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8、族規下的女子 十九
楚雲梨也夾在其中,看着前面族長媳婦倒騰地飛快,直奔村頭的茅草屋,心裏隱隱瞭然。
族長和人家媳婦來往的事,外人知不知道且不說,族長媳婦自己是知道一些的。
月色下,茅草屋很安靜,族長媳婦過去後就開始踹門。
那茅草屋連個院子都沒,衆人瞬間都擠到了門口。
“開門!”
族長媳婦很是暴躁。
聽到裏面似乎有動靜,好像有人的驚呼聲,圍觀衆人面面相覷,聽不太真切,不敢確定。
可門口的族長媳婦卻聽了個真切,愈發使勁拍門:“陳進魁,你給我出來!”
本就是茅草屋,門板也沒有多厚實,眼看裏面的人不開,族長媳婦一腳就給踹開了。
藉着月色,衆人看到了屋中着一身白衣的男人。
白色的中衣,村裏穿得起的人可不多,至少,屠戶就不會穿,太不耐髒了。不是屠戶,那又是誰?
衆人定睛一瞧,哪怕沒看見臉,只借着月色看那身形,已經認出來那就是族長。
而族長媳婦,豈會不認識自己的男人?
看到屋中人的一瞬間,族長媳婦瘋了似的撲進去,對着男人一頓抓撓。
族長手忙腳亂地穿衣,牀上女子蓋着被子瑟瑟發抖,族長媳婦餘怒未休,撲到牀上去打人:“給我滾出來,好意思偷人,你別不好意思見人啊!”
牀上女子只露出一頭烏髮,族長媳婦非要把人往外拽,門口又圍着許多人,有些婦人上前去拉:“有話好好說,咱們別打。”
族長媳婦瘋了似的把拉她的人甩開:“你們沒攤上這種事,當然能好好說,老孃受不了,我就得把她拉出來,讓大家都看看……”
不依不饒,又要上去抓人。
這邊族長終於手忙腳亂,穿好了衣裳,一把上去把人拽着,就往外頭拉:“大半夜的,不嫌丟人,你想做什麼?”
族長媳婦幾乎是崩潰的大吼:“大半夜的,你跑這來做什麼?你還問我,臭不要臉,那老不休,你孫子都有了啊!丟人的是你!”
族長看到門口這麼多人,心裏也挺崩潰,他做慣了長輩,一直高高在上,向來都是他看別人家的笑話,像這樣子被人圍觀,還是第一回。
“大半夜的,你們都圍在這做什麼?”
有人解釋:“三叔啊,村裏走水了,我們大家都是起來救火的,誰知火救好了,三嬸沒看見你人,怕你出了事,這才讓我們大家來找……既然你沒事,我們這就回去。”
還是那句話,族長幫着衆人分家理事,還兼幫人評理,誰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請他幫忙的一天?所以,誰也不會得罪他。
一羣人三三兩兩結伴散去,私底下都竊竊私語,這個事……實在太讓人意外了。
村裏人都知道村頭的屠夫有個好看的媳婦,平時都不出門,很少能見到。誰能想到,族長居然三更半夜鑽人家被窩呢。
族長面色難看,揪着媳婦要回家。
族長媳婦氣急敗壞,又吵又鬧就是不肯消停。崩潰着大喊:“要不是村裏走水,打算瞞我多久?你還翻院子牆出來……不怕摔死你……摔死了還好了,免得我丟臉!”
族長丟了大丑,還不知道村裏人怎麼議論呢,心裏煩躁,不耐煩道:“這些人都是你帶來的,你怕丟人,到時別帶他們啊!”
“做下醜事的是你,憑什麼要我幫遮掩?”族長媳婦好不容易掙脫了手,手上立刻對着族長的臉上招呼,哪怕是月色下,也看得到在她的抓撓下,族長,臉上多了幾道血道道。
楚雲梨抱臂站着大樹下,看着族長媳婦發瘋一般的抓撓,饒是族長好幾次阻攔,卻根本阻攔不住,他身上的傷還是越來越多了。
錢有火面色複雜:“你何時發現族長往這邊來的?”
“着火之前!”楚雲梨的聲音比月色更涼:“我看着他進了茅草屋,完了回去才發現草垛子着火。”
錢有火試探着問:“該不會是你放的火吧?”
楚雲梨輕哼一聲。
沒有反駁,那就是默認了!
