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法國-半決賽VS安吉洛

作者:二閒
賽場內一片歡騰,休息室內一片寧靜。

  決賽前的最後一場比賽,將在法國時間的晚上九點半開始,現在的時間……

  蘇舟擡頭,看了一眼綴在牆頭的掛錶。

  ——差幾分鐘到九點。

  蘇舟捶了下膝蓋,當下就扣起雙手,用力的彎下了腰。

  平直生繭的手掌觸到了冰涼的大理石地面,由於姿勢的關係,喉間發出的聲音有些沉悶:“錚哥,我稍微活動一下,等會你幫我做個熱身壓一下背?”

  這根本是不需要用上問號的問題。

  站在一旁,賀錚看的很清楚,雖然蘇舟的表情很正常,但他家小孩似乎有些緊張。

  這股緊張的情緒比較奇怪,和倫敦站時對戰羅德里格斯的那一場還不太一樣。

  與此同時,掛在牆壁上的液晶屏幕內,也傳來了賽場播音員公式化的敘述。

  “半決賽第一場,德·奧古斯特·沃爾夫4:2法·雷蒙·博耶爾,德·奧古斯特·沃爾夫選手取勝。”

  “現場的球迷觀衆們請注意把握好時間,半決賽的第二場將在半個小時之後開始。”

  休息室內,蘇舟鼓起臉蛋,緩緩的吐了一口氣。

  然後,抓緊時間,開始了在休息室內熱身活動。

  壓腿。

  下腰。

  拉臂。

  高擡腿。

  原地跑。

  幾分鐘後,蘇舟對賀錚招了招手,示意你該過來幫我壓壓背了。

  賀錚沒有急着過去,他掃過空蕩的休息室,然後打開了櫃子,從裏面拿出了三條浴巾。

  他把浴巾平齊的扔到了地上。

  “坐過來。”錚哥對着他家小孩招了招手。

  蘇舟瞅瞅地上,又瞅瞅賀錚,再瞅瞅地上,又瞅瞅賀錚。

  然後情不自禁笑眯眯。

  誒嘿,蒸蒸真好。

  見自家小孩蠢笑着不動,賀錚看了眼地上的浴巾,上面沒什麼髒東西。

  蒸蒸皺眉了:“看夠了沒?還不過來?”

  粥粥得令跑過去了。

  他的屁股坐在地上,大理石的地板,卻一點都不涼。

  蘇舟岔開雙腿,整

  個人的重心先往右邊壓去,右手的指尖觸到了自己的腳板。

  “力道?”賀錚壓着背問。

  “稍微再用力點?”

  於是賀錚又用力了一點,壓了十組,再換左邊。

  蘇舟小聲規律的呵着“一、二、一、二、一。”

  在這時,代理教練走了過來。

  實際上,能與蘇舟說的,他們早在昨天就說的差不多了,代理教練本來還想再說點什麼,但蘇舟今天一下午都一副沉悶悶的表情盯着筆電,代理教練就有所顧慮了。

  別說他這個代理教練當的太窩囊,這麼多年來,中國就出了兩個乒乓球能人,一個陳清凡,一個蘇舟,但陳清凡在巡迴賽中的最好名次也只是銀牌,冠軍?蘇舟真的是前無古人的第一人。

  ——他怕把蘇舟給“帶壞了”。

  雖然沒什麼大本事,但代理教練也是真切的愛着乒乓球的,他沒有能力去做大事,但他至少不想把本來一片大好的形勢,一個不小心就給弄得七零八落啊!

