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現世報
“都愣着作甚?快補船!”丘處機的聲音,猶如驚雷,將還在發傻、發愣的人羣驚醒。
船伕們還是最先聽命行事的。
他們的世界觀很簡單,丘處機=神仙,聽神仙的準沒錯。
方纔捲入漩渦,商船上不少地方都裂開了,不過幸好沒有傷到重要結構位置,那些相對比較關鍵的地方,船工們拿着木板和鐵釘進行臨時性的緊急修復,等返回了岸上,還會送到船塢,進行重新的修整。
修補了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商船裏進的水,也全都被舀了出去,這一艘看起來打了不少補丁的商船,又能夠給人以一定的安全感。
至少比起先前,看起來要沉了的模樣,要顯得強多了。
太陽西斜,落日的餘暉灑落在海面上,就在偏向東南的方向,一艘船正快速的駛來。
定睛一瞧,可不正是歐陽鋒父子乘坐的那艘船?
“果然是他們搞的鬼!”完顏康冷哼說道。
“這···怎麼可能?他們有能力操縱海中的漩渦嗎?”郭靖疑惑道。
完顏康道:“若說師父有這樣的能力,我或許是信的,但歐陽鋒父子···他們可沒有這能耐,大概是發現附近原本就時常會有漩渦出現,所以故意把咱們往這個方向引。”
“還記得先前那羣海蛇嗎?”
“他們該知道,那些海蛇傷不到我們,就是故意送過來讓咱們殺,等血腥味引來了鯊魚,咱們爲了脫困,就會往有漩渦的方向走。”
完顏康的解釋聽起來還是有一點牽強,但其實也不必把什麼都看的環環相扣。
歐陽鋒本來就是西毒,害人是他應當,至於這個計劃,哪怕並沒有成立,對歐陽鋒而言也沒有什麼損失,而一旦成功,他的好處是很大的。
畢竟料想之中,獨孤求敗的武藝再高強,遇到了大海中的漩渦,也無能爲力。
哪怕是僥倖活着逃出來,也沒了船作爲支撐,且精疲力竭,豈不是砧板上的魚肉,任由處理?
可以說,郭靖和獨孤求敗,他們只要藉機抓住一個,他們就算是賺大了,兩個都抓住便是賺翻了,至於都死了也可以,畢竟少了一個老前輩、更高的高手在頭頂上壓着,壓力也會小很多。
歐陽鋒是個武癡,但他的‘癡’又沒有那麼徹底,他想要成爲天下第一,卻並不拘泥於成爲這個第一的手段。
比起裘千仞之流,他是多了一些宗師氣度,但本質上來講,其實沒有什麼分別。
遠遠的,那艘船停住了,他們似乎也察覺到了,丘處機等人所在的商船雖然受損,卻並沒有沉沒,根本沒有他們撿便宜的機會。
停頓了一小會後,歐陽鋒等人乘坐的船開始迅速調頭,打算轉而向北走。
丘處機等人乘坐的船還在,那他們就沒有了撿便宜的機會,既如此還不跑,難道等着被獨孤求敗提着劍切片嗎?
然後,他們的船在航行了大約三、四海里之後,又停住了。
目力好一些的話,還能看見他們甲板上的人,都慌亂起來。
很多船伕都開始往船艙底部跑。
“走!咱們跟上去,看看情況!”丘處機大手一揮說道。
完顏康分析的雖然有點牽強,但道理是這個道理,他只需要知道歐陽鋒沒安好心就夠了。
本來在原本那個時空囚禁了一個歐陽鋒,丘處機已經沒有興趣再和他打交道,現如今既然又撞到了手裏,丘處機也並不介意讓五絕變成三絕。
商船動了起來,往歐陽鋒父子的那艘船所在的位置航行,等抵達附近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的昏暗下來。
夜裏的海與白天的海,完全就是兩種狀態。
在沒有風暴的情況下,白天看大海只覺得遼闊、碧藍、壯麗,讓人感覺心胸開闊,人間值得,而只要到了晚上,失去了天光的照耀,黑漆漆的一片汪洋,恐怖、深邃、幽暗以及隱藏在澎湃之下的無比靜謐,將人類的脆弱與渺小被放大到了極致,讓人有一種毛骨悚然之感。
如果這個時候,船還在下沉,那麼這種恐怖,就會被拉到頂峯。
那正在沉沒的船上,歐陽鋒‘父子’正將許多的僕人、美婢殺死,然後丟入海中減重,讓這艘船沉的慢一些。
當發現商船靠近時,歐陽鋒便運轉內力,高聲對商船方向喊道:“可是獨孤前輩在船上?我叔侄二人落難啦!還請前輩搭救!”
嘩啦啦!
