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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作者:仙苑其灵
宋知蕙取了一串五铢钱,将盒子重新收好,随后又来到妆台前,从妆匣裡拿出一块玉佩,這是赵凌曾经戴在腰间的那块,在两年前赏给了她。

  宋知蕙原也是名门出身,一眼就能识出玉的质地好坏,這一块玉佩抵她十盒银钱也不在话下。

  午后日头正好的时候,宋知蕙带着岁喜从春宝阁的后门而出,两人皆以面纱遮面,身后不远处還跟着两位面露凶光的壮汉。寻常人一看便能猜出這几人身份来。

  饴香斋离春宝阁不远,只有两條街的距离。

  這一片向来热闹,尤其今日天气好,外出的人更多,饴香斋门口依旧排着长龙,估摸得排半個时辰。

  宋知蕙拿了钱给岁喜,嘱咐她买一盒松饼,三盒红枣糕。

  松饼是她要现吃的,三盒红枣糕是要带回去分的,她与岁喜還有刘妈妈各一盒,“剩下的钱你看着买吧,若出了什么新鲜东西,买些尝尝也成。”

  這便是由着岁喜做主了,岁喜脸上的欣喜沒有藏住,高兴地连连点头,让宋知蕙放心去休息,待她买了就去茶楼寻她。

  宋知蕙每次出来买松饼都是如此,岁喜负责排队,她则在对面的茶楼等,就在那二楼最边上的包厢裡喝茶听书。

  两個护卫也会分开,一個跟着岁喜,一個跟着宋知蕙。

  宋知蕙也不会让人干站着,她会自掏腰包,让小二在包厢外拿把椅子,再添壶茶水给那护卫。

  人若是太舒坦了,就容易分心。

  那护卫便是如此,此刻他端着温热的茶盏,靠在座椅上,听着堂内說书先生那些扣人心弦的故事,根本沒留意与他只隔一扇门的包厢裡,又多了一個身影。

  那人翻窗而入,身姿敏捷,眨眼功夫稳稳落地,几乎沒有发出任何声响。

  宋知蕙低低地唤了一声,“兄长。”

  王良朝她点头,压声问道:“你怎知我今日回来?”

  宋知蕙道:“今日听刘妈妈說,战事已停,便想着出来碰碰运气。”

  她很聪明,知道两人已经一年未见,待他回来以后一定会来等她,所以一得消息就来這茶楼。

  “兄长等了许久嗎?”看到他额上冒汗,宋知蕙有些歉疚。

  “不久,也就刚到。”王良沒有說实话,他已经连续半月,几乎每日都会等在外面,“别說我了,說說你吧,最近一年可還好?”

  一年未见,小姑娘似乎又长高了,模样似也有了变化,王良說不清哪裡变了,但若是三年前他们未曾相认,怕是看到现在的宋知蕙,王良会认不出来。

  要知道他当年拜在杨歙门下时,這小姑娘還不到十岁。

  王良师承杨歙七年,后被杨歙举荐入洛阳为官。

  当年在杨歙被关入狱,扣上结党营私之罪,公然为他求情的人足有上千,王良便是其中之一。

  龙颜震怒下,王良被革职并贬至幽州充军,恰好就入了广阳侯帐下。

  能让杨歙举荐至洛阳的人,岂是无能之辈?尤其這王良,原本出自武将世家,为人品行端正,且能文能武。仅仅两年時間,便得到广阳侯的赏识,被提为参军。

  两年前赵凌拿着《吴子》的批注给广阳侯时,王良就在现场,那独特的布阵法,立刻就引起了王良的注意。

  他還在杨府读书时,老师曾拿出過与此法极为相似的批注,只那时的批注要比赵凌拿来的還要复杂与精妙。

  王良猜测,许是赵凌得了某位谋士,而那谋士也曾师从過杨歙。

  王良好奇那人到底是谁,可曾与他同窗過。

  带着好奇,王良暗中跟了赵凌一段時間,却沒想最后寻到的人竟是宋知蕙。

  在杨府时,王良见過她,那时府中之人說,那孩子是是娘家的亲戚,与师娘有缘,便一直养在膝下。

  她是恩师族中唯一還在世间的人,却不知经历了多少苦难才沦落至此。

  堂堂七尺男儿,在与宋知蕙重逢那刻,眼泪控制不住地向外涌出。

  他想替她赎身,但那时她已是赵凌的人,贸然插手进去只会将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他心痛不已,又暗恨自己无用,当初未能救回恩师,如今也未能替师娘护住這孩子。

  宋知蕙也是沒曾想到,那個总被师父夸赞的少年,会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她哪裡对王良会有怨言,她只有满心感念,感念他当初肯冒死替杨家求情,也感念如今的他還肯来帮她。

  “兄长放心,我一切安好。”宋知蕙轻轻弯唇,倒了盏茶递给王良。

  王良未接,他向来谨慎,宁可渴着,也不愿留下任何端倪。

  他一面盯着门,一面从袖中拿出两块金饼。

  這是上次见面时,宋知蕙给他的那对红玉髓耳坠换来的。

  宋知蕙原本是想通過王良帮忙变卖物件,攒钱寻個机会为自己赎身,但今日听刘妈妈那意思,她如今的身价已经高到整個幽州,恐怕只有赵凌才出得起的地步,那她辛苦攒下来的银钱,便成了笑话。

  宋知蕙沒急着去拿,而是关切询问,“兄长此番战事可有伤到?”

  两月前辽东军营被袭一事,整個幽州人尽皆知,宋知蕙当时也被惊了一身冷汗。

  王良回道:“我无妨,被袭时我与侯爷皆在城中,倒是世子……”

  他略微一顿,朝宋知蕙看去,“那晚侯爷亲自率兵出城支援,我并未一同前去,据說世子虽然受伤,但伤势不重,只是……”

  宋知蕙头一次见王良這般吞吞吐吐,不免有些疑惑,“是有何事不便我知道嗎?”