  在被任命爲代理教練之前,他其實還專門去聯繫了武海峯。

  是的,就是那個如今已經失去人身自由的武海峯。

  這個人究竟爲什麼入獄,整個中國,沒有人是不知道的。

  他本可以選擇不入獄,如果他不把所有的一切都曝光出來的話。

  因此,相對於其他的犯人,武海峯在監獄裏的日子其實還算過的不錯。

  當然,這其中少不了蘇家的操作。

  自古軍警是一家,蘇杭的權限管不到警局,管不到監獄,但不至於連讓一個“犯人”的待遇稍微好點也做不到,更何況這個犯人也不是真正的罪大惡極。

  代理教練的探監請求很順利,並沒有受到太多的阻礙。

  那天,做完了獄中的勞動,午休的時間,武海峯正在他的單人牢房中看着書。

  這些書是獄警給他塞進來的,獄警對他的態度還算不錯,他現在看的,都是一些有關於乒乓球教練的書。

  ——是的,仍然是和乒乓球教練相關的事情,但又不是完全一樣。

  他帶過國家隊的那些成年

  人們,卻從來沒有帶過小孩子。

  出獄之後,如果還有球館肯要他,或者家長們還肯賣他一個面子,肯把孩子送到他開的球館,武海峯仍然想當一個乒乓球教練,只教四歲到十歲的小孩子。

  武海峯今年快要五十歲了,但是他的父母在他三十出頭的那年就去世了。

  而在他幫着鍾盛華他們將陳清凡“逼走”之後,武海峯剋制着自己,沒有去找對象結婚,當然也沒有孩子。

  雖然過去的他看不到未來,也想不到今日的光景,但是他的心中一直埋着一根引子,這跟引子連接着萬噸火藥。

  ——如果有妻有子,他們今天會被自己連累成什麼樣子?

  所以不結婚是最正確的選擇。

  平日裏,與他接觸最多的人,就是他所帶的國家隊的球員們。

  然而,在國家隊………已經“解散”的那支隊伍中,足足有一半多的球員都對他恨之入骨。

  除去那些說不定每天都在詛咒他的,剩下的幾個球員來看過他幾次………最多不超過兩次。

  這其中,只有身爲隊長的劉捷經常會來探望他,並對他說——

  【武叔叔,外面的一切在變好,雖然現在國家隊的人數連二隊都支撐不起來了,而且新選拔上來的球員們………實力也不太強,但是大家都很努力,上面也給了我們不少支持,一切都在變好。】

  【還有幾個人留下了………在那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簡陽了。】

  【不,我沒關係的,武叔叔,偶爾來探望一下又不費時間,只要監獄給批我就能來,真的不累,隊長的工作我早都輕門熟路了,陳教練纔是比較辛苦的那個。】

  【是,我當然會協助好陳教練的。】

  【蘇舟他準備去法國參加巴黎站的巡迴賽了,陳教練不同意讓他留在國內來幫助國家隊重建,認爲正因爲是這種時候,他才更應該活躍在世界各地的賽場上。】

  【………對,參賽球員只有他一個人。】

  陳清凡來探監的時候,說的內容也差不多,像是他成了中國乒乓球隊的隱藏上司,他們總喜歡把

  現在國家隊的進展情況對他先描述一遍。

  其實,從劉捷那裏,武海峯已經都聽過一遍了。

  但是他還是會聽着陳清凡再說一遍,然後在現在的國家隊總教頭全部說完的時候,笑着點頭。

  每當這種時候,明明也是拿過奧運會銅牌的退役天才了,這個再一次成爲國家隊總教頭的人,這個今年已經四十一歲的“老男孩”,還是會露出那種有些拘謹又鬆了口氣的表情。

  【看來姐夫確實吩咐過了。】陳清凡嘆息道。

  武海峯笑說:【你現在正忙,不用老是來看我,也勸勸劉捷那孩子,比起過來陪我說說話,你們還不如多去睡一會,兩年半而已,很快就過去了,我的單人隔間算是不錯的了,周圍也比較安靜,這裏的日子還算清閒,每天的生活也很有規律,活動區還有乒乓球檯,犯人們一般喜歡打籃球或者踢足球,倒是獄警偶爾會和我打打乒乓球——在犯人們在做其他活動的時候。】

