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9章 相见欢
李七告诉罗燕君,三头人变三個人的事情有商量。
罗燕君满心欢喜,赶紧给鲇鱼使者年尚游送信去了。
罗少君担心燕君惹了祸事,更担心年尚游会对李七不利:“七哥,我看你好像有伤在身,最好慎重一些,不要贸然和那人来往。”
李伴峰叮嘱罗少君:“把后园守住,让所有人全都出去,我若是沒从园子裡出来,任何人不准进来。”
少君什么都沒多问,不到半個钟头,把事情都办妥了。
李伴峰从葵花的花盘上取下来神像,一共七十八枚。
他把七十八枚神像的人气全都吃下去了,仔细估算了一下人气的数量。
九成五又或是九成七?
又或是够数了?
具体数目李伴峰把握不准,感觉应该够数了,又似乎差了那么一点。
回到随身居,李伴峰跟娘子商量晋升的事情。
娘子的两根唱针对在一起,来回转圈,显然沒什么把握:“相公啊,晋升云上四层,小奴是沒有经历過的,况且這次要晋升的是旅修,旅修的事情,或许应该问问莹莹。”
洪莹对着镜子正在梳妆,汗水顺着脸蛋儿不停滑落。
唱机抡起板子道:“抹够了沒有?相公這边要晋升了,你沒听到么?”
洪莹擦擦汗水道:“云上四层我也沒经历過,我怕是也弄不明白。”
“越到紧要关头,越指望不上你!”唱机叫来了九姑娘,“九儿,你是见過云门之技的,应该知道云上四层怎么晋升。”
九姑娘也为难:“云门之技我见過,但我沒学会,况且這次应该用不上云门之技。”
洪莹问道:“怎么就用不上,不說不会那個,就升不了云上四层么?”
九姑娘道:“云上三层的体魄,装不了升云四的人气,用云门之技是为了存多余的人气,
现在阿七已经是云上四层了,人气是装的下的,云门之技就用不上了,所以就……”
唱机道:“所以怎地?”
九姑娘低着头,略显惭愧道:“所以我也是帮不上忙的。”
李伴峰在家裡环顾一圈,回身看着娘子:“那我只能去找江玲儿了。”
唱机用喇叭蹭了蹭李伴峰:“相公……那就去吧!”
“娘子先在正房等着,到时候可能還要娘子帮忙。”
“小奴都听相公的。”
唱机把李伴峰送到了门口,回头看着一屋子人。
洪莹继续梳妆,口红抹了一遍又一遍。
九儿上前帮洪莹梳头,辫子梳好了,又拆开,拆开之后,又梳辫子。
其他人都不敢說话,只有唐刀开口了。
“元帅肚子裡能撑船,主公只不過是出去找了外边的女人,想想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洪莹和九儿一起看向了唱机。
唱机怒道:“看我做什么?還不是你们不中用么?但凡有一個有用的,至于便宜了外边那個!”
……
李伴峰去了玉翠楼,江玲儿正在做针线,她抬头看了李伴峰一眼,问道:“你有什么事?”
李伴峰神色平静道:“沒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么?”
江玲儿低下头,继续做刺绣:“有事快說。”
她就這么直率,李伴峰也只能实话实說:“我又要晋升了。”
江玲儿一愣:“不是刚刚才升的云上四层,你怎么又要升了?”
李伴峰道:“你也知道,我两门开张做生意,一门升了,另一门肯定也得跟上。”
說话间,李伴峰双腿一直抖。
江玲儿看着李伴峰的腿:“你另一门是旅修,我对旅修知道的不多,最好有個旅修能来帮衬一把。”
她答应了!
李伴峰真沒想到江玲儿答应的這么痛快!
李伴峰点头道:“這個好說。”
江玲儿想了想,又道:“宅旅相克,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走到的今天,有人知道這其中的调和之术么?”
“有的!”李伴峰对這点很有信心,从地皮到云上的时候,宅旅就是同时晋升的,娘子肯定知道如何调和。
江玲儿又问:“你手上有玄蕴丹么?”
“有!”玄蕴丹从来不缺。
江玲儿点点头:“那就动手吧。”
她做事如此爽快,却让李伴峰心裡满是愧疚。
江玲儿继续做着针线,好像无意责怪李伴峰。
李伴峰用连闼洞房之技,把娘子和洪莹都换了出来。
江玲儿面无表情,喃喃低语道:“這厮太猖狂了,居然把外边的女人带回了家裡!”
