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自閉IF-HE結局
從賀錚的公寓裏搬出來已經一個多月了,獨自一人的臥室裏,蘇舟躺在牀上,兩隻眼瞪得大大的,一種過於遲鈍的恍然敲打着他的大腦,他有些說不上來地發現,頭頂的天花板原來是那麼的普通。
沒有扭曲的漩渦,沒有虛妄的畫面,天花板就只是天花板而已,就那麼安安靜靜地佇立在那裏。
這讓蘇舟感到很神奇,一種難以描述的神奇。
……原來天花板就只是天花板啊…?
他感慨了兩秒,便收回了視線,在他閉上眼後,世界便變得一片漆黑,但是他的心中卻是前所未有的清醒,那是一種從局中人跳脫至局外人的奇妙感知。
站在一種從未有過的上帝視角,蘇舟開始審視自己的曾經與現在,過去與未來。只要腦子不犯病,他一向是一個不算太笨的、思路分明的人,與其開始一段漫長的、毫無邊際可言的亂想,不如從頭開始,一一列出那些讓他曾不解與困惑的、迷茫與苦痛的。
於是蘇舟開始了一段並不怎麼簡短的自問自答。
問題一:蘇舟到底喜不喜歡乒乓球呢?
蘇舟沉思了半響,有些哀愁地嘆氣想:是喜歡過的,是熱愛過的,物是人非這種劇情可真是太討厭了。
問題二:如果可以,蘇舟想不想要把喜歡“過”與熱愛“過”的“過”字給去掉呢?
蘇舟猶豫了很久,心底又升起苦痛:當然想要去掉了。如果可以,誰會喜歡處於這種語境下的“過”字呢,那可是真真切切地爲他帶來了無數的快樂、數不清的榮譽、與“蘇舟”完全融爲一體、讓“蘇舟”自己也深感自豪的一項運動啊——如果真的可以,如果真的允許,“蘇舟”怎麼可能會真的想要遠離乒乓球呢?
所以,問題三:到底是爲什麼遠離了呢?
蘇舟這次就不需要思考了:害,
雖然不是錚哥的鍋也不是足球的鍋,但是讓這碗粥從香噴噴變得涼颼颼的,必須還是因爲賀錚和足球啊。
那麼,問題四:行吧,那你好好想想,真的是因爲賀錚和足球嗎?
這樣顯得有些重複和強調的自我提問,讓本不需要思考的蘇舟又陷入了思考。
他思考了很久很久,思考到肚腹中都泛起飢餓。
但是蘇舟沒有爬下牀去喫飯的心思,一頓飯而已,不喫也餓不死,但是腦子這麼清醒、宛如一個失眠許久的人終於睡了個好覺的體驗可真是太久違也太難得了,所以——
……過去了兩個世界,過去了這麼多年,從第一次滋生【我要結束與乒乓球相伴的這段旅程,去往錚哥的身邊】的想法起,一直讓蘇舟困擾到逐漸不堪負重的一個問題,似乎終於有了答案。
——真的只是因爲賀錚、只是因爲足球,才讓你這麼痛苦、這麼難過、恨不得把你的乒乓球拍摔得粉碎、迫不及待地想要遠離乒乓球嗎?
……不,不是的。
是的,也是的。
這個世界從來就不是雙色的,非黑即白的世界只存在於並非現實的虛擬空間,蘇舟那開拓的思維正如他樂於廣交友人的寬闊心胸,這也就間接證明了他的腦子裏不是隻有一根又一根的二極管。
——可是在對待賀錚、對待足球、對待乒乓球的這件事情上,蘇舟又確實是很二極管、漸漸變得無比二極管的。
即使最初的他只是有着一個小小的念想,即使最初的他只是抱着一副尚且不清晰的輪廓構圖,即使最初的願望再也簡單不過——
即使如此,但是身爲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人,哪裏不會被日復一日的或外界或內界的環境所影響呢?
