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銜接插敘-黑色記憶

作者:二閒
在說回奧古斯特的澳大利亞復出戰之前,不得不先說一下另一個令人感到悲傷的插曲——

  在雅典奧運會中剛剛獲得了單打銅牌,尚且不滿二十一歲的阿杰爾·彭德拉,他在奧運會結束後的一個多月後出了車禍。

  ——一場非常嚴重的車禍。

  英國的彭德拉家族,這是一個名氣不小的家族,他們有錢,有權,有人脈,有底蘊,他們是存在於現代社會中的真正的貴族家庭,但是也有不少人喜歡把這個家族稱之爲體育世家。

  畢竟,比起那些彷彿距離常人更遠的、在政界與時政新聞中的影響力與存在感,從前幾代開始,時不時的,或許是乒乓球,或許是網球,或許是游泳………這個理應不會與體育界有多少瓜葛的家族,總是會冒出幾個對某項運動頗感興趣、並且也確實天天分不低、能取得一定成就的天才。

  對於這些沒有繼承權的小兒子與小女兒們,彭德拉家族一向對他們的興趣愛好持有支持且鼓勵的態度。

  而身爲純正無比的英國人,彭德拉家族的人當然知道,他們英國本土的體育醫療水平,到底是有多麼的不可信以及不靠譜,所以——

  理所當然的,當發現他們家的孩子總是喜歡往體育界跑後,財大氣粗也頗有人脈的彭德拉家族,便把自己的手腳伸向了醫療界。

  ——誒!體育競技可是個累人的活兒,累着受傷了、過疲勞亞健康了怎麼辦?!去去去,你們懂我的意思,我們該在醫療界也乾點什麼了…!

  於是,到了阿杰爾·彭德拉這一代,別的方面不敢說,起碼,在與體育競技常常掛鉤的那幾種“職業病”方面,彭德拉手下的醫生、藥物與醫療設備,可謂是爬到了世界現有的頂端水平。

  然而,就是以彭德拉那般的家世,在不計代價的聘請了世界各地的名醫、進行了長達五個月的治療之後——

  所有本來就在英國的醫生,以及特

  地趕來英國的醫生,都做出瞭如出一轍的判斷。

  ——如果現有的醫療水平不能在近兩年內於這方面取得突破性的進步,那麼,阿杰爾·彭德拉雖然可以正常生活……是的,我們發誓,儘管這是一個有些艱難的過程,但是他完全可以像正常人那般走路,但是,與此同時,他的雙腿是絕對無法承受身爲一名職業運動員的、過於激烈的運動量的。

  而如果在五年、十年之後,才能出現這種所謂的“突破性的進步”呢?

  那麼,到時候,五年、十年,這也太晚了。

  換句話說,阿杰爾·彭德拉這名球員,已經註定會被退役了。

  ……不,他已經退役了。

  而早在“阿杰爾·彭德拉必須因傷退役”的確鑿消息被披露出來之前——

  準確的說,在阿杰爾·彭德拉進行搶救的那一週、昏迷不醒的小半個月、進行治療的那幾個月裏,這是一段被無數的英國球迷門稱之爲噩夢的日子——這無疑刺激到了英國全境,更是刺激到了約恩兄弟。

  當時,九月中下旬,奧運會後的一個多月,當阿杰爾·彭德拉終於從久久的昏迷中醒過來的時候,很不巧的,那時,正是西班牙乒乓球公開賽正在舉辦的時候。

  換句話說,約恩兄弟都不在英國境內,而爲了讓他們穩住心態,在外界無法得知任何消息的大前提下,內部的相關人員們——譬如喬內斯·肯斯坦教練,同樣也沒有告訴他們這個消息。

  但是,即使是這樣,盧卡斯·約恩與哈維·約恩的心情也可謂糟糕透頂。

  對於一向只有家人——兄弟與母親的約恩兄弟來說,阿杰爾·彭德拉是一個……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