  陳清凡認真的傾聽着,姐夫的手段還是比較到位的,看起來武海峯和獄警的關係確實不錯,除了住的地方小了些、人身活動確實受到了限制、以及沒法隨時網絡、外界的各種消息都會有一定時間的延遲之外,的確不像是太糟糕的樣子。

  ……不,這樣已經是很糟糕了。

  但陳清凡還是放心了一些,他真心實意的說:【您現在的笑容多了很多。】

  和過去那副總是面無表情的嚴苛模樣對比,現在的武海峯,的確時不時的就喜歡笑一笑。

  武海峯揉了下自己的臉,清晰的感到隨着嘴邊肌肉的變動而滋生出的數條皺紋。

  他沒有否認。

  的確,雖然失去了自由,被侷限在這麼一個小破地方,不像過去的那麼“風光”,但他的確是更愛笑了。

  ……

  ………

  …………

  那天午休,獄警突然來到他的牢門前,敲了敲,對他說,有人探監。

  老實說,武海峯的第一反應是陳清凡以及劉捷。

  於是,當一個陌生人忽然出現在他的面前的時候,武海峯非常的驚訝。

  不

  是陳清凡,不是劉捷,也不是他過去的學生們,但是看着又有些面熟。

  拜訪者拘謹的站了起來:【您好,武海峯先生,我是下一場巴黎站的帶隊教練,陳教頭或許跟您提起過,蘇舟將會獨自一人蔘加巴黎站的巡迴賽,我以及一名醫護人員、一名球員助理將會隨行。】

  探監的時間有半個小時,代理教練先是公式化的表示了慰問,同樣訴說了一些外界艱苦但是正在變好的局勢,然後苦惱的拋出了正題——

  【武海峯先——】

  【我們算是同一輩的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代理教練沒有推辭,他的問題很直接:【我知道成年人這麼說確實很沒擔當,但這麼多年來真的就出了一個蘇舟,你是唯一帶過他一站的教練,我和他沒有接觸過,他是什麼類型的球員?】

  教練不僅僅只是教授指導球員該如何打球的存在,他們可以與球員締結更加親密的關係,是老師、是朋友、甚至像是家人。

  客觀來說,職業球員與自身教練所相處的時間總和,甚至是要遠遠的多於自己的父母以及男女對象的。

  ………雖然吧,這是說的那些真正帶隊的總教練,而不是他這種不知道會帶一站還是帶兩站的代理教練。

  但是對待不同的球員要用上不同的態度,這一點還是萬年不變的。

  年輕的球員不好帶,這是大多數教練共有的認知。

  而蘇舟現在又是這麼一個將全中國、乃至全世界的目光都吸引過來的聚光體,中國乒壇的這堆破事可是鬧的出了圈的,如果一個本來好好的球員,被他一帶,就變的戰績不佳、甚至傳出了什麼驕傲自大的流言,他這個代理教練可是難辭其咎。

  不是他沒擔當,而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蘇舟實在是太特殊了。

  武海峯見過的風浪遠比代理教練要多上太多,代理教練並沒有說出他更深一層的顧慮,但是武海峯已經猜到了他的想法。

  他也表示了理解。

  然後他沉默小會,給了這樣的一個建議。

  【——不要管他就好了。】

  代理教練瞪大眼:【不、不要管他?】

  武海峯閉上眼,他已經入獄一個多月了,那麼輝煌灼目的倫敦站啊………也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個月了。

