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密室之吻

作者:野豆


  韓虓這邊,一連幾招下去,便見四人抵擋不住的受了重擊,兩人當場斃命,其二人雖未死亡,胸前也是受了劍傷,鮮血直流。

  那偷發暗器的兩人一舉得逞,人也退到那受傷的二人身邊,橫劍在胸,保護着這二人。

  韓虓見傷亡慘重,忍住心下的悲痛,道了一聲“撤。”立即退去數步。

  紅衣人中領頭一人見韓虓有意退去,自己也無意再戰,朝冥氏兄弟大聲道:“住手,由他們去。”

  荊山二怪早已不想戀戰,倏然虛劈一掌,掩住身形,與雷鳴撤散開來。

  雷鳴無取勝把握,看二人離去也不追擊。他與冷雨心、梅寒一同退至韓虓處,悄聲詢問,“你沒事吧?”

  韓虓當然有事,他被最後那招“四象神功”震得血氣翻騰,脈象盡亂,但他面上卻不表現出來,他暗調內息,“沒事。”

  不讓對方看出自己的實力,給對方一些神祕感,在這時是很有必要的。

  適才發話的紅衣人,審視韓虓半響,道:“將閣下視爲第一強敵,果然沒錯,此無人能破的‘四象神功’都被你擊敗了,可見你非同凡響。下次你若出莊,對付你的將會是‘九九連環陣法’,希望你有心理準備。破去此陣,在下看你氣色並不那麼如意,比‘四象神功’還強上三倍的‘九九連環陣法’有沒有能力破去,回去好好想想吧!走!”一揮手,與身後幾人一同隱入林中。

  回到莊內,衆人俱是忍耐不住,紛紛前來尋根就裏。莊主梅子桓更是急於知道事情的結果,爲了梅莊的安慰,他極是希望早,點摸清必殺令使者的底細,好再作打算。

  韓虓不說一句話,他一臉的漠然,徑直回到房間,盤腳坐在牀上運行兩週天,方調息好體內的逆流,恢復了功力。

  開門出來,只見梅子桓父子已在此等候了多時,梅寒一見韓虓,未等他開口說話,忙上前關懷道:“大哥,你還好吧?”

  韓虓感激地點點頭,“我沒事,讓你們擔心了,剛纔莊外的事……”

  梅寒臉上蒙上層悲苦的情緒,“我已經都告訴爹了,那麼多的兄弟……哎——”

  韓虓慚愧地瞄向梅子桓,“對不起莊主,請恕韓某無能爲力,竟連自個兄弟都保護不了,韓某真是慚愧。”

  梅子桓道:“虓少俠無須自責,此事萬萬不能怪罪虓少俠。”仰頭嘆了口氣,又道:“少俠爲我梅莊已經做得夠多的了,梅莊上上下下無不爲之感激。今日之事,少俠已經盡了力,相信梅莊那些枉死之人,泉下若是有知,也會非常感激少俠你的仗義相助的,只可惜可能無法報答你的大恩大德了。”

  “韓某所做之事,從不奢求報答,只是莊主您又何須說出如此喪氣之話來?”

  梅子桓憂心道:“必殺令使者實力雄厚,第一關就令我梅莊損失如此慘重,若再闖第二關、第三關,那我梅莊還有人嗎?更何況還要傷及無辜,令軒苑山莊的少年英雄在此受累,老夫……老夫於心不忍啊!”

  “莊主何須灰心……”於當下情形,韓虓也是難過,他儘量安慰着,但他話未說完,梅子桓卻又打斷,“少俠請聽我說,保護梅莊不是那麼容易之事。必殺令使者的‘龍象神功’,少俠雖已擊破,但等待少俠的卻是‘九九連環陣法’,少俠又如何破法?……”

  “在下相信,任何陣法只要在我手下走過,在下就一定能尋出破解之法來。”韓虓口氣中滿是自信。

  梅子桓揮手搖搖頭,踱步至庭院中,雙手揹負背後,背對着韓虓兩人,凝目望向西方將黑未黑的夜幕。

  半響,緩緩道:“五十年前,‘九九連環陣法’曾在江湖上出現過一時,當時不少武林人士都來設法破解此陣,但奈何均負傷而退。若不是此陣法主人事先已有聲明,不可取其一人性命,恐怕大多數人都是有去無回了。哎——想不到這陣法失蹤了這麼些年,竟又突然冒了出來,正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面對此陣法,老夫擔心韓少俠會有生命危險,所以,老夫決定……跟他們妥善求全。”

  爲了他人安慰,梅子桓經過再三考慮後,終是選擇了放棄,可見在做人的品德上他值得人尊重絕不是徒有虛名。

  韓虓聞言,忽地一驚,“妥善求全?莊主您可要三思啊!再說了如何妥善求全?是照必殺令使者的要求來辦?還是犧牲您梅莊所有人的生命,放我軒苑山莊的人出去呢?如果真如此的話,莊主,您也太小看吾等了,吾等六人來此,誓在爲梅莊主您解難,如今大難未解,吾等是絕不會輕易離開的,難道莊主您是要吾軒苑山莊的人做個言而無信的人嗎?”

  梅子桓聽得更是難過,“少俠嚴重了,只是如今事有突變,老夫不得不做個妥善的安排,老夫不能因自家的利益而自私到讓那麼多人無辜送命。他們與老夫一起生活了這麼些年,眼看着他們死去,老夫心裏的苦又有誰能理解?”

