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8、小嫂嫂(完)
他沉聲道:“我看你的心根本就是黑的!”
聽着哥哥的指責,樓玲瓏並無歉疚之意,還是害怕多一些。餘光瞥見母親因爲這番話而臉色越來越難看,她恍然就明白了兄長的意思。
他故意說這些話,就是想讓母親放棄自己。
“你這個自私鬼。”樓玲瓏撲到欄杆旁拽住他的衣襬:“你嫌我拖累你了,嫌我名聲不好。想把我甩開,對不對?”
“對。”樓京康直接承認。
當着母親的面,他竟然也毫不掩飾對她的嫌棄。
這一下徹底惹怒了樓玲瓏,向來溫婉的她伸出好幾天沒剪的指甲衝着他的臉和脖子就撓了過去。
她住在這牢房中,指甲很髒。萬一被她傷到,輕則撓出血道道,重則化膿留疤。樓母還想讓兒子娶妻生子,見狀,下意識撲上前抓住她的手,將人狠狠推了回去。
樓玲瓏本就體弱,有時蹲在地上重心不穩。被這麼一推,狼狽地仰倒在地。她頓時崩潰大哭:“娘,你沒看出來哥哥的用心嗎?他就是想讓你放棄我……”
樓母將兒子拉開,見他臉上只有輕微的紅痕,鬆了一口氣。質問道:“你長歪成這樣,難道不該被放棄?”
樓玲瓏一愣,看到母親和兄長臉上的冷漠,她徹底的認識到自己或許真的要被放棄了,當即撲上前求饒:“娘,我錯了。”
“我想過找你坦白,可我不敢。孫大夫也不答應……您別怪我,我真的知道錯了。”
她不敢想象自己一個人在這暗無天日的大牢中沒有人來探望的情形。
是藥三分毒,雖說孫大夫配得極盡溫和,可她喝了那麼多年,身子是真的虛弱。萬一生了病,看守是不會幫着請大夫的……也只有那種家人經常過來探望的犯人,他們纔會幫着報信。
“哥哥,你別生我的氣。從小到大,你最疼我……我知道錯了……”
樓京康退後了些,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你覺得這天底下所有人都對不起你,所有的好東西都該是你的。你這樣的性子,我不敢疼了。往後,你好自爲之吧!”
說着,扶起母親往外走。
樓玲瓏哭得越來越大聲,母子倆始終都會回頭。本着自己不好過,也不讓別人好過的想法,她大吼道:“你就是爲了趙阿嵐!”
“她都要嫁給別人了,你竟然還護着。你說我不顧別人的想法,其實你也一樣。”
聽着身後的哭喊,樓京康腳下微頓。
樓母其實隱約能猜到兒子的想法,在那個夢裏,趙阿嵐爲他們一家付出良多,甚至還搭上了一條性命。所以兒子纔想彌補。
“京康,那只是個夢而已。”現實裏的趙阿嵐毫不猶豫的離開了他們,另嫁他人,絲毫留戀都無。這樣的女子,不值得惦記。
樓京康苦笑:“娘,這麼真的夢,我很難區分。”
在母親面前,他向來不愛掩飾自己的想法。
樓母不滿:“可她都要嫁人了,你想彌補也沒機會。別糾結過去,過好自己的日子要緊。”
道理都懂,可樓京康就是放不下。本身他也沒有要和妻子分開的想法,做了那個夢之後,就更憐惜她了。母親的意思他也明白,是讓他再娶再生孩子。
“娘,妹妹剛入獄,這種時候議親,也沒有好姑娘願意嫁給我,咱們再等一等吧。”
樓母剛丟了一個女兒,也不想勉強兒子,道:“最多一年。”
樓京康鬆了口氣:“謝謝娘。”
隨着日子慢慢過去,楚雲梨的生意越做越好,二人成親之時,她又開了兩間鋪子。且早已在離趙家一條街的地方買下了宅子,算是她嫁妝之一。
大婚的頭一日,趙家來了不少客人,一家人忙裏忙外的招待,楚雲梨是新嫁娘,也不要她忙,還算閒適。
忽然有一個婦人湊了過來:“阿嵐,長安他祖母找你,說有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在後門那裏等着。”
楚雲梨揚眉:“我不想去。”
婦人一臉爲難:“這樣的大喜日子裏,我本來也不想給你添堵,可是她說,如果我不帶話,你也不出現。她會一直等在那裏。”
趙家的後門外是一條小道,不少人從那裏抄近路,肯定會有人看到她。
這樣的關係,這樣的日子裏,樓母出現在那處久久不離去,肯定會惹人議論。楚雲梨冷笑一聲,去了後門。
樓母看到她,笑着道:“阿嵐,恭喜恭喜。”
楚雲梨靠在門上:“你又不是真心的,否則也不會在這樣的日子裏上門給我添堵。直說吧,什麼事?”
