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自閉IF-X

作者:二閒
在大場合下的突發事件,總是能引來各方各界的密切關注,或是關心,或是好奇,或是看熱鬧,或是幸災樂禍。

  而身爲乒壇奇蹟的中國隊副隊長、當代最具話題度之一的世界級選手蘇舟,在規模盛大的年終巡迴總決賽的頒獎儀式上忽然“身體不適”這件事——他還是今晚乃至今年的金牌得主呢——如何能叫人平靜的下來呢?

  將地球連成一片的互聯網世界早已徹底炸裂;體育館外已經被聞訊而來的記者們圍堵得水泄不通;就連身在體育館內的球迷們也久久不肯離開,他們當然不被允許前往球員休息室,但是沒有人可以強制他們的屁股離開還熱乎着的座位,年終巡迴總決賽的頒獎儀式已經結束,觀衆席上卻依舊難見虛席,人聲鼎沸,吵吵嚷嚷的聲音交織一片,震耳欲聾。

  數分鐘前,當蘇舟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球員通道的入口時——

  體育館內,觀衆席上,這片本應因喜悅而沸騰的現場嘈雜的可怕,卻也安靜的可怕:所有的人都在惶恐而焦躁地竊竊私語——這是嘈雜;又再也不見往日閉幕時的高呼與歡騰——這是死寂。

  領獎臺上,燦金髮色的西班牙人失去了他所有的表情與溫度,陰沉的側臉滿是沉重的戾氣,一股被緊逼的狠勁讓他難耐而又焦躁,地獄的火焰正灼燒着他的身軀,他的鼻尖嗅到了熾烤皮肉的難聞臭氣,曾經的他有多麼享受手捧榮耀的剎那瞬間,如今的每一秒鐘就成了無比漫長的蟲蟻啃咬,這不是頒獎,這是一場被無限拉長的誅心折磨,爲什麼還要進行這完全沒有必要的頒獎儀式呢?哪裏還有人的心思會停留在這裏呢?這個該死的胖子爲什麼還不宣佈結束?他究竟還要在這個該死的地方浪費多久?

  羅德里格斯不禁低罵了起來,這種在這一刻顯得如此無用而毫無意義的形式主義讓他作嘔。

  通過拉近的攝像頭,所有人都清晰的看到,在銀牌得主第二高的領獎位置,西班牙隊長的面色格外陰沉,沒有表情的臉像是冬日裏的精緻

  冰雕,那尤爲不耐的焦躁感根本就不曾遮掩,濃郁到能穿透屏幕的隔閡,讓所有人也跟着一起變得急躁。

  而當頒獎儀式終於正式結束的那一剎那,他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十六歲,他拋棄了那該死的成熟、忍耐與穩重,如同回到了自己格外叛逆的少年時期,他迫不及待地跳下頒獎臺,在真正的賽場上去奮力追球的速度也不過如此吧?燦金的髮色化作了一閃即逝的流星閃光,羅德里格斯在筆直的道路上大步奔跑,他的心與靈智早已不在他的身上,早已飛向了遙遠的休息室裏,他的心中沒有了獎牌、沒有了掌聲、沒有了鮮花、沒有了榮耀,他的心中滿是他最最親愛的友人,他只想在下一秒便飛到蘇舟的身邊,蘇舟蒼白的臉色與難以呼吸的模樣都化爲了最爲鋒利的電鑽,不斷地刺激折磨着羅德里格斯的大腦。

  他的室友怎麼了?剛纔都發生了什麼?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好………他看起來非常的糟糕,是身體的突發不適嗎?真的只是突然岔氣嗎?還是說…還是說……

  【羅德…?】

  數月前的記憶片段在腦中翻滾紛飛,那雙理應熟悉的黑色眼眸卻忽然變得有些陌生。

  那晚的記憶裏,餐桌的另一端,那個人的眼中沒有了星星與光,面上附着的不解是那麼的純摯,卻又像是覆着化不開的霧與隔閡。

  【羅德……我真的覺得我很好,真的不是你太敏感了嗎?】

  記憶裏那雙蒙着霧氣的黑眸忽然消散,一種突如其來的冰涼讓羅德里格斯呼吸一窒,急速飛奔的腳步亂了一瞬,又接着就更加迅速地奔跑了起來,羅德里格斯咬咬牙關,他將自己的身軀操作運轉至極限,他讓自己不要多想,說不定也只是自己嚇自己呢?總之,快點,羅德里格斯,跑起來,讓你的速度再快點、快點——再快點——