  頓了頓,儘量抑制住自己無意中流露的激動情緒,又道:“必殺令使者於梅莊已是勢在必得,他們請了如此多的武林人士,即便是破得了‘九九連環陣法’,但他們一旦真正打進莊來,莊內又有幾人能抵擋得住的?屆時還不是白白犧牲生命。這幾天的對峙,老夫已想了很久,與其犧牲這麼多人的性命,還不如用我梅家四口人的性命與他們做交換,反正他們要的也是這些。”

  韓虓明白了梅子桓的意思,連忙阻止,“莊主萬萬不可作此決定,雖然較實力來說,我們是有差別,但只要還有一絲希望,吾等就絕不能放棄。”

  梅寒及時接口:“可這希望如何得來呢?”大概他和他父親的想法也有相同之處。

  韓虓稍一分析,道:“從八日之期到現在,已近四日,而必殺令使者卻未有動靜,圍在外面遲遲不敢攻進來,這說明他們對我們梅莊還是有所顧忌的。如此看來,我們對他們實力的評估就沒有那麼恐怖,有可能是在虛張聲勢。”

  梅子桓想了想,“以老夫之見,事情恐怕沒這麼簡單。”

  梅寒微以沉吟,“孩兒覺得韓大哥分析的也有道理,若是不然,有這麼雄厚的實力,卻在遲遲對峙,這又作何解釋?除非他們同樣也在顧慮我們。”

  “可這……”梅子桓終於有些被說動了。

  韓虓誠懇地勸解道:“莊主您就別再推遲了,如果實在是很擔心,那姑且再看幾日再說。”

  梅子桓想了想,長長地舒坦一氣,“那好吧!就再看幾日再說,只是莊內現在糧食已經短缺,而且又有這麼多人要生活,這個問題不能說大,卻也不小,若不能解決了眼前的問題,其他的又有何精力去應對呢?”

  梅寒忽地想到了什麼,喜道:“對了,爹!咱梅莊不是養有雞、鴨、鵝嗎?而且平時收集的雞鴨鵝蛋也有不少,有這些東西,相信再過幾日是不成問題的。”

  “如此也好。”梅子桓終於鬆口,“只是韓少俠要多加小心了,哎!都怪老夫平時疏於練習,只知道觀賞風景,等到真正遇上事了,卻什麼忙也幫補上。”口氣中滿是自責。

  “莊主說哪兒的話,世上就是因爲您這類人士太少了,纔會有這麼多的風波。”對梅子桓的自責,韓虓不以爲然,相反,他很敬佩梅子桓的作風。

  話到此處,突見雷鳴一溜煙竄過來,滿臉堆着愉悅的神情,“不用說,我都知道你們在討論些什麼。”他嘴角一笑,瞄向梅子桓,“莊主,您凡事不要都想得那麼消極嘛,要多往寬處想想,梅莊也不是無藥可救啊!這不,我給您帶來了好消息。”

  梅寒一聽有好消息,急急問道:“什麼好消息?”

  雷鳴抑制不住的自豪,“莊上來了幾位助陣之人,此時已在大廳等候着了。”

  聽聞有江湖人士助陣,梅子桓頓時燃起了希望,“到底是何人來了?”

  “去了自然就知道了。”雷鳴這時候還要故意賣關子。

  “不錯,我看咱們還是先上廳看看。”韓虓及時提醒大家。

  梅子桓點點頭,“天無絕人之路,難道我梅莊真能起死回生嗎?”身形一動,飄然前行。

  傍晚時分,天空淅淅瀝瀝地下起了牛毛細雨,把梅莊所有的隱晦都洗禮了一遍,並換上了嶄新的面貌和令人自信的光彩。

  大廳中,分左右兩排坐了八人,數目不可謂不多,在此危急之時趕來,的確是件令人欣慰的事,由此,梅莊的勝算又可多了點。

  梅子桓跨進廳內,環顧一週,向衆人拱手道:“想不到諸位能在我梅莊深陷危境之時趕來救援,老夫深感欣慰,對爾等的大仁大義之恩,實在是感激涕零,無以爲報啊!”

  這八人見着莊主梅子桓,均一齊抱拳回禮。

  坐在右邊的五位,便是長河一帶小有名氣的亦正亦邪的“長河五獅”。

  這五人長得一色的肥頭大耳,腰上俱是堆滿贅肉,活像一隻只水桶。坐在椅子上,不時聽見椅子不負重量的“咯吱咯吱”的響聲,瞧這造型,很顯然是近水樓臺先得月,離河太近,吃了太多魚肉的緣故。

  像這樣的五人,湊合在一起,面積和空間都要佔去一大塊,想要不爲人知都困難,至於手底下是否真有真本領,梅莊的人沒人曉得,反正“長河五獅”的名目是早已聞名遐邇了的,如今人既然來了,不管怎樣,還是要感激人家一番,總不能因爲不請自來而不領情吧!

  雷鳴看到這五人,暗地裏對這五人有獨特的見解,他認爲這五人是想借梅莊危急的情勢來此出出風頭,順便更加打響自己的名聲,而幫不幫梅莊解難恐怕還是個未知數。

  這五人聽到德高望重的梅子桓的幾句奉承之話後,臉上立即掛滿可人的憨笑,好似吃了蜜糖的寶寶,故意討好似的傻笑。

  老大獅一代表五人回話,“在下五人替梅莊主您效勞,乃是榮幸之至,莊主您若再客氣,就是瞧不起在下五人了。”

  梅子桓歉然一笑,“豈敢,豈敢,五位有禮了。”越過五人,轉首朝左邊的三位抱拳道:“神算子公孫繼,顛三倒四袁不通,好好先生上官衛,能有三位的助陣,老夫真的很是感激……”

  他進門時說的那番話,純粹是習慣了的敷衍了事,但此番對着三位老朋友的這些話,卻是字字出自肺腑。

  顛三倒四袁不通拍案道:“你梅老兒別一副酸溜溜的模樣,我袁老兒可是看不慣得很。”

  此人長得瘦瘦小小的,其頂上禿了半個頭的腦袋,一束短髮在腦後一耷一耷的,確是有點顛三倒四的樣子。

  梅子桓一愣,“哈哈”笑道:“是,是,是我梅老兒太過拘禮了,想不到多年未見,袁老你還是老樣子嘛!”

  神算子公孫繼道:“誰不是老樣子?難道我公孫繼變了樣不成?令梅兄你都不認識了嗎?”

  梅子桓連忙擺手,“公孫兄說笑了,子桓誰都敢不認識,卻惟獨你公孫兄不敢不認識。”

  公孫繼得意地一笑,“好,那咱們可就說定了,待這件事完了之後,我那女兒你那媳婦可就得娶過門來了,此事不能一拖再拖了。”

  好好先生上官衛在一旁聽得有趣,“莫非你們兩家是要結爲親家?這是何時之事?怎麼我們都未聽過啊!”