在年復一年的【我又贏啦】、【錚哥又輸了】、【我又拿金牌啦】、【錚哥又被淘汰了】、【我還在打乒乓球啊】、【錚哥的話是不是又少了】、【我怎麼還在這裏幹這種事情啊】、【錚哥已經不怎麼與我見面了】
的現狀與現狀、理想與現實、榮譽與敗北、笑容與淚水的強烈對比下,無邊無際的簡單念想早已被現實束縛的越來越窄小,窄小到他漸漸無法看清這個世界,窄小到他只能看到面前的一條直線。
這是一條直線,這條直線的前方則只有三個牌子,這三個牌子上分別寫着賀錚、足球、乒乓球。
除此之外,就什麼也沒有了,就像是蘇舟的世界裏只有這三個牌子了。
所以,真的都是賀錚、乒乓球與足球的“錯”嗎?蘇舟真的只是一個可憐的“受害者”嗎?
……不,不是的,蘇舟並不是受害者,如果他真的是受害者,“蘇舟”本身也是“加害者”。
將“蘇舟”逼迫到抑鬱、逼迫到自閉、逼迫到產生幻覺、幾次發瘋、多次過呼吸的加害者們——這其中,無疑也有着蘇舟自己。
當在心中把【蘇舟】與【加害者】畫上等號的時候,蘇舟又睜開了眼,他再次看向普普通通的天花板,面無表情了半響,忽然在嘴邊咧開一抹怪笑。
那是自嘲的、恍然的笑。
他突然意識到了——
他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矯情”,意識到了自己的“自作自受”——這樣的描述並不準確,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蘇舟突然察覺到了自己的故步自封與滑稽可笑。
可笑嗎?
可笑的,也是可悲的。
他的耳邊響起了震天的擂鼓轟鳴,轟鳴的末端盡頭,又是安吉洛·比安奇那聲輕慢而嘲諷的反問。
【——不然呢?】
【——不然呢,蘇舟,你還想怎麼樣呢?你覺得我還要怎麼樣呢?】
……是啊,要不然呢,還能怎麼樣呢。
曾經的蘇舟只是覺得安吉洛有些看不起他了,現在的他卻忽然明白了什麼。
這麼想着,也顧不上兩邊的時差,甚至也不想用messenger的語音功能,蘇舟直接給安吉洛打起了越洋電話。
嘟——
嘟嘟嘟——
在等待電話被接起的空隙,蘇舟盤腿坐在了牀上,他的心中涌起的迫切,這讓他
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難耐與激動,他不住地晃動着自己的身體,又用空出的手不斷地按壓着裸露的腳踝,他的心中響起了催促的敲門聲,不聽地鞭策着:接電話接電話,安吉洛·比安奇你怎麼還不接電話。
如果這裏是什麼小說電視劇,估計在短暫的“嘟嘟”聲後,那邊便會響起意大利人傲慢而拖長了尾音的不友好問候聲。
然而這裏不是小說,而是現實,所以在蘇舟久違的熱情之下——
……大概是在忙什麼,那邊竟然沒人接電話。
蘇舟:“………”
莫名的委屈涌上了蘇舟的心頭。
他面無表情地瞪了手機兩秒,毫不間斷地繼續打電話。
嘟嘟嘟——
嘟嘟嘟嘟嘟——
一通,兩通,三通,前三通都沒人接,直到第四通,才終於打斷了讓蘇舟逐漸暴躁的“嘟嘟”節奏。
叮——
手機通了。
不等那邊說話,蘇舟便搶聲控訴:“你怎麼不接電話?!”
話一出口,蘇舟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不僅非常啞,還有些哽。
哽咽的哽。
蘇舟:“………”
蘇舟自己驚了。
電話那端也驚了。
即將脫口而出的辛辣嘲諷被安吉洛梗在脣邊,遠在意大利的大天使先生瞪着手機,淺灰色的眼底是滿滿的不敢置信。
…艹!