“你改嫁餘琅,算是你高攀。”樓母開門見山:“你若帶着個拖油瓶,肯定會被他們家嫌棄。對長安也不好,你還不如把孩子交給我。我是他親祖母,京康是親爹,你儘管放心。”
“我不放心。”楚雲梨搖了搖手指:“如果是想來帶孩子,那你打錯了主意,我不會把孩子給你。”
樓母一臉不解:“我又不會害他!”
“可你的疼愛本身就是害。”楚雲梨毫不客氣:“看看玲瓏就知道了,你把她護在手心,結果如何?”
樓母:“……”扎心。
女兒養歪成那樣,是她心頭不能觸及的一根刺。每每被人提及,總能將她的心扎得千瘡百孔。
“我的孩子,要放在自己跟前才放心。”楚雲梨轉身:“如果只是爲了這事,那你回去吧,沒得商量。”
樓母上前一步:“京康有沒有跟你說過他做的一個夢?他當真了,一心想要彌補於你,還不肯再娶……你要是把長安帶走,我們樓家興許就絕戶……”
其實,她如此說,只是想爲討要孩子增添籌碼。
兒子雖然放不下,可他還年輕,二十出頭的人,怎麼可能不娶妻?
“那是你們家的事。”楚雲梨頭也不回。
樓母無功而返,回到家裏,看到暮氣沉沉的兒子,心裏又是一堵:“京康,你倒是打起精神來啊!”
樓京康在發現了妹妹是騙子後,沉默了許多。這兩天更甚,昨夜更是關在屋中一個人喝得爛醉如泥。樓母生氣惱怒,又不敢太訓着,兒子頹廢成這樣,她是真怕他想不開。
樓京康苦笑:“娘,我過兩天就好。”他你知道自己如今的模樣,起身去池塘邊洗臉。
一股涼意襲來,他清醒了許多。看着水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忽然就想起當初妻子死心離開時,是因爲妹妹落水。
那時候他只以爲是妻子沒有看好人,所以多加斥責,現在想來,妹妹應該是故意如此,好讓他們夫妻吵架。
看兒子發呆,樓母出聲:“剛我去找阿嵐了。”
果然就看到蹲在池塘邊的人猛地回頭,她心下無力,嘆道:“我想把長安帶回來,可她不肯。還暗指我不會養孩子。”
樓京康對此深以爲然:“你確實不會養。”
樓母:“……”這是親兒子麼?
她養壞了玲瓏,但卻把兒子養得極好。可見她養孩子的方法沒錯,只是孩子自己長歪了。
她這麼想,也就這麼說了。
樓京康擦了一把臉上的水:“娘,孩子跟着她挺好。我仔細觀察過,餘公子並沒有嫌棄長安,以後興許還會教他認字讀書,比跟着咱們要好得多。”
“後爹哪有親爹好?”樓母一臉不贊同:“我知道,你是怕她們母子分離後她難受,對不對?”
樓京康沉默下來。
聽到兒子默認,樓母氣不打一處來:“你憐惜她,到時你可憐可憐你娘啊!以前咱們家多熱鬧,現在就只剩下我們倆,你又不說話,長安再不回來,你是想憋死我?”
見兒子還是不吭聲,像榆木疙瘩似的。樓母愈發惱怒:“你說得對,我是不會養孩子。養個女兒是個白眼狼,你也差不多。”
這話樓京康不服:“我還不懂事嗎?”
他從父親走後就一直在鋪子裏幫忙,不怕髒,不怕累,什麼活都幹。這條街上凡是知道樓家的人,誰不誇他一句孝順?
“你爲了一個外人委屈你娘,哪裏懂事?”樓母氣得眼淚直掉:“你爹太狠心了,獨留我一個人在這世上喫苦。當初爲何不把我一起帶走?”
一邊拍大腿,一邊哭,十足的潑婦。
樓京康只覺得頭疼:“我去把長安帶回來吧!”
其實母親那話也不算是錯,他確實是不想讓她們母子分離纔不去接孩子。剛纔說地那些冠冕堂的的理由,只是糊弄母親而已,事實上,他也想親自教導兒子。母親有一句話說得對,後爹不如親爹。將心比心,自己親生的孩子和別人的孩子始終是有區別的,不可能一碗水端平。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要求別人做到,那就是笑話。
樓母哭聲漸漸止住:“這還差不多。”
樓京康看了看天色:“他們成親之後再說吧。”
“不行。”樓母一臉恨鐵不成鋼:“趁着她還沒嫁進去,孩子也沒去,趕緊把人帶回來,否則,她真的成了親,成了別人家的媳婦,且不說你能不能見到,孩子但凡在餘家過一天,那都得承了別人的恩情。再有,如果餘家人不如表面上那麼厚道,傷害了孩子,怎麼辦?”
