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英國-VS世界第六
這是至關重要的一球！
蘇舟站在乒乓球檯的左側，沉吟半響,左手拋球，紅面下切！正手發側上旋！
這一波的爆發很可怕,先前，蘇舟之所以在開局的時候連丟四球,就是因爲雷蒙所展現出的實力,和短短的一分鐘前的上一局相比,有了細微的變化。
這變化很是微小，但如果是放在本身就極爲強調細膩的技術的乒乓球上，哪怕只是一點點的不同，都可能引起翻天覆地的巨大變化。
本已經給雷蒙定義好的“水平線”忽然有了一個小小的飛昇，這就讓蘇舟的動作變的被動起來。
而現在這種被動,也被這一刻的蘇舟還給了雷蒙！
越是憤怒，越是冷靜，明明覺得自己都想毫無章法的胡亂揮拍了，手腕卻比自己想象的還要聽話。
本來還有點瑕疵的球，帶着無以倫比的狠戾，衝鋒爆打到敵人的半臺！
本來覺得可能會質量稍差的回球,身體卻彷彿進入了另一種境界，好像從來沒有任何一刻，可以如此自如的操縱着自己的四肢百骸,滑步、奔跑、伸拍、擊球……
什麼也不需要想！
什麼也不用想！
眼中所能看到的世界，就是那個白色的小球。
有着不能不打的理由！
有着必須勝利的理由！
砰！
調動起全身的力量，蘇舟撤臺三米，緊緊的盯着那旋轉的極爲猛烈的乒乓球,在朝他衝來之時，幾乎在同一時刻就劃出漂亮的弧線，在半空微微轉向。
滑步，後撤，蘇舟的手臂早已蓄勢以待，只等着乒乓球落到他的身前，觸及他的球拍，然後被他狠狠摩擦，繼而爆衝上臺！
砰！
紅色的拍面迅速的擦過小球，帶着截然相反的力道，再次向着雷蒙的球檯衝去！
這一球拉的質量太高了！
即使是雷蒙，在本以爲穩操勝券的賽末點，突然被對手連追三球，心中也不覺覆上了一層厚重的烏雲，感到了幾分難言的壓力。
畢竟，他已
經先輸一局了。
而——
咚！
雷蒙撤開球檯，面對着朝他瘋狂飛來的白色小球，同樣正手對拉反擊！動作極爲漂亮！
另一頭，蘇舟就像是一隻隨時準備捕捉獵物的猛獸，他渾身上下的每一塊肌肉都在時時緊繃，隨時隨刻都可以突然爆發出最強的力量，只爲了將他鋒銳的牙齒，狠狠的咬入獵物的骨肉！
他已經準備好了！
黑色的雙眼跟隨着白色小球的下降弧線，雖然有點偏，但是——
但是，蘇舟蓄勢待發的動作，最終卻沒有完成。
只因，雷蒙回擊的這一球，到了蘇舟的球檯時，卻沒有落在球檯上。
只是差了那麼一點點而已，雷蒙的本意應該是想打出一個角度極爲刁鑽的弧圈球，卻極爲可惜的失之毫釐，由於加在乒乓球上的旋轉實在太厲害了，弧圈球在半空就開始劃出一道向左旋轉的弧線，並且最終以極爲微小的差距直接落在了地面上，沒有觸及球檯。
乒乓球落在了球檯外，“乒乒”、“乓乓”的，在地上彈了數下，纔開始貼着淺褐色的地板，在地上緩慢的滾動幾米，最終停止。
這緩緩滾動的一幕，宛如正在緩慢捅進人肉裏的銳利刀鋒，讓無數人疼的咬緊了嘴脣，不知道該如何喘氣。
這一球，最爲關鍵的賽末點，雷蒙的回球沒有落臺，這就說明——
場內，雷蒙與蘇舟佇在原地，兩人的臉上都沒有什麼表情，他們的視線在半空激烈的碰撞交匯，滾燙的汗水順着兩人的側臉下淌，他們雙雙站在撤開球檯兩、三米的位置，視線凝固，身體不動。
場邊，裁判是第一個做出反應的人，身穿藏藍色統一服飾的外國人，高高的舉起了他的右手——那是蘇舟所在的方位，他在示意蘇舟再得一分——然後將記分牌又靜靜的翻過了一頁，由10：9變成了10：10。
