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五章: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
一時間他的呼吸有些錯亂，他忘記自己站在這裏站了多久，菲二慌亂的腳步聲在寂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突兀。
“少爺，我扶您去客廳。”
菲二剛碰到唐惟的胳膊就被他不動聲色的躲開了，菲二望着自己被推開的胳膊，低下頭掩蓋住臉上的憂傷。
之後她的臉上有多出了幾分笑意，轉眼看着時璟。
“先去客廳吧。”
唐惟扶着一旁的桌子坐到了沙發上。
時璟第一次在他的臉上看到了拘謹，和緊張。
許是誰都有這樣想法，看慣了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後，當看到他們落魄，孤立無助的時候，一時間是接受不了的，他不應該是現在這樣。
“唐惟，你變了好多。”
時璟先開口對唐惟說話，打破了這個尷尬的局面。
唐惟無奈一笑。
“你看我現在的樣子，和以前一樣的？我還這麼回到以前。”
以前的他只要碰到槍，他就是王者，他討厭的人，怨恨人都逃不出他的手心，可是現在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你知道剛開始我連上樓梯都摔嗎？我還敢提以前嗎？我還能嗎？”
“可你明明有治療的可能啊。”
菲二順勢蹲到唐惟面前，似乎是哀求一樣，這些話她說了不止一次，可是每一次都被他拒絕。
“我已經問過醫生了，有治療的希望，只要您願意。”
他比任何人都想要治好他的眼睛，他不希望再過一段時間後有人會忘記自己的名字，還會有人試圖踩在他的脖子上挑釁他。
境外之王唐惟，已經消失太長時間了，他等不及了，可瞎着兩隻眼睛回去，要被所有人指指點點，他寧願一輩子躲在這裏，起碼自己不會遇到他不想要見到的人，不會收到外界的影響。
“少爺，您就去看看吧，他們說了手術很簡單，雖然是要去國外，但只需要一週就能全部恢復了。”
許久，唐惟尋着聲音看着菲二的臉。
“花園的花澆水了嗎？”
菲二一大早就去找時璟，怎麼可能還記得起花園的花有沒有澆水。
她磕磕巴巴的回道，“還…還沒有。”
唐惟住在這裏的第一個月，他就養了一花園的花，菲二覺得奇怪的是，他只養兩種花，一是月季，二是曇花。
往年月季盛開的時候，菲二的心都會爲之動容，她會暗自的認定這是唐惟送給她的，這場無聲的暗戀，只有唐惟不知道。
“去看看吧。”
“好…”
菲二起身往花園內走，唐惟剛剛還溫和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他的語氣冰冷，現在的他纔是真正的他。
“你知道爲什麼我不願意去治療嗎？”
時璟看着他的側臉。“我手術成功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三十，你知道着百分之三十是什麼概念嗎？就是我很有可能再也看不見了，雖然我現在已經看不見，可是起碼還有希望，但當我真的從手術檯上下來，手術失敗，我就要接受我在意我看不見的事實了，我做不到，我現在光是想想我都接受不了。”
就薛定諤的貓，你明明知道答案，可是當你不繼續往前走的時候，你就會希望他永遠都不要發生。
“可是，百分之三十隻是一個概念，一個數據，爲什麼你不願意相信自己是那百分之三十呢？爲什麼總要去想那些不好的結果。”
唐惟眉眼陰沉，配上他病態的臉龐，顯得戾氣十足。
“我有辦法嗎？我能有什麼辦法，還是說只要我心裏想着手術成功他就一定會成功，如果是這樣我還會變成現在這樣嗎？”
“時璟，人總要接受現實不是嗎？我註定就是會輸的，在你這裏，在秦爵哪裏，就連現在我都要試圖去接受我自己是一個瞎子的事實。”
唐惟的情緒就在一瞬間爆發，他聲嘶力竭的不是自己的怨氣，是他對生活的不公平的控訴，他以爲自己可以掌控命運，可是現在連自己的命運都掌握不了。
“你不是說誰都不能打敗你嗎？”
時璟的聲音在這個空曠的客廳中格外清晰。
那些會議涌上他的腦海。
那個時候他多麼驕傲，時璟把槍抵在他的額頭，他依舊可以做到面色不改的看着她，對於她的挑釁根本不放在眼裏。
“既然現在已經變成這樣了，爲什麼不繼續往前，而且你現在已經接受了你自己最壞的結果，又有什麼怕的呢？”
“還是說你怕了。”
“我唐惟什麼時候怕過。”
時璟也有些激動她看不過唐惟現在這個樣子，做事猶猶豫豫的定不下結果。
“那你去啊，起碼這樣就什麼都不怕了。”
這個下午時璟和唐惟說了很多，她不知道唐惟有沒有聽進去，可是從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來時璟似乎已經說動他了。
在臨走的時候唐惟坐在沙發上沒有動，菲二去送時璟離開別墅，就在她要離開的時候，，唐惟用時璟聽到的音量說了幾句話。
“記得我跟你說過一句話嗎？”
“你跟我說過很多話。”
時璟輕笑一聲，她來的時候其實是有負擔的，可是她把自己想說的都說了，突然心裏就釋懷了，因爲她做了自己想做的，說了自己想說的。
“你很喜歡多管閒事。”
這句話似乎不止一次，時璟第一次聽確實是有些生氣，可是聽的次數多了之後，她就對這句話改觀了。
“我確實喜歡多管閒事，可是我管的都是自己能做到的事情，還有你是我的朋友，關心你不是多管閒事。”
又是朋友這兩個字，唐惟抓着沙發的一角，有些話被她一句朋友留在了心裏，沒有說出來。
“你還拿我朋友？忘了我曾經軟軟禁過你的事情了？”
“可我也記得你救過我，不止一次。”
見他遲遲沒有說話，時璟跟菲二道了別後就離開了。
他沒有聽見唐惟聲音很低，似乎有些哽咽的說了一句話。
“朋友也好。”
等到時璟走後，菲二很自覺的走到唐惟面前，聲音很輕唐惟能聽出來，她跪在了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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