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什麼苦衷值得讓當時的你拋妻棄子？
離開了咖啡館，俞採潔有些朦朦的，雖然她在梁寧面前表現的很堅強，便是的很無懈可擊，至少那份凌然的自信讓梁寧卻步，可是要說真的心情一點都不受影響卻又是不真實的。
梁寧至少有一句說的是對的，陸寧佑這麼聰明的人不會看不出嚴蔓菁對他投入的感情到底有多少，可是他把她留到了今天，即使把她調走了，可是跟蘇家那種完全的撕破臉是不一樣的，就如梁寧說的，嚴蔓菁和蘇月對陸寧佑來說是不一樣的，也許陸寧佑真的也存着心思是想利用嚴蔓菁讓他的事業更上一層樓。
一想到這點，她不知道該覺得悲涼還是什麼，她信誓旦旦的說她的願望她的想法便是陸寧佑的想法，可是其實她也是慌的，沒有自己說的那麼自信，至少在她看來，她不知道如果她跟他在一起，若真的阻擋了他的前途，他還會不會真的一如既往的愛着自己。
腦子裏紛繁雜亂的一片片的，她驀然的想着，開着車在大街上到處轉着，茫然的感覺一陣陣的朝她襲來，心裏有些堵着堵着的難受，她把車子停在了路邊，趴在方向盤上，讓自己的情緒慢慢的緩和。
正發着呆，電話響了，她起初還以爲是梁寧不甘心又打過來了，可是看了一眼卻發現這個號碼自己不認識，她皺了皺眉，任由電話響了又聽又響了至少三次她才接了電話，才一開口，便聽出來電話是嚴竹海。
“小潔，我是嚴竹海，你在哪裏？有沒有時間，我想跟你聊聊。”嚴竹海的聲音像是很是着急
這個時候俞採潔心裏亂糟糟的，來一個梁寧已經說出那麼不三不四的要拆散她家庭的話，纔沒多久，嚴竹海又來了，敢情嚴家人要一個個的轟炸嗎？敢情嚴家人一個個的都以爲自己真的是軟柿子好捏嗎？
想着，俞採潔心裏那團火蹭蹭的往上冒，口氣也很衝：“怎麼樣，你們嚴家人了不起嗎？有權有勢的就能逼人家拋妻棄子的？你們女兒是人，我們老百姓就不是了嗎？”
電話那頭的嚴竹海一愣，這是怎麼了，自己沒說什麼吧？拿開了點手機看了看，感覺到俞採潔要掛電話，他連忙又說：“小潔，我只不過想問問……問問你媽媽的事……”
咯噔的一聲響，俞採潔一怔，呃……不是又來逼自己跟陸寧佑離婚？呃……是要來問自己媽媽的事？
突然想起在晚宴上嚴竹海看到她的全家福的時候的表情，俞採潔臉色微紅，只得訕訕的開口：“那……在哪裏見？我現在在萬寶路。”
“萬寶路的方圓茶莊吧。”
開了十五分鐘的車到了茶莊，停好車，俞採潔走過去的時候，嚴竹海已經坐在那裏有模有樣的喝茶，見她進來，趕緊伸手朝她招了招手：“小潔，來這裏坐，我點了這裏的六安瓜片，不錯，很好喝。”
俞採潔經過樑寧那麼一出，饒是過了好一會兒了，她心情也沒回復，見嚴竹海熱情的招呼着自己，她只得坐下，只是她不想跟嚴家人有太多的糾葛，只一坐下連彎彎都不繞，直接開口：“嚴部長，您電話裏說要問我媽媽的事，到底是什麼事？”
“跟寧佑一樣叫我嚴叔叔就可以了。不用部長部長的叫，聽着難受。”嚴竹海看着她一張臉臉色很差，而且剛纔在電話裏那一通的發火，他便知道她有心事，但也不便打聽，只能笑着說，“要不要喫點配茶的小點心？”
“不用了，嚴叔叔，喝茶就夠了。”俞採潔搖搖頭，她現在心情太過糟糕，連笑都顯得很勉強。
抿了一口茶，嚴竹海猶豫了好久纔拿出一張照片，這張照片看風格和色彩就知道應該年代比較久遠了，可是也看得出這張照片被保存的特別的完好，一點的折損都沒有，只不過顏色因爲時間的關係而暗黃了。
裏面站着兩個人，一男一女，看着就是情侶，而且很年輕，女人看起來也不過十七八的樣子，一身碎花的連衣裙，兩條清爽的大辮子，臉上有兩個小小的梨渦，笑容洋溢着甜蜜。
俞採潔看着這個人像是有些眼熟，可是又覺得太年輕一下子又反應不過來，不自覺的目光又移向照片裏的男人，大概也是二十出頭的年紀，梳那個時候特別的中分頭，穿着筆直的半新不舊的中山裝，一派的英姿颯爽。
她眨了眨眼，又看了看一直在關注着自己的嚴竹海，她眉心緊皺，有些詫異的問：“這人……是嚴叔叔嗎？”
嚴竹海重重的點頭：“是我。”
俞採潔怔了怔，她有些疑惑，嚴竹海找自己來不是爲了嚴蔓菁的事，卻是拿了一張照片給自己看，她不明白他到底要說的是什麼？
嚴竹海又拿出一張照片遞過去：“你看看這張，認的出來是誰嗎？”
