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七章
宋嘉言臉色一沉道:“怎麼了?”
鳴箏將手裏的字條遞過去,宋家嘉言接過一看,狠狠擰了擰眉,當即下令:“讓青龍部的人去接應,一定要將譚媽媽一家人平安帶回京城。”
鳴箏點了點頭,轉身出去。
宋嘉言靠在椅子上,眉眼間浮現一抹戾色來。
不知是太子那一夥,還是宣王那一夥,等他查清了,他不會放過他們。
宋姮這一日照舊去自己的鋪子,一大清早,掌櫃的臉色有些愁雲慘淡,宋姮問他怎麼了。
黃掌櫃說道:“東家,你讓我收購糧食,現在糧食沒處收購了,隆惠商行放出了消息,他那兒願意以五文一斤收購,現在城裏的糧食都送到那邊去了。”
隆惠商行?
這產業她記得是南安侯府的。
驀然想到,上次在鋪子門口蕭子諶同她說的那番話,宋姮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她道:“既然如此,那咱們也以五文一斤的糧食收購。”
隆惠可是城裏的大商行,黃掌櫃的見東家要跟隆惠競爭,心裏犯嘀咕,但看着東家一副不缺錢的樣子,也沒說什麼,等下建議提多了,這小東家還不高興呢。
從糧鋪裏回來,宋姮有些悶悶不樂,經過這兩件事,她幾乎可以斷定,蕭子諶定然是記起了上輩子的事情,這讓宋姮有些擔憂,一旦蕭子諶知道自己上輩子死在宋嘉言的手裏,他一定會想辦法報復宋嘉言。
她要不要告訴宋嘉言,讓他有所防範?
這幾日宋嘉言並未來她房裏,宋姮也沒有機會去告訴他,這日,她又來了一趟鋪子,黃掌櫃說隆惠已經升到六文一斤了,宋姮一驚,如今一斤米市價十文一斤,他那邊以六文收購,刨去人工房屋成本,根本就沒利潤了。
宋姮蹙了蹙眉,感覺這隆惠似乎是衝着自己來的,她手上的銀子有限,如今倉庫囤積了一部分糧食,手上只剩下幾萬兩銀子,當然她也可以將這幾萬兩投進去,可就怕對方誠心針對她,一擡再擡,到時候她便撐不下去了,宋姮正在想對策,這時,店裏面走入一箇中年男人。
男人頭戴方巾,身穿綢緞袍子,手裏握着兩個鋥光發亮的核桃轉動,肚子腆腆的,約摸四十來歲年紀,黃掌櫃趕緊上前迎客,掌櫃道:“這位客人可是來買米的?”
那人說道:“我是來找你們東家合夥做生意的,快叫你們東家出來。”
黃掌櫃看了宋姮一眼,宋姮朝男人拱手道:“我就是這兒的東家,你要找我合夥做生意?”
胖子叫孫希,他將目光落在宋姮的臉上,見宋姮竟然生的如此俊美文秀,頓時眼睛一亮,笑眯眯的道:“是的,不知道小東家願不願意?”
宋姮聽了覺得有些奇怪,此人跟她又不熟,爲何要主動找她做生意,他難道不怕被騙嗎?
她滿肚子疑惑,只聽這胖胖的中年人道:“我們東家是從江南來的,在京城人生地不熟,所以想找個對京城熟悉的人一起合夥做生意,等到時候路子熟了,再獨立開設店鋪。”
宋姮眼睛轉了轉,許久才說道:“要合夥也並非不可,只是在下覺得奇怪,這滿大街的糧食鋪子你不選別人家,爲何要選我家?”
孫希早就想好了藉口,他道:“我倒是問過許多家,只可惜旁人不願意,怕被我騙了,如果小東家也是擔心這個,我願與你立下字據,簽字畫押,到時候就算是去了官府,小東家你也有理說去。”
宋姮本就爲銀子的事情發愁,現在他主動送上門來,還願意立下字據,宋姮也不怕對方耍詐,她心生一計道:“你要合夥也行,不過你投了錢只能享受每月每年的紅利,不得參與米鋪的經營,不能越過我單獨查賬,鋪子裏大小事都得找我商量同意才能實行,如何?”
她的條件比較苛刻,原本以爲這胖掌櫃怕會知難而退,誰知對方滿口答應,還主動投了十萬兩進來,宋姮與他立下字據,這字據宋姮仔細看了三遍確定沒有陷阱才按下手印。
宋姮也沒想到,銀子問題竟然能如此順利解決,等將孫希的事情都瞭解清楚,又將鋪子裏諸事都交代完,便已經天黑了,宋姮匆匆回府了。
宋姮沐浴完後,等了一陣,卻不見宋嘉言來,也不知沉雨發生什麼了,她讓畫眉去打聽。
畫眉還未出去,春鶯便從外頭進來,並說道:“姑娘,聽說今日譚媽媽一家子來投奔公子了,大公子忙着招待他們,暫時沒空過來。”
宋姮臉上閃過一抹詫異之色,譚媽媽不是才慶生嗎?怎麼忽然來投奔宋嘉言了?