一句不友好的本能問候險些要衝口而出,但是更讓安吉洛深感驚悚的,還是那毫不掩飾的哽咽哭腔。
安吉洛很頭大:“你怎麼又哭了?!”
“又”什麼“又”?!
蘇舟趕緊掐掐嗓子:“我沒哭!只是嗓子啞了!”
安吉洛上了火氣:“哈!你沒哭?!你以爲我分不清嗓子啞了和哭腔的區別?!”
蘇舟咳嗽兩聲:“你別這麼兇!都澄清了多少遍我真的不愛哭!”
“哦——”安吉洛冷嘲般地笑了,“中國蘇特色的不愛哭嗎?”
蘇舟:“………”
這個人真的好討厭啊啊啊啊啊啊啊!!!!
蘇舟威脅他:“你再
這麼兇我就真的哭了!”
安吉洛:“………”
???
蘇舟恐嚇他:“我不僅哭我還要發推特,表示你又把我弄哭了!”
安吉洛:“…………………”
一聲“fxxk”在嘴邊千曲百轉,一句“沒有廉恥的無恥之徒”在脣邊千回百繞。
手機兩邊都寂靜了半晌。
半晌,安吉洛發出了一聲輕哼:“呵,好歹還在最後承認你、又、哭、了,算是久違的誠實與進步了。”
這話就說的蘇舟有點不好意思了。
他抓抓頭髮,輕咳一聲,終於也是平復了語氣:“總之,安吉洛,恩………還是謝謝誇獎?”
滾一邊吧。
擦拭着滿是水珠的頭髮,一條雪白的浴巾堪堪掛在了腰間,安吉洛把手機開到擴音模式,隨手打開一罐放在茶几上的低糖果汁,臉色臭臭地仰躺在沙發上。
嘖,讓人連澡都洗不好的臭小鬼。
冷笑着抿了口低糖芬達,帶有水跡的身體深陷入柔軟的沙發裏,匆忙淋浴過後的意大利人仰起頭,溼潤的後頸緊貼在弧度適中的沙發背上。
“怎麼了?”安吉洛放下芬達問,“突然打電話,催命似的。”
蘇舟先低聲道歉:“抱歉,安吉洛,打擾你了。”
安吉洛不喫這套。
“這些客套話就免了吧——哦,不能免了,我正在洗澡,下次來給我搓背吧,我聽奧古說過,你的按摩技術似乎不錯?”
這個好說,蘇舟一口答應,這才感覺那邊人的脾氣似乎終於好了那麼一丁點點——個鬼。
安吉洛並不是那麼樂意。
“你這個臭小鬼,”他施捨般的譏諷道,“這種服侍人的事情,也答應的這麼痛快啊。”
蘇舟誠懇表示:“大概是觀念差異?這不算服侍人呀!順手給朋友按一按而已,我給好多人都按過的,下次………我記得十一月份的公開賽是在意大利吧?到時候見?………安吉洛?……………喂安吉洛?比安奇先生?hello?”
聽手機對面忽然沒了聲音,在耐心地等待後,
蘇舟也反覆地叫起了男人的名字,這個斷線來的太過突然,要不是那始終沉穩的呼吸聲一直透過揚聲器縈繞在蘇舟的耳邊,蘇舟險些想要跨國報警。
在蘇舟久久的呼喚——他甚至都抑揚頓挫地把安吉洛的名字唱成了歌!手機對面纔再次響起了意大利人那有些模糊不清的低笑聲。
——饒有趣味的低笑聲,就像是忽然發現了什麼有趣的獵物。
“……哇哦,”安吉洛的尾音拖得極長,“小鬼,你遇到了什麼?”
?
“…並沒有?”
蘇舟懵,想了想說:“……啊,我現在是自己住,你想說什麼?”
安吉洛想說的可太多了,儘管之前通過第三方的轉播錄像,大概判斷出了蘇舟目前的狀況,但是那怎麼能比得上如今一對一的越洋電話呢?
