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他忍得渾身疼。
像是突入而來的幻覺,已經不再只是簡單疼一個地方,從額間到腳趾,他能摸到的地方,都在隱隱作痛。
身上骨頭沒有一處受傷,他知道這都是神經作祟,但就是忍不住。
他有些急迫,急迫需要一些真切的疼痛去抵抗這些。
他粗喘着氣,隱忍着催促她,聲音低沉暗啞,好似從嗓子眼裏擠出來:“快點。”
黎姿開了燈,看到他額前的密汗,好看的眉毛皺起,一臉擔憂。
“哪裏痛?”
“全身。”
他緊繃着神經,直到針刺到身上,一直飄散的神經才緩緩着地,僅存的理智讓他開始尋找思維支撐點。
過往在腦海內翻滾,好像沒什麼是能支撐他的。
直到黎姿爲了分散他注意力,提起酒莊。
他才從零碎的片段裏抓取到唯一的依靠。
“阮頃說,酒莊生產人員已經去了你們工廠。”
“嗯,研究員早一步先去,就剩下其他人。”
“她說是你先聯繫的她?”
“是。”黎姿大方回他,所有的情緒和行爲在他面前都未曾遮掩。
她手裏捏着針,俯身看着他的背,已經沒有幾處是乾淨的,她看了好久,視線最終纔在他後腰處落了下來。
按照往常的習慣,紋身圖案全憑黎姿作主,他一心只想從神經疼痛中逃出來。
但今晚,黎姿俯身過來,手摸到他光滑的脊背,他突然告訴她:“紋個酒瓶吧,藍色的。”
第二天一早,參與競標的事務所趕往阮氏酒莊。
阮頃全權負責這件事,從各部門抽調了幾個人手過來幫忙,但準備離開公司時,在大廳碰到了房董事。
阮頃看到他,沒有打招呼,手裏握着咖啡杯,腳上高跟鞋踩地聲音輕快,能看出來她心情很好。
但在她即將出公司門時,房董事出聲叫住了她。
“小阮。”
她慢悠悠轉身,還又抿了一口手裏的咖啡。
“什麼事?”
“聽說今天就要現場勘測,你還私自和姿醇酒莊達成合作協議?”
阮頃從老東西的話裏聽到濃濃的質問,但全然沒放在心上,低頭看了眼鞋子上絲帶,心裏“嘖”了一聲。
豆豆選的鞋子真是越看越醜。
她彎腰把鞋子上的絲帶扯掉,然後才擡頭看向房董事。
“房董事您說什麼來着?”她一臉淺笑,看上去人畜無害,黑色的瞳仁亮亮的,彷彿真的沒聽到他的話,此刻纔回神,“真是抱歉,最近忙得暈頭轉向,反應遲鈍。”
“您再說一遍?”她一臉真誠。
“我剛剛說……”
“喂豆豆,什麼,你們已經到了……”
她接起電話,信口胡鄒,利索地轉了身,老東西的後半句話被她硬生生打斷。
轉身時瞥見房董事被氣得臉紅脖子粗,頓時心情大好,絲毫沒覺得抱歉,邊說話邊往外走。
“什麼豆豆?是我。”
甘渡一大早就給她打電話,誰知道她叫的卻是別人名字。
阮頃聽到話筒那邊傳來潤朗的聲音,突然笑着撒嬌:“哎呀,喊錯了嘛。”
甘渡愣了一秒:“今天心情很好?”
“還可以吧。”
甘渡也沒說爲什麼給她打電話,倆人打了幾句哈哈,就掛了電話。
阮頃到時,豆豆已經在那裏招呼,甘渡看到她,二指併攏放在鬢角處,然後往上揚了一下。
之後他手下那幾個小子也都學他的動作,朝她打招呼。
她笑着過去,程似錦和她對視,然後點了下頭。
她在人堆裏掃視一圈,沒有找到小卷毛,扭頭問他:“祁測宜呢,今個兒怎麼沒過來。”
甘渡沒答,又習慣性地從口袋裏摸煙,但阮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擡眸,視線落入她瞳孔裏,動作僵住,把煙又塞了回去。
他舔了舔脣:“在醫院,宋朝霧出了點意外,他在醫院陪她。”
宋朝霧這個名字在她腦海裏轉了轉,最後記憶定格在那張只有一面之緣的清純面龐上。
“這樣啊,問題嚴重嗎,結束後我和你一起去醫院看看?”
“不嚴重,想去的話,我和你一起。”
酒莊佔地不是很大,很多事務所都提前做了功課,來現場不過是再確定一下數據,瞭解一下更加細緻的需求。
雙方配合的效率極高,前後勘測答疑時間不過兩個多小時。
結束後,阮頃坐甘渡的車去了醫院。
在車上她接到黎姿的短信,說人員已經安排妥當,生產可以隨時開始。
她看到後舒心地吐了一口氣,甘渡捕捉到,擡手想去摸她的腦袋,卻被她躲開。
這個動作刺激到了甘渡,不讓他摸,他一定要摸到。
他偏了下身子,把手蓋在她腦袋上,快速地使勁兒揉了揉。
她晃着腦袋躲開,但沒有躲掉,一路都撅着嘴巴。
阮頃半路拐去花店給宋朝霧買了束花,到醫院時是午飯時間。
阮頃推開門,看到小卷毛正在給宋朝霧餵飯,她八卦神經敏銳,嗅到一絲不一樣的氣味,擡頭望向甘渡,倆人對視,甘渡一下就猜到她在想些什麼。
“怎麼還喂上了,受傷部位轉移了?”
甘渡出聲,把背對着他餵飯的祁測宜嚇得一激靈。
手一抖,湯匙跟着抖,湯撒了一宋朝霧一身。
祁測宜慌忙拿紙巾幫她擦拭,轉過身來氣鼓鼓地的小聲抱怨:“渡哥你怎麼走路沒聲,嚇我一跳。”
“膽子是氣球吹的,一嚇就破?”
“……渡哥。”他低頭喊了聲,臉上一片緋紅,想要他別說了。
阮頃在一旁悠閒地磕上了,視線從祁測宜身上挪到了臉不紅心不跳的宋朝霧身上,覺得這女孩兒有意思的很。
開始跟着甘渡一起打趣他:“怎麼甘渡沒說什麼,你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你看看小宋,人家可是鎮定自如。”
音落,所有人都看向宋朝霧。
小姑娘不露怯,脖子挺得直直的,底氣十足:“甘老闆說了罰他照顧我,餵飯也是照顧裏的事項之一。”
阮頃看向祁測宜,他低着頭也沒反駁。
估計是宋朝霧讓他餵飯,拿甘渡說過的話壓他。
還沒談就開始懼內了。她笑着看了眼甘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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