  公孫繼斜眯他一眼,“這事早了,早在孩子未出生前就已說好了,所以當然未有人知道了。”

  袁不通無緣無故地一聲長嘆,“可惜我袁老兒一生光棍,膝下無一子半女,若不然,倒也可以和你公孫老兒爭一爭,瞧你那得意的模樣,看着就不舒服哦!”

  好好先生上官衛慫恿道:“既然如此,還不簡單嗎?只要袁兄在外收個義子義女,事情不就解決了?何須唉聲嘆氣呀!”

  “喲!”公孫繼誇張地叫了一聲,“你存心看熱鬧不是?還好好先生呢!我看你就沒安個好心。”

  “豈敢豈敢……”上官衛莫測高深地邪笑。

  梅子桓看二位又要爭論不休,忙出來打圓場,“二位已是多年未謀面,難不成今日見面就要吵嗎?好啦!由兄弟我給三位介紹介紹這兩位少年英雄。”他側身一指身後的韓虓,“這位是……”

  他還未介紹出來,卻被袁不通截口,“不用說,袁老兒也猜得到,這位看起來一表人才、英俊瀟灑的少年應該就是江湖上號稱‘孤天神劍’的軒苑山莊韓虓韓公子了。”

  韓虓禮貌性地一拱手,“正是在下,袁前輩過獎了。”

  袁不通嘻嘻一笑,“瞧你身上那把神劍,想要掩飾身份都很難了。”眼光轉向雷鳴,“挨着韓虓的這位風流倜儻、懶散傲慢又無禮的醜八怪,想必就是‘飛天龍’雷鳴那小子了。”

  雷鳴英姿颯爽的模樣,江湖上何人不爲之稱讚,他卻說雷鳴是醜八怪,而且說得是這般自然,還捎帶了點俏皮的味道,可見他們之間定是有些不同尋常的交情。

  雷鳴朝他黠然一笑,“你這老不通說話總是這麼有失水準,我還以爲三年不見,您老有點長進了,怎麼眼光還是這麼差呀!”

  袁不通瞪大雙眼,“你竟敢說我袁老兒的眼光差?”

  “不然你以爲能好到哪兒去?”雷鳴似乎不以爲然。

  公孫繼哈哈笑道:“袁老兒遇到這雷少俠,總算要出點糗了,正所謂長江一帶後浪推前浪,江山倍有人才出,看來你袁老兒愛佔便宜的絕活也該退位了。”

  袁不通搪塞道:“那我袁老兒後繼有人,應該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哪像某些人,一隻腳踏進棺材了,還沒個繼承衣鉢的人。”

  公孫繼小眼一瞪,“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好不好?”瞥了雷鳴左邊的梅寒一眼,他又向梅子桓詢問,“那麼剩下的這位少年又怎麼稱呼呢?”

  “他便是犬兒梅寒,只會在家修花剪草,出不得場面。”

  公孫繼聞言喜呼:“他便是你兒呀!不錯不錯,在家修花剪草,這叫做有乃父風範。”

  梅子桓向梅寒示意了一下,“寒兒,還不快過來見過三位伯伯,他們可都是爹的至交。”

  梅寒上前一步,輕一躬身,“小子梅寒見過袁伯伯,公孫伯伯,上官伯伯。”他適才聽公孫繼說自己便是他的未來女婿,因而在拜見公孫繼時,都不免有些羞窘之色。

  公孫繼看他表現,很是滿意,“寒兒不必多禮,以後我們可就是一家人了。”

  梅寒羞得低下了頭,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梅子桓含笑道:“好啦!韓少俠,雷少俠也請坐吧!既然現今有八位熱心人士助陣,那麼於梅莊之事,吾等是否應該從長計議?”

  韓虓道:“確該如此。”移身過去在上官衛下首坐下,雷鳴、梅寒也依次坐下。

  袁不通是個爽朗之人,他開門見山道:“梅莊這幾日的情況,先把它說清楚,吾等聽了,也好有個底。”

  “袁老說的是。”梅子桓感激地望向他,“梅莊這幾日來發生的事可真是翻天覆地……”當下一口氣把梅莊發生的情況細細地描述了一遍。

  公孫繼聽後,怒髮衝冠,“真是些混賬,自己硬佔他人地盤,已經是欺人太甚了,想不到還請些十惡不赦之輩來幫忙,真他媽豈有此理。”

  袁不通也是憤怒,“這些兔崽子,明日我袁老兒去殺他個片甲不留。”他忽地一驚,“喲!那麼說,我們在山底下碰到的那幾個阻擋之人莫非都是他們請來的武林人士?難怪我總覺得招式太熟悉了。媽的,要讓我袁老兒認出他們是誰來,這輩子絕不放過他。”

  梅子桓疑道:“莫非爾等在山下已遇上過麻煩?”

  公孫繼點點頭,“可惜那些人都蒙着面,無法認出他們的真面目。”

  袁不通迭不失罵出聲,“就是因爲他們這些龜兒子王八蛋,才使得我袁老兒遲來了這麼些天,若不是青衣神君紫字老兒滑頭得很,把他們引了開去,恐怕我袁老兒還在底下跟他們周旋呢!”

  梅子桓驚道:“袁老你是說青衣神君紫字也來了嗎?那他人……”

  袁不通道:“他人還在山腳下跟那夥人捉迷藏,不過咱們不必爲他擔心,以他一人之力足以玩得那夥人暈頭轉向,只是想上來也是要費一些力的。”

  韓虓聞言,微微頷首,“既然山腳下有那麼多的敵人,紫字前輩能夠困住他們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袁不通欣賞地看看他,“韓少俠說得極是,以一人之力去困住那麼多人,間接的也是幫了梅莊不少大忙,所以在下面也好。”

  梅子桓眉頭糾結,“只是怕出了什麼意外?”