“不錯啊蘇舟——”
極爲傲慢的低笑聲散開在獨自一人的臥室裏,早已退役的世界第二先生直接叫起了蘇舟的名字。
他聽起來簡直興致盎然。
這讓蘇舟有些毛骨悚然。
“這麼會取悅人的你可真是久違了——碰上了什麼開心的事情?說出來也讓我一起開心一下?今天的你,可真是格外的精神啊。”
誒、這個、誒嘿嘿嘿——
這話倒是不算錯,蘇舟撓起了臉,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你聽出來了呀。”蘇舟正面笑答。
哼——安吉洛以一聲低沉的鼻音作爲回覆。
蘇舟開心地清了清嗓子,也叫起了那個最初時的稱謂:“就是,比安奇先生。”
“嗯?”
“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說來聽聽?”
“嘿,只是突然想明白了而已,還沒有把思緒整理的很清楚………下次去意大利給你推背的時候順便再說?”
“哦……”安吉洛換了個姿勢,拿起低糖芬達又抿了一口,“契機呢?那個踢足球的嗎?”
蘇舟果斷肯定:“是的!”
安吉洛問他:“那爲什麼是給我打電話?”說着又帶上了幾分嫌棄,“還打的那
麼急,我的頭上纔剛打上了泡沫。”
唉呀,這麼一說,說不定匆匆忙忙的大天使先生還有些狼狽呢?
想象了一下與狼狽掛鉤的安吉洛,蘇舟就又開始笑,笑起來就停不住,安吉洛連續“喂”了幾聲,蘇舟也沒有收斂的意思。
安吉洛:“…………”
“你傻啊。”
蘇舟:“嘿嘿嘿嘿嘿嘿。”
“醒醒,傻子,繼續講。”
蘇舟笑得陽光燦爛:“你先讓我笑個夠嘛!不笑我就哭了?”
安吉洛:“…………………”
艹!
安吉洛威脅他:“你盡情哭,再浪費時間我就掛了。”
蘇舟不笑了。
他輕咳幾聲,輕聲說:“安吉洛,還記得你之前來我家住的時候嗎?”
安吉洛發出了不耐的“啊?”聲。
蘇舟問他:“你還記得我們最後………最後你對我說了些什麼嗎?”
“我從來不記無意義的事情。”安吉洛漫不經心道。
這就是記得了。
蘇舟又忍不住地笑了一會,然後不由壓低了聲音,他的口吻和語氣都變得很正經,即使相隔大洋,看不到彼此,安吉洛卻也能在腦中勾勒出那個中國小鬼壓下眉眼,一臉鄭重的表情。
“安吉洛,謝謝你。”
安吉洛不以爲意:“說點有用的。”
蘇舟說:“那一晚,最後,在我壓住臉避免與你對視的時候………不,在更早的時候,在那晚與奧古斯特共進晚餐的時候,你就對我說:要不然呢,蘇舟,要不然呢,你覺得這樣就可以了嗎,你覺得我還要怎麼樣呢?”
手機對面,安吉洛的呼吸聲一頓。
蘇舟也頓了一會:“……我現在才真正地意識到那句反問的意思。”
蘇舟的口吻緩慢而鄭重:“很感謝你,安吉洛,非常、非常的感謝你,安吉洛·比安奇先生,謝謝你在那麼早的時候就看穿了我,謝謝你看穿了我的本質,並採用了在你能力範圍內的最好處理方式——啊,還是要感慨一下,你的洞察力是真的恐怖啊,你是手拿劇本
的上帝嗎?——總之,也不說那些客套的了,我真的真的很感謝你們所有人,但是你有些特殊………比安奇先生,你太特殊了。”
“——當然。”
自手機中傳來了毫不客氣的應答聲,傲慢而理所應當。
“我一向無以倫比,獨一無二。”
然後又換成了有些不滿的反嘲聲。
“小鬼,難道你是直到今天才認識到這個世間真理嗎?”
