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意大利-第四日·檢查結果與解說
這一路寂靜得可怕,也就是偶爾遇上了來去匆匆的工作人員時,蘇舟還能與對方點頭打個招呼,但是這樣的招呼時間絕對不會超過零點五秒,因爲所有的工作人員在安德烈·彭德拉的眼中都形如無物,這個英國人只會目不斜視地大步流星,而蘇舟也只能與工作人員匆匆點頭致歉,然後快步追上已經走出幾米遠的安德烈的步伐。
最初時,蘇舟還是站在安德烈的身邊、與安德烈並肩而行的。
但是漸漸的……
看着安安小公主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那種猶如死死地壓抑住某種感情的活火山狀態……
蘇舟:“…………”
蘇舟小心翼翼地落後了半步。
蘇舟煩惱着,安安看起來好生氣啊,羅德已經安撫好了,小可愛那裏稍後再發一下消息,成年組那裏都是靠譜的大人了,報一聲平安後就根本不用他多費心思,而體格最健壯卻也有可能是心思最細膩的安安這裏……
蘇舟用了漫長的數分鐘在腦中組織語言。
然後他的腳步突然停下,用手捏了捏嗓子,輕輕咳嗽了出來:“安德烈,我……”
——沒想到在蘇舟發出聲音的剎那!全程悶頭走路不與蘇舟交談的安德烈卻一秒回頭…!
那是多麼可怕的一張臉啊!他的額角爆出可怖的青筋!深綠色的眼底泛着猙獰的紅色!
“你——他——媽——給——我——閉——上——嘴——!!”
安德烈的眼球瞪得滾圓,一個又一個的音節被他活活地從牙縫裏擠了出來。
……蘇舟失聲了。
頓時,恰好無人的走廊裏成爲了寂靜與喧囂的聚合體,寂靜是無人說話的寂靜,喧囂是安德烈那粗重的喘息。
半晌。
蘇舟張了張嘴:“安……”
“我-說-了-!”安德烈卻像是一個被瞬間啓動——用音控來啓動的機器,他暴躁地在原地反覆跺腳,繼而速度極快地折返回了蘇舟的面前,如果不是因爲知道他們兩人的關係早已緩解,看看安德烈這幅面色猙獰、雙拳緊握的模樣吧——蘇舟毫不懷疑,安德烈這是要揮拳揍他。
而這個看起來似乎要失控打人的英國人,正用着一種彷彿在嘔出內臟般的力氣、極力地壓抑住自己想要咆哮的衝動,這使得他蹦出單詞的腔調變得極爲古怪,宛如在嘶嘶漏風。
“蘇……”他一個音節一個音節地說,“你現在——不、要、說、話——do-not-speak——do-not-do-it——這句話他媽的難道很難以理解嗎?!”
蘇舟:“…………”
……狂躁。
此時此刻,安德烈給他的唯一感覺就是狂躁。
沉默片刻後,蘇舟掏出手機開始敲字。
幾秒後,蘇舟將手機屏幕遞到了安德烈的面前。
【安傑,我只是在擔心你。】
安德烈卻因爲這簡短的一句話而短促又古怪地爆笑了起來。
“擔心??哈!!哈哈哈!擔、擔心?!你他媽的說你在擔心?!這算是什麼可笑的擔心?!聽好了蘇,蘇舟,我不需要你的擔心,我、安德烈·彭德拉、他媽的不想要一個在幾分鐘前險些要死了的人的擔心!!我他媽的不需要一個在現在嗓子還痛的說不出話來的人的擔心?!這樣的擔心讓我感到屈辱——甚至比我們的初見還要屈辱!!我不想要這樣的擔心——我不想——永遠——永遠也不要…!!你他媽的不要將這麼噁心的擔心施捨給我…!”