  公孫繼戲謔道:“青衣神君不會出什麼意外的,倒是你,這件事過後,你可要出意外了。”

  “老夫能出什麼意外?”梅子桓神色不解。

  “你不是還有個女兒嗎?剛好紫字那老兒此番出來也是爲了給他兒子尋一個媳婦,他幫了你,你便欠他一個人情,他若開口要你把女兒給他做媳婦,難道你能不肯嗎?哈哈哈。”公孫繼面色狡黠,說了後還大笑三聲。

  梅子桓微微苦笑,“老夫費了這麼多勁,就爲了保護犬兒與小女,照這麼一來,不管梅莊的得與失,老夫勢必都要失去兒女了。”

  公孫繼立即大肆嘲笑,“別說得這麼難聽,公孫某人又不是要你兒子做上門女婿,說來還是我公孫某人喫虧了,白白送一個女兒給你。”

  梅子桓淺笑,“是是是,看我糊塗得。”

  上官衛看他們越說越回不到正題,於是道:“那麼吾等下一步該怎麼行動呢?”

  袁不通白他一眼,語聲譏諷,“那還用說嗎?江湖人就要用江湖人的解決方法,今日已經晚了,大家休息好,待明日大打一戰再說,我袁某就不信他們會有三頭六臂,哼!即便有三頭六臂又能奈我何呢?”

  韓虓道:“在下也贊成袁前輩的這種做法,更何況,在下也很想領教領教所謂的‘九九連環陣法’到底有多厲害。”

  “說不定只是些破玩意兒,三兩下就解決了的,反正你韓虓喜歡挑戰,讓你見識見識也是好事。”雷鳴毫說得不在乎的樣子。

  “可是‘九九連環陣法’真不是吹噓的,傳說至今還無一人破得了,”梅寒反而替他們擔心了。

  雷鳴諺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從現在到以前是無人能破,但從現在到以後可就難說了,信不信我們這位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就要爲你開此先例了,你只需坐着看好戲就得了。”

  他輕鬆自如的模樣似是未把世人談之色變的“九九連環陣法”放在眼裏。

  梅寒仍覺得心虛,“不過,我還是很擔心,紅衣人緊急之時發射的那一盒毒針,想要躲開,真不是易事,若是大哥破了他們的‘九九連環陣法’,那他們一氣之下,再射一發,大哥豈不有生命危險?”

  公孫繼奇道:“什麼樣的一盒毒針?”

  韓虓想了想,“在下在書上看到過記載,像那種用小盒子橫掃發射的暗器,應該是百年前引起過一場軒然大波的‘漫天飛雨百花針’,此針雖毒,不過一盒卻只能發射一次,所以無須對它感到害怕。”

  雷鳴懶懶地接口,“傳言在百年前,此暗器爭到最後,只剩下了兩盒,縱使必殺令使者都已拿到手,但數量這麼少,想必他們也不會隨便發射,更何況這種針某些人是讓得開的,若沒有十成把握,我想他們還不至於隨意浪費。”

  梅寒終於放下心中大石,“這樣就好,我也希望如此。”

  公孫繼誇讚道:“兩位少俠真是見識多廣,百年前神針魔使無影前輩研究出來的這‘漫天飛雨百花針’,自掀起了那場武林浩劫之後,就很少有人會再提起此人以及與此人有關的毒針,因爲他的人和他研製的毒針一樣叫人懼怕,想不到兩位少俠竟知道得如此清楚。”

  沉吟一陣,又道:“從你等描述的今日之戰的情況來看,必殺令使者會發射此毒針,從某個程度上來說,只是想聲勢嚇人,給梅莊來個下馬威,好叫吾等知難而退,但如今既然已清楚的瞭解到此針的來源以及它的數量,那麼吾等就不必對它有所顧慮,放手去戰就是了。”

  長河五獅在一旁傻坐了半天,早就不自在地動來動去的了,這會見那邊半響未有人答話,暗地裏自喜終於有機會表現了。

  於是,老大獅一忙抓緊機會插口,“那麼說明日就準備開戰了?”

  袁不通冷瞥他們一眼,“怎麼?有問題嗎?”

  獅一忙擺手,“不,不,不,沒問題,我長河五獅此番就是專程來叫他們好看的。”

  獅二道:“不錯,我長河五獅闖蕩江湖的目的就是要伸張正義,爲民除害,殺盡所有大奸大惡之徒,明日一戰將是吾等的開端,吾等一定使盡全力,替梅莊主您討回個公道。”

  他說得義正言辭,豪氣雲幹,其他四人也不禁爲之情緒激昂,紛紛拱手向梅子桓擔保自己同仇敵愾的決心。

  梅子桓坐守正中,聽了這些樂於助人之話,感動得老眼含淚,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晚上,衆人用過餐後,便各自回房養精蓄銳,備好明日之戰。

  即將進入冬季的夜晚,風總是特別有寒意,隨意刮一下,便像是惡魔的親臨,頓時掃起千層黃葉。

  這時候的守衛,抖抖顫顫地站着,時而仰望天空,時而望向梅莊外面的世界,他們希望天亮,卻又害怕天亮;不希望死去,卻又絕不害怕去死;每個人的心理都很矛盾,但都在爲梅莊不懈地努力着,絲毫沒有要放棄的意思。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血性男兒,頭可斷血可流,卻惟獨威武不能受到屈辱。

  必殺令使者似乎還沒有真正的來進攻梅莊,所以,儘管夜晚有一股冷煞之氣,還是安然的度過了。

  次日,天灰麻麻亮,從梅莊高牆上跳下了十一人,徑直去找必殺令使者挑戰。

  爲了安全起見,這次出來的人,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高手。至於梅子桓,仍然指揮着梅莊所有有用之士,以確保梅莊的安全——在出去的十一人未回來之前,梅莊絕不允許出任何差錯。

