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男配的人生(快穿) 第25節 作者:未知 “老太爺,您有什麼話直說。我們家院子不大,住不下這麼多人,說完了我們還得趕回鎮上呢。” 值得一提的是,何明耀成親多年,如今連孫子都有了,李氏滿打滿算回來過夜的次數不超過十次。 說住不下那是假話,院子那麼大,哪裏不能打個地鋪呢?就算在廚房,也能湊合一夜,點上柴火,夜裏還不冷呢。 住不下是託詞,說到底是看不上何家的院子,覺得到處都髒。 老太爺在村裏的尊重是獨一份,何氏族人都不敢對他大小聲,其他姓氏的人哪怕不拿他當族長看,也懂得尊老。他聽到這話,氣得柺杖敲在青石板地面上砰砰作響:“你這是什麼態度?老六,你出來,這族譜怎麼回事?這些年來,祠堂的鑰匙一直都是我收着的,三個月前你說來打掃,問我拿過鑰匙,然後家寶的名字就改到了他親爹名下……你別推脫,那字跡就是你寫的!” 何老六早已到了,磨磨蹭蹭不敢上前,本來是想跟何明耀對一對口供的,這麼多人面前也沒找到機會。聽到老太爺叫了,他不敢再磨蹭:“那什麼……打掃祠堂那天我喝醉了酒,不知怎麼的就這樣了。叔,您別生氣,好在發現得及時,咱們改回來就是了。” 老太爺看着他的眼神特別嚴厲,他們四人在族裏的地位是衆人選出來的,不需要很聰明,也不需要有多少學識。只需要懂理明事,能夠分辨是非,最要緊的是公正,不能有私心。 他可倒好,悄悄就把何家寶的名字改了,這是一個族老該乾的? “廢除何六華族老的身份!”老太爺一臉嚴肅,眼神環顧所有人:“聽見了麼?” 何老六猜到事情暴露後會是這樣一個結果,但還是有點不甘心:“叔,我就是喝多了……” “閉嘴,不要把所有人都當成傻子。”老太爺語氣裏滿是厭惡。 要不是大家同住一村,擡頭不見低頭見,老太爺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否則真的今日就要把他逐出族譜。 逐出族譜的人,會被所有人鄙視孤立。老太爺一來是認爲何老六犯的錯不到那份,二來,一個村住着,萬一何老六生了歪心思對孩子下手,那真的是防不勝防。 衆目睽睽之下,顧秋實出聲道:“族長,反正我一開始就是想把這名字改回來,既然已經改了,我也不想追究是什麼時候改的,就這樣吧。” 何明耀眼看何老六到了這個份上都沒有拖自己下水,心生感激,想着以後好好謝謝這個六伯,聽到弟弟這麼說,他上前一步:“我們又想把家寶要回來,是你……” “對,是我不要的。”顧秋實接話,“家寶是個好孩子,人聰明,會讀書,他沒有錯。唯一的錯就是有我這樣一個沒本事供他讀書的養父,我的存在會拖他的後腿,還是改回去的好!從今日起,我何明遠沒有兒子了,也不會再過繼別人的兒子。今兒大家都在,我想請大家幫我幾個女兒說親,不需要男方有多富貴,也不要多少聘禮,我只有兩個條件。一是得我看得上,親自點頭。二是……必須入贅!” 衆人一片譁然。 本來他們還在議論何家寶改到親爹名下這事何明耀到底知不知情呢。畢竟,何老六說自己喝醉了這藉口未免站不住腳,既然喝醉了,那應該是胡改一通才對,怎麼別人沒動,就動了何家寶? 這事情多半是何老六跟何明耀兩個人商量着乾的。 結果還沒掰扯出個所以然來,何明遠就放了這樣的話……招贅一般都選不到好後生。再說,女婿要是太老實,那不能頂門立戶,死了都不敢閉眼。要是女婿聰明,那更慘,睡覺都不敢閉眼。 何母也得到消息趕來,自家出了這種事,會淪爲族人口中的談資,她一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這會兒聽到三兒子大放厥詞,再也忍不住了,跳起來吼道:“你胡說什麼?姑娘養大,那就是要嫁出去的,招贅……虧你想得出來!這事我不答應!” 