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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40章

作者:菀见
晨曦破开云层,太阳洒下的金光照进静谧的庄园裡。

  客厅,宁寻歌坐在餐桌前,抬眼看了一下挂墙时钟,八点整。往常来說,這個時間点宁拂早就吃完饭,窝进沙发裡翘着小脚看电视或者乖乖读外语。

  又安静等候半個小时,宁寻歌耐心告罄,迈步上楼敲响弟弟的房门。

  “小懒猪,怎么還在睡,该起床用早餐了。”

  裡面无人应答,四周墙壁隔音效果极佳,自然也听不见屋内有什么动静。

  宁寻歌攒眉,思忖弟弟应该是昨天骑马累到了,但是再累也不能养成不起床吃饭的坏习惯。

  手指搭上门锁,他沉声道:“哥哥进来了。”說完直接扭开门锁。

  卧室空间很大,裡面每一样物件都是按照宁拂喜歡的风格精心设计,绕過一扇隔开卧床与外面小厅的雕花屏风,宁拂就躺在软绵的大床上。

  看清裡面的情形,宁寻歌平稳的步伐滞住,脚步如同被钉在那裡,喉头莫名发紧。

  房间裡的窗户留有半道缝隙,纱帘随漏进来的微风摇曳轻摆。

  宁拂歪歪斜斜靠在床角一侧酣睡,微憩的表情软和恬静,唇角轻微上扬,仿佛在做什么美梦。

  他睡颜格外娇憨,灵秀的双颊泛起一抹不自然的绯色,衣襟领口被扯得半开,露出的雪白肌肤上隐隐有几道细细的红色抓痕,睡衣下摆皱皱巴巴卷到腰际,棉质短裤荒唐地褪到腿弯处,至于被揪的乱七八糟的床单更是一塌糊涂。

  宁拂平常睡觉时很乖,真正睡着之后压根就不会再乱动。

  但是他现在睡姿凌乱,脑袋快要枕到床尾一端去了。他头发已经长得略长,乌黑的发尾在墨色的被单上铺散开,白净的脚踝裸露在外,玉趾蜷缩在一处,泛着淡淡的粉色。

  晕染的水渍留下蜿蜒印迹,相当凌乱不堪的场景。

  眼前场景对宁寻歌来說冲击不小,他罕见地失去表情,脸色空白许久。

  半晌,男人面容恢复冷然,拾起垂落到地板上的薄被,弯腰抱起宁拂直接走到盥洗室的洗漱池前。

  弟弟依旧睡得很沉。

  宁寻歌毫不怜惜捏了捏他的脸,直到宁拂睁开迷蒙的眼才松手,不咸不淡道:“起床。”

  被欺负的宁拂可怜兮兮,他睫毛轻颤,片刻后又卸力歪头倒在宁寻歌的肩头,迷糊不清道:“還想睡……”

  微凉的脸颊被热毛巾整個敷罩住,热气氤氲,他眉尖蹙缩,软软呜咽一声,终于在宁寻歌的持续不断的折腾下逐渐转醒。

  “睡什么睡,不许哼。都八点了,還睡得跟個小猪一样。”大清早的,宁寻歌脾气稍显暴躁。

  宁拂呆怔醒了会儿神,一個骨碌支起身子,满脑袋雾水,慢半拍问道:“哥哥怎么在這裡?”

  将擦過脸的毛巾放到一边,宁寻歌把弟弟半抱至盥洗池台边,蓝眸冰冷无情,俯身威严逼视,“昨晚干什么了。”

  啊?

  宁拂不明就裡,眼睛湿润无害,偏头以示疑惑。

  昨夜美梦昙花一现,记忆早就随梦消散。

  宁寻歌缄默几秒,撸了一把他的脑袋,似叹非叹地說:“小猪长大了。”有秘密也不愿意和哥哥分享。

  “我本来就是大人。”宁拂听不懂宁寻歌的言外之意,還想证明自己,被宁寻歌伸手递過来的牙刷堵住嘴巴。

  “刷牙,换衣服,起床。”

  ——

  等到宁拂终于收拾好自己,磨磨蹭蹭下楼吃早饭时已经快九点,他心裡边沉甸甸的,秀气的眉头也随主人的心情皱成一道结。

  宁拂食不知味地一口一口小小吞咽着香粥,神情茫然纠结。

  今天早晨换衣服的时候,似乎和以前有一点点不一样的地方。

  他的被窝乱糟糟,好像有人在上面打過一架似的。直觉告诉他自己应该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但想破脑袋又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裡。

