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男配的人生(快穿) 第438節 作者:未知 方纔已經有人喫完了往一個方向去,應該是休息的地方。 果然,過堂後就看見了一處長廊,衆人或坐或躺,正靠着牆。顧秋實摸過去選了個沒人的地方靠着。 剛坐下不久,他旁邊喫飯的那位就來了。 “白哥,說真的,你有沒有打算娶人家?” 顧秋實上哪兒知道? 不過,那女子眼中的溫柔分明就是僞裝出來的,對原身並不是真心,或者說,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麼真心真意。 他已經閉上眼睛,懶得回答,便裝着睡着了一般。 原身白文武,出生在懷城郊外的村裏,本來白家幾代單傳,到了白父這裏,頭上已經有一個哥哥。 兄弟倆打破了白家單傳的規矩,白大伯生了二子一女,白父同樣兒子一女,兄弟姐妹一多,祖上傳下來的那點地就不夠喫。 白父早早爲兒孫求謀,看見次子白文武十歲出頭的年紀,長得人高馬大,比同齡人都要高壯,便託了大舅子的關係,將兒子送到城裏拜一個屠戶爲師。 是的,別看屠戶動作粗狂,看似噼裏啪啦就將一頭豬宰殺成塊,其實裏面也有許多技巧,也需要拜師才能學到真正的手藝。 白文武沒有辜負父親的期待,學得很認真,而那位師父年紀大了,教得還算真心,不過短短六年,白文武十七歲那一年就可以獨自殺豬,他……還娶了師父唯一的女兒,算是在城裏安了家。 成親後不久,夫妻倆生了一子一女。殺豬很累人,殺一輩子做的老屠戶年紀不過四十就已經渾身病痛,臨終前,要女婿保證一輩子不給已經跟他姓的孫子改回白姓。 白文武娶妻,當初是按照嫁娶辦的婚事,只是聘禮給得極少,就是個意思,妻子嫁妝還豐厚,且岳父還留他在家裏住。在許多人的眼裏,白文武這是入贅,他知道外頭的傳言卻沒放在心上,純粹是感念師父恩情,加上妻子又有要求,唯一的兒子便跟了師傅姓朱。 岳父對他算是恩重如山,不光教他手藝,還幫他牽線搭橋,將其送進了衙門做衙差,雖說衙差地位不高,但一腳踏進衙門,走出去得人尊重,還能有一份旱澇保收的工錢……因爲白家已經沒有他的位置,當初家裏送他出來學手藝,也是白父早早打算好了要把家裏的地和房子交給長子。 白文武答應了。 並且,他一直認爲自己不能長期住在岳家,那時候已經在準備買院子,他承諾自己以後會搬出去,將這院子留給兒子。朱家的院子,最後還是朱家的人住。 朱老屠戶臨終之前,連孫子的婚事都是定好了的,得了女婿保證,他總算含笑而去。 之後的幾年, 白文武買了自己的院子,只是朱氏在兒子十二歲那年得了急症。白文武都還沒趕到見她最後一面,人就已經去了。 又過幾年,白文武給兒子成了親,讓小夫妻倆住回了朱家院子,他自己則帶着女兒住在了自己買的院子裏。 女兒比兒子小三歲,白文武一個鰥夫,在兒子沒成親時,讓兒子幫忙洗衣,兒子成親後,他不好意思讓已經十四歲的女兒幫自己洗衣……但他平時很忙。衙門的衙差是有幾個班,他上的是中午到晚上,如此,早上能殺完了豬再去上工,也好在衙差是兩天上一個工,上工的那一天會累一點,不上工的那天就可以多睡一會兒,還算應付得來。但如此一來,兩個活計佔用了他所有的時間,他再也做不了其他的雜事。 