顧秋實點點頭:“我就知道您不會答應,但是,閨女是我的,我就要招贅,你想做主讓他們嫁人。除非我死!” “你個不孝子!”所有人都知道何家寶不是何明遠的兒子,何母再罵這話,那真的是一點負擔都沒有,她叉腰吼道:“你想把孩子留在家裏招贅,除非我死!否則絕不答應!” 母子倆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周圍一片安靜。顧秋實深深看着面前的何母:“娘,我帶着幼娘和三個孩子辛苦苦幹了這麼多年的活,到現在別說攢銀子,一家五口連體面的衣裳都湊不出來一身。過去的事情就算了,付出的辛苦和銀子我都不想追究。現在我只希望,三個閨女的婚事別搭進去,你別想用巧兒她們來換銀子供給家寶讀書。” 聽了這話,所有人才明白何明遠緣何要說招贅的話了。姑娘但凡嫁出去,那都要收聘禮,依着何家目前的光景,不管多少,肯定都會供養何家寶。 尤其在場還有人聽說何家有意把女兒送到鎮上去做妾,爲的是五兩銀子。 顧秋實目光環顧衆人,落到了何明耀身上:“大哥,我爲了你兒子已經辛苦了這麼多年,你要是還打我女兒的主意,良心何在?” 何明耀:“……” 第034章 老實人 七 二合一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 何明耀就算有用幾個侄女的婚事來換銀子的想法,這會兒也不敢承認。 顧秋實見他不表態,並不放過他, 逼問道:“大哥,你不說話,是真有這個打算?” 話說到這個份上,何明耀不得不答:“沒有!”眼看所有人朝自己指指點點, 他忙補充道,“我鎮上的活計很忙,每天早出晚歸, 累得回家倒頭就睡。家裏好幾個孩子, 老二媳婦要生了,老三忙着相看,自家的事都忙不過來, 哪有空算計你?” 何母明白,大兒子表態後, 以後幾個孫女的婚事大兒子就不適合再出面, 當即站了出來:“姑娘家家就是要嫁人, 什麼招贅,虧你想得出來,還不夠讓人笑話的呢。只要有我在一天, 這幾個閨女就必須嫁出去!還有,你這個當爹的能說出這種話,可見是個糊塗的,以後巧兒姐妹的婚事, 你們夫妻說了不算,必須我點頭!” 她的話並不是衝兒子說, 而是對村裏人講,得讓所有人都知道何家是誰在做主,想要聘娶姐妹三人,只能找她。 家中長輩在子女面前有絕對的威信,何母當了這麼多年的家,拿捏了三兒子夫妻多年,不認爲自己這話有錯,自顧自繼續道:“至於聘禮花在了哪裏,是我這個當家的人該想的事,總歸會花在刀刃上。” 就差直說她會拿姐妹收到的聘禮供養何家寶了。 衆人雖然覺得老太太偏心眼,但卻都能理解,畢竟何家寶十五歲就能考中童生,肯定前途無量,往小了說,能讓讓全家人得人尊重。往大點說,何家自此之後改換門庭,脫了這身泥腿子的皮,一躍變爲官宦之家。 這麼大的好處面前,只是讓姐妹幾人喫點苦……興許還沒有苦喫就能達到,正常人不知道該怎麼選。 何明耀聽到母親這振振有詞的無賴話,頗有些不自在:“娘,明遠既然不願意,就不要勉強。若你真這麼做了,我這個做大哥的還有何顏面見他?別怪我沒提醒您,我要不高興的。” 言下之意,讓母親不要拿三個姑娘換銀子。 何母一甩手:“不關你的事。” 顧秋實看到這裏,氣笑了:“大哥,你這是讓娘當惡人呢。回頭巧兒他們真的被賣掉換了銀子供養家寶,外人指責你們父子的時候,你就能說是長輩一意孤行,你無能爲力。今天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我就問你一句,你是真的無力改變孃的想法麼?” 何明耀一臉爲難:“娘有多執拗,你是知道的,咱們身爲晚輩的孝順。娘年紀大了,跟她對着幹,萬一把人氣着了怎麼辦?” 這番顧慮乍一聽挺有道理,其實就是胡扯,顧秋實今天是不打算給他們留臉的,冷笑一聲:“讀書明理,你就說家寶正直,不肯吸堂姐的血供養自己,只要娘敢拿孫女換銀子,家寶就退學不讀,態度堅決一些,你說娘還敢不敢? 