  預選賽的古董先生……

  十六強的安德烈……

  八強賽的俄羅斯人……

  四強賽的尤利安·阿茨特……

  還有總決賽的西班牙人……

  ……他並沒有那給那個少年什麼建議和指導。

  他在冷落他。

  忽視他。

  對他進行着不留情面的冷暴力。

  然而他仍然一步一步的走了下去,手拿球拍,踏上賽場,目光堅定的贏下了一局又一局、拿下了一場又一場、然後——

  ……他看到了,飄揚在最最頂端的五星紅旗。

  【…不要管他就好了。】

  武海峯又開始笑了。

  他態度溫和的對待着這位忐忑不已的後輩,看年紀也就三十來歲,作爲教練來說,還很年輕。

  這樣的溫和讓代理教練有些不知所措,在他的印象裏——道聽途說裏,武海峯絕對不是這樣一個好脾氣的人。

  武海峯說。

  【如果他向你求助,幫助他。】

  【如果他沒有向你求助,相信他。】

  【如果你覺得他可能需要幫助,詢問他。】

  【他是個很直白的孩子,不要太有壓力,他很好相處,也不要把他看的太過特殊。】

  【…對了,能幫我向他問個好嗎?】

  見代理教練皺着眉陷入了沉思,安靜的等待了一會,武海峯又說。

  代理教練頓時回神,忙不迭的表示:【好的,您請說!】

  代理教練本以爲,武海峯大概也就是讓他帶句“加油”、“好好幹”、“我相信你”、“加油打”之類的話吧。

  沒想到,他讓他帶的卻是一聲道歉。

  武海峯說:【幫我跟那孩子說聲‘對不起’吧,他之前跟着陳教練一起來看過我,他走之後,我想了會,給他的擔子還是有點重,至少不應該對一個十六歲的孩子這麼說………】

  這麼說着,武海峯又皺緊了眉,深深地嘆了一聲:【…

  …唉,還是不麻煩你了,等那孩子回國來看我的時候,我親自跟他說吧。】

  嘆完後,武海峯忽然又笑了一下:【瞧我說的,那麼年輕有活力的孩子,哪裏會喜歡往監獄裏跑呢。】

  代理教練愣了一會,急忙否認說:【不,他會的!如果………如果他確實像您之前對我描述的那樣,他會的。】

  ……

  ………

  …………

  “蘇舟。”看着正被壓着背脊、勾着腳板的蘇舟,代理教練半蹲在了地上。

  蘇舟頓了頓。

  代理教練插口道:“不,沒事,你們繼續,做完這一組我們也該進場了,就是…………蘇舟,你需要幫助嗎?”

  這算什麼問題?賽前慰問?

  “………好像不需要?”蘇舟試探着說。

  代理教練又問:“緊張嗎?”

  蘇舟頓時彎起了眉梢:“緊張!但也興奮!教練你不必擔心,我很——嗷!”

  背後,賀錚忽然加重了力道。

  蘇舟扶着腰,回過頭,他控訴的瞪着對方,但是賀錚的眼神太犀利了,沉甸甸的,特別有壓迫感,不過是對視了兩秒,粥粥就認慫了。

  他繼續轉回身子,任着賀錚給他壓背,由於姿勢的問題,有些含糊不清的說:“……好吧,我只是態度更正經了一點……難道我很不對勁嗎?”

  助理小哥也跟着湊了過來,特別認真的點頭道:“是啊,我的粥,一下午了,你的臉就扳着沒好過,看得我都要嚇死了!”

  “…有那麼嚇人?”順着被壓着背的姿勢,蘇舟用膝蓋骨磨了磨臉,好像這樣可以讓他臉上的肉變的不那麼“板”。

  代理教練委婉的點了下頭。

  賀錚毫不客氣的說了聲“有”。

  蘇舟:“………”推了把賀錚,不做了。

  蘇舟站了起來,他扶着腰環視了三人一圈,抿脣片刻,耷拉下了臉。

  “……我不想輸。”他小聲嘟囔着,在這樣空曠安靜的休息室內,無疑被其他幾人聽的一清二楚。

  不想輸?這很正常,不想贏球的球員不是好球員。

  然而蘇舟又很快的說了下一句,他皺着眉,右手壓在自己的心臟處,好像也有點說不明白自己此刻的情緒。

  “這和我之前的感覺不太一樣………對待安吉洛——”

  蘇舟側過眼,看向掛在牆壁上的液晶屏幕,卻發現安吉洛的身影已經落入了攝像機的捕捉範圍裏。

  安吉洛已經進場了。

  蘇舟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他回過頭,深深的吸了口氣,擡起的眼眸裏彷彿摻上了黑色的刀,口吻格外冷謐。

  “——我特別不想輸給這個人,有點討厭他,也不是討厭他,我說不清爲什麼,對於我個人來說,我感覺這種心態不太好。”

  代理教練張了張嘴,卻是張嘴無言:“………”

  他是很想幫助蘇舟啊!但是這種當事人自己都搞不清楚的小情緒!他該怎麼調解怎麼幫啊?!

