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斬道見我,採臣望力(祝大家蛇年大吉!)
從小天地中抽離,返回倩女世界。
鏡湖之上,一衆人等都等着丘處機。
看到他和完好無損的諸葛流雲出現時,皆是目光灼灼。
面對衆人期盼的視線,丘處機遲疑了一瞬,先是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
這樣的迴應,倒是把人給弄懵了。
“道兄這是何意?”滿頭白髮的素天心問道。
丘處機揮手打出一道生機凝練的翠光,落在素天心和燕紅葉的頭上,緩緩的往她們的身體裏滲透,彌補她們之前消耗的生命力,同時開口解釋道:“魔魂連同天外的天魔軀殼,都被貧道解決了。”
此言一出,在場人人都露出喜色。
天魔一除,此界危機頓解。
但同時,金光與七夜都相互警惕的撇了一眼,七夜的眼神中帶着不屑,而金光的表情裏藏着陰翳。
沒有了外敵,那就只剩下內患。
天魔一除,這個世界的歸屬,便合該在正魔兩道之間論出。
魔君七夜的實力雖強,位於七代魔君之最,但正道卻是人才濟濟,還有素天心這個祖師爺當後盾,真要是鬥起來,誰勝誰負並不好說。
“彆着急,貧道話沒講完!”
“天魔看似解決了,但大家不覺得有點過於容易了些嗎?”
“即使咱們其實做了諸多的準備,但一個以千年爲一局,進行佈局的天魔,就這麼容易被剿滅···是否有些草率?”丘處機說道。
燕赤霞卻哈哈笑道:“丘道長原來是在擔心這個!”
“凡事種種,計劃趕不上變化,咱們有了您這個大幫手,又豈是那天魔能料到的?”
司馬三娘亦是笑道:“當家的所言不差,何況佈局千年並非什麼拿得出手的優勢,換一個角度,以千年佈局,卻依舊一敗塗地,這還不能說明這天魔就是個銀樣鑞槍頭?”
他們是最希望一切就到此爲止之人。
所以哪怕丘處機提出了疑問,他們也依舊按照自身的理解,對丘處機的擔憂進行了反駁。
素天心此刻也正閉目推演,眉心的一道白色紋光遲遲不散,片刻之後亦開口附和:“我方纔用天算之法推衍,世界內外都再也尋不得那天魔的一絲蹤跡···此魔確實是被道友誅滅了!”
來自素天心的認同,讓大家都真正的鬆了一口氣。
就連方纔反駁丘處機的燕赤霞夫婦,此刻也真正的放鬆下來。
素天心能溝通天地,有如神鬼一般的能耐,這是在場衆人所共知之事。
“聶小倩呢?”
“她現在如何了?”丘處機卻不甘心,繼續追問。
魔胎的‘先天不足’不會作假,哪吒大概···可能···或許不是一個喜歡戲耍人的神,所以如果哪吒不是在找他的樂子,故意給他點差事,那麼肯定就還有什麼地方被忽視了。
小天地裏壓着的那個魔胎,雖然體積龐大,但沒有質變,實際上是交不了差的。
七夜凝神感知片刻後回答道:“我與小倩之間糾纏七世的怨念已經解開,雖有餘情,但再無留恨···。”
此時的七夜扯開束縛命運的繩索,恢復了不少張揚、霸道的本性,他與聶小倩之間的糾葛,並不算完。
誰說結了婚,就不能挖牆角?
如果小倩也融合了她之前的妖狐之軀,那麼大約等到寧採臣百年之後,她也依舊還算得上年輕漂亮。
七夜哪怕不採取激烈一些的手段,也可以等下一輪。
弟終兄及,正是兄友弟恭,同爲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典範。
此刻,隨着天魔已除,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
由於丘處機的不甘心,正魔兩道還是連着大半月對整個天下進行了一遍較爲細緻的篩查,結論就是···天魔是真的徹底隕滅了。
尋遍了人間魔道,都找不到絲毫天魔還存在的蹤跡。
就連之前天魔送下來的那一尊神像,此時也魔光暗滅,丘處機收回了封魔符,那神像也都沒有半分異常表現,成了一個造型詭異別緻,卻也沒有什麼用途的無用雕像。
丘處機回收了這雕像,打算再尋些別的法子試上一試。
儘管丘處機還在努力,但誅殺天魔的隊伍,卻是實實在在的已經散去。
因爲天魔的無私奉獻,這個世界的天地元炁濃度有所上漲。
無論是七夜、素天心,還是燕赤霞、司馬三娘、金光,都紛紛表示所有感悟,在修行上可以再做突破,更上一層樓。
他們從丘處機這裏交換了一些功法,準備從原本的修行基礎上,再開闢出更廣闊的前路來。
但他們的路子註定和丘處機不同。
丘處機可以縱橫來去於諸天,有點喫百家飯的意思,根基在小天地。
小天地成長,那他的實力也會有一波暴漲。
而這些人,無論天賦高低,上限都受世界所限制,如今因爲天魔的無私奉獻,上限被打開了一道縫隙,他們自然也是要立刻跟進,把握住機會。
人心盡散,只餘下丘處機師徒,勢單力孤之下,便是再追着一點點的懷疑不放,也只能徒呼奈何。
當然,放棄是不可能放棄的!
