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最后的绝境
皮肉被利器刺破的声音响在手术室裡。
在场的人先是愣了下,紧接着混乱的尖叫响起:“啊,啊!少,少董……”
“都不准過来,否则我杀了他!”
顾眠红着眼,怒声呵退想上前的医助。
她一手抓着男人的衣襟,一手紧紧握着插他进肩胛骨裡的医用剪刀!
对上裴锦川薄凉的目光,顾眠双眼模糊:“我說了,我不愿意把肾给她。”
“你听不懂嗎?”
哽咽的声音裡,带着无尽的绝望。
在现场不少人想上前拉开她,裴锦川却是一個扬手,“都出去。”
一声令下,所有人担忧地看了顾眠一眼,而后迟疑转身。
顾眠抓着剪刀的手在颤抖:“让人出去干什么?不敢让大家听到你为了沒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妹妹,丧心病狂到要杀妻?”
這话一出,手术室裡的温度急剧下降。
医助们清楚地感受到裴锦川身上散发出的危险,赶紧加快了脚步。
‘嘭’一声门关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面对她的绝望和愤怒,裴锦川始终面无表情。
握着她的手腕稍微一個用力,‘噗~’一声,剪刀被生生拔出。
血浸湿绿色手术服,他丝毫不在意。
低沉道:“我丧心病狂?悠悠怎么患上的尿毒症,要我提醒你嗎?”
“怎么患上的?我帮她患上的?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强行将她迷晕绑到手术台上为裴悠取肾還不够,现在连裴悠患上尿毒症,也要算她头上。
顾眠的心理防线彻底坍塌。
心脏好似被一双大手狠狠拽住,扯得生疼~!
看着眼前曾给她山盟海誓,再让她在婚礼裡受尽痛苦的男人。
她恨,恨裴家那個作妖的养女,更恨眼前的丈夫……
颤抖的声音裡,染上了恨和痛,“就因为她叫了你十二年哥哥?還是說你们的关系其实早就超出了兄妹情分?”
裴锦川目光瞬间凌厉:“闭嘴!”
“为什么要我闭嘴,是被我說中了心声?還是說你娶我,就是在为你们的丑事找遮羞布?”
一句‘遮羞布’,彻底刺激到了裴锦川的神经。
原本沒有情绪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危险,“你胡說什么?”
冰冷的语气裡全是警告,他维护裴悠的态度依旧那么强硬。
顾眠呼吸一窒,忽然无力到說不出话……
四目相对,只一眼裴锦川便移开目光:“你放心,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救裴悠?
上次让她帮裴悠替罪进监狱,他也是這样說的。
绝望铺天盖地而来……
眼泪顺着眼角滑下,“你眼裡只能看到她嗎?你只知道她病了,我也病了,我也会死。”
她也病了,肝肺双癌,在监狱裡查出已经晚期。
她以为他提前把她弄出来,是因为知道了,沒想到又是因为裴悠!
她悲凉的言语,不知是裴锦川真沒听到,還是认为她不想移植在說谎。
总之他沒正面回应……
一边换上干净的手术服,一边說道:“等手术成功后我会补偿你,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他說,补偿?
可什么东西能弥补一個人身体的缺失?
见他冷漠地戴上口罩,知道他今天要亲自主刀這场手术。
顾眠心中更是钝痛,“你曾告诉我裴悠身世可怜,但我觉得嫁给你,我更可怜~!”
裴悠是八岁到的裴家。
因为他们俩的母亲是闺蜜,裴悠母亲离世前,将她托付给裴夫人。
裴锦川和母亲去接裴悠的那天,看到她脏兮兮地蹲在墙角。
亲生父亲用胳膊粗的棍子打在她身上,周围的孩子都嘲笑她沒有妈。
当时听到裴锦川說這些的时候,顾眠也觉得她可怜。
可后来发生的种种,她才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可怜人。
整個裴家都将裴悠捧在手心裡,她算什么呀。
身为裴锦川的妻子,自己在他心裡又算什么……
顾眠汲了口凉气,所有绝望被恨意替代:“今天我這颗肾,你摘定了是嗎?”
裴锦川拿起麻醉剂,“她沒办法再等了,必须马上手术!”
好一句‘她沒办法再等了!’
哀莫大于心死原来就是這样的滋味。
她的心,从痛苦到绝望,经過愤怒,到现在已经彻底麻木。
裴锦川走近的那一刻,被逼入绝境的顾眠,终是忍不住抢先抓起手术刀,直接捅进了他的心脏……
要說刚才那一剪刀只是发泄,那么现在就是直中要害!
空气,忽然安静。
裴锦川瞳孔震颤,清隽冰冷的轮廓瞬间僵硬,语气越加冰冷:“顾眠你……!”
顾眠再次用力,彻底断了他后面沒說完的话!
血,再次染红了她颤抖的双手。
双眼彻底被眼泪模糊:“她必须马上手术,你就来强迫我来成全?”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這么对我,你……”
“呕,噗~!”
突然病发,嘴裡鲜血喷涌而出。
对上裴锦川紧缩的双眸,顾眠悲恨:“我說了我不愿意的,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呕,呕……”鲜血不停溢出。
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顾眠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抓着手术刀刺穿裴锦川的心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