來說只是順手。於莊戶人家來說,那就是一大筆財富。
陳長福是個很普通的莊稼漢子,拿到銀子後,回家就開始整修房子。然後,村裏人就都知道,陳長福發了橫財了。
於是,各種心懷鬼胎的人就湊上門了。
譬如今日,來的是陳長福三叔一家。
陳長福對於自己的叔叔頗爲尊重,很是慎重地準備了飯菜。
但是人家圖的可不是這一頓飯菜……如果和上輩子一樣,今日陳長福和他三叔還有堂兄弟會喝多,然後那邊會順勢提出過繼一個孩子給他。
在那之後,陳長福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侄子。
而李念秋母子,被他當做了自家人,一起給那侄子當牛做馬。
這些記憶在腦中劃過,其實只過了半刻鐘,楚雲梨揉揉眉心,壓下胸腔中的怨憤,起身去了廚房,拿起了一會兒準備上的一壺酒,蹲到了孩子面前:“子安,娘揹你去找藥草。”
柳子安一臉驚訝:“飯不做了嗎?”
楚雲梨一本正經:“你的傷要緊,先治傷再說。”
柳子安有些躊躇:“可陳婆婆……”
這人很討厭,別看李念秋嫁過來沒婆婆,這位陳葉氏簡直一人頂三個婆婆,屁事兒特別多,什麼她都要說兩句。尤其是陳長福發財之後,她看李念秋更加不順眼,天天雞蛋裏面挑骨頭。偏偏陳長福對這長輩很尊敬,就算心裏不以爲然,也讓李念秋忍忍。
忍個屁!
楚雲梨就不是能忍的性子,不由分說背起孩子,直接出門。
聽到院子門響的聲音,屋中的葉氏追了出來:“念秋,一家人等着喫飯呢,你去哪兒?”
楚雲梨頭也不回,一句解釋都沒有,直接打開門走了。
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她這是生氣了。
葉氏被晚輩這樣撂臉子,還是往日對自己唯唯諾諾的晚輩。她頓覺失了面子,追出門去:“還有沒有規矩?這是你對長輩的態度?李家就是這麼教女兒的?”
楚雲梨認識的藥材多,就在陳長福院子外的路旁她就看到了合適的藥,當即放下背上的孩子,用手中的酒沖洗了傷口,拔下藥草嚼了,給他仔細敷上,然後重新包起來。
爲妨有人指使孩子幹活,她愣是把那個腳包了一層又一層,直接包成了個棒槌,看起來像是受了重傷一般。
接收了記憶的她,可記得上輩子這孩子的腳因爲沒好好包紮,漸漸地潰爛,爛到深可見骨。
葉氏追了上來,還想要再罵。
楚雲梨擡起頭:“你算哪門子長輩?最多就是個親戚,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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