  其實,韓虓等人爲了以防萬一,出莊之後,並不離莊太遠,這樣即便有某些突發情況,也好有個照應。

  必殺令使者仍然在莊外五十米遠的林中,夜以繼日地堅守梅莊,未有絲毫怠慢。

  此時見着衆人出來,自己方也儘快地調配好人手,迎了上去。

  但這次挑戰韓虓等人的人,卻並不是上次的紅衣人士,除了九名黑衣人與四名藍衣人之外,其餘的均是在上次的基礎上又添加了些他們認識的惡名昭彰的武林敗類。

  顛三倒四袁不通最是看不慣這些爲虎作倀的鼠輩,見了面,罵了句“原來是你幾個龜孫”,人便跳上去,左右攻出幾拳。

  他幾十年的修爲,功力確是不凡,這恨極之下攻出的幾拳,更是剛猛凌厲,威力沖天,所到之處,颳起一股襲人的勁風,擊得人喘不過氣來。

  袁不通動上了手,其他人也覺沒什麼好說的,各各拔出刀劍,衝了上去。

  一場混亂的戰爭。

  林中只聽見“叮叮噹噹”的刀劍碰撞之聲和偶爾發出的慘叫之聲。

  來人雖多,但有九人卻是專程來對付韓虓的,他們便是昨日紅衣人提到的練“九九連環陣法”的九人。

  這九人身形飄幻,招式詭異,招招攻其不備,手到之處簡直超乎想象,比起那日圍攻軒少虎的威力,豈止強上了百倍。

  那日他們特被叮囑不可傷及軒少虎性命,是以,出手間顧慮重重,生怕稍有不慎,便被頂頭上司責罰。但此次情況完全不同,他們的對手是武功高強的韓虓,並且也未有限制,所以施展起來,隨心所欲,任意妄爲,儘量的發揮威力,再則他們也想試試韓虓到底有沒有傳言中那般出神入化。

  韓虓一把“孤天神劍”,揮上削下,傾力而爲,他自出道以來,從未感覺到這般喫力,也從未這般認真的去應付敵人。

  “九九連環陣法”,九把刀劍連環出擊,相輔相成,基本沒有一絲破綻。韓虓身在其中,彷彿鑽進了某個銅牆鐵壁,周圍都堅實得找不到出擊的所在。他終於領會到了“九九連環陣法”的厲害,果然如傳言般完美無缺,一點不容人小覷。

  幸而韓虓也非弱類,他翻腕揚劍,迎了幾招,便施展起輕功,使其身形形如鬼魅般叫人摸不着邊際,手上劍招更是以快見長,容不得人反映。

  因而,在這危急的情況下,施展“九九連環陣法”的九人一時也奈何他不得,但同樣地韓虓也拿這九人沒辦法。

  在韓虓等人打得不可開交之時,被困在密室中的艾文終於醉醒了過來。

  她木然地睜開雙眼,久久地沒有舉動,好像那酒不僅醉了她的人,也麻痹了她的意識,以至於她人雖醒了過來,意識卻還沒恢復過來。

  大約過了柱香時間,她終於漸漸恢復知覺,按按太陽穴,也想起了自己是在密室中。

  推推軒少虎,“喂,喂,還不醒嗎?”見軒少虎睡得跟死豬一樣,她於是懶得再理他。

  環顧一週,一切都還依舊,原以爲醒來之後,就會有奇蹟出現,想不到這美夢在醒來後就破滅了。

  坐着坐着,她無聊中不自覺地拿出向韓虓借的匕首把玩起來。匕首的精緻,劍鞘的完美,無一不令她忘神,這樣的藝術品,即便是看上一輩子,她也會覺得很有趣。

  忽然,她像是想到什麼,一拍腦門,“笨,真是笨,怎麼就沒想到用這削鐵如泥的玩意兒來割斷手銬呢?哎!完了,我艾文何時變得這般遲鈍了?看來這古代真不是人呆的,再不回去,腦袋都要生鏽了。”

  她推開軒少虎還靠在她肩頭的腦袋,將手腕靠在地下,邊割手銬邊唸叨。

  “他爺爺的朝龍,拿我時光機幹嘛呀?要是有時光機,說不定我就能返回去,不用在這兒要死不活的了。這個朝龍,你姑奶奶我要是不死,定要你好看。哼!到時我一定一定把你大卸八塊,然後再給你鞭屍,要你做鬼也沒得尊嚴,下了地府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匕首鋒利的刀刃在鏈條上“哧哧”地來回割着,艾文一直在說話,倒沒注意到已經割了很長時間,待她停下嘴來,方發覺原來辛苦了半天,竟是在做無用功,這所謂的削鐵如泥的匕首,對這鏈條壓根就起不了作用,兩者似乎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傷害。

  艾文仔細地檢查檢查手銬,又不信地用力在鏈子中間亂砍,倒弄了半響,累得差點動不了,還是未能把這手鍊怎麼樣。

  她泄氣地一停手,苦喊道:“什麼跟什麼嘛!質量這麼好,是不是存心想拴我一輩子啊?無極門的這些老混蛋,腦筋都壞掉啦?還是思想不正常,怎麼就想着把女人和男人套在一起呢!他爺爺的,氣死我啦,氣死我啦……”

  她氣憤地舉起匕首在地上亂砍泄憤,卻驚奇地發現,這地板的材料居然也像鏈條一樣,砍都砍不爛,並且周圍的石壁也是這德行,不容匕首對其起任何作用。

  艾文哭笑不得,“是哪個老傢伙給砌的密室,簡直是掘墳墓嘛!要讓進來的人都死在裏面,是不是變態呀!難道他自己也不放過自己嗎?這該死的傢伙。”

  她看了看匕首,突發奇想地道:“該不會是匕首失靈了吧?不然,明明是削鐵如泥的東西,怎麼會沒有用了呢?一定是了,這匕首肯定是鈍了。”

  余光中,恍然瞥見額上的頭髮已經很長了,靈機一動,拉起頭髮,用匕首像理髮師一樣地削髮。她向來不喜歡頭髮太長,也不喜歡頭髮太齊,所以一動起手來,不覺間竟把額前的頭髮削成了碎髮的模樣。不過,雖然沒有規律,卻別是一番韻味,令她看起來,個性更“刁”了。

  前面的頭髮能削的她都沒有放過,待到不能再削了,她拉過後面的頭髮,又想動手,但她這時卻發現軒少虎原來已經醒了,只是像她剛醒時一樣木頭木腦地沒有反應。

  艾文停下手,隨意地道:“你還沒死嗎?”