  代理教練正苦惱着,一道清風擦過,另一道身影便邁了過去。

  代理教練擡起眼,就見到他們的國民先生走到了小球員的面前,然後單膝下了跪。

  賀錚半蹲在地上,低下頭,雙手觸上蘇舟的球鞋。

  蘇舟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錚哥???”

  蘇舟也跟着彎下了腰,雙腿仍舊立的筆直的那種。

  下方,賀錚解開了他的鞋帶,然後動作仔細的又重新系了起來。

  蘇舟一陣失語。

  賀錚的動作很快,也很熟練,左邊的鞋帶之後,就輪到了右邊。

  蘇舟的嘴脣動了一下,忽然就覺得內心平靜極了。

  ——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幸運符。

  一開始是因爲………忘記是幾歲了,反正是包子粥想學着系攜帶,不僅系自己的,還喜歡系別人的。

  這個別人,基本上就是指的賀錚。

  然後發展着發展着……

  ……莫名其妙就變成了君奔赴戰場四方征伐、我曲膝彎腰繫帶爲你的套路了。

  小時候嘛,基本上是什麼運動會啊比賽啊甚至是期末考的當天啊——

  長大之後……

  ……好像就是隻有對方的比賽特別重要、或者是感覺對方心情

  不對的時候,纔會這麼做了。

  蘇舟摸了把嘴角,有點不聽話,翹翹的。

  他像是抓住了對方的把柄:“錚哥,都多大了,還玩這種幸運符,你幼不幼稚噠?”

  蒸蒸忙着系攜帶呢,不理你。

  粥粥不服,將早已彎下的腰板彎的更深了一些,變身成了復讀機粥粥:“幼不幼稚?幼不幼稚?蒸三歲?你幼不幼——”

  …哦豁。

  蘇舟急忙後仰了下身體,因爲賀錚突然站起來了。

  一米八八的身高,站得這麼近,還是極有壓迫力的。

  蘇舟比了下自己可憐的身高,十六歲的粥粥才一米七出頭,還有點小巧。

  “走吧。”賀錚沒多說,只是用手揉上蘇舟的發,然後另一隻手便勾起了蘇舟早都放好東西的運動包。

  這是一種不需要語言的默契。

  看着賀錚沉穩的側臉,蘇舟忽然就覺得心情很好。

  背後,代理教練助理小哥:“………”慢着就這麼走了是不是有哪裏不對???

  這時,一團黑絨絨又忽然竄了進來。

  蘇舟扳着門把,瞅着裏面,歉意滿滿的表示:“抱歉,教練,我們是不是應該速度一點了?”

  代理教練瞅了眼牆上的掛錶,咳了一聲,拉着助理小哥離開了休息室,帶門落鎖。

  幾分鐘後,球員通道的入口,就是球員與非球員分別的地方。

  賀錚與助理小哥站左邊。

  蘇舟與代理教練站右邊。

  然而代理小哥與助理教練都覺得,自己的存在似乎有點古怪礙眼。

  小球員:“我上場啦?”

  大球員:“行了去吧。”

  小球員皺着眉:“不說點什麼做點什麼?”

  大球員上下打量他兩眼,笑了:“幸運符都給了,你還想幹些什麼?”

  小球員的嘴皮子特別皮:“比如我們親親抱抱舉高高再麼麼噠一下?”

  大球員沉默:“………”

  然後——

  蘇舟震驚了。

  他不相信錚哥不知道他只是開玩笑。

  但是。

  他。

  竟然。

  真的。

  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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