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0章 乖，或者死
她不敢慌，迫使自己冷靜下來，雖然她的臉幾乎已經貼到了浴桶裏，被藥湯蒸騰着，彷彿她戴着的人皮面具也會被撕下來，變成霍明珠的那張臉。
假如果真如此，她定然活不了了。
“是你……林二……”像是過了半生那麼長，林雲汐以爲自己死定了的時候，百里宗律總算恢復了神志，他盯着她的臉，好像在仔細確認着什麼。
他和她離得太近了，他眼裏的狠戾和殺意也一點一點褪去，呼吸也緩了下來，卻還在盯着她，半晌，脣邊才泛起一絲劫後餘生的笑意：“是你，林二。”
他夢裏到底有多怕，有多恨，纔會反覆確認這不是夢，確認沒有人要殺他。
林雲汐的心跳其實快到自己都要崩潰，但是她不敢有異動，眼前的百里宗律和第一世、第二世都不一樣了，他甚至不去刻意僞裝什麼溫潤如玉，也不虛僞地哄騙她，他在她的面前暴露了最可怕的那一面。
她只有一個念頭——
暴露了自己是會被殺掉的。
不乖是會被殺掉的！
第三世的磨難也太多了吧！她和小和尚到底還有沒有機會在一起啊！
“是……是我……殿下你魘住了……”她結結巴巴地說話，怕是肯定的，結結巴巴是裝的，畢竟現在她只是個十三四歲無辜的世家小公子。
百里宗律的神志大概是完全清明瞭，眼神也溫柔了下來，不僅鬆開了她的手腕，還輕輕地捏了捏她的臉：“嚇壞了吧？不要害怕本王。”
林雲汐的臉帶着少女的嬌憨，其實是肥肥的，和小孩子一樣，他一捏，就鼓鼓的。
林雲汐不敢動，也不敢躲，任百里宗律捏。
反正……反正要乖乖的，保命要緊，還要……火中取栗。
“沒……沒害怕……”林雲汐繼續結結巴巴地演戲，“殿下是不是做噩夢了，若是有什麼不好的夢，說出來就好了，這是我父親說的。”
她胡說八道，只爲了探口風，想更進一步確認百里宗律記得什麼。
百里宗律應該是藥浴有些乏了，靠在了藥桶壁上，他的身上各處還扎着銀針，浴桶裏的湯藥蒸騰，毒性和藥性一點點滲透進他的身體。
他閉了閉眼，說：“本王總是睡不安穩，已同你說過了，每次合上眼，總是夢見有人要殺本王。早已習慣了。”
“……”林雲汐沒有料到他居然真的說給她聽，這是對她多信任。
她配合地疑惑：“總是夢見？殿下從何時開始做這種夢？”
百里宗律沒睜眼，好似對她知無不言，抿脣道：“自本王記事起，便被噩夢纏身，那些丫頭小廝一個也近不了本王的身，據說本王夢魘之時如同修羅惡鬼附身，小傢伙……”
他忽然睜眼，牢牢鎖住了林雲汐的眼睛：“你也這般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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