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沉默即將成魔
郭靖感覺到了極爲強烈的被背刺感,來自兄弟的偷家,讓他心臟猛地一縮。
有一瞬間,他甚至都有些恍惚,感覺曾經多次的對完顏康的迴護,都屬於自作多情。
隨後,憤怒便涌了上來。
郭靖脾氣好,但也不是沒脾氣。
越是信任之人的背叛,越是讓他難以收斂。
此刻的郭靖,不再像是一座不言不語的‘山’,而是即將爆發的活火山。
洶涌的真氣,在他的體內澎湃流淌,幾乎要化作實質般的劍氣,在郭靖的指尖伸縮徘徊。
完顏洪烈這一嗓子,相當於同時戳中了郭靖的兩處軟肋。
黃蓉也緊緊拽着郭靖的胳膊,心裏很是緊張。
她知道歐陽克除了家世背景以外,其實沒有什麼是能和她的靖哥哥比的。
如今靖哥哥有了獨孤求敗當義父,短板也相當於被補齊了,黃蓉有時候看似在同黃藥師鬧,但只是表達態度而已,實際內心情緒一直穩定。
但完顏康,可不是歐陽克。
細看一下現在的完顏康,出身高貴(有疑問),武功高強,容貌俊美,師出名門,潔身自好···只有穆念慈一個曖昧對象,已經十分接近於黃藥師的擇婿標準了。
郭靖的憤怒,在看到完顏康的那一刻,突然逐漸的冷卻下來。
此時跟着完顏洪烈走過來的完顏康,目光之中神采黯淡,如同一尊傀儡,刺骨的冰寒,以其爲核心,正在向着四周擴散。
他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墮入無邊的黑暗與煉獄中去。
一種如同黑夜海潮下的平靜與恐怖,正在完顏康的身上醞釀。
狹長的寶劍,被他抱在懷裏,並沒有什麼動靜,但所有看到他這個人的第一眼,都會感覺,他已經拔出了劍,並且帶着洶涌的惡意,瞄準了每一個人。
那些周圍還未散盡,有着敏銳動物直覺的蛇類們,紛紛儘量的遊的離完顏康遠一些,不敢靠他太近。
獨孤求敗也盯着完顏康懷中抱着的劍,神情中帶着思索,又有些躍躍欲試。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或許他已經出手試探。
至於什麼前輩、晚輩之類的繁文縟節,獨孤求敗向來都不會在意。
“康兒!康兒!還不快快拜見黃島主?”完顏洪烈對完顏康進行着催促。
完顏康‘平靜’的看向黃藥師,眼中毫無波動,此刻比冰更冷,比黑暗更漆黑。
魔種的魔性,正在順着某個突破口,肆意的侵佔他的靈魂,只需要再往前推一把,完顏康便會徹徹底底的墮入魔道。
“你也要娶我女兒?”黃藥師看向完顏康,很不客氣的對他質問。
黃藥師與完顏康過往沒有什麼交流,但他並不是沒有見過完顏康,甚至是對其處境,有過一絲同情。
黃藥師也很清楚,完顏康與穆念慈之間的情誼,所以此時完顏洪烈帶着完顏康登門求親,讓他意外的同時,也有幾分憤怒。
以其敏銳,已經察覺到了,這次求親之事,正在變味。
無論是他,還是他的女兒,似乎都淪爲了博弈的棋子。
至於完顏洪烈的目的,黃藥師哪有想不明白的?
只能是爲了那個令人發狂,帶着不詳魔力的連城寶藏。
連城寶藏究竟會有多大的價值?
沒有深入瞭解的人,只會認爲,它是梁元帝在城破之前所藏,是一個王朝最後的底蘊。
但稍微再挖掘一下,就能發現,因爲梁武帝晚年的極致崇佛,導致了大梁的國力衰退,不得民心,在梁元帝上位之後,各種針對、打壓佛門的風便已經颳了起來,雖還遠沒有到滅佛的程度,但各種清賬與清算卻不算少。
梁元帝的寶藏裏,或許不止有王朝底蘊,還有佛門積累···那會是一筆多大的財富,便無比的令人遐思。
而有想象的部分,恰恰是最讓人慾罷不能的。
完顏洪烈指着這個寶藏翻盤他的人生,此刻儼然已經入魔,爲達到目的,他早就不惜任何手段。
郭靖既然非要求娶黃蓉,那他就帶着完顏康橫插一杆子,逼得郭靖不得不與他來談條件。
只要掌握了主動權,他不怕郭靖不配合。
完顏康目光幽然的看向黃藥師,微微頷首,沒有言語,懷中抱着冰冷的劍,而這劍的溫度,比他此刻更高一些。
完顏洪烈笑呵呵的對黃藥師說道:“黃島主!小王這次帶着誠意而來,島外還停靠着五艘大船,上面全都是小王從各地收羅而來的奇珍異寶。”黃藥師目光之中流露一絲輕蔑,正要諷刺,一名啞僕突然從一旁邁步過來,用手語同黃藥師比劃了一番。
頃刻間,黃藥師的臉色黑如鍋底,看向完顏洪烈的眼神,也變得格外冰寒。五艘大船,帶來的可不僅僅只是‘聘禮’,還有金國的水師。
又掃了一眼明顯和完顏洪烈站在一處的歐陽鋒,黃藥師咬了咬後槽牙。
“那好!”