而在話音落地的最後一秒。
……安德烈就突兀地哭了。
他沒有用胳膊擋住眼睛,那雙泛着血絲的綠色眼睛裏忽然就涌出了掉不盡的淚水。
這是安德烈第二次在蘇舟的面前哭了。
強壯的英國人流着淚、劇烈地喘着氣,他看起來——剛剛過呼吸過的蘇舟甚至懷疑安德烈是否也要過呼吸了。
與上一次的西班牙天台不同,這一次的蘇舟感到有些手足無措。
然後他看到安德烈頹喪地蹲下了身體,用顫抖着的雙臂抱住了那頭亂糟糟的紅髮,那副高大的軀體震顫着蜷縮在一起的模樣,讓人完全無法相信這竟然是那個安德烈·彭德拉。
蘇舟的嘴脣狠狠地顫了一下。
……他想要叫一聲“安傑”。
但是他又很清楚,他的任何出聲都可能會刺激到現在的安德烈。
……對不起。
蘇舟默默地握緊了拳頭,正如他是真的沒想到在亞冠決賽的賽場上竟然會發生這麼惡劣的事情,他同樣也真的沒想到自己會過呼吸,他想到了他的友人們可能——一定會爲他擔心,但是羅德那樣的程度、安德烈現在的樣子……
……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蘇舟蹲下了身體,試探着虛摟住這個死死地把頭埋在膝裏的英國人。
全程,蘇舟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
蘇舟想,這個過程可能會比較漫長,比如……起碼也要一分鐘吧?
但是安德烈卻在短暫的十秒鐘後就再度站了起來,蘇舟清晰地看到,英國人的眼角依舊泛着可怖的紅色,安德烈的表情依舊給人以猙獰暴躁的壓迫感,但是他說話的語氣……
“……走了,蘇,不要再耽誤了,快點跟我回休息室吧。”
蘇舟:“…………”
蘇舟垂下了眼,輕輕點頭,跟在了安德烈的身後。
然而,這一次,尚未走出多遠,安德烈便將他的步伐放到了和蘇舟一樣的程度。
於是兩個人再次並肩同行。
死寂在走廊裏蔓延。
嗒、嗒、嗒、嗒……
不知不覺中,連本有兩人份的腳步聲也漸漸同步了。
突然,毫無徵兆的,安德烈又開口了。
“……蘇舟,”他叫了中國友人的全名,“你真是、該死的、像極了阿杰爾那個混蛋——你們他媽的都是一羣混蛋。”
是的,阿杰爾,蘇舟,阿杰爾,蘇舟……安德烈本來並沒有、完全沒有想將這些事和外人說的想法,畢竟這是他的事情、這是阿杰爾的事情、這是彭德拉的事情,就算他和蘇舟有過那一場歇斯底里的天台宣泄與交談,可是蘇舟終究是一個外人。
所以,最初,哪怕是在狂奔衝向解說室時,安德烈也真的完全沒有想和蘇舟說點什麼的衝動。
——直到幾秒鐘前。
——直到他明知道蘇舟的喉嚨泛着刺痛、這個中國人自己也心情低落,卻依舊想要安慰他,忍不住地想要安慰他安德烈·彭德拉的時候。
這樣的一個舉動讓安德烈的心理防線瞬間崩潰。
於是他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緩慢地、低聲地、沙啞地、對着這個近在身邊的中國人說。
“蘇舟,對於阿杰爾……你知道多少?不,你不用說話,你他媽的不許再給我發出哪怕一個音節,你聽我說,聽我說………你剛纔讓我想起了阿杰爾,不是說你倒在解說室裏的那一幕……雖然那一幕也讓我不得不想起了阿杰爾………你知道他是曾經被譽爲最有可能戰勝德國的天才吧,他是那麼的喜愛乒乓球、也是那麼的擅長乒乓球,他不僅愛着乒乓球本身,還愛着英格蘭國家隊裏的每一個球員,他無比真切地愛着他的隊伍,如果不是那場車禍,如果不是那場奧運會之後的該死的車禍……”
安德烈身上的暴虐氣息更濃了,他停住了腳步,做了兩個漫長的深呼吸,才勉強剋制住情緒繼續說。
“……蘇,你們兩個長得一點也不像,我說的像也不是指的你險些要進醫院這種事………但是你們兩個剛纔,他媽的……他媽的明明自己都難受死了快要崩潰了卻還忍住情緒先讓其他人放心的樣子我他媽的……”
——這件事安德烈本來是不知道的,還是他後來聽他的二哥、現任好萊塢大導亞爾維斯·彭德拉說的。
那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在得知他打算放棄足球、轉戰乒乓球后,亞爾維斯專門從美國飛回英國找上了他。
他的二哥對他說。