第二局的賽末點，在雷蒙一度要拿下勝利，將比分拉到了10：6時，蘇舟咬牙連追四分，將比分變成了10：10平！又一次進入了爭球！接連兩局都是爭球！
場邊似乎響起了
什麼聲音，但是蘇舟沒有心思去理會。
他的喉結繃成了一條後仰的弧線，他閉眼擡起了下顎，小口的喘着氣，呼吸變得有些不規律。
只是幾秒的時間就足夠了，隨即，他黑色的眼睛慢慢睜開，看了一眼一側的記分牌。
10：10。
這一局還沒有結束。
他追平了。
——接下來該雷蒙發球了。
思維似乎變得遲緩了起來，蘇舟彎下腰，撿起在他的身後兩米處停止不動的白色小球，然後扔給了對面的法國人。
法國人的面色看起來嚴肅極了。
法國媒體則開始在他們的轉播頻道中大叫了起來：“上帝！上帝！上帝——！！！”解說員歇斯底里的大吼道，通過這尖銳到幾乎要破了嗓子的尖叫，每一位接收了法國體育頻道的觀衆們，都能想象得出，這一刻的解說員究竟是有多麼的瘋狂，“他追平了！10：6的時候他竟然追平了！我們的古董先生表現的如此出色，可是這個中國新人他做了什麼？他竟然追平了？！！在10：6的時候！他！追！平！了！！！”
攝像不由拉開了鏡頭，從對準場內的兩人，變成了對準了場外的某個角落。
——法國攝像把他的鏡頭，對準了另一個身着大紅色運動隊服的男人。
法國的解說員終於勉強冷靜了一些，開始了理智的分析：“現在我們看到的這個中國人，是yang·jian，是已經在乒壇活躍了數年的中國乒乓球運動員，排名僅次於中國隊的隊長jie·liu之下，正如我們所看到的，中國小將之所以產生了變化，都是在這位站在場外的簡做出了暫停的指示之後，可以想象，這位簡一定是給了中國小將什麼了不起的指導，我們或許可以在未來幾十年後的教練席上，也見到這位簡的身影………該死，爲什麼我們剛纔沒有把鏡頭給向那邊？？？要不然，我們就能通過精通中文的脣語專家，看看這位簡究竟給了中國小將什麼樣的指示，讓他竟然能在10：6的時候還奮起直追，連追四球！”
理所當然的，法國媒體把這份功勞給了簡陽。
卻不知道，在鏡頭中面露驚喜，爲蘇舟鼓掌叫好的男人，心中已然翻起驚濤駭浪。
怎麼會…………一直以來，這麼多被上頭看好的年輕小將，哪個不是多說幾次，就氣勢稍減，繼而被對手砍下馬的。
多輸個幾次，自然就是沒實力上位的人了。
在職業競技的戰場上，面對着那些已經不是初入門檻的老油條們，只要心中的一口氣……不，哪怕是半口氣泄了，勝利的果實便等同於已經被對手喫掉了大半。
可是這個蘇舟………爲什麼好像越打越猛了？！
知道肯定有鏡頭對着自己——哪怕這個鏡頭肯定不是來自中國，畢竟中國的攝像正緊緊的跟在了隊長劉捷的身邊——哪怕簡陽的心中泛起了數不清的澀意，甚至還有着一些難以形容的憤怒，面上，他還是興奮的攥緊拳頭，緊張的看着場內的爭球戰爭。
而場內，在法國媒體說話的時候，比分已經從10：10變成了11：11。
爭球還在繼續。
蘇舟與雷蒙的表情都越來越嚴肅。
連續兩局的爭球，對球員的心理造成了莫大的壓力。
從客觀事實上來說，雷蒙所承受的壓力更大，他是老將，他的對手不過是一個新人，在上一局中，他就是在爭球中落敗的，而這一局，他更是在10：6的巨大優勢下，被這個來自中國的年輕小將再一次的逼到了險境絕路。
到了爭球，便從每人輪換髮兩次球，變成了每人交替發一次球。
賽事的比分，隨着兩人的發球權而依次上升着。
