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得悟水德,元神化共工
楊康帶着楊過離開了。
作爲‘父親’,楊康還有很多要藉機教給楊過的。
當然,父親的愛護總是如狂風與烈陽,打是一頓不少,好處也是半點不拉下。
現在楊康給了楊過多少幫助,等轉頭化身秦嶺鬼王的時候,就會給他喫多少苦頭。
信奉的就是一個‘玉不琢,不成器’。
暫時不去看這父子倆,丘處機躺在白雲上,排解那些多餘的情緒,開始推衍與分析‘秦南琴’這個特殊的希夷之鬼。
今夜之前,他只認爲希夷之鬼,是比普通鬼物更難纏,但卻也更‘無害’的一種存在。
因爲一般來說,這種鬼在常規理解中都不存在,自然也就不會對生靈有半點的影響。
她能夠影響到的,應該都是與她有着極深羈絆的存在···比如楊過。
但秦南琴的具體表現,卻狠狠的驚住了丘處機。
她不僅可以釋放出源頭般的恐懼,震懾住心靈,並且當她自願以徹底消散爲代價,釋放楊過的時候,甚至可以帶走楊過與楊康二人的記憶,從記憶和存在中,抹除她出現過的痕跡,將一切歸於無。
這就很了不得了!
也就是說,希夷之鬼並非是丘處機原本理解的那般孱弱。
它們是比鬼死亡的更加徹底的特殊精神體,理當更加的脆弱,卻又因爲這種脆弱,變相的擁有了某些接近無解的強大。
“從修行的角度出發,強大精氣神,推動元神的躍遷,進而引導整個生命都發生完整的蛻變,某種意義上是一種‘升維’,當時間、空間、生命長度,都不再是生存的限制時,那麼無論是仙、是神還是佛,相比起普通的人類而言,都能算做是一種高緯度生命。”
“而人死化做鬼,失去了肉身這個依憑,有了更多的限制,其實有點像是被降了半個維度,如秦南琴這般,更是直接被隔絕在了現實的維度之外,幾乎徹底的落到了更底層的地步。”
念頭至此,稍微平緩了幾分,丘處機又盤腿將之前的諸多念頭,重新的梳理了一遍,然後才總結出一個結論。
“然而所謂的升維或者降維,或許並不是呈現階梯狀,而正常生靈所處的維度位於中間,而是形成了一個無限的圓環。”
“也許修行的終點,並不是站到階梯的頂點,成爲某一種層次的代言者,而是去擁有一種共性,即所有維度表現出來的形式與存在,都會呈現在至者身上。”
靈光一點閃過,丘處機不免有些遐想,若是他的元神,也能如秦南琴一般,可隱匿於無,卻又能撬動天地間某種本源的情緒力量,那是否意味着,他的元神往低處流淌,獲得了希夷維度的共性?
此刻的丘處機腦中,不由自動的浮現出道德經中的句子。
正所謂‘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修行之奧妙與根本,都被聖人寫的清清楚楚,然而不到境界,不到機緣,不到層次,懂也是不懂,懂了也沒用。
即,丘處機如今懂了一些,但他無法將這一句化用入自身的修行裏,只能往下推導,挑出了一句‘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衆人之所惡,故幾於道’。
水並非是真正的道,只是它在表現形式上,與道貼近,與道相似。
雖非道,卻也近乎道。
丘處機的元神先後化身句芒與后土,掌握了土、木之精髓,但那是力在道先,以強大的精神能量開路,引導龐大的天地元炁匯入對應的臟腑之中,神化臟腑,然後因身體的變化而悟道。
這也是很多修行中人會自然進行的選項。
甚至還有諸如八九玄功這樣的道門護道寶典,即是以變化之法,去感受天地間不同的道理,進而開悟諸多。
畢竟對於魚來說,掌控與感知水流即是本能,對於樹木而言,生長與釋放生機,也是它們存在的通性。
變幻生命形式,再去感知某種生命形式裏的本能,無疑是悟道之捷徑,扯開枷鎖的鑰匙。
反而以變化之法去進行殺伐搏鬥,那實則與買櫝還珠,沒有多大區別。
此時,丘處機想要模擬希夷之鬼,以悟道之因,反向推動自身元神的變化,修爲的增進,就需要一把‘鑰匙’。
他的元神不能直接變成希夷之鬼,但可以近似。
念頭越來越清晰,丘處機的身體裏,彷彿傳出了嘩嘩嘩的水聲。
澎湃、浩蕩之意,先起於靈臺,然後自靈臺之中沛然流淌自全身,又化作無數若有若無、時隱時現的暗流,向着最終的某個歸處匯聚。
靈臺之中,元神第三化。
蟒頭人身,身披黑鱗,腳踏黑龍,手纏青蟒,正是上古水神共工氏。