【安傑,既然你決定繼承阿杰爾的夢想打乒乓球,那我必須要跟你說一件事情,那是……那是在阿杰爾醒來後不久,約恩兄弟在公開賽結束後匆匆趕回英國,他們來到了病房裏,和阿杰爾交談,阿杰爾全程與他們談笑風生,對他們噓寒問暖,關心他們在場內場外的一切……】
【……然後約恩兄弟走了,病房裏只有我和阿杰爾兩個人。】
【這樣好嗎?——我問阿杰爾。】
【然後那個傻小子就對我說:有什麼不好的呢?】
【我就對他說:阿杰爾,別說你看不出來,那兩個約恩家的小子無數次地想要對你開口,想問你………你卻岔開了話題,給了他們短期內的新目標,而爲了實現你口中的[把從德國佬的手裏搶來的金牌送給你],他們會不顧一切地訓練、訓練、訓練,訓練到精疲力竭,完全沒有心思再去想其他的事情——那麼,阿杰爾,你呢?】
【——然後呢,我的小安傑,你猜你的三哥是怎麼回覆我的。】
……安德烈想起他的二哥、亞爾維斯在那時的表情,那是一種因爲太過悲傷反而開始的控制不住的大笑、譏笑。
他的二哥是這麼描述那一幕的:【我的小安傑,我們的阿杰爾突然就沉默了,他低下頭,努力地扯起嘴角、卻也再也露不出半點笑容,我看到他慢慢地佝僂下腰,我看到他慢慢地用手壓住臉,我看到淚水從他的指縫指間噴涌流落………我聽到他用着一種竭力控制着、儘可能不要走音的聲色對我說、問我:那我還能怎麼辦呢,亞爾維斯,那你說,我還能怎麼辦呢?】(※:441章)
…
……
……那時,在聽完亞爾維斯的複述後,就像是被沉重的卡車重重地撞擊了身體,在那一剎那,還是個小男孩的安德烈簡直是在瞬間變得大腦空白。
他失控地咆哮大吼——
【他們怎麼敢?!那對約恩兄弟?!他們怎麼能在阿杰爾已經被宣判再也不能打球……打球之後!還以球員的身份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們怎麼能這麼殘忍地對阿杰爾?!!】
亞爾維斯·彭德拉則是譏笑道:【那我還覺得阿杰爾也是個蠢貨,真不知道我們家怎麼就出了他這種性格的人,真是與彭德拉格格不入。】
…
……
安德烈之所以處處看約恩兄弟不爽,和這件事其實脫不開關係,這是一個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祕密。
而剛纔的蘇舟……
明明自己也正經歷着身心的雙重痛楚,卻依舊在下意識地安撫着朋友、安撫着隊友、安撫着所有人、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安心的蘇舟……
……他怎麼能不再度想起阿杰爾。
——這樣的人就是蠢貨!
一向以自我爲中心的彭德拉如此堅信着!
但是……
……阿杰爾是這樣的蠢貨,他的中國朋友也是這樣的蠢貨。
安德烈痛恨、卻又深愛着這樣的蠢貨。
…
……
“……蘇。”安德烈閉上了眼。
蘇舟是真的不敢輕易出聲了,改爲用手輕輕地碰了碰安德烈的手背。
安德烈的聲音低到幾乎快無法聽清:“我希望……我希望你能多考慮自己一點………就像我,像哈維·約恩那個混蛋,像比安奇那個意大利佬……我希望你……”你們……“都可以多考慮自己一點……就像是,嗓子真的很難受吧?那就不要說話了!一個音都不要發出來!!心裏其實不好受吧?!那就不要強迫自己有表情了………冷着臉不也很酷嗎?!爲什麼要管別人怎麼說呢?!不在乎你的人、你也不需要去在乎他們!而那些真的在乎你的人……”
安德烈再度看向蘇舟,那雙深綠色的眼睛,正因爲澀意而染上渾濁。
安德烈啞着聲音:“……蘇,那些真的在乎你的人,他們又怎麼可能會介意你在此時的面無表情與失聲……”
…
……
當蘇舟與安德烈來到英格蘭隊的休息室時,胸前帶有英格蘭隊旗和彭德拉家徽的醫生早已嚴陣以待。
休息室裏的人並沒有蘇舟想象中的那麼多,或者說……
“正好是午餐時間,大家都去喫午飯了,哈維本來想留下來,我也把他趕跑了。”
看出蘇舟臉上的疑惑,專門留在休息室裏的阿杰爾主動解釋說:“這種時候還是人少一些比較好吧………蘇舟,我大概猜測過你的性格…………嗯,安傑在其中出了不少力,總之,你就好好地放下心,隊醫說什麼你就做什麼,先安心地做一個檢查,有什麼事——只要沒有要緊的事——我們就都稍後再說,期間,如果需要交流,就用手機打字,這些醫生的水平和保密程度你放心………還有其他的問題嗎?”