蘇舟忍不住地笑了。
他笑着說:“是的,比安奇先生,你一向無以倫比,獨一無二——這個世上的每一個人都獨一無二。”
意大利,坐落於市中的一棟獨居公寓裏,坐姿隨意的男人換了個姿勢,水珠落盡的緊實背脊離開了沾染溼氣的沙發脊背,半溼的灰髮成縷地貼在□□的頸邊,他的雙肘隨意地搭上膝蓋,低眉注視起顯示着【通話中】的手機屏幕,那雙淺灰色的眸彷彿被黑色浸染,落入水滴後漾開了波紋,顯得格外的深邃而遙遠。
遙遠到讓安吉洛回想起那個夜晚。
那個夜晚,那個中國小鬼主動地敲響了他的房門,然後——
【你……真的打算走了嗎。】
【要不然呢?】
【你覺得……這樣就可以了嗎。】
【這句話應該問你自己,蘇舟,你覺得這樣就可以了嗎?】
那時,始終低頭的小鬼大概以爲他是很失望的,但是他沒有失望,他只是在陳述事實。
他注視着蜷縮成一團的臨時房東問:【所以,還能怎麼樣呢?蘇舟,我不是你,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是獨立的,沒有人可以真正地去幫到另一個人,尤其是——】
【……尤其是,】他的臨時房東壓住臉啞聲說,【……在當事人並不想改變的時候。】
那時,窗外有車輛駛過,輪胎摩擦瀝青,喧囂聲劃破黑夜。
那時,他注視了蘇舟良久,最後一句話落得很輕。
【……你很清楚。】
安吉洛記得自己這麼說。
而那個小鬼則顫抖着聲音,微不可聞的
回覆他。
【是的,我很清楚。】※
——怎麼可能清楚。
三天後,當他離開中國,坐在足以俯視一切的頭等艙時,他注視着那片逐漸遠離他的東方大陸,在心中嘲弄着想。
——怎麼可能是“我很清楚”啊,分明就是身爲局中人的一點都不清楚啊。
…
……
………
“……哦,”從蘇舟反覆提道的“那麼早”的修辭中,安吉洛捕捉到了什麼。
於是,安吉洛問:“你想清楚了?”
“是的。”
安吉洛聽到了那個與許久之前的夜晚結語一模一樣的回答。
“是的,比安奇先生,我想清楚了。”
遠在中國大陸的中國小鬼爽快地對他說,這次沒有了沉默許久後的低微與顫抖,就像是知道正在他心中迴盪着的譏笑,那個中國小鬼又接着強調說。
“這一次,我是真的想清楚了。”
這樣的強調讓安吉洛不禁發笑。
“想清楚了什麼?”
安吉洛的笑聲依舊輕慢,卻不帶諷意:“說來聽聽吧,說不定能取悅我呢。”
蘇舟也笑了,因爲這真的有點可笑:“會因爲我的愚蠢而取悅到你嗎?你在那麼早的時候就把答案告訴我了——每個人都是獨立的,沒有人可以真正地去幫到另一個人,尤其是在當事人並不想改變的時候。”
“這算什麼答案?”安吉洛不買賬,“投機取巧的小鬼,你這不過是把我的話重複了一遍。”
“可是這就是答案了,”蘇舟好聲好氣道,“安吉洛,即使你不知道所謂的‘根源’,你也在那麼早的時候就看透了我的本質——”
“乒乓球的確讓我痛苦,讓我一度的想要遠離和逃避,但是那說到底也只是外因,真正讓我痛苦的不是乒乓球,而是我自己——加害‘蘇舟’的就是‘蘇舟’,真正讓我痛恨又無可奈何的,是‘蘇舟’自己。”
兩邊忽然都沒了聲響。
蘇舟深吸了一口氣:“安吉洛,你當初就是這麼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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