“身上的傷可以養好,如果把孩子嚇着了……那可是一輩子的事。趁着這會兒天色還早,趕緊去。她要是不見,你就站在後門那裏等着,看誰丟臉!”
樓京康被母親推出了門。
楚雲梨得知樓京康等在後門處,頓時就氣笑了,一見面就道:“你想接孩子,爲何不提前商量,非得今日過來?”
樓京康歉然道:“之前我有事,一直不得空。阿嵐,你最近過得好嗎?”
“好得不能再好了。”楚雲梨抱臂看着他:“孩子我不可能給你。你還年輕,可以再娶……”
“我不想娶!”樓京康逼近一步,眼神灼灼地看着她:“阿嵐,你是做了那個夢,不想再喫那樣的苦,才離開我的,對不對?”
他眼神裏滿是殷切:“如今一切都改變了。玲瓏已經入獄,我不會再出事,會一直留在家裏。你回來,好不好?”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楚雲梨搖了搖頭:“明日我就要嫁人,不可能再回去。”
聽着這番話,看着她冷淡的眉眼。樓京康心裏格外難受,嗓子眼被堵住,鼻頭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阿嵐,我會照顧你一生,不會讓你再喫那樣的苦。”
楚雲梨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我已不是曾經的趙阿嵐,咱們回不去了!”
這話很尋常,樓京康聽在耳中,忽然福至心靈,開始仔細打量面前的女子。她眉眼間的柔和淡化,取而代之的是堅毅和果敢,說話也較以前爽快……最要緊的是,如果夢是真的,阿嵐只是個普通女子,帶着孩子和母親過得艱難。如果她有面前女子的手段,應該能把生意做得風生水起纔對。
想着這些,樓京康陡然驚住,他終於發現了違和之處,面前的女子和妻子容貌一模一樣,氣質卻大不相同。尤其兩人許久未好好相處,變化更是天壤之別。他脫口問道:“你是誰?”
楚雲梨揚眉:“我們同牀共枕那麼久,你不知道我是誰?”她揮了揮手:“男人嘛,就該灑脫一點,我都放下了,你也要趕快放下才好。”
樓京康站在門口,看着她的背影,再找不到那女子看向自己時獨有的溫柔。
她不見了!
樓母等在家中,本以爲兒子出馬,一定能把孫子帶回。結果卻看到了比去時更加頹廢的兒子。
其實,她非要兒子今日過去,就是想讓他直面一下趙家的熱鬧。不破不立,得讓兒子清晰地認識到趙阿嵐已經嫁人,他纔會早些答應娶妻。
至於抱孫子回來的事,可以從長計議。
“怎麼樣?她還是不願意麼?”
樓京康搖了搖頭:“娘,我想歇會兒。”
樓母對他這樣的頹廢並不意外,頷首道:“下次少喝點酒。你得爲我考慮一二,你要是出了事,你妹妹又在大牢中,讓我怎麼辦?”
“嗯。”樓京康回到房中,躺在牀上,腦中開始回想夫妻倆曾經的點點滴滴。
他們夫妻感情挺好,但每次妹妹一身病,都會讓他二人吵架。現在想來,妹妹應該是故意的。
想到此,他胸腔裏滿是憤怒,再一次打定主意不再管樓玲瓏的死活。
餘琅成親,不少女子暗自傷心。
餘家要留着銀子給餘琅讀書,婚事辦得不算盛大,但該有的都有,也足夠溫馨,楚雲梨是很滿意的。
看她不挑理,餘母也很滿意。楚雲梨會揣摩人心,也擅長與人相處,餘家缺銀,她就大方些。
花的銀子多了,餘家人對待長安也喜愛起來。反正又不花自家銀子,疼愛孩子還能和兒媳拉近關係,讓兒子夫妻和美。
不得不說,餘家夫妻是很豁達的人,從不在小事上斤斤計較。
夫妻倆朝夕相處,感情越來越深。餘琅也覺得自己越來越離不開妻子。
兩個月後的一日早上,冬日裏天冷,楚雲梨賴在牀上不起。邊上的人今日也醒得晚,她正用眼神細細描摹他的容貌,卻見他睜開了眼。
那眼神和往日很有些不同,帶着通透的笑意,楚雲梨一愣:“夫君?”
“夫人。”餘琅一把將她攬入懷中,緊緊抱着:“委屈你了。”
楚雲梨失笑:“能夠遇上你,不委屈。”
從那天起,餘琅連看書都和她一起,白日楚雲梨去外頭談生意,他也跟在一旁。
“其實,我之前就想跟着,不太好意思。”
楚雲梨愉悅地笑了出來:“你現在好意思了?”
