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伴峰不疯
“伴峰,救我!”
一声呼救传到了耳畔,熟睡中的李伴峰猛然坐起。
谁在說话?
所有床铺都空空荡荡,只有何家庆蹲在地上收拾行李。
何家庆抬起头道:“睡醒了?”
李伴峰看着何家庆:“刚才是你让我救你?”
何家庆皱眉道:“睡糊涂了吧?帮我收收行李,時間来不及了。”
何家庆要走了,今天晚上的火车。
大学四年,他是李伴峰最好的朋友。
李伴峰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已经三点半了。
一起吃一顿饭,就该去车站送行了。
李伴峰跳下床铺,帮何家庆收拾一堆杂物。
“牙膏要么?”
“要!”
李伴峰把牙膏准确的扔进了何家庆的行李箱。
“饭卡要么?”
“送你了。”
李伴峰把饭卡准确的扔进了自己的抽屉。
在五米范围之内,李伴峰扔东西,从来不会失手。
“毕业证要么?”
“不要。”
李伴峰把毕业证准确的扔进了三米开外的纸篓裡。
何家庆就欣赏李伴峰這份洒脱。
他都不问何家庆为什么不要毕业证,就這么随手给扔了。
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道理就是這么简单,李伴峰从不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大学四年裡,何家庆只有李伴峰這么一個朋友,因为他欣赏李伴峰的性情。
李伴峰也只有何家庆這一個朋友,因为李伴峰有精神病史,认识他的人轻易不会靠近他。
李伴峰打开了一個纸箱裡,纸箱裡装满了信封,每個信封裡都装着几十张照片。
何家庆喜歡摄影,他喜歡用胶卷机,每次拍完照,必须要租個暗室,亲自把照片冲洗出来,大学四年的照片攒了足足一箱子。
“這些照片還要么?”
何家庆有些犹豫:“挑几张好的带着吧,照坏了的那些就不要了。”
李伴峰挑出几個信封递给了何家庆:“這些都是好的。”
何家庆也沒检查,收进了行李箱裡。
李伴峰又挑出来几個信封:“這些是你女朋友的照片,都照坏了,扔了吧。”
何家庆一愣:“都照坏了么?”
李伴峰点点头:“连衣服都沒穿,肯定是照坏了。”
何家庆把照片抢了過来,收进了行李箱裡。
……
校园门口,烧烤店。
何家庆给李伴峰倒了一杯酒:“大学四年,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却又开不了口。”
李伴峰摇头道:“我不喜歡男人。”
何家庆被白酒呛了一下,咳嗽片刻:“我要问的不是這個,我是說你的名字,为什么叫伴峰?有什么特殊含义?”
听到這個問題,李伴峰眉头舒展,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看起来有些僵硬的微笑。
换做别人,這個时候会尽量远离李伴峰,因为這是他情绪不稳定的征兆。
但何家庆并不担心,李伴峰情绪不稳定时会露出笑容,但心情愉悦的时候,也会露出同样的笑容。
他现在的心情很不错,饶有兴致的說道:“這要从我們福利院吴老太說起,吴老太是我們福利院裡最有文化的人,她手下有七個孩子,我們七個的名字,都是她给起的,
這七個名字分别是,伴山、伴峦、伴岭、伴崖、伴岗、伴岳、伴峰,
你是知道的,這山裡边,属峰最高,我是七個人当中最出众的,所以吴老太把伴峰這個名字给了我。”
何家庆思索片刻道:“我见過這位吴老太,你住院的时候,她来看過你,她好像不叫你李伴峰,她叫你李白沙。”
李伴峰点点头:“因为她总让我给她买烟,那段時間,她喜歡抽白沙,所以叫我李白沙,
之前她叫我李红梅,再之前她叫我李迎春,有段時間日子過得好,烟也抽得好,她叫我李芙蓉。”
何家庆拿起一串羊腰子:“那你为什么姓李?”
李伴峰道:“因为福利院看门大爷姓李。”
何家庆点点头:“那他一定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人。”
李伴峰摇头道:“他是吴老太的老公,他爱抽外国烟,他叫我李骆驼。”
黄昏时分,两人从烧烤店走了出来。
李伴峰手裡攥着一张餐巾纸,抹抹嘴,准确无误的扔进了四五米远的垃圾桶裡。
何家庆连连赞叹道:“五米之内,从不失手,咱们兄弟相处四年,我怎么就沒学会你這個本事?”
李伴峰看着垃圾桶道:“心态,重要的是心态,心态只要放平稳……”
李伴峰把视线移到了远处,一名三十出头的女子,穿着一身灰色套裙,带着微笑朝着两人走来。
宋老师。
两人赶紧打了声招呼。
宋老师是理学院的数学老师,齐耳短发,衬着圆润白皙的脸蛋,圆框眼镜之下,有一对知性深邃的美眸。
看到两名学生,宋老师嘴角上扬,露出笑容,脸颊之上,陷下去两個甜美的酒窝。
就這两個酒窝,成了理学院无数男生的纸巾上的幻想。
她美的就像朝阳一样!