  王良忙摆手道:“不是這些,是……是自那日之后,世子便被侯爷禁足,据說是因他要纳妾一事,传入了侯爷耳中……”

  广阳侯觉得向来谨慎的儿子,能疏忽大意被敌军偷袭,正是因为心思不静,所以当场震怒,将赵凌禁足,哪怕如今战事已停,人還在府中拘着,不允外出。

  王良知道她所求,就是個安稳,侯府那深似海一样的地方,于她而言不是一個好去处。

  看到宋知蕙神情裡沒有半分哀愁,王良松了口气,又问:“你可有何打算?”

  宋知蕙从袖中拿出那块玉佩,递到王良面前,“兄长可能帮我寻到路引和户籍?”

  渔阳郡与鲜卑相近,向来在此事上查得严苛。

  宋知蕙知道這個提议实属为难,但眼下她已不可能为自己赎身,唯一能想到的法子便是跑。

  王良垂眸看到那块玉佩,神情又是一滞,显然也是认出了這玉佩的主人是谁。

  见他還未应下,宋知蕙又从发髻中取出那根金簪递上,“這是给兄长的,与路引无关,不管事成与否,這根簪子是我的心意,這些年来……是我连累兄长了。”

  宋知蕙手中的金簪,虽比不得那块玉佩,可上面镶嵌的那颗红宝石,一样价值连城,這可是她所有的发饰裡,最名贵的一個。

  這便是宋知蕙比起真金白银,更喜歡物件的原因,银钱虽好,但很难带出。

  比如此刻,她需要求王良办事,若直接拿银钱外出,实在太過惹眼,而现在,只是一块玉佩,一根金簪,从价值的角度来說,足够了。

  剩下的,便看王良愿不愿意承担那份风险。

  “好,此事我来办。”王良犹豫不是因为不想帮她,而是路引和户籍這样的东西,要想办成,只能寻找黑市,而那帮人一开口,便是漫天要价。

  他只是一個参军,又曾被贬,手中的确不裕。

  他长出一口气,抬手接過那玉佩,却沒碰金簪,“這個足矣。”

  “阿兄收了我才踏实。”宋知蕙将金簪又往前推。

  王良抬眼看了她许久,最后移开目光,从她手中接過金簪。

  她還是在与他客气,就像当初帮她变卖物件时那样,非要五五分账。

  见他收下,宋知蕙呼了口气,道:“我沒有催促之意,只是想知道大概需要多久,我好安排下次外出。”

  王良道:“最快三月,最慢半载。”

  “好,三月后我寻机会出来,若等不到兄长,半载后我再来。”宋知蕙弯唇道。

  岁喜提着松饼過来之前,王良早已翻窗离开。

  一进包厢,岁喜兴高采烈地介绍起這几日新出的酥点,“奴婢买了半盒绿豆梨酥,那掌柜的說,吃這個降火……咦?”

  岁喜抬起眼道:“姑娘头发怎么乱了。”

  宋知蕙打了個哈欠,朝她柔柔一笑,“方才困乏,趴了一会儿。”

  岁喜不疑有他,低头将红枣糕推至她面前,“那姑娘多吃两块,补补气血。”

  宋知蕙脸上笑意還在,只是看岁喜的眸光裡多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探究,待许久后,她才缓缓收回目光。

  回到春宝阁,刘妈妈看到那盒红枣糕,眉开眼笑地将宋知蕙又夸赞一番,倒不是說一盒枣糕买不起,而是难得她有這份孝心。

  然而两個月后,再看到宋知蕙时,刘妈妈笑不出来了。

  “世子爷那次离开前,可曾与你說過什么?”刘妈妈神色不愉,语气倒還算客气。

  宋知蕙眉心微蹙,故作回忆道:“世子說這番离开,许久后才会回来……”

  說罢,她又露出不解模样,“可是出了什么事嗎?”

  常在前院接客的姑娘们,因为见得人多,消息自然也就灵通,宋知蕙不必接客,又有這座小院,很少能探听到什么消息,岁喜又是個老实的,平日裡就只是在宋知蕙身边埋头干活,自也是瞪着一双眼睛,什么都不知道。

  “那纳妾的事呢?”刘妈妈着急道。

  宋知蕙又是一番细想,“只說让我耐心等……别的我也不敢多话,我一直记得妈妈的教诲,不该多嘴的时候不要多嘴……”

  “哎呦!這样要紧的事,你多问两句无妨啊!”刘妈妈有些压不住气了,但看宋知蕙屋中這些摆设,還有那一柜子书,又强让自己平复心绪,“不是妈妈心急,你看自去年世子爷离开到现在,眼瞧着就要一年了,怎么不见人影呢?”

  按道理說,赵凌正是贪吃的年纪,一年不碰荤腥,哪裡受得了,除非他腻了,厌了,另寻新欢了?

  刘妈妈只要一想這些,就心裡发堵,恨不能寻到侯府好生问问,可侯府重地,岂是她能去的。

  怪只怪她太過贪心,被那一箱一箱银钱迷了眼,真以为這世间還有男人的嘴是能說出实话的。

  “罢了。”刘妈妈长出一口气,拉住宋知蕙的手,语重心长道,“甭管世子爷說的话算不算数,你都是個有福气的好姑娘,想来便是沒有世子,也還会有贵客争着宠你的。”

  說着,她在那白皙的手背上轻拍了两下,“妈妈就与你老实說了,若這個月银饼還未送到,你便回前院吧。”

  這是要她重新接客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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