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7、養妹 二十六
從認識至今,高進發從未看到過她這樣的臉色,他笑容勉強:“苗心,不就銀子麼,我給你就是。”
他掏出一個荷包遞過:“咱們夫妻倆如今就這麼多,你可要放好。”
張苗心伸手接過,面色不見緩和,又問:“你家沒了地,轉眼就要秋收,別人家都有糧食進倉,我們卻什麼都沒。就算平時儘量不花銀子,但總要喫飯吧?你打算以後怎麼辦?”
這些事情,高進發早就想過了:“我進城去打短工,無論如何,日子總能過。”他瞄了一眼張苗心手中的荷包,伸手攬過她的肩,頭越靠越近:“苗心,我們是夫妻,這做夫妻呢,不是一個屋檐底下就行的……”他語氣漸漸曖昧,脣靠近了張苗心脖頸。
張苗心渾身僵硬,木着臉道:“進發哥,我害怕。我們再緩緩吧!”
發生了她跪求回家的事,高進發怎麼可能會放過她?
更何況,她手頭還捏着他的銀子呢。如果不做真夫妻,她卷銀子跑了怎麼辦?
高進發語氣溫柔,動作卻強硬,一彎腰將她攔腰抱起:“你別怕,我不會傷了你的,凡事都有第一回。女子嫁人後都一樣,不會有事的。”
張苗心驚恐地發現自己掙扎不過,到了牀上後,立刻被他壓住。
張苗心奮力掙扎,大吼道:“高進發,你不能強迫我!”
高進發已經伸手去解她的衣裳:“我們是夫妻,早晚都有這一遭……”
可發生了那些事後,張苗心壓根沒打算和他做真夫妻。她只是想把給廖紅月的那些銀子從高進發這裏找補回來而已。
“不行不行……”張苗心急忙往後退。
“撕拉”一聲,張苗心衣衫被撕裂,露出大片冰肌雪膚,高進發一開始只是想和她圓房,可看到這片雪白肌膚,他眼中漸漸的紅了。
廖紅月已經走了許久,他是個正常男人,看到這些,哪還忍得住?
張苗心對上他狼一樣的目光,嚇得面色慘白:“高進發,你不能!”
“你是我花八兩聘禮明媒正娶的媳婦,沒什麼不能的。”高進發語罷,整個人埋進了她懷中。
這和張苗心想象中的不一樣。
就算是做真夫妻,那也得兩情相悅,而不是這樣被人強迫。張苗心本就被寵着長大,向來喫軟不喫硬,何時受過這種委屈?
她的腿被死死壓住,動彈不得。手就在空中亂揮,摸着了一個陶瓷小人,想也不想對着身上人的頭狠狠砸下。
只聽得沉悶的“砰”一聲,高進發滿眼不可置信的瞪着她,伸手捂着額頭,怒斥:“你瘋了!”
張苗心手上拿着的是當下人成親都會有的小人,一男一女正做着羞羞的事,一般是放在牀頭。砸到了人,她有些害怕,可對上高進發滿是怒火的眼,下意識又砸了一下。
高進發第一回捱打,是因爲毫無防備。看到她砸過來,他哪會乖乖任由她打?當即一把搶過往地上一甩。
清脆的瓷器碎裂聲傳來,張苗心手中再沒了防身的東西。她嚇得眼淚直流:“進發哥,我是真的害怕……你別逼我……我不是故意打你的……對不起……”
她是真嚇着了,口中的話也亂七八糟。
高進發捂着額頭,滿臉沉鬱。
這不管是誰家夫妻成親,也不會鬧成這樣。張苗心如此抗拒,可見是真的沒打算和他過日子。
高進發弄到如今,媳婦沒了,兒子沒了,最值錢的地也沒了,只剩下張苗心。如果她也走了,他失了張家這門強有力的親戚,還怎麼翻身?
想到此,高進發伸手去拉她的腳:“別怕,我會疼你的。”
張苗心驚懼不已,曲着的腳被拉直,她嚇得魂飛魄散,下意識亂蹬。
也不知道蹬着了高進發哪兒,總之他慘叫一聲,捂着某處蹲了下去。
張苗心得以脫身,也不敢細看,找了一件衣衫裹上,逃命一般奔出了高家。
這時天色漸晚,睡得晚的人家還在洗漱,看到外面似乎有人跑走,頓時驚訝無比。
一問之下,得知是張苗心衣衫不整跑回了張家。
再往高家院子裏一看,聽到裏面的慘叫。這些鄰居平時會暗地裏說幾句高家的閒話,可若高家真需要人幫忙,他們也不會幹看着。反正力氣又不花錢。所以,幾個人結伴進了高家院子。
然後就看到了地上蜷縮着的高進發。
“這是怎麼了?”
高進發本來也不想叫人,可他實在太疼,那地方可不比其他,萬一傷着了,一輩子就完了。所以他才慘叫引人進來。
“請大夫……大夫……”
看到他這樣,鄰居們想到了剛纔跑走的張苗心,有人跑去請大夫,剩下的人好奇問:“你們夫妻倆這是唱什麼戲呢?”