  軒少虎懶懶地一哼鼻,“你巴不得我死嗎?”

  艾文愣頭看他半響,呵呵一笑,“你死不死關我屁事,於我又沒什麼好處?”

  軒少虎咋咋舌,“果然是個勢利之人。”他一瞥眼地上堆積的凌亂碎髮,忽地大驚,“你幹嘛?怎把頭髮削了?想當尼姑嗎?”

  艾文訕笑道:“尼姑?有沒有搞錯?我竟然會想當尼姑?哇塞!我想象力也太豐富了吧!這麼八輩子都不可能發生的事,你都能想得到?”

  軒少虎奇怪地看看她,“那你幹嘛剪頭髮?”

  艾文不以爲然地聳聳肩,“因爲太長了唄!看我現在多輕鬆呀!只可惜後面的還是嫌太長了。”將匕首向軒少虎一遞,“要不你幫幫忙,幫我削了點,我自己不好使力。”

  軒少虎忙擺手,“不行不行,我不行。”

  艾文見他那怕樣,忽然奇發異想,“要不我幫你剪?剪短了很好看的。”

  軒少虎知道艾文向來說到做到,他害怕地忙雙手捂住頭髮,急道:“不行,絕對不行,你少打我主意。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任意損壞,便是對父母的大不敬,我堂堂七尺男兒,怎可肆意妄爲,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來?你快把匕首拿開了,說什麼我也不會幹的,我纔不會像你這樣目無尊長。”

  艾文被他的怪異言論逗得咯咯直笑,“看把你嚇得,什麼跟什麼嘛!真搞不懂你們,怎麼頭髮也能跟父母聯繫得上,還大逆不道呢?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腦袋這麼死板,還要留長髮呢!哈哈哈……”

  軒少虎被她笑得茫然不知其意,“笑什麼?腦袋死不死板與留長髮又有什麼關係?”

  艾文收起匕首,抑制住笑聲,開始吹牛,“根據醫學研究證明,頭髮也是需要營養的。這頭髮的營養從哪來呢?當然是從腦袋裏面吸取而來,你想想,這腦袋的營養都被頭髮搶着吸走了,那人還能聰明到哪兒去?難怪你會這麼笨呢!呵呵!”

  她這番話,雖是互掐亂扯故意說來整軒少虎的,但也不是沒有根據,只是離譜了些。

  軒少虎茫然道:“說的什麼呀!這頭髮會與聰明有關?我不信。”

  “也難怪,這麼有深度的問題你是不會懂的,憑你這樣,頭髮長不長還不是一樣是個竹本口木子。”

  軒少虎愣了愣,“何爲竹本口木子?”

  艾文狡黠地一笑,“合起來說呢,就是笨呆子。”

  軒少虎一狠眼,“你敢罵我?”

  艾文憋笑着,“罵都罵了,還有什麼敢不敢的?你本來就是很,很……”見軒少虎兩眼死死瞪着她的模樣,只得改口:“很那個嘛!”要說很笨的話也不敢明言了。

  軒少虎腦袋一湊近,與艾文近在咫尺,聲色俱厲地恐嚇,“很那個?什麼很那個?”

  “喂——幹嘛離我這麼近?想要非禮我啊?”艾文用力往後仰頭,試圖離他遠點。

  軒少虎瞧她半響,故作大失胃口的樣,“非禮你?切!你瞧你這德性,看了都叫人倒胃口,還有心非禮你,省省吧你!以爲自己了不起啊!”

  “好好好,這樣就好。”艾文輕輕推開他,大拍胸脯,“能讓你軒少爺倒胃口我就很了不起了。”

  軒少虎忍不住失聲笑出,“什麼?這樣就很了不起?你腦袋壞掉了?一個女人被男人這樣損,應該慚都慚愧死了,想不到你竟然還幸災樂禍。”

  “這你就不懂了,女人只有這樣纔會覺得安全,因爲這樣纔不會有男人來纏嘛!”

  她這怪異言談軒少虎似懂非懂,“那你豈不一輩子都沒有男人來愛你?”

  艾文喜叫,“哇塞!這樣就更好了,本姑娘來到這個世界,本就不想和任何人發生感情上的糾纏,如此一來,走的時候豈不也很乾脆?妙哉妙哉!”

  軒少虎面露不屑,“這個世界?去!說得這麼懸,好像你是神仙似的。”

  “懶得跟你解釋,反正你也不會懂的。”艾文突然伸出左手,抹開袖子,看看她那當做裝飾般的粉紅色的心形手錶,“九點了,媽呀!到底是白天九點,還是晚上九點呀?我們到底在這兒困了多久了?”

  軒少虎瞥眼她手腕上戴的東西,奇道:“你這是什麼?怎麼我都沒見過?”

  艾文故意舉起手,在他眼前炫耀,“這是兩千多年後的東西,名叫手錶,你當然沒見過了。”

  軒少虎當然不會相信她的鬼話,他鼻孔裏重重地冷哼一聲,反手在箱子裏抓起一隻模樣很奇怪的東西,“這是什麼?”

  艾文睜大雙眼仔細審視半響,見這東西八面玲瓏,馬不像馬,牛不像牛,象不像象,兔也不像兔,好像每種動物都很像,又好像每種動物都不像,她驚歎地叫道:“哇!什麼呀?好奇怪的玩意。”

  軒少虎將這東西往箱子裏一扔,“這是五千年後的東西,名叫萬物通,你當然沒見過了。”

  搞了半天,他原來是在學艾文說話,不但語句差不多,就連口氣也是九分相像,聽得艾文“噗嗤”一笑,道:“不相信我也不用這麼彆扭嘛!瞧你說話的口氣和認真樣,要是把你介紹到娛樂圈去,你保證發達了。”

  軒少虎瞥瞥她,“哎!我說我們都快死了,你怎麼就不能表現出點悲傷的樣子來?”