丘處機且將楊康留在日出山城,盯着聶小倩。
在無其它線索的情況下,繼續追着七世怨侶這條線,雖然是個笨辦法,卻也總比沒辦法要好。
而丘處機本人,則是先回了一趟全真教,以小天地內無比充盈的天地元炁,在終南山上修築了一座靈池。
他欠下的世界因果要翻了十倍、百倍的償還,但怎麼還,還給誰是有操作空間的。
如今他原本所在的世界,因爲其接二連三帶來的改變,或許天地元炁整體上漲了一成左右,然而這一成裏,終南山便佔據了十之八九。
莫要說是修行中人,便是凡人在這終南山上多住幾日,也能輕鬆活過八十歲。
又反饋了一波之後,丘處機便頻繁往來於諸界之間,不再浮躁,等待着徹底吞滅天魔的契機到來。
偶爾也有一些道友敲門來訪,丘處機都與他們友好交流,交換一些修道心得。
小天地的自動垂釣,也有了一些收穫,只是大多沒什麼好說的,對於丘處機只能起到一個開闊眼界,增強底蘊的作用,要說對於實力的提升,倒是沒有。
直到這一日,丘處機以從莫聲谷處交換而來的‘神門十三劍’垂釣,起先不在意,隨後才發現收杆極難,整個小天地都彷彿在被牽動。
於是加大力道,以小天地內的元炁消耗爲代價,反覆拉扯了七天,方纔將一顆無比凝實、沉重,大約拳頭大小的光球給拉扯過來。握在手中細細體悟,頓知其不凡,大爲驚異。
這赫然是一招劍法,同樣也是一種修行之道,更是一種道法闡述。看似簡單的一式劍法,卻包羅萬象,足夠丘處機以這一劍爲基礎鑽研許久,進而又對自身的武學體系,做一次全面的梳理與精研。
“截天七劍之斬道見我!”
“好一劍斬道見我,這便是我曾設想過的劍意第三重境界之劍。”
丘處機劃分的三重劍意,第一重即爲以我意換他意,劍意只作爲一種凝練後的精神攻擊,於現實而言沒有多大的干涉,楊康如今就在這一重,他的銷魂劍意可以讓意志力稍弱於他者,陷入沮喪、絕望之中難以自拔。
但如果是無情無愛無思無想的死物,便不會受這劍意影響。
而第二重,則是以我意馭天意,劍意融入天地自然規律之中,意與天合,一舉一動都彷彿是天地發怒一般,這樣的劍意丘處機雖未凝結,但有幾門手段,卻有着異曲同工之妙,故而能夠劃分出來。
這第三重原本是設想,如今卻因爲‘斬道見我’這一劍,而有了完整而又清晰的概念。
便是由‘我’徹底的壓制天地的規則,我的規矩便是規矩,我的意志便是凌駕在天地的意志之上。
“有了這樣的一劍作爲參考,我便是有了一個正向的參照物,看來···也是時候磨礪出一門屬於我的劍法了!”丘處機端坐在先天圖下,緩緩的合上雙眸。
他先後創出了心湖功、龍門炁、天罡訣、嫁衣神功、五臟蘊神,一拳一掌等武學,其中大多數都是內修之道,幾乎不涉及外用的搏擊之法門,這也與丘處機一貫的經歷與思路有關。
因爲他始終覺得,只要內功足夠強大,那麼無論是劍法還是拳法、掌法、身法、輕功、暗器等等,都可以在內功的加持下,輕易的化腐朽爲神奇。
畢竟丘處機早年起家,靠的就是金剛不壞功與先天功、炁體源流三位一體打天下,這三門神功,都屬於內修之法門,至於那些應用的手段,都是有什麼用什麼,信手拈來。
而此時,在見到了‘斬道見我’這一式劍法之後,他的念頭發生了轉變。
術是道的闡述方式。
雖言,有道無術,術尚可求,有術無道,止於術,但術爲表,道爲裏,表裏如一,纔是直指大道。
劍術外顯,似爲外道,但只要將其上升到道的層次,那麼它與語言、文字等等一樣,都只是一種道的表達方式。