很有生命力,很有安全感。
李伴峰還在注视着宋老师的背影,何家庆压低声音道:“她左边桃子上,有個核桃形的胎记!”
李伴峰一愣:“你看過?”
何家庆得意的打了個酒嗝:“高数、线数、概率论,你看我什么时候挂過科?
你再看看宋老师上课的时候看我的眼神,能一样么?”
“眼神我倒是沒留意,”李伴峰目光一凝,神情严肃道,“可你說的胎记,我记得是在右边。”
“怎么可能是右边,你肯定记错……”何家庆也愣住了,“你也看過?”
李伴峰连连摇头:“我是正经人。”
何家庆很不服气:“你看過宋老师的桃子,凭什么還算正经人?”
李伴峰十分认真:“我正正经经的看過,所以我是正经人!”
何家庆有些失望:“怎么能在右边呢……”
他沒看過宋老师的桃子,胎记的事情是他女朋友陆小兰說的,陆小兰在更衣室裡亲眼看见的。
“是陆小兰骗我,還是我记错了?”何家庆很认真的看着李伴峰,他真的很失望,“我觉得是她骗我,她一直在骗我。”
边說边聊,两人走到女生宿舍楼下,接上了何家庆的女朋友陆小兰。
陆小兰梳了一條马尾,把精致的五官和少女的纯真一览无余的展现了出来。
一如她今天穿的紧身裙,将她娇俏玲珑的身材也展现了出来。
她是理学院最美的姑娘,這一名号得到了理学院八成男生的认可。
虽然彼此相熟,可何家庆還是忍不住向李伴峰炫耀:“你看我媳妇,就像从月份牌走出来的美人。”
月份牌?
這都什么年代的东西?
何家庆对這些老东西总有一股特殊的感情。
可李伴峰对陆小兰无感,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凭良心說,我還是喜歡宋老师的身材。”李伴峰很认真的看着何家庆。
“凭良心說,我媳妇也是有良心的,良心這個东西,不能光看大小,要进行综合对比……”何家庆看着从宿舍楼裡走出来的陆小兰,努力的为自己女朋友辩解。
三個人一并打车去了越州东站。
到了车站,李伴峰把何家庆送到了闸机前,分别的时刻到了。
何家庆对李伴峰道,“兄弟,你可沒少喝,回了宿舍,给我打個电话。”
李伴峰笑道:“我给你打什么电话?你還怕我走丢了?”
何家庆摇摇头:“我不是怕你走丢了,我也沒少喝,上车怕是会睡着,你提醒我一声,我要去尿尿。”
李伴峰不理解:“尿尿也要我提醒么?”
何家庆很认真的說道:“我要是尿裤子了呢!”
李伴峰還是不理解:“有你媳妇在,還能让你尿了裤子?”
何家庆摇摇头道:“她比我能睡,睡得比猪還死,就是火车脱轨了都醒不了!”
陆小兰面露愠色,锤了何家庆一拳。
李伴峰也埋怨了一句:“就要上车了,你說什么脱轨,不吉利。”
又聊了一会,站台上响起了播报:“1160次列车,就要开始检票了,請旅客带齐行李物品,到九十六号候车室候车。”
何家庆看看李伴峰:“我走了。”
李伴峰发出一声抽泣,似乎要流眼泪。
何家庆摇摇头道:“别装了,一点都不像,你根本不会哭。”
大学四年,李伴峰哭過很多次,他用眼泪博取過辅导员的同情,也骗取過教务处的信任,可何家庆知道,李伴峰每次都是装的。
他說的沒错,李伴峰根本不会哭。
李伴峰也觉得装哭不好,可作为何家庆最好的朋友,這個时候该多說几句话。
沉默半响,李伴峰只說了一句:“你好好的。”
“你也好好的。”何家庆提上了行李箱,带着陆小兰穿過了闸机。
陆小兰漫不经心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让李伴峰给你打电话?”
何家庆坏笑道:“你吃醋了?”
陆小兰哼一声道:“滚!你把他娶回家和你過吧!”
何家庆捏了捏陆小兰的鼻子:“别生气,你知道的,他有精神病,晚上喝了那么多酒,一個人回去,我有点不放心。”
陆小兰挽着何家庆的胳膊,小声說道:“其实李伴峰人還不错,就是疯疯癫癫的让人害怕。”
何家庆一脸严肃道:“伴峰可不疯,我陪他去三院精神科看過,王医师說了,他這不算疯,住了一個星期就出院了。”
陆小兰被逗笑了,跟着何家庆走向了检票口。
何家庆又重复了一遍:“伴峰真的不疯,你可千万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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