“這……”俞採潔接過，低頭一看，整個人都僵住了，這張照片裏同樣是兩個人，只不過是兩個男人，一個自然是嚴竹海，另一個居然……居然是自己的父親俞正東！
“嚴叔叔，你……你認識我爸？”俞採潔震驚的瞪圓了眸子，自己父親是法官，不過也不過是個瀛海的法官而已，而且還是退休的了，要是按照以前的老話來說，這說白了就是個窮酸書生罷了，她不覺得自己家裏任何一個人會跟嚴家人有認識的可能。
“這麼說俞正東就是你爸了？”嚴竹海眉心微挑，看着她的目光像是有些激動。
俞採潔不明所以的點點頭，目光不經意之間又瞟向他給自己的第一張照片，瞳孔縮了縮，照片裏的女人的樣子跟她記憶中的某個人一點點的重疊，她嚇得連忙伸手把第一張照片也拿了起來，一副完全不敢置信的樣子。
嚴竹海看着她的表情便明白她認出來了，目光炯炯的看向她：“小潔，你認出來是誰了嗎？”
俞採潔一下子就震驚了，看到父親年輕的時候的照片，現在在回頭看，這第一張照片，跟嚴竹海親密的站在一起拍照的女人分明就是年輕時候的母親，周麗！
“這個……這個是我媽媽？”
“是。那晚我看到你錢包裏的照片，我也嚇到了。事實上，我第一次看到你，是在晚宴的休息室，那一刻我就覺得你跟小麗年輕的時候很像，那種氣質那種感覺很不一樣。當時我心裏就打鼓了，後來再看到你的照片，我就愣住了。”嚴竹海說到激動的地方的時候，忍不住伸手握住俞採潔的手。
只是俞採潔聽着還糊里糊塗的，這什麼意思？就算嚴竹海跟自己父母親是舊識，那也不用這麼激動吧？難不成以爲跟父母是舊識就能讓自己離婚了嗎？
這麼想着，俞採潔就覺得嚴竹海也不是個好人，生生的把手抽了出來，目光驟然一冷的看向他：“你到底什麼意思？如果你要跟我爸媽敘舊，那麼我可以告訴你他們現在不在瀛海，他們還在……”
“小潔，你很有可能是我女兒！”
嚴竹海猛然的砸出這麼一個重磅消息，俞採潔一怔，臉上的血色一下就褪去了，她一下子就傻了，完全的像是反應不過來：“什麼？你說什麼？我可能是你女兒，你有沒有搞錯？我爸媽都還健在……”
“你也看到照片了是不是？當初小麗是跟我在一起的，只是……只是後來由於一些原因我們分開了，她當時懷着身孕的……”
嚴竹海要回憶起前塵往事確實也是難以接受的，只是這麼多年了，這就像是一塊心病似的狠狠的壓着自己，他知道當初對不起周麗，他也以爲分開這麼多年，他是見不到她的了，可是他現在居然見到了她的女兒，都長的這麼大了，還結婚了，生了寶寶了，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那麼……小潔真的極有可能是自己女兒。
俞採潔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更是一下子就捕抓到他話裏有話：“如果你說媽媽當初跟你分開的時候是懷着身孕的，你當時去哪裏了？爲什麼明明知道她懷孕了，你還確信那是你孩子的份上，你還跟她分開？”
“我……”
嚴竹海面色一白，像是想到什麼，愧疚和悔恨浮上眼眸，他的手不自覺的握成了拳。
“說不出來？”
俞採潔漸漸的平靜了下來，她二十多年來，有疼她入骨的爸爸，有愛她入微的媽媽，這是不爭的事實，可是現在突然冒出一個人來推翻自己的一切，她不是不能接受，可是她要問個清楚，如果真的是這樣，爲什麼當初要拋棄她們母女，而這個時候又這麼虔誠的說自己有可能是他的女兒？
“小潔……我當初……當初有不得已的苦衷。”嚴竹海似乎不願意提及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他看着俞採潔的目光確實是一個父親看着女兒的那種殷切和盼望。
俞採潔眉頭擰的很緊，不得已的苦衷？她心裏忍不住冷笑，她看不出來他到底是有什麼苦衷當初纔會選擇拋棄了自己的母親，可是她看的很清楚他現在的妻子是梁寧，那個趾高氣揚的要逼着自己跟丈夫離婚的梁寧。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俞採潔一字一句的說：“我不管你有什麼苦衷，但是我父親是俞正東，是最剛正不阿的人，是我一輩子的驕傲，我們這樣的小市民應該跟嚴部長沒有什麼關係。”