  艾文捉狹地一笑,“表現得悲傷一點,柔弱一點,好讓你安慰我,對不對?呵!省省吧你!也不看自己幾斤幾兩。”

  腦中突然想起另一間石室裏堆放着的白骨,她突然有些笑不出來了,表情生硬地持續半響,道:“你說,我們死後,化成白骨,會不會也像那些人一樣那麼難看?”

  “終於有點怕了吧?切!我還以爲你鐵打的,忘記了呢!”

  艾文苦笑一聲,悽然道:“如果記憶會讓我們傷痛,何不忘了的好呢?”

  軒少虎見她真的難過了,突然有些過意不去,“對不起,我不是特意想逗你難過的,沒想到你真的難過了。”

  艾文瀟灑地甩甩頭,拋去那些不快,“想不到你軒大少爺也會向人說對不起,真是難得哦!看在你這麼誠心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軒少虎笑笑,“我想我們死後化成白骨,應該會比那些人好看多了。”

  “爲什麼?”艾文帶着笑意的眼瞄向他。

  “你看那些人窮兇惡極的嘴臉,一看就知道是壞人的象徵,像我們這種好人,而且還長得這麼好看,相信死了也不會難看到哪兒去。”

  關於這點,艾文極爲贊成地點頭,“我想也是這樣,像我這麼美,怎麼會難看呢!”

  軒少虎謔笑着扒她腦袋一下,“臭美,你看有哪個女孩子像你這麼愛自誇自贊的?自己也不知羞恥。”

  艾文立即反駁,“什麼自誇自贊哦!吾乃全州選美比賽的冠軍,也叫自誇自贊嗎?這叫自信,懂嗎?”

  “我從未聽說過有全州選美比賽之事,你編故事真有一套。”

  “信不信由你,你反正已是將死之人,待死後下地獄,到閻王那兒去問問清楚不就得了。”

  軒少虎不爽地道:“你怎麼知道我死後就一定得下地獄?再說我下了地獄,那你呢?”

  艾文眼珠一轉,“我上天堂,和你不一樣。”

  軒少虎嗤之以鼻,“得了吧你,咱倆拴在一起,我下地獄你不是也得跟着下地獄嗎?”

  艾文看看手銬,呵呵一笑,“是了,看來咱倆連在一起,還真不是件好事,唯一的辦法就是都不要去地獄了。”

  軒少虎嘴角輕輕一勾,“說來說去,你還不是不想死嘛!”

  艾文表情滑稽地鼓鼓眼,“還這麼年輕,誰想死啊!”

  “本來嘛!我就一直奇怪,一直怕死的你,怎會變得不怕死了呢!原來還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即狗改不了喫屎的性矣!呵呵呵!”

  艾文撇撇嘴,“怕死又不是件丟臉的事,我幹嘛要否定,我纔不相信你會一點也不怕死。”

  軒少虎嘲諷道:“怕死還不是件丟臉的事?這種話估計也只有你說得出口了。”

  艾文不爽地懶得再理他,瞥過那一箱箱金銀珠寶,突然好奇地想要戴一下古代的裝飾物到底有多漂亮。這些珠寶散發的炫目光彩,果然是具有吸引力哦!

  艾文想着,掃開地下的頭髮,抓起一堆珠寶放在面前就準備試戴。

  軒少虎見她舉動,道:“幹嘛?原來你也這麼愛美呀?”

  艾文左手本就戴滿了奇異的鑽石戒指,她捨不得摘下這些心愛之物,於是將那些戒子、手鍊之類的東西在手上重疊着亂戴亂比,看起來不倫不類之後,又摘下來重選款式。

  軒少虎看得不住發笑,“你本來都戴有這麼多了,還嫌不夠多呀!真是夠貪的。”

  “此言差矣!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些東西反正都沒人要,玩玩又如何?”

  軒少虎立即身同亦感,“也是哦,玩玩又如何!反正都沒人能得到,這麼漂亮的東西不玩豈不浪費?”

  艾文捉狹道:“你悟性蠻高嘛!真是孺子可教,朽木可雕,糞土之牆可澆也!”

  軒少虎無奈地搖搖頭,“也不知道你鬼話怎會這麼多,我本來是不喜歡說話的,而且也不屑於和某些人說話。”怕艾文誤解,忙又解釋,“不要誤會啊!我說的某些人可不是特指你。不過,跟你相處以來,好像覺得不說話簡直是浪費了。”

  他手中拿着一塊金瑩剔透、完美無缺的碧玉,說時邊細細欣賞。

  “人怎可以不喜歡說話呢?大致說來,人的嘴巴有兩項功能,一是進食,二是說話。”艾文娓娓而談,“只有啞巴纔會只吃飯不說話,如果不是啞巴而又能說話的,爲什麼不說呢?人類從遠古時代的猿猴進化至今,最大的突破不就是有了一套屬於自己的語言而又能說話了嗎?所以說,我們都應該好好運用這項功能,有話儘量說,該說的時候說,不該說的時候也找點話來說,這樣活着纔有趣嘛!再說啦!假如我們都不說話,那我想什麼要什麼你怎麼知道?什麼都燜在肚子裏面,別人還以爲很有心機似的,而事實上,只是個悶葫蘆而已……”

  她論點一攤開,嘴巴便有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地說,但她說着說着,突然發現軒少虎手上正在把玩的漂亮的玉佩,於是被這東西一吸引,也不管之前的觀點發表完了沒有,立即改口:“咦!什麼寶貝這麼漂亮?也給我看看。”

  未管軒少虎答不答應,她徑直拿過來仔細觀察。只見這玉佩形狀的獨特、構思的巧妙,是她這輩子從未見過、也是不曾意想得到的。因而看了半響,她也未能看出上面雕刻了一副什麼圖形。

  “這刻的到底是什麼啊?”她翻來覆去地在眼前琢磨,憑她在美術上的修爲,竟是無法看懂這比一般玉佩大上一倍的碧玉上畫的是什麼圖形。

  軒少虎看她的苦惱樣,道:“是這樣的啦!怎麼看了半天都看不出來呢!”

