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戮天令
無名山谷之中,丘處機浸泡在溫泉裏,體內無論是金剛不壞神功、周流六虛功、大玄般若功還是先天功,它們所生成的內力,都先輸送到指尖六脈之中壓縮成更加凝實的劍氣,然後又逆流回來,在周身經脈之中快速的穿梭。
轉換之後的劍氣,在經脈之中運轉一個行功周天的速度,比以前快了三倍不止。
這些強大、堅韌、凝實的‘劍氣’,就這般顛來倒去的於身體經脈之中轉動,從不歸於丹田,轉動時逸散的氣息,對身體的經絡、骨骼、肌體,都在永不間斷的淬鍊。
在這種更強大的內息帶動下,丘處機感覺世界都在他的‘意識’中變得清晰,一種從身體根本處發生的變化,正在緩緩的流淌,很慢、很慢、很慢···但卻又真實的在發生。
這是以前修煉內功時,從來沒有明顯察覺到過的變化。
普通人裏有人可以活一百多年,武林高手也偶爾有人能活一百多年,普通人裏有很多人英年早逝,武林高手也有可能患一場大病,然後英年早逝。
內功修成的真氣,以及以真氣爲本,衍生出來的內力,它們實實在在的存在,卻沒有帶來生命本質上的飛躍。
但眼下,丘處機體內轉動的‘劍氣’,它已然可以被稱之爲真正的超凡力量,它從本質上在緩慢的改變丘處機的生命層次。
它帶來的改變雖然緩慢,但十分的霸道。
就像是這強大的氣息,將過去的一切都絞碎了,然後又快速的重生,重生之後變得更強大一些,更適應這種能量一些。
等到身體完完全全的與這種氣息匹配,那也就意味着,生命本身已然完成了一次根本上的蛻變。
到那時,具體能再活多久,丘處機缺乏參照物,不敢斷言。
但無災無難的話,活過一百五十歲,應該不成問題。
徹底完成真氣的轉換,丘處機用了半個月的時間。
真氣轉換是其一,讓經脈徹底的適應這種更高強度的內息,承受住它更快速、迅猛的傳輸速度,保證新生的力量,可以正常發揮出作用纔是重點。
丘處機有着金剛不壞神功打底,經脈的適應能力,已經算是很快了。
如洪七、黃藥師他們,只怕沒有一個小半年,根本就適應不過來。
王重陽應該能快些,畢竟丘處機傳給他的金剛不壞神功,他也融入到了自身的武學體系之中,身體強度是不可小覷的。
從溫泉水中一躍而起,丘處機的身體不再泛出刺目的金光,身體也不會再完全變成金色,宛如刷了一層金漆一般,只餘下淺淺的一層淡金色的光暈,朦朧到似有似無的籠罩在體表,但就這淺淺的一層,其代表的防護強度,卻勝過了之前全身化作金身許多。
“正常開啓金身防護狀態,消耗大約在每秒一點五,而我的回氣速度卻是每秒一點三到一點四,也就是說我現在這種狀態,開一整天都不會跟不上消耗,已經可以把它當成常規手段來用。”
“現在的我,是真的可以無視千軍萬馬,且之前唯一可能存在的漏洞,也不再是漏洞。”
丘處機揚起一拳,重重的向遠處轟出。
普普通通的一記衝拳,拳風離體而出,跨越了七八丈的距離,落在一塊大青石上,將這足足有一人多高的大青石炸的粉碎。
“攻擊性要比六脈神劍更強上許多···這也是理所應當,六脈神劍生成的劍氣,只在指尖凝聚,壓縮時間短,蓄力也不夠。而我現在驅使的氣,即便是兩儀顛倒,自相抵消了大半的壓縮與轉動力量,卻也依舊要比六脈神劍劍氣的凝聚力和衝擊力更強上許多。”
其實這套顛倒兩儀六合神功,還有一種更猛的用法,就是放棄顛倒,只以正向或者逆向轉動,來驅使體內的氣息,只是如此一來,最多三五轉後,體內的氣息就會如脫繮的野馬,徹底的失控。
到了那種情況,究竟是打出恐怖到如開山斷流的一擊,橫掃千軍,彷彿要讓神魔皆散,還是自個先被炸成一團肉屑,就不太好說了。
即便是丘處機這麼有底氣的人,都不敢做這樣的嘗試。
腳下一動,丘處機猶如瞬移一般,從山谷的一角竄到了另一端。
體內運轉的氣息帶來的改變是連續性的,掌法、劍法、身法、輕功等等,都需要針對做出調整。
除了極少數內外合一的上乘武功,那些只追求招式上的繁複,用哨來充當障眼法的手段,現如今對丘處機來說,是徹底無用了。
借用獨孤求敗的一句話便是‘重劍無鋒,大巧不工’。
隨隨便便一擊下去,便是根本無法匹敵的偉力,根本不必搞的那麼複雜。
形象一點類比就是,以前丘處機的畫風是吊威亞和做道具,現在他的畫風已經晉級到了埋炸藥的地步,再往上走就要上特效了。
“我都已經這樣了,玉虛鍾還是沒有認可我的徵兆···真是高冷啊!”丘處機站在山谷中,漸漸的收斂了喜色,長長嘆了一口氣。
赤虺從水底探出頭來,衝着丘處機叫喚了兩聲。
意思大概是···來玩嗎?