說着，俞採潔站了起來，今天的事情太多太亂了，一件件事壓的她喘不過氣來，她根本難以接受，她不想再說這些無稽之談，拉開椅子便轉身，嚴竹海沒想到她這麼反感嚴家，他愣了愣，連忙起身追了過去拉住她：“小潔，我知道，你現在不能接受，可是真的很有可能我纔是你的親生父親。”
俞採潔甩開他的手，一言不發的站着，那抹背影上染着透入進來的陽光，分外的迷人，嚴竹海看着就覺得真像當初他跟周麗認識的時候，也是在那樣一個冬天，暖暖的冬日陽光照耀着，她一襲的白色連衣裙，長長的髮辮隨着她的奔跑而飛舞，像是一下子就掃在了他的心裏，他便記住了那個女子。
如今，同樣的情景，這麼像，怎麼會不是自己的女兒呢？
“小潔，你也是醫生，更懂得怎麼證明我說的到底是不是實話，只要驗一下dna，就完完全全的可以消除我的疑惑了。”嚴竹海嘆息一聲，“我本想這輩子都沒機會再見到小麗了，可是我現在卻見到了你，你跟小麗這麼像，時間上又這麼吻合，你怎麼可能不是我的女兒？”
“……”
俞採潔說不出話來，她腦子裏亂哄哄的，嚴竹海的話簡直讓她更加的慌亂，她要是嚴竹海的女兒，那她跟嚴蔓菁是什麼關係？不對啊，她比嚴蔓菁要小兩歲的，那如果按照嚴竹海的話來說，以前他跟周麗在一起的，因爲些什麼原因才離開，離開的時候周麗就懷孕了的，那那個時候梁寧應該做了試管嬰兒生了嚴蔓菁纔對的上啊？
這麼想着，俞採潔陡然回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他：“那麼，你告訴我，你跟我媽媽在一起的時候，梁寧跟你是什麼關係？”
“這……我……”嚴竹海像是沒想到俞採潔會問這麼一個問題，他陡然的就噎住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根本說不出話來。
俞採潔失望的看着他，沉思了好一會才緩緩問：“如果按照時間來推算，要是你的話都是真的，我媽媽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你已經跟梁寧結婚了，嚴蔓菁都已經快兩歲了，是嗎？”
嚴竹海一慌，他是沒想到俞採潔的反應這麼快，這是他一輩子的做的最錯的，最後悔，又最不能彌補的地方，他沒想到時隔多年，還會被人一語道破，而且那個人還極有可能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看他這樣的神情，俞採潔不用他承認就已經知道她猜測的不是百分百也是百分之九十了，她走近了點，對上他的一雙眼：“我媽媽不是那種插足別人婚姻的人，可是她會願意跟你這個有婦之夫在一起，你告訴我這是爲什麼？”
嚴竹海心頭猛跳，他倒退了兩步，額頭滲出一層層細密的冷汗，他難不成要告訴她，自己跟周麗從小就認識，青梅竹馬，兩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嚴正元也是很看好他跟周麗的，只是後來他三下鄉認識了同樣當時一起插隊的女孩子梁寧，梁寧的父親那時候正好是管派調度下鄉插隊回城的一把手，他便抓住了這個機會，跟了梁寧回了北京。
後來的後來，他瞞着一直在遠方的周麗，也告訴嚴正元他和周麗已經分手，嚴正元因爲這個還當衆打過他一頓，還是梁寧求的情，他這纔跟梁寧結了婚。
他是想跟周麗斷絕來往的，也真的是斷過了好久，只是他跟梁寧結婚本來就是利益居多，梁寧對他是有心，可是他到底不愛她，所以當在街頭再次偶遇周麗的時候，他便不顧一切的去追回了周麗，之後梁寧生下了嚴蔓菁，發現了周麗的存在，便逼走了她，他記得周麗還是懷着孩子走的。
這些陳年往事，嚴竹海以爲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拿出來說，可是俞採潔這麼問自己，他真的一下就慌了，悔了，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自己面前這個可能是自己女兒的女孩子。
他不想說那些不堪的過去，嚴竹海看着俞採潔便避重就輕：“小潔，別的就不要管了，我知道你一時間很難接受，我從看到照片一直到現在都沒睡過，我一直想着你和你媽媽，我今天還給寧佑打了電話，調了些正東和小麗的資料，確定了好多事。