蘇舟正準備拿出手機打字。
一隻手就落在了他的頭頂。
……阿杰爾輕輕地拍了拍他。
男人的聲音從上方傳到了蘇舟的耳朵裏:“如果只是想道謝、而不是真的有事的話,蘇,就不要打字了。”
……於是蘇舟在短暫的猶豫後乖乖地放下了手機。
阿杰爾立馬失笑了出來:“所以你真的只是想說聲謝謝?好了,男孩,過去做檢查吧,我說了,不用對我這麼客氣,哪怕只是看在安傑的面子上呢?”
…
……
蘇舟去做檢查了,英格蘭隊的休息室頓時變成了蘇舟專屬的醫務室,蘇舟在心裏反覆地感謝了阿杰爾、安德烈、還有英格蘭隊的總教頭喬內斯·肯斯坦……
如果沒有安德烈,阿杰爾不會這麼對他。
如果不是阿杰爾從中斡旋,英格蘭隊的教練不一定會讓他使用英格蘭隊的隊醫以及休息室。
當然,這一切還都需要英格蘭隊的總教頭、喬內斯·肯斯坦的首肯。
……他身邊都是一羣怎樣的好人啊。
隨着一項又一項的檢查穩步進行,蘇舟只感覺倦意上涌,與之伴隨的,還有徐徐漾開的暖意流動。
與此同時,英格蘭隊的休息室外。
休息室內只有蘇舟和隨行隊醫,這也就說明了連阿杰爾與安德烈都走到了休息室外。
休息室外的走廊裏,看着沉默得完全不像自己的幼弟,阿杰爾攬過安德烈的肩膀,輕輕地拍了拍他。
“安傑,你還好嗎?”
安德烈沒有說話。
“安傑?……安德烈,我的小弟弟?”
安德烈這才啞着聲音開口:“……我不好,糟透了,阿杰爾,這他媽的糟透了,那種有人倒下去的感覺……我真的受夠了,真的受夠了……”
……阿杰爾已經熬過了那段想起車禍、想起退役、就瞬間感覺心如刀割,痛不欲生的階段了。
他平靜地聽着幼弟的咒罵,時不時地拍一拍對方的肩膀。
安德烈沒有靠到阿杰爾的懷裏,他只是用小臂擋住眼睛,從喉嚨裏發出了粗魯的哽咽聲,這種哽咽裏帶着一種瀕臨一線的緊繃。
“阿杰爾……”安德烈叫着兄長的名字,“阿杰爾、阿杰爾、阿杰爾……”
“我在,安傑,”阿杰爾壓住不斷上涌的嘆息與沉重,摟住安德烈的肩膀,更加用力地拍了拍他,“安傑,我就在這裏,沒事了,都沒事了………蘇也不會有事的,大家都會好好的。”
…
……
半個多小時後,檢查完畢。
隨着隊醫的呼喊,安德烈與阿杰爾又步入了休息室裏。
“怎麼樣?”阿杰爾關切地問,安德烈的雙眼也死死地盯着隊醫。
隊醫表示:“問題不大,彭德拉——我是說小彭德拉先生,請不要這樣兇惡地瞪着我,我以我這麼多年來的職業生涯發誓,真的、真的問題不大,或者說他簡直健康極了,除了嗓子確實出現了輕微撕裂的狀況外,他的一切都很好,所以我能給出的幾條建議就是——”
“一:近期請一定要好好休息,普通的情緒起伏完全沒有問題,但是過於激烈的情緒波動還是要儘可能避免。”
“二:近期不建議說話,請暫時當一個啞巴。”
“三:我會開一些潤喉的藥物——放心,運動員可用——蘇先生,請注意服用一下,到了感覺嗓子恢復如初時停用就可以了,我會將[按時服用]與[不舒服時就喫上兩片]的藥物分開備註,明白了嗎?”
蘇舟一邊穿衣服一邊點頭。
安德烈默不作聲地鬆了口氣。
阿杰爾也終於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隊醫收拾一下東西,離開了休息室前往餐廳。
頓時,休息室內只剩下安德烈、阿杰爾與蘇舟三人。
蘇舟穿好衣服,拿出手機,遲疑了一下,省掉了所有的感謝,直接問出了一個現階段的他很關心的問題。
【那解說……】
安德烈眼睛一瞪,張開口就要大罵…!
阿杰爾則直接否決道:“解說?蘇,你認真的?你還想着解說?”