  二十歲的約恩兄弟很有自知之明,與不靠譜的自己比起來,阿杰爾·彭德拉是一個在各方面都非常靠譜的人。

  他是一個很好的朋友,很好的隊友,很好的長輩,很好的領導者。

  當然,對於早期的約恩兄弟來

  說,那個在阿杰爾·彭德拉的頭頂閃閃發着光的最爲醒目的標籤,其實是“對手”與“讓人嫉妒的傢伙”。

  曾經,非常調皮的兩兄弟,在私下裏琢磨過無數個對阿杰爾·彭德拉來說無傷大雅、卻非常煩人的惡作劇——這其中,他們的確也實施了幾個。

  可以說,約恩兄弟與阿杰爾·彭德拉的關係並不是很好。

  而這一切的轉折,是在他們十七歲,阿杰爾·彭德拉十八歲的那年。

  那一天,訓練結束後,雖然年滿十七歲的兄弟倆已經可以考駕照了,但是英國駕照的難考取程度也是衆人皆知的,所以,已經失敗了兩次、仍然沒有取得駕照的兄弟倆,只能選擇搭地鐵回家。

  那是一個讓盧卡斯·約恩與哈維·約恩渾身發冷的夜晚,因爲,當他們走到那亮起暖燈的小家,推門而入的時候——

  “……mom?!”

  他們的母親,麗娜·約恩,就倒在客廳,倒在他們的面前。

  儘管母親的身體一直都不是很好,但是這樣當着他們的面倒下,這還是第一次。

  彷彿在一瞬間失去了自己的手腳,盧卡斯·約恩的大腦一片空白,他那涼透了的靈魂出竅。

  而將他喚醒的,是已經火速跑到客廳之中的胞弟,哈維·約恩探了探母親的鼻息,然後立馬轉頭朝着還在愣神的胞兄大吼。

  “盧卡斯!該死!別傻站着!叫救護車……叫救護車!!”

  救護車……對,救護車!!

  無法控制地抖着手指,失去控制地打着哆嗦,完全無我的靈魂與自行動起來的身體,彷彿成爲了截然不同的兩個部分。

  盧卡斯在茫然中掏出了手機,他的大腦仍然無法思考,直到那開了免提的手機裏傳來了佔線的提示……什麼?!佔線?!

  英國的急救電話只有一個,那就是999,999的電話代表了“緊急”,無論是附近正有犯罪行爲、暴力行爲、或是因爲各種原因的生命垂危………都只

  有“999”這一個號碼。

  999處於佔線狀態不是不可能的,但是這種情況非常少見,而現在就該死的被他們給碰上了。

  因爲開着免提,哈維·約恩當然也聽到了那該死的“佔線提醒”。

  下一秒,還不等哈維開口,彷彿終於清晰地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麼,盧卡斯便立馬又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盧卡斯擡起了頭:“哈維,你也撥。”望着半擁住母親、半跪在地上的弟弟,彷彿有什麼東西堵在胸間,盧卡斯的氣息不穩,眼前發黑,喉嚨發澀。

  他的世界出現了裂痕,視野所及的一切都在變得模糊,但是盧卡斯強迫着自己必須說話,自喉間擠出的聲音是那麼的陌生與沙啞:“你繼續撥999,我………我去附近看看鄰居們在不在家,同時也給喬內斯教練打電話,他有車……對,他有車……媽的!爲什麼我們沒有車!?”