正東是我們兩那時候最好的朋友，小麗這些年跟他一起，就算生下了你，以正東的爲人，也是會把你當初親生女兒看待的。可是小潔，我纔是你父親，既然我們茫茫人海中還是碰到了，就是老天爺都想讓我們相認。”
“你打了電話給寧佑？”俞採潔心裏又亂又澀，她此刻真的很想一轉頭就看到陸寧佑，她覺得自己沒能力承受這麼多了。
“是，我早上給他打了電話的，讓你過來之前，我也給他打了電話，他公司的事處理完就會過來的。”
嚴竹海看她不再揪着問剛纔的事，也鬆了口氣，他雖然年輕的時候做了混賬事，可是他作爲一個父親，是真的想認回自己的孩子的，更想彌補自己的初戀*，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有些東西不管怎麼樣都無法彌補。
俞採潔呆呆的站在原地，她不知道要怎麼迴應，一邊的門推開了，陸寧佑踩着陽光大步的朝她走過來。
一轉頭，像是老天爺響應了她的心聲，她真的看到陸寧佑了，懸着的一顆心逐漸的安穩下來，這一天裏發生和經歷太多她不能接受的事，她真的不能淡定了，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了。
陸寧佑走過來，摟上她的腰看向嚴竹海，開門見山的說：“嚴叔叔，你突然的說這個事，潔兒肯定沒法接受，一時間也轉不過彎來，不然你先回去，等潔兒冷靜些，我會再找時間跟你聯繫，怎麼樣？”
嚴竹海看了眼俞採潔，張了張嘴還是想說話，可是又似乎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便只能點頭：“好，小潔，那你回去好好休息。我也不是逼着你，也不是想讓你找你母親去問些什麼，更不想你有負擔，我尊重你的想法，會聽你的決定，在你再聯繫我之前，我會等着，更不會去打擾你母親。”
俞採潔說不出來，只能看着他點了點頭便和陸寧佑離開。
一路上開車，俞採潔都顯得悶悶的，她安安靜靜的坐着，神色極爲的清淡，一句話都不說，像是心頭壓着極其沉重的事。陸寧佑邊開車，邊看她，回到家裏，陸寧佑拉着她在客廳的沙發坐下：“潔兒，是不是還在想嚴竹海說的事？有什麼心事你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好嗎？”
俞採潔看向他，先是撇去嚴竹海說的事，她想一件件的解決了。
“如果我現在回了江東，你會怎麼樣？”
“什麼？”陸寧佑一聽她這麼說，眉心就鎖了起來，“之前不是都說好了，我和你先回瀛海，稍後爸媽跟寶寶都會回來，然後一家人好好過年的嗎？”
俞採潔眸光沉了沉，她咬了咬脣：“寧佑，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想走的特別的高，特別的遠？”
“你這是什麼意思？”陸寧佑心裏咯噔的一聲響，一路上她就沉默不語，臉色也極其的不好，他還以爲是嚴竹海說的那些話嚇到她了，可是現在她問出口的似乎又不像是因爲那個。
“有人說，一個男人有愛情那是不夠的，他還有野心，如果愛情和野心之間，野心被愛情束縛了，他會毫不猶豫的砍斷掉愛情，如果現在有那麼一個機會，可以讓你走着捷徑，更快更高更遠，可以一下子就得到你想要的地位，權勢，金錢，可是必須犧牲我們之間的愛情，你會要嗎？”
俞採潔問出口的時候，心裏不僅害怕還很緊張，她才知道原來她也不是像說出來的那麼有自信的。
陸寧佑俊臉一黑，眉眼間都散發着冷冽的寒意，他扳過她別過去的臉：“到現在，到這個時候，你都不知道我會不會要那樣的捷徑？嗯？”
“我……我以爲我的願望會是你的願望，可是……”俞採潔低下頭，她似乎不敢看她，甚至有些想收回這個問題，她害怕他的答案。
瞬間，陸寧佑就敏銳的察覺到她的不對，眸光一寒，死死的壓抑了他隱隱約約要暴怒出來的火氣，伸手捧起她的小臉，強迫她看着自己：“潔兒，告訴我，你今天除了見嚴竹海，是不是還見了誰，還聽了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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