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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一意孤行

作者:汪三岁
顶点炮灰男配的一百种死法!

  天下大旱的折子递上陈慕案头的时候已经是三月,本是草长莺飞的季节,却因为這场灾难而失去生机。

  陈慕皱眉看着那一摞折子,暗悔自己昨日早朝不该图一时口舌之快嘲讽礼亲王是個沒断奶的孩子,回了京城便赖在這裡不愿意走。這不,人家昨天下午就說了:本王在京城滞留许久,也该上路回封地了。

  這话一出,大臣们的折子便被送到了陈慕桌子上,過了三個月悠哉日子的陈慕托着下巴认命的叹了口气。

  晚间吃饭的时候陈熔疑惑的对上陈慕的视线:“父皇一直看着我作甚?”

  陈慕笑了一笑,mo了mo他的脑袋,心裡微微发苦:“沒什么。吃饭吧。”

  真的是老了吧,即使身体還是年轻的,心却已经枯朽,所以格外亲近小孩子,也,格外舍不得。

  但路终究是要走下去的。

  大殿上有人忍不住上奏,說淮南旱情严重,且有向北地蔓延的征兆,陈慕一直无视,目光落在齐文卓身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裡的烦躁:“齐爱卿。你回京也有大半年了,朕听說边疆的蛮夷最近又动荡了起来?可有此事?”

  齐文卓出列称是,沒等他解释只是小动荡就见陈慕大手一挥:“边疆动荡,便要带兵打仗,旱情固然紧张,但若是国破了這旱情便显得无足轻重了。”他顿了顿,看向底下蠢蠢欲动的人群,“传令下去。自今日起赋税涨至每倾地饲草五石,禾杆三石。为了响应战事,家有二子及以上者需出壮丁一名!”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那些大臣们哆嗦着身子一個二個似乎十分为黎民百姓着想,大呼皇上此事万万不可。

  然而陈慕是下定决心要一意孤行了,听都不听。

  安顺也有些心惊,平日裡的赋税只要饲草三石,禾杆两石,如今几乎涨了一成,他不知皇上何意,心裡越发苦涩,想劝又不知如何开口,正踌躇着,便听到陈慕的声音:“礼亲王离京了嗎?”

  “回皇上。礼亲王明日上午离京。”

  陈慕点头,看着底下躁动的人群慵懒的开口:“众爱卿可還有事奏?”

  底下的人挪动着身子,分明是有事奏的样子,只可惜朝中此时但凡有点分量的人都被陈慕弄走了,杀鸡儆猴,這群人即使再不满也不敢說出一個字。

  “既然沒有,那便散了吧。”

  他步履匆匆的往外走,到外面终于大大的吸了一口气,黎民百姓,他以前也是其中一员,如今却站在高位,一手造成了眼下悲惨的局面。

  安顺追上来,见他神情低落,低低的唤了一声:“皇上。”

  陈慕沒有回头,就那般站着:“朕记得前年的状元郎,是叫温淮瑾吧?听說他最近住在礼亲王府上?”

  不等身后的人答话,陈慕转身看了他一眼,他始终是太依赖剧情书,即使知道如今眼前的這個小太监有许多事情是向着自己的也不敢确信他站在自己這边,他又转回视线看着远处的琉璃绿瓦:“朕如今想起来觉得自己那时做的過分了,這温淮瑾是有大才华的人。安顺。你派人去礼亲王府走一遭,将他接到宫裡来,朕有许多事情想与他探讨一番。”

  他不敢直接說,你去将人請過来,說出口的话却也沒有婉转多少,安顺愣了愣领命招手让人過来,吩咐之后看着被人簇拥着往前走的帝王心裡突然涌起一阵恐慌,总觉得這個人在计划什么,而這個计划会让他失去這個主子。

  温淮瑾收到圣旨的时候愣了许久,若不是传旨的公公笑眯眯的唤了他一声這人怕是要一直跪着。

  陈琰皱眉,一边帮他收拾入宫要用的东西一边对他絮絮叨叨:“皇上這时候让你进宫定然是发现了什么,你入宫之后要保护好自己,若是有什么事情,便将這面玉牌悬挂在腰间,宫中有我的人手,他们见到自然会帮你。”

  温淮瑾看了他许久才接過玉牌,声音低沉沒有一丝活力:“阿琰。”他想說什么,嘴唇蠕动了几下到底沒說出来,說什么呢,說皇帝如今所作所为不過是他们将他逼到绝路的无奈之举?他也曾经质疑過陈琰的野心,也愤怒過他私下裡做的龌龊事情,但是他也知道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对人的吸引有多大。

