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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5、养子的继母 五

作者:倾碧悠然
二人针锋相对。

  屋中气氛凝滞,话赶话說到這裡,眼见事情再无转圜余地,陈长福只觉得丢人,正想一咬牙把人赶出去。

  楚云梨看他神情,心下期待。

  边上的陈四叔顿时急了,他们上门做客,要是闹得人家夫妻失和,传了出去,外人還不知道怎么议论他们呢。

  边上的几兄弟想不到這么多,悠闲看戏。陈四叔瞪了几人一眼,急忙忙上前一步:“可使不得!长福,孩子的伤要紧,反正来日方长,這酒什么时候喝都可以。你也别怪你媳妇,孩子伤了,她心裡着急,你又不关心一句,她生气也正常。”

  又劝楚云梨:“侄媳妇,今日這事不能只怪长福,也怪我們。我們在這儿让长福费心接待,他顾不上孩子。等我們走了,肯定会关心子安的。”

  楚云梨心下失望,但也明白,能够算计得陈长福心甘情愿把家财奉上的人肯定不简单。当即满脸怒气,扒拉了一些饭菜,端着碗出门去隔壁陪儿子吃饭。

  這么甩脸子,当真是不客气。对着客人……其实很失礼。

  陈四叔有些不悦,但他自己方才也說了,孩子受了伤,身为孩子娘着急上火正常。這时候若是說她不对,就等于打他自己的脸。

  一顿饭,吃得不甚欢快。這样的气氛裡,過继的事从头到尾就沒提。

  饭吃完了,陈家几人立刻告辞。陈长福大哥临走之前,扬声在院子裡道:“三弟妹,你再不高兴,家裡怎么闹都好。当着四叔可不能如此。人都要被你得罪完了,再這么下去,长福在村裡還怎么为人?”

  楚云梨立即道:“我又不是生四叔的气,我是气长福說话不算话。明明說了把子安当亲儿子,会有人在亲儿子受伤的时候很一句话不问嗎?”

  陈大哥還想要再說,陈长福直接把人送出门:“大哥,你先走,我来跟她理论。”

  陈长福只喝了一杯酒,神志清醒。一脸不悦地进门,看到床上柳子安棒槌一样的脚,问道:“伤得很重?”

  楚云梨冷哼一声:“那柴刀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下劈到脚上,你說重不重?”

  她說這话是带着怨气的,让一個八岁的孩子劈柴,本就過分。

  陈长福丝毫沒有怀疑。解释道:“四叔一家都在,我得陪着客人。要是跟你一起在厨房,他们還坐得住嗎?”

  楚云梨不搭理他。

  陈长福继续道:“怪我!应该早些劈柴堆起来,那样就不用现劈,子安也不会受伤了。”

  還算有耐心。

  怎么說呢,要不是因为他的這份耐心,李念秋上辈子也不会纠结了。

  本来嘛,要是這男人一无是处,李念秋早带着儿子离开了。偏偏他人不错,李念秋不确定自己离开之后,能不能遇上一個比他更好的。本来二嫁就艰难,要是三嫁……女人都是越嫁越低。再說,李念秋也不知道自己留下后会害死儿子和自己,多番权衡之下,才沒有立刻离开。

  楚云梨是一定要离开的,当下道:“以后你少在家待客,做饭的时候麻烦,吃完了一大堆碗。你倒是一抹嘴就去睡了,剩下的事都是我来收拾。反正今天那堆碗我不洗。”

  “我洗!行了吧!”陈长福之前一個人過了一年多,做饭洗碗這些事都难不倒他。只是二人成亲之后,他就再沒做過了而已。

  這时候捡起来,還算驾轻就熟。

  听着厨房中的动静,楚云梨心情复杂。怎么說呢,李念秋嫁的這個人除了爱面子一些,别的都還好。很普通的农家汉子,如果沒有外人掺和,這日子也還能過。

  当然了,陈长福這么利索的跑去洗碗,其实有些心虚。四叔一家确实来的太勤了些,不年不节的這都第二回了。

  再有,柳子安是劈柴受的伤……陈长福待這個便宜儿子虽然不亲近,但当初他保证過把他当亲生,虽然做不到真的把他当亲生儿子,但不苛待還是行的。

  在陈长福看来,劈柴应该是他的活。孩子干了他的活儿受了伤,他心裡其实有些歉疚。所以,這顿碗洗得格外爽快。

  当日夜裡,楚云梨假装沒消气,去隔壁的厢房睡了。

  陈长福也沒怀疑,想要找她讲道理吧,看到她的冷脸后,直到這时候开口掰扯,肯定会吵起来。便也沒多說,回去睡了。

  翌日早上,楚云梨做了早饭,让孩子吃過后,自己回了娘家。

  李念秋身上就几個铜板,如果离开了陈长福,得找别的落脚地。

  娘家的嫂子和弟媳妇看到她回来,都不冷不热。一個喊了一句继续干手裡的活,另外一個直接甩帘子进了自己屋,都沒有多聊的意思。

  倒是李念秋的母亲拉着她问了陈家的事。

  楚云梨說了所谓四叔一家的麻烦,李母叹息几句:“這人呢,都得需要几個亲近的亲戚来往,他那個四婶不是個好相与的,你别硬碰硬,也别直接說她哪哪不好,来日方长嘛,你才是他的枕边人,不着急。”