道是不顯化的,是不可能直觀的、直接的以某種載體,徹底呈現於人意識之中的。
所以以文載道,與以劍載道,本質上沒有不同。
煉炁、練劍,也沒有分清楚的必要,因爲它們可以殊途同歸。
小天地之中,氣韻流轉,丘處機的走身偶爾會有劍氣突然暴走,七橫八縱來去自如。
另一邊,倩女世界之內,則是暗流洶涌。
······
七月,大雨如注,十日未歇。
天魔被誅,於人間百姓而言,彷彿從未出現過。
然而妖魔大祭,大量的妖魔被放入人間,卻是留有了遺禍。
爲了絞殺天魔,抽取山河地脈之氣息設立大陣,更是傷到了氣脈,自有反噬。
一條大江之中,黑色的走蛟在巨浪中翻滾,隨意一個擺尾,便將守在堤上觀望的百姓擄走數十人。
驚濤駭浪立刻吞噬了這些人,而黑色的走蛟也一頭扎進了江底,原本風高浪急的江面,似乎漸漸地開始恢復平靜。
看着逐漸平靜的江面,守在堤上的衆多百姓,這才紛紛露出了劫後餘生的表情,也有一部分人壓抑不住悲傷,開始痛哭。
方纔,他們的親人被捲入了江中,成爲了那蛟龍的食物。
人羣中,有做員外打扮的老者走出來,開口安慰:“凡被龍王捲走親人者,可到老夫府上領取三貫錢。”
聞言,一部分人止住了哭聲,但也有一部分哭的更加的激烈。
轟!
突然一聲水聲炸響,巨大的走蛟再次從江中探出了頭顱。
它裂開嘴,露出猙獰的獠牙:“再給我二十個孩童,小孩子肉嫩,正好做飯後點心。”
此言一出,整個大堤上的人,紛紛露出了憤怒和恐懼的神情。
之前那名老員外張了張嘴,很是猶豫,卻還是說道:“龍王爺!二十個孩童太多了!前幾個月加起來,我等已經給您供奉了一百個孩童,如今整個江州境內,剩下的孩童,已無多少。”
轟!
水柱沖天而起,巨浪拍打着堤壩,人羣即使飛快的後退,依舊被波濤捲走了數十人,其中有些掉落入江的人,並未沉入江底,而是直接被那走蛟咬入口中,利齒咀嚼,轉眼被碾成肉沫。
猩紅的血,混合着江水淅淅瀝瀝的在走蛟的嘴角流淌,格外的刺目。
混在人羣裏的寧採臣瞪大了眼睛,握拳咬牙不止。
又一次,他又一次痛恨自己的孱弱無力。
如果他也有如七夜魔君、燕赤霞他們那等的超凡偉力,是否就能解決眼前這頭惡蛟,救民於水火?
就在方纔,他已經通過諸葛流雲留下的傳訊符通知了對方,但一如既往···沒有回答。
諸葛流雲等人此刻還在消化圍剿天魔所得,不是他們忽視人間疾苦,而是沒有想到,也顧不過來。
這世間從來都是如此。
如今也不過是···妖魔更猖獗了一些。
大腦瘋狂的發出示警,讓寧採臣快些逃跑。
他還有一些朋友們留給他的底牌,想要跑還是能夠跑掉的!
但是雙腳卻猶如灌鉛了一般,根本就沒有移動分毫的意思。
他能逃···但不願!
他想起了那個黑衣女人對他說過的話。
他,不是個普通人。
他,也能擁有力量。
“二十個孩童,一個也不能少!”
“少一個孩子,我便喫你們十人,再淹百畝良田。”走蛟在江水之中,發出囂狂的笑聲。
人羣哭嚎着,四散奔逃,卻又使得整個場面更加的混亂。
“老天爺啊!你睜開眼看看吧!”一個老人跌坐在地,嚎啕大哭。
就在方纔,他的兩個兒子,都被那走蛟捲走,跌入江中,肯定是活不成了。
走蛟似聽到了老人的哭嚎,大聲嘲笑:“老天爺?叫他出來,讓本君瞧瞧他長了幾隻眼?”
正魔兩道的頂尖人物皆在閉關,而天地元炁卻在上漲,兩相結合帶來的改變,絕非只是三言兩語所能陳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