  盧卡斯匆忙地跑出了家門,而哈維則一邊輕聲叫着“mom”與“麗薩”,一邊繼續撥打着999的電話。

  最終,他們等來的不是999轉接後的救護車,也不是喬內斯·肯斯坦——今天難道是什麼手機佔線日嗎?!——而是一直讓他們抱有一種微妙的嫉妒與羨慕情緒的阿杰爾·彭德拉。

  阿杰爾·彭德拉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天之驕子,他擁有那麼讓人羨慕的家世,那麼耀眼卓絕的乒乓球天賦,卻又不是一個性格討厭的公子哥,而是一個……一個非常好、非常好的人。

  球隊中,他和任何人的關係都很好,幾乎沒有人不是他的朋友,他的哥們。

  更讓人只能心生敬佩的是,在不缺家世、天賦、人品的同時,他還是一個非常努力的人。

  儘管只有十八歲,阿杰爾·彭德拉卻早已是公認的下一任隊長。

  而這一名預備階隊長,一向是走的最晚的那個人,往往比喬內斯·肯斯坦這名教練走的還要晚。

  所以,當

  接到盧卡斯·約恩隱含哽咽的電話時,阿杰爾是直接從訓練基地奔到約恩家的。

  當他開車來到約恩家的時候,就看到哈維·約恩的懷中抱着一個看不清面貌的女人,而盧卡斯·約恩則焦急萬分的在門前踱步。

  刺啦——

  非常低調的普通車型在約恩的門前駐足停住,就着早已搖下的車窗,阿杰爾毫不猶豫地說:“上車,快。”

  車內與車外,以那不規則方形的車窗爲彼此相望的橋樑,在眼神對視的那一瞬間,阿杰爾看到了,這一對經常對他陰陽怪氣的雙胞胎兄弟,那染上猩紅的焦糖色雙眸。

  車上,車內,氣氛極度壓抑。

  哈維·約恩抱着麗薩·約恩坐在後排,盧卡斯·約恩則坐在了副駕駛中。

  阿杰爾不斷地按着喇叭,超速違章的駕駛着車。

  他冷靜的吩咐道。

  “盧卡斯,你打開車窗,哈維,你也是,不管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對外面喊一下有人急救,讓他們讓道………聽着,不會太久的,在來到這裏的路上,我直接撥通了內線電話,和彭德拉家——我們旗下的醫院聯繫上了,我們商量好了路線,所以救護車也正在往這條線路上趕,等會,遇到救護車後,就讓你們的母親換到救護車上,就算不說救護車上本身配備的醫療人員,最重要的是,救護車的開路速度遠比我們要快………現在,在向外喊話的同時,你們最好組織一下語言——你們所知道的,與你們的母親的病情所相關的任何消息,等會,到了救護車上後,你們的每一句話都可以讓醫生更快的瞭解情況,你們的每一句話都可以……”

  哈維與盧卡斯沒反應,彷彿丟了魂。

  “盧卡斯·約恩!哈維·約恩!”阿杰爾嚴厲地叫着兩人的名字,“按照我說的去做!!”

  被這聲彷彿怒吼的呵斥聲所驚醒,哈維下意識地尋找着自己的胞兄。

  於是,在擡起頭的剎那,在那雙與他相似的眼睛裏,哈維看到了同樣的恐慌,害怕與無措。

  …

  ……

  ………

  奧運會後的兩個月,西班牙,馬德里,英格蘭隊的休息室內。

  面貌相似的兄弟倆死氣沉沉地相對而坐,儘管他們已經打到了決賽,但是他們一點也沒有比賽的意願,至少,在這段時間裏,金牌與勝利已經無法再激起他們的激情與喜悅………他們只想回到英國,時刻駐紮在彭德拉家的醫院裏,乾脆住在阿杰爾·彭德拉的病房前。

  西班牙站,雙打決賽前的四十分鐘,英格蘭的休息室內,彷彿被人偷去了喉嚨,兄弟倆死氣沉沉地對視了許久。

  半響。

  哈維:“盧卡斯。”

  盧卡斯:“什麼。”

  哈維:“還記不記得,我們十七歲的時候,阿杰爾把麗薩送到了醫院。”

  盧卡斯沉默了一會。

  “……我記得,”盧卡斯啞着嗓子說,“而且,我還記得,那之後,他把彭德拉醫院的內線號碼全都告訴了我們………那時的我們已經靠着比賽賺了不少錢了,但是還是承擔不起那太過昂貴的住院費用以及醫療費用……”