“都老夫老妻,我當然敢說。”餘琅笑着靠近她耳邊,微微的熱氣噴灑在她的耳廓上:“你煩我嗎?”
“不煩。”楚雲梨直接吻了上去。
兩人同進同出,感情越來越好。讓許多不看好二人這樁婚事的外人都挺意外。有些暗戳戳等着餘琅和離的姑娘都斂了心思嫁了人。
對外,餘琅毫不掩飾自己對妻子的感情,中了秀才後,不客氣地打發了幾個自薦枕蓆的姑娘,其中有倆臉皮厚的,更是丟了大臉。於是,覬覦他的人越來越少。
倒是樓京康,始終沒有娶妻。
他也不湊上前來打擾,只是經常站在路口癡癡看着。倒也不是在外人面前裝模作樣,他還儘量避在人後。
餘琅對此不太高興,不過,也知道他惦記的不是自己妻子,倒也不醋。
轉眼到了秋日,長安都又長大了一歲,開始啓蒙。餘琅參加鄉試那日,楚雲梨親自去送了。因爲起得太早,就沒有帶孩子。
看着餘琅進去,車伕往回走時,因爲前來看熱鬧或是送行的人太多,一路走走停停。楚雲梨起得早,靠在車壁上昏昏欲睡。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喚:“阿嵐?”
又是樓京康。
她沒有掀簾子,催促車伕:“繼續走,不用管他!”
馬車中沒有動靜,樓京康一路跟着,這邊人多,他倒也沒有跟丟。
眼瞅着他不肯離開,楚雲梨吩咐車伕去了邊上的巷子裏,離開人羣,馬車跑得飛快。樓京康追了一路,累得氣喘吁吁,本以爲追不上,拐進巷子後卻見馬車好端端停在那裏,車伕已經不在,妻子正抱臂站在路中間。
樓京康幾步上前,彎腰扶着肚子:“阿嵐,我以爲你沒聽見。”
“聽見了的,不過,你好像有點聾。”楚雲梨嘲諷道:“我有跟你說過,以後別再來找我。你偏不聽。”
“我想見一見長安。”其實,他最想見的人是她,只是她不稀罕,兩人如今唯一的紐帶就是孩子,這麼說總沒錯。
“長安在讀書,沒空見你。”楚雲梨開始擼袖子:“既然你不長記性,那我就只有……”
話音未落,她的拳頭已經落在了他的臉上。
疼痛傳來,樓京康腦子蒙了一瞬,下一次開始躲避。但他很快發現,無論他怎麼躲,面前女子的拳頭總能精準地落在自己身上。不大一會兒的功夫,他就渾身是傷。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他看着湛藍的天空,腦中一片茫然。
記憶中的妻子,從來都不會沖人動手,更沒有這樣利落的身手。也就是說,那個爲他付出一生的妻子已經不在了。
他想要彌補,都無從補起。
隨即又想,妻子該轉變就是從妹妹落水開始,那時候的她就變得對全家毫無感情,只帶走了孩子。前這段日子他們母子還打聽過孩子的近況,得知長安過得不錯……由此可以看出,她本身沒有壞心,只是不再願意留在樓家照顧他們。
阿嵐她……是不是後悔對樓家的付出了?
也是,玲瓏那樣不懂事,害了全家人,偏偏他和母親還護着。擱誰都會寒心。
這樣的想法險些將樓京康逼瘋。
樓京康回家後,大病一場。樓母想要去找前兒媳算賬,都被他死死攔住。
在那之後,樓京康鬱鬱寡歡,常年都在病中,兩年就瘦得皮包骨。不過,他經常送銀子到餘家,又因爲身體太差,不到三十就鬱鬱而終。
他臨終之前最後一次送銀子到餘家時,特意找到楚雲梨:“對不起。”
樓母在兒子走後,精力大不如前。大概是太過孤獨,她又想起了大牢中的女兒。
樓玲瓏已經瘋了,時常大喊大叫,說自己是秀才娘子,是餘夫人。
沒有人把她的話當真,一個冬日裏,她沒能熬過去,早上看守放飯,見她趴在地上不動彈,走過去戳了兩下,才發現她早已死去多時。
餘琅在中秀才那年,就中瞭解元,只是,他沒有立刻赴京趕考,而是在三年後,才帶着妻兒赴京,一舉奪得會員和狀元。本應該去翰林院歷練的他,主動要求去往偏僻貧瘠之地。
夫妻倆將貧瘠之地發展爲繁華的府城,還將餘家和趙家人都接了過去。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百姓有飯可喫,有衣可穿,對二人感恩戴德。
在兩人走後,每年都有不少百姓結伴去二人合葬的墓前祭拜。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8-2421:23:23~2021-08-2509:37:23期間爲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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