  然而,不等他真正地跑到中國隊的休息室內,在通往休息室的必經之路上,他便被面前的人牆給堵了個正着。

  呼吸錯亂,面頰流汗,羅德里格斯喘着粗氣,蜜褐色

  的眼底被不解與急切所徹底填滿。

  “你們在這裏幹什麼?!!”

  他下意識地用了西班牙語,又接着換成了大多數人都多少會一些的英語。

  “爲什麼都堵在這裏?!室友——蘇舟他現在怎麼樣?!”

  “陳教練不讓我們進去。”一旁,德國隊的現任隊長,尤利安·阿茨特靠着冰冷的牆壁,口吻頗爲冷淡地回答。

  羅德里格斯順着聲音看去,發現這位別人家的隊長正下垂着眼眸,他雙手環胸,看起來非常冷靜,但是他捏在手臂上的手指卻力道極大,大到足以讓他的衣服泛起褶皺,雙臂的肌膚出現坑落,被硬生生地捏得下凹。

  羅德里格斯收回視線,蜜褐色的瞳孔中逼出一股暴戾的狠勁,冰冷而兇狠地死盯着這些阻礙了他前進的障礙物——中國隊幾乎全員到齊,牧銳、譚澤、韓瀟………同爲參賽球員的尤利安、安德烈、達恩森、緊跟着他而來的米格爾、擔當解說的古董先生雷蒙·博耶爾與前世界第一先生奧古斯特、還有……

  羅德里格斯深深吸了口氣,指向站在一角的白大褂們,從牙縫裏擠出了聲音:“我們不進去是正常的,但是爲什麼醫護人員也在這裏?!還是說已經有人進去了?!你們爲什麼不呆在休息室外?!這裏距離休息室還有一大段距離吧?!!”

  “沒有。”這次回答的是身爲中國隊隊長的譚澤,他的英文仍然算不上好,依舊是由身旁的牧銳擔任他的同聲傳譯,同樣的,在他回答了一聲“no”之後,負責轉達話語的,仍然是語言更好的牧銳。

  中國隊的幾人站在了一起,牧銳直接坐在了地上,單腿撐起,靠着冰冷的牆壁。

  在大多數人都站着的情況下,他的聲音宛如來自地底。

  “沒有醫生,休息室裏只有教練和蘇舟,教練不讓我們靠近休息室………我們只能呆在這裏。”

  這個巴塞羅那的小子是在說什麼話?羅德里格斯快被氣笑了,就算這是那個清凡·陳的指示,但是讓你們呆着你們就真的呆着?髮絲凌亂的西班牙隊

  長並不打算遵循這樣的命令,他用手揮開擋在他面前的人,便準備不管不顧地前往中國隊的休息室。

  ——他要見他。

  有一個聲音在羅德里格斯的心中怒吼。

  ——我要見他,我要見我的室友,沒有人可以阻擋我去往他的身邊,沒有人能阻擋我去見他。

  羅德里格斯穿過人羣,如同分開了大海,在大海的深處負重前行。

  “雷耶——”見羅德里格斯是真的準備付諸於行動,心情糟糕的德國隊隊長剛剛開口——

  “小羅德,等一下。”

  卻又被人打斷,或者說先一步地開口。

  在這個場合裏,會稱呼羅德里格斯爲“小羅德”的,只有已經退役的前世界第一先生了。

  奧古斯特的分量終究是不一樣的。急不可待的腳步突兀頓住,羅德里格斯忍耐般地在原地滯留兩秒,終究是隱忍地望了過去。

  他的眼睛裏彷彿有血,奧古斯特想,即使是在過去交手的時候,他也沒有見過這樣的表情出現在羅德里格斯的臉上。

  奧古斯特閉了閉眼,在場的這麼多人裏,他大概是唯一一個真的能猜到發生了什麼的——不,時至今日,他依舊是不知道蘇舟的心結是什麼,但是……

  ……起碼,他能肯定,至少蘇舟的身體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漫長的球員通道似乎從來沒有變得如此狹窄過,狹窄到彷彿是閉塞的棺材,周身的空氣變得溼潤而沉重,黏稠到無聲無息地壓迫着所有人,讓人難以開口。