“既然是都有意,那便以武論成敗。”
“你們三個打一場,生死勿論,贏了的接下來往下說。”黃藥師一掃衣袖,語氣冰冷的說道。
完顏洪烈聽聞此言,笑容愈發燦爛,對完顏康說道:“康兒!只要你贏下此戰,爲父的心願,便算是達成啦!”
隨後他又轉頭,對郭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
獨孤求敗眼神中帶上一絲輕蔑,他雖然不知道這個所謂的什麼狗屁金國六王爺,爲什麼突然要摻一腳,但很多複雜的問題,其實都能用最簡單的方式解決矛盾。
管他是什麼王爺,不也就只有一顆腦袋,一條命?
······
已經有快十章沒有出場的丘處機,乘坐着一艘小小的漁船,正在往桃島的方向而來。
而在船艙內,還躺着一個如似玉的少女,她有些蒼白的小臉緊緊的皺着,似乎正在做什麼噩夢,也不知是汗水還是海水,還沾溼了頭髮,黏糊糊的耷拉在她的臉上,如同在頭頂披着一團海帶,海水蒸乾之後,帶上的鹹鮮味黏在這個少女的身上,讓她顯得並不是那麼的討人喜歡。
似乎是漁船在海浪的顛簸中,起伏波動有點大,昏迷中的少女,漸漸的清醒過來,先是迷茫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後猛地驚坐起來,下意識的便往身上的衣服摸了摸。
“醒了?醒了就自己換一身衣服。”
“衣服在箱子裏,船尾還有一些清水。”丘處機的聲音從船頭位置傳來。
這艘小小的漁船並沒有船伕,只有船帆。
丘處機站在船頭,以真炁遙控船身,盡情的在海面上乘風破浪。
聽到是丘處機的聲音,穆念慈心中稍安,往外道了一聲:“丘道長!是您救了我?”
“不是我!是海豚,我駕船經過的時候,你正被海豚馱起來,在海面上打水漂,你不知道,那羣海豚玩的可高興了。”丘處機的聲音裏,帶着一點不知真假的冷幽默。
穆念慈聞言,卻是真的沉默起來,也不換衣服,而是蜷縮在船艙裏,用膝蓋埋着頭,默默的流眼淚。
“我把你撈起來的時候,你在海里漂的都快脫水了,這會還能哭···女人還真是水做的。”丘處機嘆息一聲,然後埋頭進了漁船船艙之中。
穆念慈微微擡頭,看着此刻逆着光進來的丘處機,有些發紅的眼眶立刻瞪大。
“你是···丘道長?”此刻的丘處機,瞧着太年輕了,如果不是剛纔聽聲音確認的身份,穆念慈單看此刻丘處機的樣貌,是萬萬不敢認的。
“是我!”
“貧道近來修爲突飛猛進,能夠返老還童,也不稀奇吧!”丘處機說道。
穆念慈聞言,有些羨慕,雖然她纔剛剛過了二八年華,還未至雙十,但對於永葆青春、返老還童這類的詞彙,女人有着天性上的敏感。
“你是被完顏康那個小王八蛋丟下船的,還是自己想不開跳下來的?”丘處機對穆念慈問道。
穆念慈被問的一懵,旋即情緒又開始低落。
“自己跳下來的?”
“那還好,要是那個小王八蛋把你丟下來的,那爲師可就真的得清理門戶了。”丘處機說道。
其實,哪裏有什麼碰巧救人的海豚,丘處機一直跟着完顏康,只是沒有靠的太近。
魔種爆發,完顏康可能墮落的一瞬間,丘處機的元神便先趕到了,用元神控制着一羣海豚,將跳海的穆念慈暫時護住,然後才收回元神,駕駛着漁船,將穆念慈從海里撈起來。
穆念慈的頭,又埋了下去,肩膀不停地聳動,眼淚不要錢似的,啪嗒啪嗒往外涌。
丘處機之前給她輸送的一點‘生機’,此刻怕是隨着眼淚都又往外淌出來了三分之一。
“哎!你別光顧着哭啊!先把事情說清楚,說清楚了,爲師纔好決定怎麼給你討回公道。”丘處機哪怕是對事情的前因後果,知道的相當全面,此刻還是這樣對穆念慈說道。
穆念慈依舊抽泣着,卻也終於漸漸的止住了情緒,然後開始對丘處機講起了發生在幾天前的事情。
當時,完顏洪烈費了大力氣,從登州搞來了五艘戰船,正是意氣風發,想要圍了桃島,然後張網等待郭靖自己投上門。
然而船是有了,但是船上的士兵,卻都大半‘碰巧’感染了一種腹瀉疾病,紛紛下船離開。
以至於五艘戰船成了空架子,看起來威武,實際上沒有多少可用的戰鬥力。
如此一來,武力挾持就顯然玩不通了。
完顏洪烈得想法子取巧,從郭靖的手裏把連城寶藏給套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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