  “是,”哈維打斷了他,臉上有着未剃乾淨的鬍渣,他將手插/入了額前的碎髮之間,僵硬的臉上露出一種介於沮喪與茫然之間的冷嘲,“是……”哈維喃喃着,“是,那個時候,是阿杰爾一力承擔了全部的醫療費,當然,他完全不讓我們還,除此之外——”

  盧卡斯也打斷了他:“對,除此之外,麗薩得到了最佳完善的治療,他甚至以……也就是成本價吧?賣給了我們一棟就在醫院附近的房子,還給我們介紹了許多靠譜的私人護理……”

  然而,只有這樣嗎?

  當然不是,在那之後,鬼知道阿杰爾·彭德拉怎麼想的,他彷彿把他們這對被單身母親所帶着的小可憐當成了一種責任,把他們當成了關係更近、更爲親密的兄弟,他開始主動與他們次數更多的練球,開始在訓練之外的時間也與他們“廝混”在一起——指導他們應付那該死的駕照路考,甚至還在

  他們考試的當天,專門開着車,彷彿是他們的家長與監護人,帶着他們抵達了路考的考場……不止是這樣,還有,帶着他們去那些他們原本不可能去的場合“長見識”,在瞭解了他們的用餐口味後,主動帶着他們去了無數家不同的餐廳……

  休息室內,兄弟倆擡起頭,雙眼對視間,將對方眼底的焦躁與恐懼看的一清二楚。

  “…該死…!”左手成拳,哈維重重的捶向了身下鐵質的長椅。

  像是又回到了幾年之前……阿杰爾·彭德拉的頭頂只有“對手”與“好運的傢伙”這兩個標籤的時候,盧卡斯又找回了少年時的那種陰陽怪氣的語氣。

  “他就是一個一點都不像富家公子哥的爛好人,”盧卡斯試圖掩去言辭間那快要沸騰的焦躁,但是這顯然並不成功,“我……”盧卡斯氣息不穩地說,“我們感謝他的救治,但是他根本沒有必要去做那些對他來說毫無益處的後續工作……”

  是的,儘管那些讓約恩兄弟感謝至今的“後續工作”,對於阿杰爾·彭德拉來說,或許只是如呼吸喝水般的舉手之勞,但是,又有誰規定了,因爲舉手之勞太過容易,人們就應該去做呢?

  盧卡斯頹唐地用手壓住了臉,五指深深地陷進他的面部皮膚裏。

  “不該發生這種事情的……”盧卡斯擠着嗓子,出口的聲音像是破鑼,“哈維,不該發生這種事情的……這個世界上有多麼多、那麼多的混蛋,還有那麼多、那麼多隻有錢卻沒有靈魂的禽獸,這種事情不應該發生在阿杰爾·彭德拉的身上……不應該的…!”

  “可是我們能做什麼?!”哈維·約恩站了起來,焦慮而暴躁地在休息室內來回踱步,“該死,盧卡斯,不要說這種話——媽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當然也知道……混蛋,我在說什麼,我是說,我們能做什麼?!阿杰爾擁有可以隨時聯繫的醫院內線,彭德拉擁有窮盡我們一輩子也掙不到的錢財、無法擁有的人脈………

  盧卡斯,你告訴我,我們能做什麼?!我們能爲阿杰爾做什麼?!”