似乎又成了在第一局中，那個對於大多數球都通用的定理——誰發球，誰得分。
雷蒙12：11蘇舟。
雷蒙12：12蘇舟。
雷蒙13：12蘇舟。
雷蒙13：13蘇舟。
突然，先翻過的記分牌變成了另一端。
——雷蒙13：14蘇舟！
13：14的這一球，發球者是雷蒙，卻輸掉了一球。
雷蒙霍然攥緊了左拳，呼吸沉重了
三分。
下一球，又是蘇舟的球權。
那股酸辣至極的苦澀氣體，仍然瘋狂的在蘇舟的體內橫空直撞，這就讓他不得不死死的抿緊了嘴脣，脣線繃緊的成了一條筆直的線，整個人看起來既冷漠又肅然，似乎成了一座不浸水火的冷硬雕像。
乒乓球與球桌接觸的“乒乓”聲不斷響起，重複三次。
然後，蘇舟再次左手拋球，紅色下切，正手發球，側下旋！
場面再開，雷蒙已經先失一局，五局三勝的比賽，如果這一局仍然失敗，大比分變成了蘇舟2：0雷蒙，對於雷蒙來說就變的極爲不利，其危險程度，絕對不亞於幾分鐘前，小比分成爲了雷蒙10：6蘇舟——雖然那時不利的人是那個中國人。
然而，還是那句話。
如果一個球員的狀態上來了，只要兩方的實力相差不多，一時之間，可能真的是勢不可擋的。
怎麼打怎麼有，怎麼打怎麼就是好球，你怎麼擋？你如何擋？
尤其是，簡陽的那個暫停，其實也不算是完全沒用。
一個暫停的時間，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分鐘，也足夠多少將雷蒙火熱的狀態稍稍打斷一下。
用“暫停”來打斷對手正在火頭上的士氣，是競技運動中經常使用的一種做法，只不過，比起乒乓球，在籃球和足球的比賽中運用的更多。
唉，我們隊發揮的也不差啊，但是對手正好順風打的順了，怎麼打怎麼進籃筐，怎麼踢怎麼進球門，這要怎麼弄？根本就沒法整啊！——暫停暫停暫停，自家都快被打懵了，不管怎麼樣，先來個暫停，把對手正在向上的風頭，給稍稍的壓制一下。
同理於乒乓球中的這次暫停，此消彼長，雷蒙打的最順的時候，是第二局的上半場，之後蘇舟就有了穩打追擊的跡象，只可惜雷蒙在上半場時的領先優勢太大，這就讓讓蘇舟的後起直追，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作用。
而簡陽卻在這種時候要了個暫停，正好打斷了雷蒙本來就不剩多少的狀態，又“好心辦了壞事”，讓蘇舟整個人都像是吃了槍藥，氣的恨不得
當場就狠狠的給簡陽來上一拳頭。
——可是蘇舟不能，不僅不能在當場給簡陽來上一拳頭，甚至在場下也不能。
暴力無法解決任何事情，如果“簡陽”這種人並不是個例………其中齷齪，也絕對不是他泄憤似的在場下揍簡陽一頓，就能解決的。
哪怕理智上無比清楚，但是情感上卻不由的更加惱怒，活像他赤腳踏在了滾燙的鐵板上，既覺得灼燒難忍，又覺得坐立難安。
——他能做什麼？
每一次換髮球的空隙，如同老舊卡了機的磁帶播音機，一遍又一遍的，蘇舟在腦中拷問着自己。
然後，他拋球、發球、打球——
他擁有的，就是手中的球拍，他所能做的，就是用贏球來撕裂一切！
此起彼落，第二局比賽的結局，與開場時人們所想的截然不同。
在看到第二局開場的雷蒙時，哪怕是最最不喜歡這個法國人的人們，也在心中暗自的下了決斷，這一局的法國人勢不可擋。
而現在呢？
比分已經到了雷蒙13：14蘇舟。
而最終，第二局的比分則是停留在了13：15。