何家寶一直縮在人羣中不冒頭,聞言擡頭立即道:“我從來沒想要利用姐姐的婚事,奶,爹說得對,您不能那樣做!若您真的幹了,我就不讀書了。” 何母氣急,撲過來就要打顧秋實:“混賬東西,你這是要把咱們家的文曲星給廢了啊!” 顧秋實可不是乖乖捱打的性子,她自然是打不着的。 何母累得氣喘吁吁,愈發惱怒,一揮手大聲道:“不孝子,只會氣你娘。你要毀了家寶,我偏不讓!大傢伙都在,我們家巧兒已經十八了,最小的招財都已經十五,誰家要是有合適的親事,麻煩幫忙牽一下線。男方欠缺點都不要緊,只一個條件,聘禮必須五兩以上!沒法子,我們要要供養家寶,只能虧了幾個姑娘,欠了她們的,下輩子我做牛做馬償還。” 簡直的荒唐! 別說顧秋實了,就是村裏人都有點看不下去。 這嘴臉……如果是與何家寶一母同胞的姐妹,爲了他付出一輩子還勉強說得過去,巧兒她們堂姐啊!這些年姐妹三人過的什麼日子,村裏人都看着眼裏。更何況,還有何家寶悄悄改回親爹名下的事在先,如今還要把人家的姑娘賣掉換錢……着實過分了些。 張幺娘之前就怕婆婆拿女兒的婚事換錢……自家閨女又不是天仙,天天在地裏幹活糙得跟個漢子似的,誰家的銀子都不是大風颳來的,別人家的姑娘聘禮一兩就夠,自家這養得跟雜草似的姑娘開口要五兩,誰會要巧兒她們? 但凡願意出大價錢的,肯定都有大缺陷。收了人家的錢,女兒在夫家過得怎樣,全看人家的良心了。拿人手短,何家是一句話都說不上。真到那時,張幺娘只能看着女兒受苦,想到此,她哇一聲哭了出來:“她爹,我們去死吧……沒有活路了,乾脆去死……” “閉嘴!”何母看着這樣的三兒媳,滿臉惱怒,“就是嫁個人而已,至於麼?你這次控訴長輩不慈?這麼多年連個兒子都沒有生,老孃沒有休你已經大度……” 說着,還擼袖子準備動手收拾三兒媳。 顧秋實上前一步,隔開二人的同時,一拳朝着對面的何明耀砸過去。 何明耀還在看母親收拾兒媳,只覺眼前一黑,緊接着下巴痛得厲害,滿嘴的血腥味。他整個人往邊上倒,倒在了人羣中。 顧秋實餘怒未休,還要衝上去打。 這一回衆人反應過來了,急忙上前拉架,幾位族老也出聲呵斥:“何明遠,你住手!” 顧秋實就知道會這樣,自己最多隻能打一下,因此他那一下力氣特別大。 何明耀都被人扶起來了,腦子還嗡嗡的,正要出聲指責,卻見三弟眼睛眼睛血紅地瞪着自己,他有些發怵:“你跟娘好好說,瞪我做甚?” 顧秋實忽然轉身,一把拽住人羣裏一個頭發花白的矮小婦人,在衆人和婦人反應過來之前,衝她直接跪了下去,悲慼大吼:“伯母,我給您做兒子吧!不然,我們實在沒活路了……” 衆人看清楚她拽的是誰後,都有些傻眼。 何母也呆住了。 親兒子跑去認別人做娘,這是她從未想過的事。 顧秋實可不是在人羣裏隨便薅的人,他有了記憶之後就已經在盤算此事,這個婦人姓王,原先是村裏的姑娘,她的親孃就是何家嫁出去的姑娘。她總共嫁過三次,第一次就是嫁回了何家,不過一直沒生孩子,四年後,婆家長輩實在等不及了,因爲兩親家都是村裏人,大家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論起來還是親戚,逢年過節都要走動的那種,當時也沒有說休妻,只是兩家坐下來商量之後讓她回了孃家再嫁。 夫家這邊很快又娶了媳婦,王氏回家經人牽線嫁去了隔壁村,因爲她之前沒生孩子,王家人認爲她多半不能生,特意選了一個家裏孩子還小的媳婦跑了的男人,她去那邊住了三年,日子過得不錯,孩子也跟她親,結果一轉頭,那跑了的媳婦回來了,穿金戴銀還說想孩子,想要和男人重修舊好。 男人說爲了孩子,想要夫妻和好,又說對不住她。王氏沒有糾纏,乾脆拿了人家給的二兩補償回了家。隔了兩年,第三次嫁人,成親當天那邊新郎上牛車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胸前的大紅花太過顯眼,那牛突然發瘋,衝上去頂到了他的胸口,當場就斷了氣。 