而閨女如婉又學了繡花,工錢還不錯,手粗了會刮毛繡線,影響繡品,因此,之前家裏的各種雜事都是大哥朱平在幹,來不及做飯就在外頭買來喫……在朱平成親後,白文武感覺到了種種不便,就想找個人洗衣做飯。 但他是鰥夫,把人請到家裏來難免惹人誤會,且男人不願意做類似的活兒,女人不願意幫他幹活,就怕影響了自己的名聲。 這個時候,白文武對面的鄰居趙梅娘主動登門。 趙梅娘搬過來已經有半年,她自稱是個寡婦,早年嫁到了外地,守寡後被夫家攆了出來,只能帶着兒子灰溜溜回鄉,平時兩家沒什麼來往。白文武想着,自己就是請人洗衣裳,飯也是做好了送過來……且在此之前,他就已經聽鄰居說過,趙梅娘做飯的手藝不錯。 既然都花了銀子,那肯定要喫好啊。 於是,白文武一個月花二錢銀子,僱了趙梅娘幫忙幹活。他還約定好,趙梅娘每隔一日就要登門幫他打掃家裏。 反正白文武平時很忙,在家的時間很少,家裏只剩下一個女兒,趙梅娘登門也不會有人說閒話。 但是,兩人一個是鰥夫,一個是寡婦,本身就容易招惹流言,即便白文武再三避諱,還是有人開兩人的玩笑。 白文武心裏坦蕩蕩,他自覺朱家對自己恩重如山,且他這個年紀再娶,會讓父子三人之間簡單的相處變得複雜起來,他不願意和兒女生分,早已打定主意不再娶妻,爲朱氏守一輩子。 每次聽到旁人玩笑,他都會義正言辭解釋,久而久之,沒有人說到他面前。 “白哥,你聽說了嗎?總督大人要來咱們府城,從明兒起,咱們就得天天上衙,盯着百姓打掃各處街道。” 大概是到了快要上工的時辰,顧秋實還閉着眼睛呢,就被邊上的人推了一把。 推他的這一位是白文武在衙門裏最好的兄弟張四冬。 顧秋實睜開眼睛,心知這是白文武的死劫要到了。 “雖說有工錢吧,可這容易出事呀,萬一咱們沒盯好,或者是掃乾淨了又被人弄髒,那算誰的?”張四冬壓低聲音,“你說這巡撫大人也是,都二品大員了,能直達天聽,還到處轉悠什麼呀?也不嫌辛苦。” 顧秋實頗爲無語:“你小點聲。讓人聽去,誰也救不了你。” “我這不就是跟白哥你念叨幾句麼。”張四冬抹一把臉,有些懊惱,“還有十天就是我女兒婚期,本來我就捨不得,結果還天天回不去。” 顧秋實頓時樂了,白文武之所以和張四冬來往密切,就是因爲兩人都比較疼女兒。 比起其他那些或是重男輕女,或是從來不提及兒女的衙差,二人之間比較有話說。 張四冬看到他的笑,哼哼道:“等你嫁閨女的時候就知道我的心情了,話說,婉兒都快十五,這婚事還是要相看起來,不是舍不捨得的問題,你不抓緊,好後生被別人給薅去了。到時你不願意讓婉兒將就,就得給婉兒找一個年紀比她小的,喫虧的是她。” 如果不是二人關係親近,張四冬也不會這樣苦口婆心。 顧秋實點頭:“有道理,回頭我就去找媒人。” 張四冬見他聽進去了,笑容更深:“那你看我家二小子……” “去!”顧秋實打斷他,原先張四冬也玩笑一般提起過,白文武無一例外都是拒絕。 他可不願意讓女兒嫁兄弟太多的人家,張四冬生了兒女四個,出嫁的是唯一的女兒,送走了閨女,家裏還有三個兒子,何況還沒分家,張四冬上頭三個哥哥,都各自有兒女,全部擠在一個院子裏,沒成親的堂兄弟全部擠一個屋,現在住着就挺擠,且他的工錢還得交給家裏的長輩……一大家子擠着,平日裏的矛盾就不少。喫肉更是要逢年過節纔有一頓,還不能放開了喫。 