高進發:“……”
他真的後悔了!
如果早知道和張苗心一起他會受這番罪,他寧願當初直接把地賣了跟廖紅月好好過日子!
鄰居越來越多,高進發被人扶上了牀。
而這邊張苗心跑回孃家,不管不顧踹門:“二叔,放我進去。”
她哭聲淒厲,着實嚇着了張家的人。
說到底,張家人惱怒她不懂事,但也沒想真的讓她死,看她衣衫不整嚇得魂飛魄散,張大哥沒有多想,直接打開門:“你這是怎麼了?”
張苗心撲進兄長懷中,哭得肝腸寸斷。
這番動靜,引得張家衆人全都從屋中出來了,張郎中皺起眉:“都夜裏了,怎麼回來了?吵架了嗎?”又疑惑:“債都還完了,不好好過日子,吵什麼?”
張苗心着實被嚇着了,鼻涕眼淚糊了滿臉,哭着道:“我不要跟高進發……做夫妻……他強迫我……他還打我……撕我衣衫……”
張家衆人都有些無語。
當初是她非要鬧着嫁的,這嫁人了肯定要圓房。她卻不肯……從來也沒聽說過哪家夫妻爲了圓房鬧這麼大。
張郎中掏出旱菸袋,正打算抽呢,就聽到外面有急促的腳步聲過來。他放下菸袋,起身走到門口:“何事?”
一般人這麼着急跑到張家,肯定都是因爲家中有病人。
藉着月色,張郎中看清來人,心下愈發疑惑。記憶中這家人全都是壯年,白日還見過,根本就沒人生病。
用不着他猜,來人跑得有些氣喘:“高進發受傷了,傷了那處,動彈不得,您趕緊看看去吧!”
張苗心有些心虛,低下頭去。
密切關注着她的妯娌,二人立刻就發現了她的不對,張大嫂試探着問:“這事跟你有關?”
張苗心色厲內荏:“他想欺負我,我無心的!”
得,還真是她弄的!
張郎中本來不想幫高進發治病,可事關侄女,他得去看看傷勢。要弄清如何傷的,傷勢如何,這些都很要緊。
他揹着藥箱,帶着張家兄弟兩人,到了高家院子裏,發現已經圍了挺多人。
高進發面色蒼白,躺在牀上,看得出來他在極力忍耐。
張郎中上前:“傷了哪兒?怎麼傷的?”
當着衆人的面,高進發只覺屈辱:“苗心踹的。”
衆人恍然,眼神意味深長。
高進發:“……”
他知道自己今兒算是鬧了大笑話,可事已至此,比起鬧笑話,他更想知道自己的傷勢如何。
張郎中一臉嚴肅,今兒這事,無論高進發傷得重不重,張家都得丟臉。
他打發了屋中看熱鬧的人,解了高進發的褲子,越是看,心裏越沉。想到這是侄女傷的,他立刻放緩了面色:“沒事,喝幾副藥,養養就好了。”
高進發痛得半死,他如今身無分文,也不想花銀子去找外面的大夫。他想法簡單,這病治不好,他就賴着張家!
翌日早上,高進發躺在牀上起不來。
不是裝的,是真的起不來,別說翻身,簡直一動就痛,他夜裏都沒睡着。
屋子內外一個人都沒有,高進發大聲喊:“大娘!”
隔壁大娘聽見了動靜,也知道他傷了那處,不好進門,只在院子外應聲:“何事?”
高進發強忍着身上的劇痛,道:“我肚子餓,您能去張家讓苗心幫我送點飯菜麼?”
於情於理,張苗心都不能不管他。
大娘也沒拒絕,跑了一趟張家,說了高進發的話。
張苗心也是一夜沒睡,怕被張家人趕走,她很早就起來,在院子裏打掃翻曬藥材,聽到大娘的話,面色慘白下來。問剛從屋中出來的張郎中:“二叔,他傷得重嗎?”
“養幾天就好了。”接話的是張大嫂。
昨日夜裏,張郎中已經面色慎重將高進發的傷勢告知了兩個兒子。
總之,高進發這輩子都別想好了。
妯娌倆自然也問了自家男人,得知高進發傷得這樣重,立刻就開始吹枕頭風。
高進發看似老實,其實最是精明。他傷得這麼重,又敗光了田地,好不容易能賴上張家,他豈會放過?
所以,妯娌兩人想法都一樣,勸着這家男人讓張苗心回高家去照顧他。否則,高進發肯定喫穿住行全都賴着張家,他那病可好不了,難道張家要任由他賴一輩子?
兄弟兩人看不得妹妹受苦,可知道她闖下這樣大的禍事,也有些惱怒。
說到底,兄弟已經各自成親,有各自的小家。說難聽點,自己多喫塊肉都捨不得,怎麼可能把銀子留給毫不相干的人花?
張二嫂走出來,道:“苗心,你都成親了,在孃家住着不像話。我給你大嫂這些年來,也就逢年過節纔回去一趟。這是做人媳婦的本分。”
張苗心:“……”這能一樣?
她根本就不想做高家的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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