讓人慶幸的是,男人是出門接親時被牛頂的,王氏還沒有過門,不算他媳婦,自然也不是寡婦。 王氏嫁不成了,有信命的人說她是孤寡命,她自己大概也灰心了,那之後再不相看,打算就這麼一個人過一輩子。兩年後,她第一個夫君秋日裏跟人進山打獵,從山上滾了下來,當時受傷很重,半邊身子沒知覺,變成了癱子。後娶的媳婦和他成親多年還是沒孩子,捏着鼻子伺候,很是不甘願,天天跟人哭,鄰居還能聽到她在院子裏罵廢物癱子之類的話。半個月後,人悄悄回了孃家,彼時長輩跟着長子住,發現時追過去,媳婦已經議親準備再嫁人了,無論怎麼說都勸不回來。 長輩年紀大了,自己都要別人伺候,哪裏還能伺候得了小兒子?做哥哥嫂嫂的送送飯還行,要說天天守在旁邊,那不太可能。這個時候,王氏站了出來,表示願意照顧。 一家子上下巴不得,王氏搬回了何家,照顧了男人三年。男人油盡燈枯,臨終前找來了家裏的哥哥和族中長輩,請了十來個人作證,表明自己的院子和田地都留給王氏,誰也不得爭搶。 事實也沒人搶,王氏親孃是何家的姑娘,還是有幾分面子的,加上她孃家就在村裏,家裏幾個哥哥,別說搶院子田地,平時都沒人敢欺負她。 一晃已經三十多年過去了。 此人善良,若是動之以情,再許以利益,多半能成。 顧秋實事前找她商量,要的就是她這份在衆人面前驚愕的真實感。 王氏懵了一瞬,察覺到衆人視線,下意識拉麪前的人起來。 顧秋實順勢起身,歡喜地問:“您答應了?” 王氏:“……”誰答應了? 她就是被衆人盯得不自在,下意識把人扯起來了而已。不過,當她看見後面滿臉淚水的張幺娘和三個黑瘦得不成樣子的丫頭時,心中一軟,拒絕的話開口就變了:“你不後悔?” “多謝娘收留!”顧秋實跪了下去,還扯了張幺娘,再次磕了個頭。王氏願意最好,若是不願意,他會提出單獨相處一會兒,想法子說服她幫這個忙。 巧兒姐妹後知後覺,也跟着跪下。 王氏看着面前一串,有些反應不過來。 與此同時,何母終於回過神,兒子這是已經認別人做娘了。當即跳腳道:“何明遠,你敢!” 相比她怒氣衝衝,顧秋實面色和緩:“娘,您三個兒子呢 ,少我一個不少,三伯不同,以後伯母不在了,會沒有親兒子送他們香火的。當初你跟我說過,人死了之後沒有人送香火在底下會過苦日子,反正您和爹已經有兩個兒子奉養,兒子就去伺候三伯吧。 ” 他看向幾位族伯:“二伯,麻煩您再打開族譜改一改。” 竟然是立刻就要改族譜。 族譜一改,一家子再搬走,可就跟何明耀再不是親兄弟,而是關係比較遠的堂兄弟了。 何母氣得胸口起伏。 “不許改!誰要是敢改,今天我就死在這裏!” 這話很不中聽,兩位族伯和老太爺當場就變了臉色。他們被衆人選出來主持族中事務,衆人不管心裏怎麼想,面上都得服他們管,基本的尊重得有,哪怕對他們的決定不滿那也是好聲好氣的商量,而不是要死要活威脅。 “林氏!”老太爺呵斥,“我們這三人哪個不比你年紀大,你衝誰嚷呢?” 何母開始哭哭啼啼:“我不活了……嗚嗚嗚……” “身爲長輩,要以理服人。不是要死要活威脅兒孫答應你荒唐的要求!擦乾淚水,不許再哭!”見其還在哭,甚至沒有停頓一下,老太爺怒斥,“別讓我替幺華休妻!” 幺華是何明遠的已經去了幾年的爹。 此言一出,何母再不敢哭,她沒想到在公公婆婆去了多年之後,甚至男人都走了後,還有人能休了自己。但是,老太爺確實有這個資格。 顧秋實一直站在王氏身邊,那邊吵鬧的時候,他低聲道:“伯母千萬幫我一幫,回頭事成了,小侄給您養老送終,不會貪圖您的院子和田地,你想給誰就給誰,小侄只是想保住女兒。只要您幫忙,稍後我們夫妻會送上豐厚的謝禮。禮物至少值三兩銀子!” 三兩銀子對於村裏人來說不少了。有好處拿,不要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