它的玩就是同丘處機打架。
以前它同丘處機打架,都被它視爲一種特殊的玩耍方式。“不玩了,我現在收不住力,怕傷了你。”
“我新練會的這個還太複雜,教你也很困難,等過段時間,我想好了教給你,你也練好了,我們再一起玩。”丘處機很耐心的對赤虺解釋原因。赤虺的鱗甲再硬,也不過是一層重甲,擋不住丘處機現在的無匹鋒芒。
赤虺聞言,雖然還不是很能理解,卻也點了點頭,有些無趣的吐着蛇信子。
“前輩,我離開幾日,等回來的時候,差不多就能想通不少東西了。”丘處機穿好衣服,起身告辭。
赤虺擺擺頭,然後又潛入了水中。
返回重陽宮中,丘處機還未問師父王重陽此時的情況如何,郝大通便抱着一個盒子尋到了丘處機。
“師兄!你託我找人打的精鐵混銅令牌已經鑄好了!”
盒子在丘處機面前打開,裏面一共八枚巴掌大小的令牌,顏色湛青,刻有云紋,正面是一個大大的戮字,背面則是寫着一行蒼勁有力的字:“今有不賢,代天伐之”。
丘處機取出一枚,拿在手裏把玩,入手冰涼,很有份量,令牌的做工還算精細,盤在令牌頂端的是一條以赤虺形象爲藍本的大蛇,蛇眼處鑲嵌着赤虺的蛇鱗碎片,基本都是之前丘處機與大蛇交手的時候,打落下來的。
“還不錯,手藝很好!”丘處機讚道。
“這是當然!投靠咱們全真教的幾千好漢裏,有幾位也是世代鐵匠出身,手藝很好的。”郝大通說道。
全真教如今有錢有糧還有名頭,麾下也不缺可用的人手,比起初時的狀況,可以說是強了很多。
“找個腳程快,不怕死的兄弟,將這塊令牌,連同一封戰書送到中都元帥府去!”丘處機將手裏的令牌放在桌上,很平靜的說道。
郝大通一愣,然後驚道:“師兄···你是想?”
“不錯!金兀朮活的也夠久了,雖然他隨時能自個就病逝,但他主動死,和死在我手裏,還是有所不同的。”
劍氣藏身之後,依舊還是感覺不到玉虛鐘的迴應,丘處機並不認爲,將逍遙派的遺澤挖出來,就能讓他再進一步,達到要求。
所以,是該開始做準備了!
如要斬金人之龍脈,便先要斷了他們的心氣。
此時的金國正值鼎盛,可謂是元蒙崛起之前,這片土地上最強大的國家,斬了金國的龍脈,獲得的氣機反饋,應該是十足的豐厚。
對於丘處機的話,郝大通聽的不是很懂。
他只悟出了最淺的一層,面色紅潤道:“師兄是想用金兀朮的人頭祭旗,然後開始舉兵興事?”
丘處機微微頷首。
“師父說‘匈奴未滅,何以爲家’,我這個做弟子的,也總不好見師父真打一輩子光棍!”丘處機說道。
咳咳!
王重陽的咳嗽聲從一側傳來。
扭頭看過去,老王的臉色有點發黑,也有點泛紅。
看向丘處機的眼神,也顯得格外的嚴厲,只是沒有多少威懾力。
倒是跟在王重陽身邊的林朝英,露出了一個滿意的微笑,向丘處機點頭。
“你要去殺金兀朮,爲師不攔你,左右以你現在的實力,只要穩妥些,沒人能傷到你。”
“不過你也要注意,金人兇悍,非宋人可比,你若是真殺了金兀朮,他們只怕是拼了半座城不要,也要拉着你一起死。”
“你需要提前想好退路,不要真的陷入了必死的困境!”王重陽對丘處機叮囑說道。
丘處機無懼兵刃,無懼各種輕、重武器,無懼尋常弓弩,更無懼武林高手的內功、外功,卻也不是真正的不壞不滅之體。
如果金人提前埋好大量的火藥引爆,或是乾脆來一個火燒中都,將他堵在城裏硬生生的煙燻火燒,那還是有概率將他殺死。
宋人軟弱,用不出這等玉石俱焚的手段,不意味着金人同樣如此。
“是!我記住了!”這是老成之言,丘處機自然聽的進去。
“你這令牌···有什麼用意嗎?”林朝英指着桌上的那塊令牌問道。
丘處機道:“這個啊!我叫它‘戮天令’,此令一出,專殺王公貴胄,奸佞權臣。”
“這天下無論怎麼變,誰當家做主,都改不了魚肉百姓,我能做的不多,如能以此令化作恐懼,也算是不枉費將來辛苦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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