白文武在十歲出頭就離開家寄人籬下,朱屠戶喜歡他,可不是因爲他的徒弟,而是因爲白文武這個徒弟懂得眉高眼低,說話知道進退,處事也讓人找不出毛病。 但每個孩子都不是生下來就懂事,是不得不懂事罷了。白文武喫夠了窮的苦,又怎麼可能讓女兒繼續喫苦? 他嫁女兒,女婿的家境不能太差,家中兄弟姐妹不能太多,之後再談其他。反正,他絕對不允許女兒出嫁之後沒日沒夜的繡花養活全家……真要是那樣,還不如把女兒放在身邊養一輩子呢。 不是他勢利,在女兒的婚事上,他絕對不會退讓。 張四冬也知道不可能,但還是抱着一點點希望,被拒絕了也不惱:“是我家那二小子沒福氣。”一句話,如果他放下了此事,笑吟吟問:“白哥,不開玩笑,我真覺得梅娘對你有意思。等你將閨女送出閣,到時將人娶進門,也不會有矛盾。” 顧秋實擺擺手:“我沒想過再娶,她就是收了工錢幫我做飯洗衣而已。你哪隻眼睛看見她對我有意思了?” 張四冬一副神祕兮兮模樣:“她對你那麼溫柔,怎麼可能沒意思?白哥你要對自己有信心,看你也算年輕有爲,還有自己的院子,家裏又簡單,關鍵是能賺錢啊,她有什麼理由不動心?” 如今趙梅娘幫忙做飯已經有半年了,往日裏有人開玩笑,白文武都義正言辭說兩人沒關係,自己配不上人家。 他這也是爲了幫趙梅娘維護名聲,一個女人帶着孩子獨居,就得讓人尊重,不然,什麼髒的臭的都會往他身上潑。人家幫白文武做飯洗衣,他不能幫着毀人家……再說,他不說自己配不上,難道說人家配不上他嗎? 趙梅娘長相不錯,性子溫柔,但白文武實實在在是個粗人,平時裏忙得腳不沾地,身邊也沒個女人打理,看着就比較……潦草粗狂。 兩人確實不太相配,真成了親,確實是白文武高攀了一丟丟。 “別說了,幹活兒去吧。”顧秋實起身,扶着大刀就要走。 張四冬連滾帶爬跟上,壓低聲音:“白哥,你要是不好意思,兄弟我去幫你說。” 第470章 鰥夫 二 這倒也不能怪張四冬爛好心。 白文武和張四冬也算是多年交情了, 知道他沒什麼壞心眼,是真切替他考慮。 畢竟,白文武不願意讓女兒幫自己洗衣裳是事實, 沒有時間打理家裏也是事實。何況他很快就會嫁女兒,兒子又不在身邊,一個人實在太孤單了,這種時候確實需要娶妻。 白文武今年也才三十有五, 那麼年輕,妻子已經去了六年,再娶也對得起朱家, 真要是孤寡一輩子, 未免太可憐。 再說了,白文武一人幹兩份活,又不是養不起家。他們這衙差的活計工錢雖不高, 但平時的油水不少,只這一份活計每年就能賺十來兩。 “不了。”顧秋實再次回絕, “你管好自己的事吧, 少操閒心。” 這話說得有點重, 張四冬當場就變了臉色。 “白哥,我……” 顧秋實不搭理他,轉身走了。 兩人排做一班, 今兒是巡視糧倉。到了地方時,已經有不少人在將倉裏的糧食扛出來……明兒巡撫大人要來監察,誰也不知道他來查什麼,萬一興致來了查糧倉, 而糧食又不太好,那大人可要倒大黴。 糧食這個東西, 收進去的時候是優等糧,放一段時間品相就沒那麼好,如果大人不查,遇上災年或是有令調走,那一點問題都沒有。可萬一有人較真,隨便就能給知府大人安一個罪名,比如中飽私囊,比如以次充好,最輕也是看管不利。罪名一經確認,十年之內都別想升遷。 這會兒有不少找來的短工進進出出,倒是不需要顧秋實他們動手幫忙,但是,需要他們一路看管,不能讓這些扛糧食短工的動了手腳。 