錢有火站在原地呆了半晌,大熱的天,周身泛起一股涼意,從裏到外涼了個透。
族長家裏燭火亮了一晚,吵鬧聲就沒停過,值得一提的是,陳滿福一家和江氏,聽到着火後也跑到了這邊準備救火,然後就發現了沒有回家的楚雲梨,眼看火已經滅了,便讓她回去睡覺。
楚雲梨不去,只道:“有火說了,要等着族長答應讓我歸家,我得陪着他!”
族長家門口許多人一臉“擔憂”,表示怕裏面打出個好歹不放心回去睡。其實都是等在門口聽熱鬧。
族長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是下半夜,鬧騰了沒多久,天就已經矇矇亮,村裏的挺多人乾脆就沒睡,一直守在門口。
這人一吵架就容易翻舊賬,衆人聽了族長媳婦抱怨的不少夫妻兩人那些年發生的事。
天亮了,各家該吃了早飯,下地幹活,許多婦人都回家做飯……實在是族長家的門不開,人家沒打算讓外人幫忙,說到底這是家事,站在門口聽已經有點過分,要是衝進院子裏,實在是不像話。
雖然族長做的那些事不像是長輩該做的,可輩分上他是長輩,晚輩可不能看長輩的笑話。
村裏人正準備散呢,遠遠的又來了人。來人身形魁梧,手中拎着一把大刀,一臉的凶神惡煞,正是住在茅草屋中的屠戶。
看到來人,衆人精神一振,準備回家的人立刻掉頭,還有的人跑去報信。
屠戶力氣很大,到了族長家院子門外,也不敲門,擡腳就踹。
直把門板踹飛了去,院子裏的情形也落入了衆人眼中。
向來穿得整潔的族長此時滿臉血道道,頭髮凌亂,衣衫也亂七八糟,族長媳婦好像鬧夠了,哭得肝腸寸斷,正在地上嚎哭。
聽到門口動靜,側頭看來。當看到拎着一把刀的屠戶時,嚇得魂飛魄散:“殺人了!”
族長心裏也沒底,擡手道:“大虎,你這是作何?趕緊把刀放下!”
大虎冷笑一聲:“族長,我當你是長輩,可是你呢?偷我媳婦……嗯?”
“這些都是誤會!”族長當着衆人的面睜眼說瞎話:“是巧兒有事找我幫忙,急事,我也顧不得男女有別,誰知道你嬸子發現我不在,找了一羣人去你家門口,這才讓人給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你叔,你就算不信我,也該信巧兒吧?”
大虎是一個字都不信:“你叫村裏的媳婦都叫名字嗎?”
那還真沒有!
男女有別嘛!就算族長是長輩,稱呼村裏的媳婦向來都是誰誰家的,大部分人,他能記住一個姓就不錯,更別提名字了。
族長啞口無言:“真是誤會。巧兒她外地來的,我印象比較深……”
話音未落,大虎已經受不了他的狡辯,拎着刀衝了上去。
凶神惡煞的,一副要殺人的架勢。
有那膽子小的,已經閉上了眼不敢看。
緊接着一聲慘叫傳來。
楚雲梨看得真真的,大虎一刀直直對着族長脖頸而去,她悄悄丟了一根柴火絆了他的腳,大虎腳下一滑,手中的刀鋒也偏了,砍上了族長的肩膀,瞬間血光飛濺,胳膊都斷了一半。
有膽子小的婦人看到後,立刻轉身嘔吐。
衆人都嚇傻了。
大虎摔倒在地,手中的刀飛出,他也冷靜了下來。
族長站立不住,坐倒在地。
族長媳婦也呆住了,鮮血都噴到了她的臉上,很快,她反應過來,撲上去捂住了族長的傷口:“快來人幫忙!”
衆人這才驚醒,急忙忙上前,扯布的扯布,請大夫的請大夫,還有人去廚房燒水,瞬間亂作一團。
楚雲梨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路過大虎時:“別太沖動了。”
殺人可是要償命的!
大虎驚醒,往後退了幾步,轉身跑了。
一個時辰後,族長身上的傷才包紮好,他自己早已經痛暈過去了,面色煞白,加上頭髮凌亂,很是狼狽,再找不到曾經儒雅的氣質。
回去的路上,錢有火很是沉默,悄悄偷瞄了楚雲梨好幾次。
“你說,族長會報官嗎?”
“不會!”楚雲梨頭也不回:“是他先錯的。”就像村裏人偷東西被抓住,送不送官都會先被打一頓再說。尤其他這還是偷人,沒被人打死,已經是運氣好了。
族長好面子,肯定會認了這個啞巴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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