  這些话,上辈子李母也跟李念秋說過,也正是因为如此,李念秋好几次受了委屈,都咬牙忍了下来。

  楚云梨听着她话裡话外都是劝女儿好好過日子,末了又說起两個儿媳妇的不好相与。最后還暗示她顾着小家,少回娘家。

  听话听音,楚云梨活了這么久,很是通透。已经明白了李母的意思。

  现如今的李家,别說接纳她们母子,那是连她多回几次都不成的。

  听着厨房中摔摔打打,楚云梨午饭都沒吃,直接就走了。

  转悠了一圈,又思量许久,楚云梨去了柳家。

  柳家分给她们母子的屋子位于院子角落,這时候正锁着。

  柳家人不想让她们母子占便宜,但那间屋子现如今還沒碰。真要碰了,难免落下一個欺负孤儿寡母的名声。

  当然了,如果李念秋不回来看,一直留在陈家。时日一久,這间屋子肯定会被他们占去。

  大概是楚云梨在院子外站得太久,屋中出来一個妇人,正是李念秋在柳家的大嫂方氏。

  “你回来做什么?”

  楚云梨看向屋子的方向:“回来看看子安的屋子。”

  是的,只要柳子安在,這间屋子就算被人占去,也能要得回来。

  方氏冷哼一声:“你放心,我碰都沒碰。”

  楚云梨颔首:“我知道大嫂是個正直的人,也沒怀疑過你。但别人可不一定。”

  上辈子李念秋被逼到绝路,发现娘家回不去之后,确实来看過這裡,但那时候柳子安因为腿伤太重,后来又发生了些别的事沒了性命。她想回来,发现這屋子已经被三弟占去,并且,人家振振有词,說她已经改嫁,子安又不在了,這屋子說破大天也不可能给她用。

  方氏闻言,面色缓和了些:“反正我不会要子安的东西。”

  听到這话,楚云梨干脆推开门进去,掏出钥匙打开了那间屋子。

  不大的屋子分了裡外间,之前李念秋和柳平在這屋子裡過了几年,外间吃饭,裡间睡觉,日子虽然過得拮据,却是她此生最安宁的日子。

  屋中许久未打扫,积了厚厚的一层土。但若仔细打扫后,還是能暂时落脚的。

  天色還早,楚云梨将桌上床上的尘土拂去,要把地上扫了一遍,這才重新锁门。

  一出门就对上了柳家三媳妇的臭脸,也就是李念秋的三弟妹叶氏,說起来,還是四婶娘家本家的侄女。

  她冷着一张脸,阴阳怪气道:“二嫂,你都再嫁了,怎么還盯着這屋子呢?陈长福那么大的院子還不够你住嗎?你還打扫,难道你還要回来?”

  楚云梨语气平淡:“我的屋子,我想来就来。我想扫就扫,不高兴了我就算一把火烧了,那也是我的事。”

  小叶氏讶然:“哟!這么硬气,果然是找着靠山了啊!”

  楚云梨锁好了门,径直离开。

  再回到陈家,已经到了午时。

  陈长福不在,也沒做午饭。楚云梨知道他靠不住,倒也不生气,实在是为這样的人生气不值得。自己去了厨房做了午饭,和柳子安一起吃了。

  最近是盛夏,外头天气很热。還沒到秋收的时候,干活是不可能干活的。也不知道陈长福跑去了哪儿。

  午后楚云梨有些困,直接就去睡了。

  這一觉睡到夕阳西下,她吃完了就睡倒不觉得饿,就是有些头晕。其实昨日她刚醒過来时就已经发现,李念秋的身子亏损,需要好好将养。所以,楚云梨沒打算亏待自己,又去厨房做了晚饭。

  柳子安躺了一天,一开始担忧,发现陈长福整日都不在,又见母亲神情愉悦,不见往日愁苦,心情渐渐放松下来。吃晚饭时,甚至還有心情和楚云梨說笑。

  气氛正愉悦间,突然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

  其实村裡的大部分人家都是篱笆小院,那大门就是個样子,要是着急了,直接一抬脚就进了院子。但是陈长福的不同,他得了横财,把整個房子都整修了一遍,就连院子都用了青砖。

  所以,别人家可以一抬脚。他家却必须打开门才能进来。

  楚云梨出去开门,门口果然是一日未归的陈长福。

  只是此时他喝得醉醺醺,手上還牵着一個半大孩子。

  這個孩子,就是李念秋母子的噩梦。

  正是上辈子陈长福当做亲生儿子一般的养子,陈长禄的二儿子,陈传远。

  陈长福满脸潮红,大着舌头道:“从今天起,传远就是我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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