  “宁拂。”宁寻歌观察他半天,不温不火叫他一句。

  “嗳。”被点到大名的宁拂突然紧张,桌下的腿小心翼翼缩回去,手裡捏着的瓷石汤匙彭咚掉落在碗裡,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

  噼裡啪啦,做贼心虚。

  宁寻歌:“专心吃饭,吃完饭到哥哥书房裡来一趟。”

  丢下汤匙,宁拂情绪怏怏,“我吃不下,现在就去吧,哥哥。”

  宁寻歌将上午的所有工作延后,打算花费半天時間教育不通人事的弟弟,当然绝大多数时候是要教他怎么保护自己。

  “以前不教你,是哥哥的失职。”他语重心长。

  见他语气凝重,宁拂也认真起来,紧握拳头,“沒关系的哥哥,有话就直說。拂儿已经是大人了,也该承担家裡的重担。”

  话语临到嘴边,宁寻歌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上辈子,身为帝王子嗣,最大的重任說破天无非是保家卫国,再为皇室开枝散叶,父皇根本不指望弟弟能担当大任,于是這两样,他都沒有教過。

  宁寻歌把自己办公桌前的真皮滚椅让给宁拂,刚好合适自己身材尺寸的皮椅,娇小消瘦的宁拂坐上去,却只占据小半边。

  水晶吊灯的纯白光晕照在他的脸上,面部轮廓的边缘柔化,显出几分透白,连光线都能将人模糊消散,泄出一丝脆弱易折的美丽。

  宁拂抱膝坐在书房正中央椅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翻阅着桌上散开的文件。

  “能看懂嗎?”文件上面的语言都是英文。

  “一点点。”

  “等会再玩,先看着我。”宁寻歌握住他细瘦的腕骨,隐晦开口问:“拂儿昨晚睡觉前,有沒有看過奇怪的视频或者别的什么……文字之类的。”

  知道哥哥是要和自己探讨昨夜他的异常,宁拂态度立马端起,他苦思冥想,懊恼不已,“真的沒有呀,我看完两集叮当猫就睡了。”

  “真的么。”宁寻歌目露怀疑,明晃晃地不相信。

  “真的!”宁拂着急,连忙把自己的手机奉上,毫无芥蒂地给宁寻歌检查。

  “這個裡面有记录的,哥哥看完就知道拂儿沒有說谎。”

  宁寻歌当然知道他沒有撒谎,弟弟心思直白透明,一眼就能望到底。然而他還是佯装疑心的模样,淡淡道:“真的嗎,我看看。”

  接過手机,径直打开聊天软件。

  新添加联系人:【沈烙】;

  最近聊天:

  【沈烙:水水,今天也要继续想我,晚安。】

  宁寻歌垂眼扫過去,又点开宁拂的朋友圈,他的动态很简单,从上滑到下,全是转发一些非常莫名其妙的文章,譬如,

  “是真的有用!信我!太毒了!”

  “看见這條文章三秒之内转发,就能见到你最见的人,切记,必须三秒之内!”

  ……

  并沒有註冊微信的宁寻歌捏捏眉心,是他学识浅薄,理解不了现在小孩的心思。

  看完一圈,最后才将手机屏幕调到播放叮当猫的界面還给他。

  “嗯,相信你了。”

  “是吧。”宁拂鼓嘴,沮丧万分,擦了擦手机屏放回到桌边,很小声地說:“今晚還可以和哥哥睡嗎?”

  沉默良久,宁寻歌拒绝他的請求,“你长大了,以后都要一個人睡。”

  “可是……”宁拂十分失落,启唇道:“拂儿夜裡要是再做坏事,哥哥可以叫醒我。”

  “你不是在做坏事。”宁寻歌神色复杂打断他。

  偌大的书房空荡,只有宁寻歌一個人低沉說话的声音,斑点细碎的阳光穿過玻璃照射进来。

  宁拂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听着,他垂下眼注视木板,仿佛要把那处盯穿一個地洞来。

  宁寻歌用最浅显易懂的方式给他灌输這些陌生知识,宁拂十指弯曲搭在膝头,故作淡然镇定,然而脸皮却轻易出卖主人,裡裡外外蔓延到耳后根都红了個透。

  宁寻歌循循善诱,“拂儿昨天在马场碰见谁了?”

  宁拂不知道该不该說。

  “沒关系,拂儿的朋友就是哥哥的朋友,哥哥抽空或许還能好生接待一下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

  轻易上套的宁拂顿时放下戒心,他把头埋得有点低,和盘托出,“昨天遇见沈烙,他是专门来看我的。”

  “他对你很好?”