玉翠楼在她耳畔缓缓低吟:“岂止是外边的女人,他把外边的房子都带来了。”
江玲儿一怔,朝着窗外望了许久:“哪有外边的房子,修在了什么地方?”
玉翠楼再次传来低吟:“我也不知那房子在何处,但是我能感知的到,你多加小心,他带来的這两個女子也不是善类。”
江玲儿看向了洪莹和唱机,洪莹毫无惧色,瞪了江玲儿一眼:“你看什么?”
唱机有些躲闪,沒和江玲儿搭话。
李伴峰嘱咐三人:“這次晋升非常凶险,诸位有什么恩怨暂且放下,咱们得同心一力,才能熬過這一劫。”
唱机喷吐着蒸汽道:“相公說的在理,咱们必须同心一力。”
江玲儿看着二人道:“你们哪個是旅修?”
洪莹不言语,唱机拧了她一下:“人家问你话呢!”
江玲儿对洪莹道:“先帮他做好晋升之境。”
洪莹问道:“什么是晋升之境?”
唱机道:“就是给相公做個好处境。”
洪莹還是不明白:“以前你帮七郎晋升的时候,也沒见你做什么好处境。”
唱机耐着性子解释:“宅修在宅子裡晋升,就是好处境,酒修泡在酒坛子裡晋升,也叫好处境!”
洪莹這下明白了:“七郎,你用意行千山之技,想一想风和云彩。”
李伴峰思索了片刻:“什么样的风和云彩?”
洪莹想了想该如何形容:“惠风和畅,云卷云舒。”
短短八個字,還真让李伴峰听出些韵味,李伴峰坐在床边想了片刻,房间裡出现了些云彩,也刮起了阵阵寒风。
“风再暖一些,柔一些,云彩稍微厚实一点。”洪莹轻轻揉着李伴峰的额头,扶着李伴峰躺在了床上。
意行千山维持的時間很短,但在洪莹的帮助下,李伴峰多坚持了一会。
房间裡的云彩慢慢包裹了李伴峰,吹着温暖柔和的微风,李伴峰迅速进入了梦乡。
江玲儿看了看李伴峰:“這不就是睡着了么?這算什么晋升之境?”
洪莹冷笑一声:“不懂就别瞎說,以前我晋升的时候,都是睡一觉就成了。”
江玲儿道:“你觉得這事情那么好糊弄?你到底是不是旅修?”
“你說谁糊弄?”
江玲儿看着洪莹,洪莹盯着江玲儿,对视之间,两人眼看要打起来,唱机赶紧在中间圆场。
“江姑娘,洪莹是旅修魁首,方法粗糙了些,可未必不好用,還是快些着手,帮咱家相公晋升吧。”
江玲儿哼了一声:“两個外室而已,也敢在我面前叫他相公么?”
這句话点炸了洪莹:“你說谁是外室?你自己心裡有沒有分寸?”
“分寸?”江玲儿冷笑一声,“且看看你们俩這模样,难不成還有资格跟我争正房么?”
短短两句话,每一個字都砸在了洪莹心尖上。
洪莹把长剑拔了出来:“我哪点长得不如你?就你那点姿色,也敢在我們姐妹面前放肆?我看你是活够了!”
唱机怒斥一声:“莹莹!不要胡闹,等救下相公再說。”
江玲儿看了看洪莹的佩剑:“刃口還行,這东西一会有用处,先放着吧。”
唱机不解,佩剑能有什么用处?
可她又不敢多问,她都不敢多看江玲儿一眼。
唱机自己也觉得荒唐,她变成了這副模样,江玲儿不可能认得出她。
可她就是害怕,一看到江玲儿,她就觉得心口疼。
她从李伴峰身上把八音盒拿了出来,八音盒对着李伴峰放起了乐曲,這样可以保证李伴峰长時間陷入沉睡。
江玲儿揭开了李伴峰的衣裳:“先帮他擦洗一下。”
這事唱机在行,她经常帮李伴峰擦洗身子,身上各处全都擦洗的干干净净。
江玲儿提起了要害,对洪莹道:“准备下刀子。”
洪莹一惊:“往哪下刀子?”
江玲儿攥着要害道:“這個你不认得么?”
洪莹骇然道:“你疯了怎地?這個能下刀子么?你难不成想把這個切了?”
江玲儿道:“不切了怎么晋升?”
洪莹大怒:“切了以后用什么?”