  哈維走到盧卡斯的面前,那雙比兄長略大的焦糖色眼眸中滿是猙獰的猩紅與恐懼。

  他蹲在地上,半抱住兄長的腰,將頭深深的埋了下去。

  哈維·約恩哭了。

  “盧卡斯……”他嗚咽,“我不想再看到家人死去了……”

  是的,對於盧卡斯·約恩與哈維·約恩來說,阿杰爾·彭德拉就是他們的親人,就是他們的大哥。

  “這該死的車……”哈維呼吸着,深深地、爲了不讓自己窒息而呼吸着,“這該死的車,該死的車禍,帶走了daddy,現在又想帶走阿杰爾……上帝啊,爲什麼不幸總是如此的眷顧着我們,我們能爲阿杰爾做什麼呢?——盧卡斯,我們什麼也做不了……就像當年一樣,我們什麼也做不了……”

  哈維收緊了胳膊,愈發用力地抱緊了盧卡斯的腰,用着幾乎能把盧卡斯勒死的力度,那段被兄弟倆刻意遺忘的黑色記憶,因爲又一次的車禍,再一次的車禍,又開始一絲一絲的蠶食着這對雙胞胎兄弟的心。

  哈維喃喃道:“應該是我出車禍的……盧卡,應該是我出——”

  “哈維!”那陡然拔高的聲音打斷了他,盧卡斯握住那雙圈在他後腰的手,他從長椅上站了起來,然後他也蹲了下去。

  盧卡斯蹲了下去,和流淚的兄弟視線相平。

  “哈維。”盧卡斯蹲在地上,按住胞弟隱隱顫抖着的肩膀。

  盧卡斯輕聲道:“那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當時,我們是在一起的,布魯諾……daddy是爲了救我們兩個人才死的……‘我和你’站在一起,daddy推開了‘我們’,聽着,哈維,那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不是……”

  其實,如果真的要較真的話,和布魯諾·約恩有關的記憶並不算多,畢竟,那時的盧卡斯·約恩與哈維·約恩才只有七歲。

  但是,卻有着那麼幾段記憶

  、幾幅畫面,像是不可逆轉的赤紅烙鐵所印下的猙獰疤痕,像是那始終被腐臭與屍體所吸引的蛆蟲,就那麼存在於那裏,就那麼深深地刻在了他們的心底。

  ——忽然飛出去的身體,與和身邊之人緊緊相握的雙手。

  ——刺耳至極的剎車,以及在回頭看去的剎那,刻入靈魂的血紅。

  ——在那片滿是雪白的地方,母親抱着只會哭泣的他們。

  ——幾個同樣雪白的人從一扇雪白的門裏走了出來,然後對着他們的母親和他們,遺憾地搖了搖頭。

  “…不是的!盧卡!不是的!”

  當盧卡斯的腦中開始不受控制的播放那早已逝去的紛飛柳絮時,他的肩膀忽然一緊,聽到了胞弟歇斯底里地啞聲咆哮。

  盧卡斯回神,面前,他的胞弟哈維·約恩,已經哭的快要喘不上氣。

  “不是的,盧卡斯,你明明也記得的……不是因爲你,是因爲我跑到了路中央,所以你才追了上來……是我的問題,盧卡斯,是我啊…!”

  那名爲車禍與死亡的陰影將哈維完全吞噬,二十歲的哈維·約恩彷彿夢迴十三年前,那無數個無法入眠、在尖叫與哭喊中驚醒的夜晚。

  最終,這段對話沒有繼續進行下去,因爲比賽的時間快要到了……必須前往賽場的時間已經到了。

  而那一場比賽,奧運會之後的、再次與德國人交手的第一場比賽,被無數英國人所期待着的一場比賽,理所當然的……大概是理所當然的吧,英國人敗給了德國人,約恩兄弟敗給了德國球員。

  比賽之後,頒獎之後,只剩下兄弟兩人的休息室內,彷彿一個多小時前的情緒崩潰只是錯覺,哈維·約恩把玩着剛剛拿到手的銀色獎牌,用那雙焦糖色的眼睛描繪着獎牌的輪廓,注視着銀牌的眼神變得異常古怪。

  “…哈,”半響,他忽然一摔獎牌,然後就捧腹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盧卡斯,瞧瞧那羣球迷們吧,他們那爲我們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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