繼雷蒙在自己的球權卻丟球之後，蘇舟沒有放過自己的球權，沒有讓任何的機會從他的手中溜走！
第二局的最後一球，由蘇舟的反手遠臺拉大直線，作爲最後的終結。
他的想法與雷蒙一樣！角度刁鑽，弧線向球檯外旋轉！
只可惜，在10：9賽末點的關鍵一球，雷蒙的這一球打出了臺，而在雷蒙13：14蘇舟的關鍵時刻，蘇舟將這一球打上了臺。
蘇舟的回球，球上了臺，雷蒙卻站在截然相反的方位，男人回步直追，卻終究回球不及，再失一球。
雷蒙13：15蘇舟。
爭球中，蘇舟連贏兩球，分數相差兩分，拿下了第二局的勝利。
球場一側，看着已經在雷蒙一側緩緩停止了滾動的白色小球，就算是最爲公正客觀的裁判，也不由愣了半響。
好一會，裁判才把小比分的牌子全部翻回，第三次的變成了0：0，而在兩個小比分記分
牌的側上方，代表着大比分的記分牌，則是從1：0變成了2：0。
大比分，蘇舟連贏兩局，蘇舟2：0雷蒙。
場內，蘇舟半闔着眼，他靜靜的看着紋理錯亂的木褐色地板，腦中似乎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想。
而場外的人們，則是正在經歷着一場讓他們質疑現實的大腦風暴。
——上帝，這是不是在做夢，爲什麼這個中國小子又贏了一局？他們的古董先生連敗兩局？這簡直就像是一場最最不可思議的邪惡夢境！然而，就算再怎麼不願相信，法國攝像還是痛苦的把鏡頭，又一次的分給了這個連勝兩局的中國小將。
但攝像隨即就驚愕的睜大了眼。
明……明明贏了一局，爲什麼這個中國人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反而……反而……
蘇舟的喉間發出一聲低咳，他捂住脣乾咳了兩聲，出於禮貌，擡頭匆匆的看了站在對面的雷蒙一眼，隨即便快步走到裁判桌邊，拿起自己的保溫杯和汗巾，迅速的補水擦汗了起來。
法國攝像還想細看，但中國人那下垂在臉頰兩側的汗巾，恰好把他的整張臉都完全隱藏在了灰褐色的毛巾之下，無人可以再覷見他的面容。
有着一樣疑問的人，並不是只有法國攝影一個。
因爲蘇舟剛纔的動作，讓他的臉恰好朝着一側略微偏去，或許球場的另三端都看不太清楚，但尤利安和羅德里格斯所在的位置，卻是能正好看到蘇舟側過去的半邊臉頰。
羅德里格斯本來覺得自己也跟着興奮起來了！正在不安分的原地跺着腳呢——他收回前言，蘇舟沒讓他失望，這個中國人簡直是最好的驚喜！不愧是能跟他做出“看看是誰能先把奧古斯特扯下世界第一的寶座”的賭約的人！太好了！太棒了！無論是技術還是球風，最重要的是那股彷彿能制霸球場的氣場！和在10：6的賽末點還能連追四球，並且最終贏下比賽的瘋狂！他真喜歡，太喜歡了，他太喜歡這個中國人了！他的室友真是太棒了！他今後一定要和這個中國人真正的交朋友！好朋友！
——可是。
羅德里格斯揉揉眼，再揉揉眼，最終不解的撓了撓自己的下巴，然後側頭看向站在他身旁的德國人：“阿茨特，蘇舟是不是…………不太高興啊？”
那股因爲好友太過超前而升起的焦躁感早都沒了，只因爲尤利安無疑也看到了——
尤利安蹙緊了眉頭，褐色極淺的瞳孔中滿是憂慮：“蘇舟的眼眶好像紅了……”但是看看好友那面色繃的跟死人沒有多大差距的臉，尤利安實在是很難說服自己，蘇舟的眼角發紅，是因爲太過喜悅，而不是因爲什麼貶義的情緒。
而另一頭的兩人則是乾脆多了。