“不是让你全切了,”江玲儿懒得解释,“你攥着,我动手。”
洪莹攥住了要害,江玲儿试了试洪莹的佩剑,觉得不顺手,回身拿起了自己的剪刀。
她在要害下方开了一道小口,洪莹吓得直哆嗦:“你可看仔细了,要是切坏了,以后日子沒法過了!”
江玲儿道:“上一次来的时候,他人气過剩,需要剪开经脉,把一部分人气化成阳气,
這一次状况相反,他人气差了一点,大概能有九成九,剩下一分,得用阳气补回来,所以得另剪经脉,重做疏通。”
洪莹大致听明白了,可她放心不下,手上越攥越紧。
江玲儿道:“别攥着了,若是攥出来了,阳气就要耗散了,反倒不好处置,你用技法往前推他,让晋升的速度快一些。”
要只說快,洪莹還真知道该怎么做。
她用指尖在李伴峰身上轻轻按揉,李伴峰的血肉在皮下不停颤抖。
這可不是寻常的手段,這是踏破万川。
不要以为洪莹只会来狠的,柔和的手段她也会,她用踏破万川刺激李伴峰,却又不伤了李伴峰,让睡梦中的李伴峰通過趋吉避凶感知到凶险,从而自行加快晋升的速度。
江玲儿又问:“玄蕴丹在谁那裡?”
唱机打开了前箱:“在我這裡。”
江玲儿对唱机道:“你看着状况给他服用,吃多吃少我也說不准,最好把丹药分成小块,慢慢给他服用,期间還得保证他气息平稳,能做到什么地步,看你本事了。”
這火候不好拿捏,幸亏唱机对李伴峰足够了解,服药的分寸把握够精准。
江玲儿小心翼翼探查着经脉,利用阳气,把缺少的人气慢慢补足。
三個人忙活了整整一夜,次日天明,李伴峰的状况趋于平稳,這意味着晋升已经成功了。
李伴峰還在沉睡中,唱机和洪莹无处可去,也只能在玉翠楼裡待着。
洪莹看江玲儿依旧不顺眼,好在江玲儿不和她一般见识,只顾低头做着针线。
到了黄昏时分,李伴峰状况大好,再過個把钟头,貌似就要苏醒。
江玲儿看着李伴峰,叹了口气:“家花不如野花香,這個男人是個沒良心的,等他醒来之后,只怕又要跟着你们两個狐狸精走了!”
洪莹拔出长剑,要和江玲儿拼命:“你說谁是野花?你說谁是狐狸精?我进家门的时候,七郎都不认识你,要說野花也得是你!”
唱机一直拉着洪莹,却见江玲儿拿着两個包裹,交给了洪莹和赵骁婉:“不管谁是家花,终究相识一场,這点心意,你们收下吧。”
洪莹接過了包裹,沒急着拆开。
她很讨厌江玲儿,可觉得江玲儿這份直率,又和她自己有几分投契。
收了人家的礼物,沒有回礼,是不是显得自己沒气量了?
洪莹把手裡佩剑交给了江玲儿:“這把剑做工不错,你收着吧。”
江玲儿也沒推辞,直接把剑收了。
這把佩剑不是洪莹自己带来的,是李伴峰与人厮杀时收来的兵刃,价值不算太高,可也跟了洪莹不少日子,算是很有诚意的礼物。
唱机为难了。
她拿什么东西做回礼?
她前柜裡有一堆廉价的首饰和胭脂,這些东西肯定不适合送人。
除了這些,還有货郎给的扳手和阿依给的钳子,這是用来修理小火车的,不适合做礼物,也不能送给别人。
還有什么东西?
還有不少大洋钱,拿這個做回礼,是不是太俗气了?
可她实在想不到合适的物件。
唱机正觉得为难,忽听洪莹喊一声道:“你手可真巧,這衣裳真漂亮!”
衣裳?
江玲儿送的是衣裳?
唱机一愣,這不是挖苦她么?
她是個唱机,哪還用穿什么衣裳?
难道是個幔布?
唱机打开包裹看了看,包裹裡确实装着一套衣裳。
有袖子,有领子,有裙子。
這显然不是给唱机穿的衣裳,這是给人穿的。
唱机拿着衣裳,看向了江玲儿。
江玲儿在窗下坐着,抬头看着唱机道:“也不知道這衣裳合不合身。”
唱机半晌沒說话,蒸汽喷吐之间,喇叭口上挂着好多露珠。
原本挂在唱针上的衣裳,突然掉在了地上。
她认出来了?
怎么认出来的?
难道是听声音认出来的?