  沉默的人有不少,尤利安、米格爾、中國隊的一衆人、達恩森、雷蒙、他自己………大部分人都在沉默,沉默化作了無形而鋒銳的鐮刀,這把鐮刀正架在所有人的脖子上,一時之間,唯一的聲音竟然來自於安德烈·彭德拉,衆所周知,由於當年阿杰爾·彭德拉的車禍隕落,彭德拉家族在醫療事業上投入了巨大的精力與財力,在與運動相關的傷病治療方面,彭德拉的實力與專業性,絕對是世界一流的水準。

  在衆人沉默的時候,安德烈在打電話,脾性暴躁

  的英國男人壓抑着他的惶恐與憤怒,冷靜的口吻像是火山爆發前最後的沉默。

  “……阿杰爾,好的,隨時保持聯繫,對,都叫來,先讓法國分醫院的人來看看,英國總院的都叫來,所有領域的都叫來……阿杰爾,我很冷靜,是的,我很冷靜,你快一些………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但是我確定,是的,我很確定,這不正常,蘇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阿杰爾,我……我的手在抖,我很害怕,bro,蘇他們都還沒有出來,如果真的只是一時岔氣,他們爲什麼還不出來………蘇不是那樣的人,如果真的沒有問題,那個教練和蘇之間的任何一個人,都應該給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發消息報平安纔對,可是到現在爲止,他們仍然沒有消息,沒有消息,我現在還站在球員通道里等待………該死的,我討厭等待,阿杰爾,我……”

  當奧古斯特叫住了人、卻又沉默不語後,安德烈那尤爲急促的說話聲,變成了球員通道內唯一的音源。

  羅德里格斯的拳頭驟然握緊。

  “奧古斯特。”

  蜜褐色的眼睛近乎化爲了野獸的豎瞳,羅德里格斯極力地忍耐着,讓自己瀕臨爆發又無處發泄的情緒不要失控:“安德烈說的對,如果真的沒有問題,我們中的某一個人——中國隊的人應該會收到消息,如果沒有足以說服我的理由,你最好——”

  把粗俗的“滾”字艱難地嚥下,羅德里格斯艱難地維持住所剩不多的理智。

  “…不要……”

  他擠出警告,聲音很輕,語速很慢,每一個發音的重量,卻又沉到了極致。

  眼瞳豎起,他低聲咆哮——

  “不要阻攔我…!”

  “……雷耶斯說得對。”

  這時,靠牆沉默良久的德國隊隊長睜開了眼,他離開了牆壁,走到了即將爆發的西班牙人的身邊………這可能是他第一次反對奧古斯特的意見?第一次與羅德里格斯·雷耶斯處於同一戰線?已經徹底長大的尤利安·阿茨特直視着那片永無邊境的蔚藍色,他注視着他最爲憧憬的球員、已

  經退役的隊長、前世界第一的乒壇巔峯,褐色極淺的瞳孔彷彿碎裂開來的冰片。

  “奧古斯特,”前所未有的對峙,尤利安直視着對方,“雷耶斯說得對——就算不讓他去,我們最好讓醫護人員過去,正如彭德拉所說,半個小時了,我們還沒有任何消息………這不對,休息室裏絕不應該只有蘇舟和陳教練兩人。”

  “不。”

  一直沉默的中國隊一方突然出聲,衆人順着聲源看去,出聲的是一直坐在地上的牧銳。

  中國隊的第二副隊沒有擡頭,他始終曲起着右腿,線條分明的右臂搭在彎起的膝蓋上,雙眼下垂間,不知是在看着地面,還是在閉着眼。

  牧銳用流利的英語說:“作爲教練,陳教練愛護所有的球員;作爲親人,他不可能害他的外甥。我聽從教練的指示——羅德里格斯,在教練發消息前,我不允許你過去。”