顧秋實冷着一張臉。 張四冬也有點兒生氣,認爲自己一腔好意被辜負,於是也懶得再湊過去。 顧秋實運氣不太好,來的第一天就不能按時下工,本來是晚上亥時前回家,今兒得守到把糧食換完爲止。瞧這架勢,得幹天亮了。 算算時間,下工之後還得趕過去殺豬。 白文武十幾年如一日的這麼幹,就因爲身康體健很少生病,幾乎沒有告過假,偶爾身子不適,也是在衙門裏休息。 是的,在衙門裏做衙差,算是比較輕鬆的活計,實在困得受不了,找相熟的人幫忙盯着,還能跑去眯一會兒。 白文武這麼能幹,顧秋實是有點服氣的。而這樣勤勞肯幹的人最後沒能得善終,只因爲莫須有的罪名就倒了黴,也難怪人家滿腹怨氣。 前半夜大家還能興致勃勃,後半夜個個都沒了精神,一開始是左腳換右腳的扭着,看大人不在,大家都找地方靠,膽子大的更是坐了下來。 要說衙差這活計,膽子小的人就比較累,坐也不敢坐。膽大的舒適,往那兒一坐,興許還能眯會兒,其實也不會被抓住。 顧秋實就眯了。 天矇矇亮,糧倉終於翻完,顧秋實一下工就跑去了屠宰場。 二十多年前,城裏鬧過災,那時候衙門裏的大人就專門找了一個地方讓城裏的屠戶宰殺牲畜,每天殺了多少,有多少斤肉,全部都有人記錄在冊,這習慣一直延續到了現在。 當然了,膽子大的屠戶也可以在外頭殺,這就是民不舉官不究的事,真告到了大人面前,遇上大人心情不好,那絕對要倒黴。 白文武在屠宰場有一個殺豬的位置,顧秋實到的時候,那羣摁豬的已經在等着了,今天要殺三頭,他自己賣一頭。 不說白文武殺了二十多年的□□慣已經刻進了骨子裏,就是顧秋實幹這個活兒也是信手拈來,殺豬後拔毛開腹,取出內臟了將豬肉各處卸下來,一番動作行雲流水,除了有些血腥,看着還挺賞心悅目。 白文武在衙門的這個活計讓他認識了不少人,他需要和其他的屠戶一樣拿着豬肉去擺攤,一頭豬卸完後,顧秋實分了七八個筐,又找了個板車將筐放上推走,他需要在回家的路上繞點路,將這些筐送到酒樓或者是工坊之中,肉就賣完了。 當然了,他自己喫的除出來了。 當下的人喜歡喫葷食,不喜歡喫瘦肉,殺豬是個很費力氣的活,白文武每次都會給自己留不少肥肉。昨天趙梅娘給他送飯,說是今兒做紅燒肉,那話的意思就是讓白文武準備一塊合適的肉。 顧秋實熟門熟路,將肉交給了各處,還順便結了昨天的賬,同樣的,今兒的賬等明天送肉的時候收。 回去前,顧秋實去先去了另一條街的朱家。 白文武的兒子朱平剛成親半年,這門婚事是老屠戶早年就定下的,朱平十歲前後就知道那個姑娘是自己的未婚妻,兩人算是青梅竹馬,對方和朱家門當戶對,也算是疼女兒。 顧秋實敲開門,就看到了兒媳婦翠英。 翠英看到他,也不意外,伸手接肉的同時側開身子:“爹,我熬了粥,進來喝點。” 顧秋實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兩個月前,翠英發現懷了身孕,白文武真的很高興,以前是兩三天送一次肉,發覺兒媳有孕後他幾乎每天都來,也不是每天都拿肉,偶爾會買些魚和雞。 “不喝了,我這一身味道很重,昨天晚上值夜,得回去歇着。” 翠英啞然:“那……爹買點包子來喫,不要虧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