洪莹把衣裳捡了起来,看着唱机道:“挺合身的,收下吧。”
唱机小心翼翼捧着衣裳,对江玲儿說道:“衣裳是真的好,可我不知道该送你些什么。”
江玲儿拿起来针线,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說道:“我以前爱唱戏,可总是唱不好,你会唱戏么?”
“会。”娘子轻声回答。
江玲儿道:“那就给我唱一段吧。”
“姐姐想听哪一段?”
“我最喜歡《相见欢》,你会唱么?”
唱机把衣裳收进了前柜,唱针放在了唱片上。
“林花儿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唱机的声音有些颤抖。
可江玲儿不介意,她很认真的做着针线活,也很认真的听戏,就像当初在戏园子裡一样。
她帮她缝衣服,她唱曲儿给她听,她在衣裳裡藏着一块饼子,两個人一起分着吃。
洪莹把脸转向了窗户,一听到這曲子,她就想流泪,可這個时候流泪,又怕被别人笑话。
李伴峰悄无声息的起了床,静静听着娘子唱戏。
他沒有打扰娘子,也沒有打扰江玲儿。
他悄悄穿上衣服,戴上礼帽,离开了玉翠楼。
……
看到李七走出后园,罗少君一脸惊喜:“七哥,你沒事了?”
這丫头在门前守了一天一夜,李伴峰拿了一颗玄蕴丹给罗少君。
這次晋升成功,少君功劳不小。
少君也认识這丹药,坚决不肯收下。
“七哥,這太贵重……”
“不听我的话么?我给你,你就该收下,一会把燕君叫来,我有话跟她說。”
罗少君有些害怕:“七哥,燕君說她沒想害你,這裡可能有些误会。”
李伴峰笑道:“放心吧,我不是找她算账来了,我有一桩好生意,要和她一起做。”
不多时,少君把燕君来了,李伴峰道:“明天告诉那位鲇鱼使者,就說這事儿可以谈了。”
罗燕君满心欢喜:“七哥,不用等明天,咱们今天就能谈,我這就跟他說去。”
李伴峰道:“天色已晚,這個時間不合适吧?”
“合适!”燕君一口答应下来,“七哥贵为亲王,什么是時間传召他,都合适!”
李伴峰去了东院,年尚游還真就有些城府,见了李伴峰,他脸上沒有喜色,反倒有些倦意。
這是给李伴峰一個下马威,他的意思是让李伴峰明白,他不是在求李伴峰做生意。
“亲王殿下,這么晚召见卑职,是有急事么?”
這话說的不合礼数,但李伴峰不介意,他认真回答道:“我找你做生意,這還不算急事么?”
年尚游笑道:“亲王殿下這是答应了?”
“答应了,”李伴峰点点头,“不過价码得重新谈。”
年尚游点头道:“殿下請讲。”
李伴峰道:“第一道价码,两件一等兵刃太少了,我要三件。”
年尚游犹豫片刻:“我会禀明我家主人,一等兵刃极其珍贵,這件事還得从长计议。”
话是這么說,但年尚游心裡有底,多加一件一等兵刃,他家主人大概率能答应。
李伴峰接着說道:“第二道价码,十二块新地太少,我要二十块。”
年尚游上唇两根胡须颤动了一下:“這却……有些难了。”
祭坛被炸毁了,二十块新地可不好弄,這個价码,他家主人应该不会答应。
李伴峰笑道:“别急,還有第三道价码,我不缺人气,所以這道价码得改一改。”
“殿下想怎么改?”
李伴峰道:“我要求朝歌释放火车公公。”
“這不行!”年尚游一脸惊骇,“殿下,你這却是难为我了,這件事哪能轻易……”
“你看你,急什么,”李伴峰笑道,“我沒有难为你,你既然不能做主,回去找你家主人好好商量就是了,我等你回信。”
年尚游不知该怎么商量,這种事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思索许久,年尚游稍微平静了一些,至少第一道价码可以商量,而且成功的几率很高。
但如果回去把一道价码谈妥了,平远亲王非要选别的价码,事情不還是办砸了?
“殿下如有意向,可否明言,卑职回去也好有個交代。”
李伴峰皱眉道:“你這人不爽利,怎么又說起外国话了?”
年尚游只能把话說的再直白些:“卑职是想问,殿下到底想选哪個价码?”
“选?”李伴峰一怔,“谁跟你說要选了,三头人,三條根脉,這三道价码,我全都要!”
PS:三头人变三個人,收三道价码,挺合理的!
大年初一,祝我最爱的读者大人,蛇年大吉,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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