  “你——!”羅德里格斯猛然轉頭。

  “我也贊成牧的打算。”

  一隻手忽然壓在了羅德里格斯的肩上,熟悉的聲音讓羅德里格斯無需回頭也知道這隻手的主人,那是他的室友在名義上的教父,據說也是清凡·陳的摯友,被無數的乒乓球愛好者所尊敬的法國瑰寶,擁有着一雙淺灰色眼眸的古董先生。

  ——但是這又怎麼樣呢?即使是雷蒙………即使是雷蒙·博耶爾…!

  羅德里格斯兇戾地轉過身,粗魯地掙開了雷蒙·博耶爾的手,瀕臨極限的情緒讓那雙蜜褐色的眸化爲了燃燒着火焰的刀,像是要燒死一切阻礙在他面前的事物。

  狹窄的走廊被再次分割成了不同的片段,以羅德里格斯爲首,更爲年輕的現役球員們逐漸站到了一起;以雷蒙與奧古斯特爲首的人們,又站到了中國隊的身前——將中國隊擋在身後的同時,正對着羅德里格斯等人,同樣也堵住了這條本就顯得越發狹窄的球員通道。

  眼看着這條通往球員休息室的道路被堵住了,冰冷的怒火又開始焚燒起羅德里格斯的心臟,讓他覺得這所有的一切都毫無意義。

  浪費時間……所有人都在浪費時間!

  “…讓開…!”

  羅德里格斯的面色陰沉,吐字的口吻陰沉。

  雷蒙站在羅德里格斯的身前兩米處,年近五十的男人疲憊地閉了閉眼,又緩緩地搖了搖頭,無聲卻沉穩地表達出他的不讓與拒絕。

  而尤利安卻一直盯着他始終憧憬的那個男人,然後他忽然開口質問——向他已經退役的前任隊長詢問道:

  “奧古斯特,”褐色極淺的目光鎖定住奧古斯特,尤利安專注地望向對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奧古斯特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否認。

  哪怕這個“沒有在第一時間”只是遲緩了一秒,這樣短暫的一秒,卻讓與他交手數年的人們全部望向了他。

  本來只是詢問,這下子卻變成了肯定,哪怕只是一個延緩了一秒的沉默,對於尤利安而言,這樣的沉默卻無疑等同於認可——他注視着奧古斯特太多年了,這個男人始終是他最爲憧憬、最爲崇拜、最想追逐的男人,或許是因爲注視的時間太久………正是因爲他注視着奧古斯特太久、太久了,才讓他對這個男人有着超乎平均水準的瞭解與判別。

  這隻有一秒的沉默、與沒有到來的否定,讓尤利安的理智也開始逐漸褪去,腿側的雙手被攥緊成顫抖的拳頭,隱忍的臉色出現了裂縫,接着,從不曾對奧古斯特有過的、堪稱攻擊與壓迫性的目光,終於落到了這個他最爲憧憬的男人的身上。

  “你果然知道些什麼,”尤利安說,且理所當然地繼續質問,“是——”

  ——仍然是那件事情嗎?那件在大半年前,我拜託你去中國看看蘇舟的那件事嗎?

  尤利安的話沒有問出口,因爲那突然響起的消息提示音,將近乎凝固成實體的氣氛霍然攪空。

  衆人一愣,然後極爲迅速地向着消息提示音所發出的方向看去——

  是中國隊的現任隊長譚澤。

  手機已經被他解鎖,中國隊的隊長正低着頭,面色難看地掃視着手機屏幕。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出聲。

  數秒後,中國隊的現任隊長擡起了頭。

  他收起了手機,看向衆人。

  譚澤轉述道:“教練說已經沒事了,蘇舟很累,如果有事,請明天再聯繫,今天不要去找他了——教練還拜託我們幫個忙,如果可以,請幫忙吸引一下媒體的注意力,方便蘇舟和教練離開這裏。”