  “那当然啦。”

  宁拂眉眼精致软和,笑起来唇边好似泛起柔柔的涟漪,一双纯澈的鹿眼像两轮弯起的月,“早說沈烙是好人了。”

  宁寻歌不动声色,“他昨天对你說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嗎?”

  宁拂往座椅后面缩了缩,三分生怯七分腼腆,“他說想娶水水。”

  宁寻歌气极反笑,“是嗎。”

  “要是沈烙真来提亲,哥哥你先不要答应好不好。”宁拂心下忐忑,悄摸牵起他的衣袖,他還沒有想好自己愿不愿意和沈烙在一起呢。

  宁寻歌笑了笑,“谁来娶小猪,哥哥都不同意。”

  ——

  宁拂学完早课学午课,跟着外语老师念完新词汇之后,他拿起手机才发现被沈烙的消息轰炸。

  【水水,待会见。】

  【這是给咱哥带的礼物,图片jpg】

  【在干嘛呢,想不想我?】

  ……

  【宝贝儿,你哥哥怎么不见我?】

  【水水!!江湖救急!】

  【宝贝儿!咱哥怎么回事,怎么不让我进门?】

  后面更多一條比一條长的消息透露出那端男人的焦躁,沈烙备好齐全贺礼,毕竟是第一次上门,他之前的生意版图和霍修斯沒什么交集,也完全不了解這個人。

  为了宁拂,他一個粗人,甚至還文绉绉地准备了拜帖,诚意满满。

  沈烙想不明白,霍修斯怎么能這样断然拒绝他的拜访,他的工作助理来传话时,表情语气更是冷酷地完全沒有商量余地。

  【沈烙:水水,来,给我說說你哥最喜歡最宝贝什么?我投其所好。】

  宁拂看完了许多條消息,想了想,編輯消息回道:

  【乖猪:哥哥最喜歡最宝贝水水。】

  沈烙正站在庄园外踱来踱去,消息声一响,他打开眼前一黑。

  那完了,他和水水曾经参加過恋爱综艺,突然到访摆明了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他毫不掩饰自己对宁拂的占有欲意图,难怪霍修斯不见他。

  摁灭手机,宁拂挪挪身体,望着落地窗外的花园,有些无聊地抿了下唇。

  哥哥果然在骗他。

  說什么接待朋友,其实他不会让沈烙见到自己,他期待中的见面根本不会到来。

  扔掉手机,他抱起心爱的叮当猫漫无目的地往客厅外面走。

  哪裡安静他就往那边走,也不知最后走到哪個偏僻角落,路边粗壮浓密的树枝四仰八叉,连盏路灯也沒有。

  昨夜才下過一场小雨,树高枝茂,少有光照,脚下的青石板地面有些湿滑。

  宁拂一只手小心扶着树干缓步下台阶,斑驳的枝干刺痛了娇嫩的掌心,他忍不住蹙眉。

  绿荫掩映,宁拂转身,指了指树干向身后一直跟随在侧的保镖說,“黑衣哥哥,我想坐到上面。”

  保镖皱眉,却一动不动,神情似尴尬。

  宁拂不愿意让旁人为难,咧嘴软乎乎笑了一下,“你跟哥哥說一下,說我想,他会答应的。”

  褐色的树干被清理干净,坐到高高的树干上,视野无限开阔,隐约能看见距离并不遥远的蔚蓝色海岸线。

  不知道海另一边的山峦现在是什么模样。

  宁拂举起叮当猫,鼻尖蹭着它的,目光透出眷恋。

  “小猫,你能开口說话对嗎。”

  “你說說话呀。”宁拂轻蹭,不知道是在哄它還是在哄自己,细语呢喃,嗓音染上委屈的哽咽。

  “我知道你能說话,陪我說說话。”

  眼见宁拂下一秒就要哭,叮当猫的身体裡面终于沒忍住传来一道无奈的男声。

  “水水。不要坐在树干上,很危险。”

  宁拂愣愣把叮当猫拿远,怯声怯气,“你是小猫還是觉寒?”

  “随你喜歡。”

  “我想你是觉寒。”

  “好,那我就是觉寒。”

  “胆小鬼。”宁拂嘴角忽然扁下去,“你是不是也觉得水水很笨,所以可以尽情欺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觉寒嗎?”

  作者有话說:

  对不起,今天去复诊,可以明天补上二更嘛。妈妈催我睡觉了,跟她一起睡沒法偷偷码字,這两天生活在她的监督之下,蠢作者明早一起来就继续写,给了承诺沒做到非常抱歉,给各位小可爱发红包补偿一下,对不起。感谢在-3120:57:-0220:58: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酱喂猫罐头1個;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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