見又是一局的比賽結束，奧古斯特正好伸手將銀色茶几上的水杯勾了過來，他蔚藍色的雙眸離開了鑲嵌在客廳牆壁的巨大熒屏，極薄的脣剛剛碰到了杯壁，水還一滴未沾呢，就聽到ipad中傳來的聲音突然變了。
不，這樣說並不準確，雖然因爲電子設備的原因而有些失真，但那個聲音還是屬於自己的好友賀錚的，只是——
聲音不變，卻是換了一種聲線。
“奧古斯特，剛纔和蘇舟在場邊說話的那個人是誰？”
這聲線在瞬間就低了好幾個度，聽似很冷靜，但作爲相熟多年的好友，奧古斯特卻在瞬間就聽出了自家好友心下的不愉。
場邊的那個人……
“那是你們中國乒乓球隊的‘簡陽’。”奧古斯特用還算標準的中文說出了這一個兩個字的名字，他並不理解賀錚爲什麼好像突然有點生氣……或者說憂心？於是他只能幫助性的，說出自己所瞭解的情況，“基本是你們中國乒乓球隊的二把手，在最近幾年中的巡迴賽、和乒乓球的三大賽中——包括乒乓球世界盃、奧運會和乒乓球世錦賽上，他和劉捷應該是雷打不動的兩人。”
液晶屏幕上，局與局之間的間歇，短短的一分鐘很快過去，第三局的比賽已經開始，第三局，再次交換場地以及發球權，由雷蒙·博耶爾先發球。
中國，帝都，賀錚的公寓中。
漆黑短髮的男人坐直了身體，粗糲劍眉下的眸色深邃有神，他盯住牆上屏幕的
目光鋒利，如同找準了獵物的野禽猛獸般。
ipad中，奧古斯特還在說着他對於簡陽此人的瞭解，簡單的描述着他對於這個人的印象，但是因爲中國球員在世界乒壇上的確沒有什麼太高的地位，只不過是說了幾句，奧古斯特就無奈的發現，他也基本只是知道對方的姓名、大概的排名、和覺得對方臉熟而已。
於是，便順勢由上一個話題繼續展開，對第二局的比賽，做出了簡單的評價。
“沒想到蘇舟竟然贏了。”奧古斯特由衷的感嘆道，“第二局開頭的雷蒙打的太順了，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在雷蒙的手中討到好處………雖然在下半部分的時候，蘇舟在適應之後開始奮起直追，但是這是11分制而並非21分制的比賽，太短了，來不及了。”
德國男人的聲線突然又變得高昂起來，饒有興味道：“然而！他又一次帶給我們所有人驚喜！或許這次還需要加上一個人——我以前並沒有太過關注過這個‘簡陽’，或許他在將來有着成爲教練的潛質，他的觀察力非同一般，就是在他叫了暫停之後，蘇舟才——”
“——不對。”賀錚生硬的打斷了自己的好友。
他注視着電視屏幕中，時不時的拉到蘇舟身上的近鏡頭。
液晶電視中，他的小朋友……蘇舟的面色仍然是緊繃的，汗水順着他面部以及喉結的線條向下流淌，眼眶裏泛着隱約的紅色，和……
賀錚半闔起眸，目光卻更爲鋒銳了一些。
他低聲說。
“奧古斯特，你不瞭解蘇舟，他上一局贏球的原因，絕對並不是因爲那個簡陽做出了什麼指導，我不知道那個簡陽對蘇舟說了什麼，但是他在生氣……奧古，蘇舟他現在很生氣……他幾乎快要氣瘋了。”
場內，第三局。
對於雷蒙來說，這就是最後一局了。
雷蒙閉上眼，隱去了他那雙好看的灰色眼睛。
他冷靜的呼吸着。
他的優勢，他的發球，自始以來，蘇舟始終不能處理的非常完美…………但是相比較第一局而言，卻已經有了一定的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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