  譚澤用的中文,除了奧古斯特與雷蒙,其他人都不知道譚澤在說些什麼。

  譚澤看向牧銳,牧銳接着開口,將譚澤的話用英文翻譯了一遍。

  而在牧銳話音落地的剎那,羅德里格斯便緊隨其後地撥開人羣,他快步走到了譚澤的面前,正要張口,又接着意識到這個隊長的外語不好,他煩悶地“嘖”了一聲,接着轉身蹲了下來,他找到了可以溝通的準確目標,以單膝半蹲的姿勢,與坐在地上的牧銳眼對着眼。

  ……同樣黑色的眼睛,卻與室友一點也不像。

  “我想去看他。”

  羅德里格斯說,緊盯着牧銳,用的西班牙文。

  牧銳擡起眼皮,黑色的瞳孔比夜更深。

  “沒有必要,”牧銳又閉上了眼,像是懶得看他,“羅德里格斯,別添麻煩。”

  像是沒有聽到,羅德里格斯只是固執地說:“我想見他。”

  維持着半蹲在地的姿勢,羅德里格斯半舉起手,那是一個虛扶住他人的動作。他虛望向自己伸展開的右臂,就像是在不存在的虛空中勾勒出某人的身影。

  “……我想見他…”

  羅德里格斯的聲音忽然變得很輕,蜜褐色的瞳孔有些失焦。

  “我等不到明天,牧銳,你不是我,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是我,哪怕是同樣站在室友身邊的德席爾瓦也不是………那個時候,半小時前,室友就站在我的身邊,他那麼突然地抓緊了胸口,他的臉色在瞬間變得蒼白,錯亂和急促的呼吸就噴在我的臉上,吐在我的胸口裏……我們之間的距離是那麼的近,近到我可以看到他顫抖的睫毛、他臉上的毛孔、那突然覆蓋在他額頭與鼻翼上的冷汗……

  ”

  羅德里格斯的右手抓住了自己胸前的衣襟,與先前蘇舟所抓的地方,幾乎是在同一個位置。

  羅德里格斯的聲音更輕了,壓抑已久的後怕,讓他抓住胸襟的手指在微微顫抖。

  “……他倒下了…”

  彷彿還能感受到那壓在自己身上的體溫與重量,彷彿那不是回憶,而是正在發生的事情,羅德里格斯的眼眶泛起紅色,快要感受不到自己的喉嚨:“他就在我的身邊那麼倒下了,他的半邊身體緊緊地貼在我的身上,我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顫抖、他的痛苦、他不穩的呼吸、他強忍的掙扎………我感受得到啊!我和你們不一樣啊!!室友就在我的身邊!我全部都感受得到啊!我——”

  越說越快,越說越急,越急越情緒激動,除了牧銳,沒有人聽得懂羅德里格斯在說些什麼,哪怕本來對西班牙語稍有了解,也因爲羅德里格斯過快的語速而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

  但是牧銳聽得懂,他從很小的時候起,就一直生活在巴塞羅那,巴塞羅那與馬德里的關係,大概等同於中國的上海與北京,一方是政治中心,一方的經濟與繁華程度卻完全不輸乃至更甚於首都,再加上更爲敏感的地區獨立問題,這兩人的針鋒相對,似乎從一開始便被註定。

  牧銳一直都知道,蘇舟就像是太陽,太陽的光輝並不灼人,反而讓沐浴在陽光之下的人都感到慵懶的昏昏欲睡;而羅德里格斯卻像是豔陽,喜歡太陽浴的特定人羣會尤爲喜愛這個西班牙人,但是也有不少人會受不了他。

  牧銳大概是更偏向太陽的人,而蘇舟與羅德里格斯又是公認的——他們自己也彼此認可的靈魂友人,太陽與豔陽的相互吸引,在他們兩人的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牧銳想,會太殘忍嗎?如果堅決不讓這個西班牙人在今天見一見蘇舟?可是蘇舟現在可以見人嗎?牧銳並不確定蘇舟出了什麼問題,但是正如他之前所說的那樣,無論是作爲親人還是作爲教練,陳清凡不可能做出對蘇舟不利的事情,既然教練堅持要讓他們所有人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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