蘇舟面露猶豫……
阿杰爾攔住了又要發火的安德烈,對着自己的弟弟輕輕地搖了搖頭。
……安德烈咬咬牙忍住了。
阿杰爾則一步一步地向着蘇舟走去,他蹲下身體,蹲在了這個中國小將的身前。
……還坐在座椅上的蘇舟頓時有些不敢動彈。
阿杰爾則耐心地對蘇舟說着他的想法,就像是這個來自遙遠大洲的中國小將是他曾經的隊友、是被他護在身後的同隊球員。
“蘇舟,你仔細想想,嗓子,比賽,這些都是一時的事情………你也聽過那些在短暫性撕裂後卻繼續吶喊、結果讓嗓音徹底變聲的例子吧?我覺得你現在的聲音就很好聽,你真的想從今以後都有一個破鑼嗓子嗎?以賽事解說的強度而言,如果你繼續堅持,這幾乎就是必定會發生的事情。”
不,他當然不想有一個破鑼嗓子,蘇舟搖了搖頭,雙手卻是漸漸地抓緊了衣服的下襬。
阿杰爾的視線微微一頓,又說:“而且,就算是合約方面………蘇舟,還記得嗎,我以前提議過,要不要考慮一下,讓我來當你的經紀人,如果你同意,我絕對不會偏頗安傑而忽略你,你想想,安德烈也不會允許我這麼做——當然了,這不是說我要趁此機會當你的經紀人,只是,蘇舟,你知道的,我完全有能力爲你處理與解說相關的合約的事情、這也是現在的我最最擅長的事情——所以,如果是擔心合約方面的問題,就讓我來幫幫你好嗎?
這一次,蘇舟沉默了好一會。
然後他拿出了手機,省去了無用的稱謂——比如阿杰爾先生——慢慢打字道。
【那太麻煩您了……】
阿杰爾笑着搖了搖頭:“不麻煩,倒不如說,我一直想爲你做點什麼………蘇,現在我想去幫助你的這份心情、這是靠你自己換來的,哪怕是我和安傑的父母在這裏,他們也一定會要求你必須要讓我來爲你處理這件事情。”
阿杰爾把“必須”兩個字咬得很重。
……語氣裏那不容拒絕的強制性意味讓蘇舟不由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蘇舟緩緩打字:【……必須?】
阿杰爾反倒是眨了眨眼睛:“雖然我的性格還算可以,但是你覺得能生出亞爾維斯——我的三哥那樣、在好萊塢有着[暴君]之名的導演、還有安德烈這種性格的孩子的父母,難道會是什麼脾氣很好的大善人嗎?”
蘇舟:“…………”
這句話有理有據到讓蘇舟都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了。
但是他還是打字說:【是這樣的,在剛纔做檢查時,我就在思考解說的事情……】
安德烈看起來又要炸了:“所以?!你的思考結果?!別告訴我你真的還想去當解說!我會把你直接綁在休息室裏不讓你出去的——我真的做得到的!”
蘇舟:“…………”
嘶,總覺得羅德和安安會很有共同語言。
蘇舟對安德烈搖搖頭,又點點頭,然後繼續快速打字。
【下午那兩場雙打賽事的解說,我覺得我是可以缺席的——我的嗓子也真的不允許了。但是,晚上的那場比賽…………尤利安和羅德里格斯的那場比賽,我想解說!我還是想解說!】
【下午我會去醫務室裏好好休息,吃藥之後,我就會睡上一下午,睡到比賽開始,讓身體與喉嚨都得到最充分的休息。】
【晚上的解說我也不會用那麼聲嘶力竭的方式了,我會……我會用另一種解說的方式。】
【但是,阿杰爾先生。】
【只要乒協還願意讓我來做………哪怕是零工資也可以,我想去解說他們的那場比賽——我想解說羅德里格斯和尤利安!】
作者有話要說:這波啊——
這波是英格蘭隊大勝利!
英格蘭其實是真的可惜,只要阿杰爾沒出車禍,約恩兄弟對待乒乓球就不會是這種態度,萬一也能把安德烈拐過來從小培養、不荒廢那幾年,那現在的英格蘭就是一個各方面都能讓德國感到威脅的隊伍。
還有蒸蒸不急,下章午餐時間就是。
……不過錚哥也不會允許蘇舟和他多說話啊,都是成熟的大人了,比起和自家小朋友聊聊,錚哥肯定是趕緊催睡催吃藥催休息的。
這就是成年人的感情嗎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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