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這才乖啊
仇人的仇人,即便不是朋友,也應當可作爲一時的盟友。百里宗律要的東西,她霍明珠這輩子死都不會給!
那黑衣人竟也不反抗,任霍明珠拽着,他只管抱着那西域舞娘,兩個人的輕功不相上下,竟跑得格外步調一致。
整個地下之城南街的明火都已滅了,越往北走,還可看見作爲柱子的月光石在苦苦支撐,發出一陣月光般的朦朧亮光來,勉強可照見人的影子。
黑衣人對這地下之城的格局似乎很是瞭解,起初是霍明珠拖着他,這會兒他“知恩圖報”,反倒拽着霍明珠往一處地方奔去。等到霍明珠靠近,藉着月光石的光亮纔看清,黑衣人拖着她入了那個關押着冷血的殺人魔鬼般的鐵籠子旁!
籠子裏目光肅殺的男人,以野獸般森冷的寒光盯着霍明珠,彷彿下一刻,便會撕開那沉重的枷鎖、拽開牢固的鐵門,將他們一個個撕成碎片吞下肚子!
“你想死?”霍明珠不肯再往裏走,她不知這是什麼地方,她不能跟他走。
那黑衣人在逃跑的途中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與場內所有戴着面具的人不同,他以黑巾蒙面,也只露出一雙眼睛,卻決計不是正正經經來地下黑市交易的人。
黑衣人見霍明珠反抗,他忽地轉過頭來,那雙眼睛在月光石的照耀下閃着些許光芒,他竟笑出聲來:“方纔插手的時候怎麼想不到害怕?現在怕,是不是晚了點兒?霍小姐,你來喫人的黑市湊熱鬧,難不成也是爲了這個漂亮的西域舞娘?嘖嘖,真是不可思議啊……”
霍明珠像是見了鬼似的瞪大了雙眸,她的神志都回來,總算想起來,這個黑衣人……就是幾次三番潛入了將軍府,還爲她提供了有關林如憶服用禁藥的線索的那個樑上君子!
他怎麼會連她是誰都已猜出?這着實令霍明珠後怕不已。
“是你?”霍明珠在重生後幾次三番遭遇困境,種種狀況出乎意料,讓她無法及時應對。
彷彿她重活一世,仍舊是那心機不夠之人,而那些形形色色見過或者未曾出現在前世的人物,一個個變得越發難以捉摸,冷不防便給她狠狠來一道打擊。
這種摸不清對方的底細,卻被對方從裏到外摸了個清楚的感覺,比置身於喫人的囚籠面對兇惡的獸人更讓霍明珠無法平靜,她已發誓不再受人擺佈,卻偏偏每走一步都有人在擋路。
“霍小姐認出我是誰了?”那黑衣人笑笑,也不管霍明珠是否驚訝,他徑自將那個西域舞娘放下,那西域舞娘翦翦已經昏迷過去,黑衣人一放,她便靠在牆上,一動也不動。
霍明珠的眸光掃過鐵籠子裏那危險的野獸男人,有些無法全神貫注地與黑衣人交談,她甚至沒有把握可在這地下黑市中安全無虞地走出去,倘若黑衣人中途給她使絆子的話。
因此,面對黑衣人的笑意,她不答,只問:“我明明戴了面具,你爲何還認得出我?是我哪裏做的不好,還是你從一開始便跟着我們?”
“哈哈哈!”那黑衣人聽罷,哈哈大笑,他走近了霍明珠跟前,挑起眉頭道:“若我說,霍小姐的身上彷彿有亮光,只消看上一眼,便永生無法忘記,百步之內必能認出,霍小姐信嗎?”
黑衣人的嘴夠貧的,在將軍府裏的時候便是如此,如今越發地沒了遮攔,霍明珠見套不出他的真話,而且從這黑衣人的種種表現來看,他並不想殺她,至少目前不想。
霍明珠全然忽略了他的貧嘴,望着那個昏迷不醒的西域舞娘道:“你這個樑上君子倒是做得稱職得很,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搶了黑市的東西,你有把握逃出去嗎?”
那黑衣人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其餘皆藏在了黑巾之下,面對霍明珠的問,他還是那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忽地微微彎下腰,俯視着近在咫尺的霍明珠,笑道:“太歲頭上動土?你認識這兒的太歲?是說那個大修羅呢,還是指的紅臉閻王?”