商船附近,一個小小的腦袋冒了出來。
黃蓉穿着鯊魚皮製成的水靠,在黑暗的波濤之中時起時落,而她的嘴裏還叼着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這匕首丘處機瞧着眼熟,正是當年他留給郭嘯天、楊鐵心的‘禮物’。
黃蓉向着商船位置游來,郭靖立刻找到軟梯,從甲板上放下去。黃蓉扶着軟梯爬上甲板,長長的吐出一口寒氣。
她那張小臉,凍的有些發紫,但看向郭靖的眼神,卻在冒着晶瑩的光。
“蓉兒!你怎麼來了?還落在海里?”郭靖上前,將身上的衣物解下來,先披在黃蓉的身上,同時握住黃蓉的小手,將真氣渡過去,幫助黃蓉驅散寒氣。
黃蓉剛要張嘴,獨孤求敗便說道:“到船艙裏去說,穆丫頭···去煮一碗薑湯對了先拿一身你的衣服給黃丫頭換上,完顏小子!你去先溫些酒來。”
穆念慈和完顏康都分別聽話去做準備了。
不多時換了乾衣服,又吃了兩口溫酒的黃蓉,便坐在船艙裏同衆人說起前因後果。
“靖哥哥走後,我心中一直放不下,又想着同靖哥哥一併去大漠看看那裏的草原雪山,也先拜見一番郭伯母,想來是極好不過,便留了一封信給爹爹,自己駕船離開了桃島。”
郭靖聞言,握住黃蓉的手掌一緊,認真說道:“蓉兒!以後不可再這般冒失了,你一人駕船離島,遇到危險可怎麼辦?”
郭靖雖然不是旱鴨子,但畢竟在北方草原長大,以前看大海,只覺得新奇,今日險些埋葬大海之後,對大海便生出了些忌憚之心。
“靖哥哥!你莫不是忘了,我先前離家,也是一個人駕船跑的!”
“我從小在海里長大,駕船、游水,這些對我都是再自在不過的事情,何況···還有靖哥哥你之前···。”黃蓉收住了話茬,沒有說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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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要說的是,郭靖把功力傳給了她。
所以現在的她,雖然武功依舊稀鬆平常的很,但是內力卻極爲深厚,故而安全其實更有保障。
但想到了之前丘處機的交代,便又沒有把話說完。
她很自然的略過這個話題,繼續說道:“我追着你們的方向駕駛小船,但海風不順,速度跟不上你們的大船,便只能一直遠遠的綴着,之後又瞧見了老毒物和小毒物的船,擔心被他們發現,就躲了躲。”
說到這裏,黃蓉的表情變得有些凝重和憔悴,她又握了握郭靖的手說道:“我瞧見你們的船被捲入了漩渦之中,那一瞬間我都差點以爲,以後再也瞧不見靖哥哥了!”
說着,眼淚便如斷線的珍珠,啪嗒、啪嗒的掉落下來。
南方姑娘的眼淚,總是要比北方姑娘的拳頭,更能惹男人心疼。
所以郭靖這一刻都慌了神,手忙腳亂的安慰,不自覺就許下了不少承諾,料想多年後,肯定夫綱不振。
完顏康在一旁瞧着不爽利,便調侃道:“黃家妹子倒是真誠的緊,咱們都在一條船上,你只擔心瞧不見你的靖哥哥。”
黃蓉絲毫不虛,牙尖嘴利道:“我自是不必擔心你和穆姐姐的,你功夫好,輕功更好,自是能最先帶着穆姐姐離開,便是飛不起來,靠着這張嘴,也能浮着上岸。”
完顏康立刻要還嘴。
丘處機敲了敲桌子:“說重點!”
黃蓉縮了縮頭,有些懼怕丘處機那溫潤的視線,便繼續道:“我本是想要過來幫手,後來···後來瞧見了丘道長那一劍之後,便知道不需要我多做擔心啦!便先駕着小船往老毒物和小毒物的船追去。”
這話不免又讓大夥想起了丘處機那宛如神祇降世般的一劍,心中各是澎湃。
“這海里的漩渦來歷都是稀奇古怪,這附近確實是時常會有一些漩渦冒出來,有一定的規律,他們肯定是提前知道了,所以才把你們往那個方向引。”
“我心中惱恨,便悄悄的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溜上了他們的船,然後潛入船艙底部,用匕首鑿開了一些口子。”
衆人這便算是明白,爲什麼歐陽鋒父子的船會沉了。
原來是黃蓉動的手腳。
黃蓉武功雖然不夠高強,但在海里,她就是個海中精靈,這一點從她慣用的兵刃是峨眉刺便能瞧出一二。
似峨眉刺這樣的傢伙事,往往是在水底,能夠起到的作用與殺傷力最強。
穆念慈端着薑湯遞到黃蓉手邊的時候,相隔大約十海里左右的位置,歐陽鋒父子的船已經徹底要沉入海中。
此時他們父子二人,踩着幾塊拆卸、捆綁在一起的木板上,正往商船的位置劃。
海上遇難,暫時不沉海,只是基礎,他們還得有食物、淡水,還要保證身體不失溫,這些都不是幾塊小木板能夠提供的幫助與保護。
所以他們必須要登上丘處機等人的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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