傍晚時,一羣小廝打扮的男子簇擁着着一家五口人進了沉雨院,甫一見到宋嘉言,走在最前面的一個老嫗便上前幾步,要屈膝行禮,被宋嘉言一把扶住,他道:“媽媽不必多禮。”
譚媽媽從濟城一路逃過來,一路上風餐露宿,此時已是蓬頭垢面,她趕緊推開宋嘉言
的手,道:“大公子,媽媽身上髒,你別碰。”說完,她擡起頭看着宋嘉言,紅着眼眶道:“多年不見,公子,你都長這麼大了。”
宋嘉言待她並不像待旁人一般冷漠,他眸中有一絲溫度,他道:“媽媽一路過來辛苦了,先去歇息,其他事情明日再說。”
譚媽媽忍着眼淚點了點頭。
她回過頭朝身後之人招招手,道:“你們幾個過來,拜見大公子。”
三個大人並一個小孩上前來,給宋嘉言行禮,齊齊道:“草民見過大公子。”
這是譚媽媽的家人,一子一女,大兒子叫李鐵山已經成親並生了孩子,他與宋嘉言同年,只相差一個月,小女兒李玉嬌年芳十六還未嫁人。
宋嘉言的目光在幾人身上掃了一眼,神色比剛纔要冷淡幾分,他道:“不必多禮。”
幾人擡起頭來,李玉嬌偷偷的打量宋嘉言,見宋嘉言生了一副天人之姿,一顆心頓時碰碰直跳。
她常常從孃親的嘴裏聽到關於他的事情。
在孃的眼裏,宋大公子是天上的神仙下凡,玉樹臨風,不染凡塵,她那時想,這天底下哪裏會有這樣的男子,可當她見到宋嘉言之後,心裏的想法便全部改變了,她現在真的看到仙人了。
宋嘉言連正眼都沒給她一個,可這李玉嬌卻開始想入非非了。
將這一家五口都安頓好之後,宋嘉言的房內又恢復一慣的冷清。
不多時,一個身着玄色勁裝的男子走入,到他跟前單膝跪地,道:“鶴羽失職,去晚了一步,差點讓譚媽媽和她的家人喪命,請主上責罰。”
宋嘉言清冷的眉眼浮現了一絲寒色,他問:“爲何晚了?”
鶴羽如實道:“劫富濟貧去了。”
宋嘉言繃着臉,冷哼了一聲:“你既然玩忽職守,青龍部的首領也別當了,交出令牌,留在京城當個護衛罷。”
鶴羽將青龍令交了出來,宋嘉言伸手接過,放在一旁的桌上。
宋嘉言怒意不曾消,他冷聲道:“這件事是誰幹的?”
鶴羽道:“是濟城官府的人,說是譚媽媽勾結刺客。”
他倒忘了,濟城是宣王的封地,宋嘉言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他真不明白,宣王的人這麼迫不及待的要殺他的奶孃做什麼,或許譚媽媽還有事情瞞着他。
譚媽媽等人被安置在沉雨院的客房裏,李玉嬌跟譚媽媽睡在一間房裏。
李玉嬌看着房內奢華的擺設,眼底露出豔羨之色,她們一家子住在縣城,託宋嘉言的福,在縣城裏也有個不錯的宅子,可比起宋府卻是天壤之別,她一來到這裏,就被深深吸引住了,她真希望可以一輩子都留在這裏。
李玉嬌摟着她孃的胳膊,撒嬌般問道:“娘,這位大公子已經二十三了,爲何還未娶妻?”她哥哥也二十三歲,侄兒都有四歲了。
譚媽媽從女兒的話裏琢磨出點別的味道來,她沉着臉道:“嬌兒,大公子乃人中龍鳳,是那山巔的白雪,不是你能高攀的,你休要胡思亂想。”
李玉嬌沒想到自己一句話,竟然惹來孃的一頓教訓,她委屈的撇了撇小嘴,低聲道:“女兒知道了。”
被罵了一頓,李玉嬌也沒什麼心情,顛簸數日,爬上牀上一沾枕頭就睡。
譚媽媽卻沒有睡意,腦海裏回憶着從前之事,她是宋嘉言孃親趙露璃的陪嫁丫鬟,自小兩人便一起長大,情同姐妹,她到了二十歲,姑娘將她許給了宋家的賬房先生,成親之後,她仍舊留在宋府照顧姑娘,並在外頭買了個小院子安家,鐵山和大公子在同一年出生,她奶水好,索性夫人便讓她給大公子做了奶孃。
她本以爲可以留在宋府照顧姑娘母子一輩子,那一年姑娘交給她一封信,讓她好好保管,等宋嘉言長大後交到他手中,她答應了,沒多久夫人便死了,她傷心難過了好一陣,沒想到禍不單行,在老家的婆母也病重,一家人只得賣掉院子,返回老家侍奉婆母,婆母病逝後沒多久,她丈夫也病了,纏綿病榻七八年,直到去年才撒手人寰。
她一直忙着照顧家人,一直脫不開身入京,以至於耽擱到了今日。
她想,如今也是時候將這封書信交給大公子了。
宋嘉言還在書房看書,聽到敲門的聲音,他擡頭問:“是誰?”
譚媽媽道:“言哥兒,是老奴。”
這麼晚了來找他一定是有事,宋嘉言道:“媽媽進來吧。”
譚媽媽推門而入,她緩步走到宋嘉言面前,福了福身子道:“公子,老奴打擾您了。”
宋嘉言將手裏的書擱置在桌上,他道:“媽媽有事儘管說便是。”
譚媽媽從容的將一封書信拿出來,給宋嘉言遞過去,宋嘉言接過一看,認出上面的字跡,是他孃親所寫。
他眼底閃過一絲波瀾,擡眸震驚的看着譚媽媽,譚媽媽似乎知道他想要問什麼,她道:“老奴也不知書信裏寫的是什麼,公子自己看吧。”
說完後,譚媽媽便告退了。
宋嘉言凝着眉,將書信在燈下展開,看完後,他渾身彷彿被定住了一般,許久都沒有動靜。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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