他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卻又將霍明珠問住,讓霍明珠一瞬間明白過來……這黑市之事,她根本不如黑衣人知曉得更多,卻不自量力地想要嚇唬他。
她從一開始進了地下黑市的門,便不斷地遭遇種種的陷害和操控,這不是因爲她蠢鈍,而是因爲這裏是旁人的地盤,自有那太歲守着。
見霍明珠閉了嘴,那黑衣人倒是不慌不忙地等着,忽地眉頭一皺,湊近了霍明珠的臉,壓低聲音道:“噓,別出聲,他們追來了……”
他的臉離霍明珠極近,在霍明珠擡頭望着他時,他忽地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放……手!”霍明珠支吾着,毫不客氣地出手反抗,她不想受制於他,更不曾想過要與這不算是很熟的樑上君子有任何瓜葛,因此,無論拳掌,一招一式極盡狠辣。
見霍明珠不依不饒,動作幅度之大,極容易被人發現,那黑衣人總算有些急了,捂着霍明珠的那隻手越發用力。黑衣人的力氣極大,他若是想行不軌之事,也完全可以說到做到。
他見不得霍明珠的不安分和不聽話,便刻意地放緩了聲音,貼着霍明珠的耳邊輕聲撫慰加警告道:“乖,等會兒再動手,隨便你怎麼動……方纔你救我都救了,還擔心我吃了你不成?何況,從你救我的那一刻起,咱們可就是一條繩兒上的螞蚱了,那些追兵的眼神兒可厲害着,誰認不出你的背影?他們可都瞧見了,是你救了我,你以爲趟了一趟渾水,還能置身事外?”
這威脅聽起來,怎麼聽怎麼不舒服,霍明珠的眼睛瞪大,兩隻手本是鎖着黑衣人的虎口罩門所在,黑衣人卻全然沒有一絲緊張,像是根本不怕被霍明珠掐死。
他的嘴離得霍明珠的耳邊更近了些,呼出的氣息噴在了霍明珠的頸側,有種異樣的吹拂感,黑衣人卻似乎心無旁騖地給霍明珠支招:“最聰明的選擇,當是保我周全,我若被抓住,爲求心安,可定是要供出你來的啊……呵呵,霍小姐,在下的身份很簡單,無名無姓飛賊一枚,死了也不過一副臭皮囊,可你不同,你是堂堂將軍府的大小姐,恐怕……不好如此任性不懂事吧?”
好一個軟硬兼施的高手,於情於理,霍明珠似乎都沒了與他繼續鬥下去的理由,她的雙手鬆開,沒再繼續威脅黑衣人。
黑衣人一聲悶笑,薄脣險些擦過霍明珠的臉,他忍着笑,調戲了一句:“這才乖啊……”
黑暗中,霍明珠又支吾了一聲,那雙明亮的眼眸斜視着黑衣人,瞪得很大,示意他鬆手。
也不知是被她的眼神觸動,還是黑衣人覺得沒有了威脅,已然和她達成了一致,他竟有些不那麼自然地撇開了目光,順道也鬆了捂住霍明珠嘴的那隻手。
然而,他的手才離了霍明珠的脣,霍明珠狠狠一腳跺上了他的腳背,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黑衣人猝不及防地中了招,本能地要張口叫出來,在他出聲的前一刻,霍明珠順勢捂住了他的嘴,將那聲疼痛的哀嚎給他擋了回去。
黑衣人的雙眸睜大,卻沒有發出聲音來,疼得抱着腳跳了跳,整個人都僵硬了。瞧他這義憤填膺的目光,定是在譴責她的出爾反爾。
霍明珠擡起下巴,先笑道:“一人一次,扯平了,你若是叫出來,可就不乖了……”
她刻意拖長了那個“乖”字,本意是將黑衣人的話還給他自己,讓他嚐嚐這些滋味,卻不想黑衣人的道行太深,他聽罷這句,連那些疼痛都忘了似的,眉頭一挑,霍明珠感覺到手心裏他的脣輕輕勾起了一邊,隨後一個溫熱的東西鑽了出來,雖然隔着一層黑巾,卻仍舊蛇一般撩過她的手掌心,熱熱滑滑黏黏的……
霍明珠不是傻子,前世今生加起來也足夠成熟,更何況,她手掌心裏除了黑衣人的嘴還能有什麼?他方纔掠過她掌心的,除了他的舌頭還能有什麼?
霍明珠本是難以置信,愣了一瞬才忙抽手,恨恨地罵道:“你這個無恥之徒!”
何止是無恥,簡直是無賴的登徒子!樑上君子這個雅號分明就是擡舉他了!
那黑衣人不以此爲恥,反而一臉的無辜無害,很是委屈地蹙眉道:“你讓我別喊,我便忍住了,你的手那麼小,我的嘴大,想透個氣都不行啊?”
這強詞奪理,一點都無法讓人信服,霍明珠將手抽回,使勁地在身上擦着,可她對黑衣人的印象已經徹底崩壞,什麼好的詞彙都想不出來了,只想着將事做完,快些離開這個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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