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淡紫之海
被驚動的艾克塞從河牀裏鑽出來，塔莉埡她們展開了遭遇戰，然後它們的女王雷克塞也出來了，在地上挖出一個大洞，從中一越而出，龐大的身軀擋住了恕瑞瑪的烈日。
卡莎覺得對付虛空生物是自己的職責，塔莉埡不應該被牽扯進來，卡莎要讓她回去過正常人的生活，便主動當起誘餌把雷克塞往地下深處引。塔莉埡唯一能做的就是操控着神像砸下來，把地洞出口徹底堵死，防止艾克塞們繼續涌出來。
這件事已經過去有幾天了，現在卡莎生死未卜，塔莉埡非常擔心。
“牧者，你既然能茫茫沙海中聯繫到我，那你也一定能聯繫到卡莎吧？”塔莉埡雙手捧起：“能不能請你幫忙找一下她？只要知道她還好我就放心了。”
“……”
澤爾被塔莉埡問沉默了，他的確能。但他之所以沒找卡莎，就是覺得她那邊太危險了，不想魄羅去到她身邊冒險。不過看着塔莉埡希冀的表情，他還是沒有拒絕她的懇求。
“好吧，我讓魄羅過去看看她的情況，這裏除了地下的怪物什麼都沒有了，你也趕快離開這裏。”
只是過去看一眼卡莎的狀態，澤爾覺得應該不會出大問題。他說完隨即打開了傳送門，讓小黃鑽過去。
傳送門的另一邊是一片起伏的沙丘，視野盡頭看不見任何的建築，看樣子已經離開左蘭很遠了。只要不是在地下就還好，既然落點是在地上，那澤爾可以確定卡莎多半已經脫離了危險。
他開始讓小黃在附近尋找起來，最後在一片沙丘上，發現了半埋在沙子裏的卡莎。
感覺到有生物靠近，卡莎的蟲甲發出了一陣細微的刺痛警告。她一下子坐了起來，身上的沙礫頓時順着光滑的甲殼滑下來，露出她駭人的模樣。
她的這幅樣子讓原本朝着她奔跑而去的小黃一下子剎住了車，站在原地遲疑不前。與那雙紫色的童孔對視，它可以感覺到兩份季動的情緒從對方身上散發出來。是卡莎內心的疑惑，還有怪物想要吞噬它的飢餓感。
“搞什麼鬼？離我遠點！”
卡莎抓起了一把沙子揚了揚，想要把面前的未知生物嚇退，但是她本身就比手上的這把沙子嚇人得多，以至於讓澤爾覺得她的這個動作甚至有些可愛。
“嘰！”
小黃也通過讀心知道卡莎的舉動並不是在害怕它，而是不想因爲它離得太近而受到她的傷害，所以它既沒有離開也沒有靠近，保持一個微妙的距離。
“真奇怪，就連沒腦子的沙蟲都知道躲着我，你怎麼會不怕我……”卡莎鬆開手，手裏的沙子一瀉而盡。這時澤爾注意到她的胸口上有一道穿刺型的傷口，裏面蒼白的血肉都露了出來，腦袋上原本覆蓋閉合的膚甲也被外力掰壞了，所以他才能直接看到她的臉龐。
“卡莎。”
“誰？！
”聽到聲音的一剎那，原本臉色有所緩和的卡莎瞬間戒備起來，雙手發出危險的亮光。
“卡莎，別緊張，我不是敵人。”卡莎的反應在澤爾的意料之中，他不急不緩的繼續說道：“塔莉埡讓我來確認你的安危，如果她知道你已經脫離了危險一定會很高興的。”
“塔莉埡……”卡莎稍許遲疑，但沒有放鬆警惕。“那你又是誰？”
澤爾剛想回答卡莎，卻注意到小黃追着一隻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蝴蝶跑到卡莎後邊去了。
那隻蝴蝶長着澹紫色的翅膀，微微散發着光亮，看起來漂亮極了。小黃的注意力全在蝴蝶上，追着它跑出了好幾米，越過一個小沙丘往下滑，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面前就是一條陡然下陷的筆直隧道，長着嘴巴朝着蝴蝶奮力一躍——
“小心！”霎時間，澤爾只來得及發出一聲警告。
卡莎順着他的聲音往後看，童孔頓時縮小。她動了起來，在一瞬間化爲了一道紫色的掠影，出現在隧道的邊緣，鋒利的爪子以一種輕柔的方式拖住了小黃，就像握着一朵雲。
“那不是蝴蝶，那是她的一部分……”卡莎略微喘着氣說道，小黃的目光追隨着蝴蝶，終於看到了身下的垂直隧道，以及隧道盡頭裏的可怕事物。
中空的地下世界裏，一座城市的輪廓在遠處微微泛光，城池裏看不到任何已知生命的跡象。破碎扭曲的建築上面覆蓋着虛空物質的脈絡，變得如同珊瑚羣一般織成了澹紫之海的海牀，全是顛倒的恕瑞瑪風格建築，無邊無際。虛空鮣魚成羣穿行，蜿蜒扭曲的街道上竄過形貌黑暗的生物，新生的怪物在進進出出，建設着即將孳生天下的家園。
——這是世界的癌症。
即使隔着屏幕，澤爾仍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感覺現實在炫目的光景裏像風車一樣旋轉。
“你已經見過卑爾維斯了？”
卡莎從澤爾的吸氣聲裏感受到了震撼與恐懼，正如她此時此刻對於這個名字的感受。這個人不是她的敵人，她的敵人只有虛空。
“嗯，僥倖從她手裏撿回了一條命。”再次放鬆下來，卡莎感覺到了胸口處的陣痛，剛纔的動作讓她胸前被卑爾維斯翅膀尖端捅出傷口開裂了。
澤爾看她因爲難受而扭曲的五官，忽然明白爲什麼一開始見到卡莎時，她一動不動的躺在沙丘上。
“你需要進食，你的膚甲需要營養才能修復傷口。”
卡莎一臉狐疑的說：“你好像很瞭解我的樣子。”
“還好吧，最起碼我從不覺得你是怪物。”澤爾輕嘆：“謝謝你救了我的魄羅，卡莎。”
這如同老朋友般的語氣讓卡莎略微失神，她懷疑自己不應該和塔莉埡待那麼久。她大半個人生都是獨自度過的，差點以爲這聲音是她妄想出來的另一個人格，用於慰藉自己和塔莉埡相處之後產生的孤獨感。
卡莎用力搖了搖頭，“那你對卑爾維斯又瞭解多少？”
“讓你失望了。關於她，我所知的也只是與你一般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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