  穿過长长的宫道,走到那個人的面前,皇帝依旧是初见时的模样,却又比那时更添光彩。他抱着陈熔坐在御花园的八宝亭裡,怀裡抱着穿着浅黄衣衫的陈熔,两個人的手交叠在一处,慢慢的一笔一划的写着简单的字。见他過来,陈慕挑了挑眉,等他行完礼這才慢悠悠的道:“状元郎不必如此多礼。赐坐。”

  温淮瑾低眉敛目一副任人揉扁捏圆的乖顺模样,生怕自己哪裡不对便惹怒了眼前喜怒无常的皇帝,可他就這样坐了半個时辰,听着对面皇帝轻声和怀裡的孩子說话,两個人指着纸上歪歪扭扭的字笑闹。

  他如坐针毡,对面的人却视他无物。

  温淮瑾這两年成熟许多,最大的便是学会了隐忍,陈慕抱着陈熔写写画画一個时辰才把他放在地上:“珂引让安顺陪你去玩。父皇和状元郎說說话。”

  陈熔趴在他双/腿之间,仰着头有些不乐意,但见陈慕脸上好看的笑容,又觉得自己要懂事一些,便撒娇一般說了句:“那父皇說快一点。然后陪我玩!”

  陈慕点头,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個吻,看着他跑到花园裡這才看向温淮瑾:“状元郎许久不见,看来過得不错。”

  温淮瑾眼中闪過痛色,那时少年得志,正是风光时候,哪曾想過会在大殿之上被人贬谪,那种感觉几乎是将他一身傲骨生生挫断,恨這人嗎?怎能不恨?

  恨他昏庸!恨他暴戾!更恨的却是自己生不逢时,不得赏识。

  “草民知罪,請皇上开恩。”

  隔着石桌,陈慕看到他紧绷的脊背和低下去的高傲头颅,他笑了一声,言语裡的虚假让自己都不适起来:“状元郎太见外了。朕既然将你接到宫裡,便是认可了你的才华。你大可不必如此轻视自己。起来吧。”

  温淮瑾闻言站起来重新坐下,脸上一派儒雅淡定。

  “既然到了宫裡,便安心住下。”

  他如此說着,脸上是温和的笑容,似乎他不是皇帝,眼前也不是将来要将自己拉下皇位的那人的姘头,他只是笑着,犹如一個欢迎客人的主人,对他說着宽心的话。

  加重赋税,征用壮丁,如今也把温淮瑾請到了宫裡,陈慕抱着陈熔日渐结实的小身子,越发愧疚起来,他想要珍惜和這個孩子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但是時間一直在走,迅速的让人恐慌。

  他越发看中和陈熔在一起的時間,小孩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這些日子异常乖巧。

  眼见着到四月,陈慕终于下定决心快刀斩乱麻。

  温淮瑾住在不远处的偏殿,陈慕怕自己mo不着地方,特地让安顺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其实也是为了待会儿被踢伤的时候能够及时就医。

  独自g上躺着的人陈慕紧张的咽了口口水,颤巍巍伸出手时陈慕還想着他要一下子就把人弄醒,结果手還沒伸過去那人便一脚踢了過来。

  快准狠!

  陈慕受到了会心一击,倒地不起。

  安顺听到动静,顾不得大不敬,提着灯笼闯进来就见陈慕面色惨白的蜷缩在地上,一旁温淮瑾僵硬的站在脚踏上,目瞪口呆。

  安顺一下子跌跪在陈慕边上,见他双手捂着胯/下,瞬间急出了眼泪,他沒有那种东西,但也知道□□要是受伤了,這人一辈子就毁了,心急之下他的嗓音满是急怒听起来倒不像個太监了:“来人!来人!”

  他喊了两嗓子,突然想起温淮瑾這处院子除了门口的两個侍卫是再沒有旁人了,正提着灯笼要往外跑就见有人跨過门槛。

  好巧不巧,是梁元风。

  但安顺這时候哪裡還顾得上這個人多讨厌,他几乎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大喊着:“去請太医!快去請太医!”

  梁元风匆匆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人蜷缩在地上,唯一的光源打在他惨白的脸上,密布的汗水一片反光,即使還不明白情况他還是转身向着太医院奔去。

  心脏很痛,因为心疼焦躁,恨不得再快一点,再快一点,揪着只穿着寝衣的老太医一路回去只想要知道他沒事,进了门又有些怕。

  陈慕已经被人扶到chuang上,脸上冷汗涔涔,牙齿哆嗦着嗑在嘴唇上,大约是想要咬住不发出shen/yin的,却因为太疼沒有任何作用。

  太医踉跄着跪在chuang边,慌慌张张打开药箱拿出脉枕,却见陈慕奋力抬起手,虚弱的张开嘴:“朕······沒事。”

  “皇上。”安顺带着哭腔看着他,“您让太医看看吧。”

  陈慕疲惫的闭上眼睛,知道自己今天這劫难是逃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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