元神第三化之後,水德之力徹底成型,將這具他我之身的腎臟神化,成爲了一處神藏。
神藏與元神對應,便有了諸多的水系神通。
至此,五行之中,丘處機已佔其中木、土、水三樣,堪稱是先天土木工程聖體。
雙手一拍,妥妥的能夠施展大建築術。而元神有了第三化,便也將日遊進度徹底拉滿,隨時都可以去渡雷劫,修出一劫陽神來。
元神之相歸隱,丘處機隨意在頭頂一抹,整個人的存在感便在天地間降低了許多。
若是他藏起了所有的神異,就這般步入凡塵,那麼哪怕是再聰明、警惕者,都不會注意到他的異常,只將他視爲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可惜,從秦南琴身上所悟的東西,至此便算上告罄。”
“若是想要元神四化甚至是五化,那除了渡雷劫,元神化陽神這條正路之外,再想走捷徑,就得另尋機緣了。”丘處機心中好似遺憾,其實樂開了。
此次前來做任務,本想着是讓南極仙翁出出氣就好。
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
三兩步邁出,丘處機便行到了峨眉山腳下,隨手一招,一間看起來有些破舊的木屋,便在山腳下搭好了。
作爲先天土木聖體,丘處機搭建房屋的速度,還是很亮眼的···他甚至可以操縱土之力,進行做舊。
看着小小的木屋,還有木屋前搭起來的涼棚,丘處機滿意的點點頭。
打今日起,他要在峨眉山腳下當個‘普普通通’的賣茶翁。
以此來見一見衆生百態,同時也等一等,是否能遇到一個他想要的有緣人,在這個世界留下一些別的痕跡。
楊過的事情,可以大部分委託給楊康,他只需要在最後扮演應元道人出場,賜下‘無求仙書’即可。
說起裝作賣茶翁這回事,若是換了之前,他有這般舉動,幾乎就是在擺明了告訴很多人,他有問題。
畢竟,峨眉山腳下,一個看起來仙風道骨的年老賣茶翁···這痕跡也太明顯了,不需要多有文化,多聽說書先生講上幾段傳奇故事,都不難產生聯想。
然而現在,他的共工元神初成,掌握了水之隱匿,存在感被降低,只要他不刻意表現,哪怕有些不合理的地方,也會被人下意識的忽略。
若不是與他真的有緣,就需要內心真正的至純至淨,才能瞧見他的部分真實。
第二日一早,果然沒有人對這在山腳下突然多出來的茶寮有什麼感覺。
人們都繼續急衝衝的涌入峨眉山中,尋找着任何可能藏着仙人的地方,卻不知他們所尋的人,早就與他們擦肩而過。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第十日,始終都是如此。
丘處機就在山腳下賣茶,聽着那些江湖客們在茶攤裏坐着的時候,聊一些距離他似乎已經很遙遠的江湖故事,偶爾也回憶起一些往昔。
也讓丘處機有點可惜,他好像也沒多少正常的江湖人士經歷。
第十一日,丘處機瞧見了幾個熟人。
楊過和小龍女,一人揹着一個大木箱子走了進來,他們的身後還跟着老頑童周伯通和瑛姑。
這組合倒是有些意思。
也不知他們是如何又攪和到一起去的。
正好奇着,就見周伯通跑到丘處機的身邊,上下打量了好幾眼,然後繞着他轉了幾圈,連連聲道:“奇怪!”
“奇怪什麼?”瑛姑問道。
周伯通道:“我是有些奇怪,怎麼覺得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他。”
丘處機心中稍稍訝異,但再一想也釋然。
周伯通此人雖毛病不少,但一顆童心始終未泯,能夠透過水之隱匿,稍稍看出幾分端倪來,倒也不足爲奇。
當然,也是因爲周伯通與丘處機本身很熟悉的緣故。
若是隻有一面之緣,或是並不太相熟,那麼哪怕是周伯通,也是感覺不出來的。
“人老了,皮皺面枯,大抵都是相同的!”
“老哥哥你莫要見怪!”丘處機對周伯通說道。
周伯通點頭:“也對!你多少歲?有沒有我年紀大?”
丘處機呵呵笑道:“小老兒今年七十有八了!”
周伯通道:“那你要比我小一點,我今年應該有八十了!”
“老哥哥你活的比我年輕,瞧着纔不過六十出頭!”丘處機實話實說了一句。
老頑童卻噘着嘴:“哼!老了也沒有個老人樣,我一點也不喜歡。”
“對了!你會不會武功?”
“你要是沒有學過武功,還能活七十八歲,可是很厲害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