  他伸手在玉佩的邊緣捏了一下,便見這玉佩一分爲二,而這玉佩被分開的邊緣部分,恰地可以看作是兩個人側身站着的模樣。

  艾文瞧得驚訝叫道:“哇塞!是兩個人耶!好神奇啊!我怎麼都沒發覺這些雕刻出來的線條只是在描繪服裝呢!真是失誤。”

  玉佩雖爲兩個人,但細細看來,還是有區別的,他們分別是一男一女。

  軒少虎從艾文手中拿過那個看起來像男人的玉佩,“這個我要了,剩下的那個給你。”

  艾文睜大眼睛反對,“不,我兩個都要了,你給我。”

  軒少虎詫笑道:“拜託!你別這麼貪,行不行?這明明是我先得到的東西,肯給你一半已經算不錯了,你還想全吞爲己有,你想得美啊你!”

  艾文把玉佩系在要上,不好意思地朝他嘿嘿一笑,“我是想這玉佩上的一男一女明明是在一起的,你怎麼忍心把他們分開呢?這樣是不是太殘忍了?所以我覺得他們還是應該在一起,這樣纔算是一個整體,不是嗎?他們應該天長地久,對吧?”

  軒少虎朝她扮了個鬼臉,“貌似如此,你的想法我完全贊同,那麼你把那一半給我好了,這樣他們就不會分開了。”

  “啊?”艾文陰謀被識破,傻笑着掩飾,“不要了,還是讓他們暫時分開好了,雖然有些殘忍,但是小別勝新婚嘛!說不定他們再次相遇的時候,感情會更好了。”

  軒少虎嘴角勾起美好的弧度,“什麼小別勝新婚?你別亂說好不好?你怎麼知道他們結婚了沒有?”

  艾文一下傻眼,“是嘛?結婚?他們都在一起了,結不結婚也無關緊要了。正所謂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是考驗他們的時候了。”

  “得了吧你!自己做了虧心事,還能說得這麼圓滿其詞,本事確實不小。”

  “嘿嘿!別誇我,我會臉紅的哦!”天知道她的臉皮厚得會不會紅。

  處理了玉佩,她又繼續試戴金銀珠寶,但弄了半天,也未覺得有滿意的,於是一次又一次地從箱子裏抓出更多的首飾,套上去又拿下來,拿下來又套上去,如此反覆了無數遍,還是不盡人意。

  軒少虎在一旁欣賞着,“像你這種做法,眼睛都看花了,還能選出什麼如意的東西?”

  “也不是我看花了眼,而是這些東西根本就不如我手上的好,叫我怎捨得換?”艾文將手中的珠寶往地上一扔,嘆氣道:“也對哦!我那時代的東西當然是比現在的精緻了,而且論材料也好上了幾倍,我怎會看得上眼呢?還是別費勁了。”

  軒少虎從她選過的一堆珠寶中撿起一條帶子,這帶子非金非絲,乃是用五彩發亮的線編織而成的,正中間鑲了五顆米粒大的七彩鑽石,一閃一閃地,看起來異常美觀。

  他向艾文示意一下,“我看這帶子就很不錯,你怎麼把它扔到一邊去了,眼光真是差勁。”

  艾文看了看他手中的帶子,無動於衷,“應該很值錢,對吧?要不然,這漂亮的帶子能幹嘛呢?你看它的長度,戴到脖子上嫌短了,戴到手腕上嫌長了,戴到腳上又嫌浪費了,不扔了它,還能拿來幹嘛?沒用的東西放在身上總是累贅。”

  “這你就不懂了,這絲帶不戴在脖子上,不戴在手上,更不戴在腳上,而是戴在額頭上的,懂嗎?”

  艾文懵懂地搖搖頭,“不懂,額上怎麼也能……”

  “說了都不懂。”軒少虎扳她轉過去坐到自己面前,“我給你戴來試試看。”

  他把帶子往艾文的額頭上一套,再把多餘的部分遮掩到頭髮下面,爲了不至於掉下來,還特地在後面編了一根辮子,將帶子末端束到辮子中,另外用一根細小的珠帶紮緊辮子,這樣大功就算告成了。

  艾文急於知道結果,感覺到軒少虎放下手後,第一時間轉過頭去,“怎麼樣?怎麼樣?是不是很難看?”

  軒少虎審視半響,不覺看得呆了,朦朦朧朧地道:“不,好看,很好看。”

  艾文滿意地笑笑,“可惜沒鏡子……”她見軒少虎一動不動的樣子,突地有了辦法,“對,你就這樣子,別動別動啊!”

  她見軒少虎的眼睛還可勉強一用,於是,整個腦袋湊近了他,試圖在他眼中看到一點自己的影像。

  這女人愛美之心一起,便不顧及身處的環境,更不管他人感受,端地照自己的意願,做自己想做的事。

  艾文一心想看看自己的樣子,她很認真的看着軒少虎的眼睛,瞧着裏面那一點自己的成像,可惜圖像太小,她更認真了。

  俗話說目能傳情,艾文或許沒想到過什麼,但軒少虎可不這麼認爲,艾文離他這麼近,又對他吐氣如蘭,分明是在勾引他。況且這如蘭的幽香傳入他鼻翼中,即便他是君子,也難以令他把持得住,不覺中想入非非,神魂顛倒。

  艾文還在傻頭傻腦地看着軒少虎的眼睛,突然間,只覺軒少虎兩片火熱的嘴脣已經貼上了她的雙脣,她心頭“咚”地一跳,一雙清澈透明的眸子瞪得大大,對這突發事件,剎時驚得呆住。

  軒少虎激情如火,當他做出這越軌的舉動後,雙手便情不自禁地抱住艾文,在艾文後背慢慢遊動着,似要想方設法地把艾文攫爲己有。

  艾文陡然間驚醒了過來,她下意識地推着軒少虎,口中也很想說話,但她說話的權利被軒少虎剝奪了,而且軒少虎也沒讓她有說話的可能,所以她情急中張口,話未說出,倒被軒少虎逮了個空,趁機而入。

  軒少虎似也感覺到了艾文在推他,只是他胸中澎湃的火焰在翻騰着,若不發泄而出,他也會覺得難受而死的。因而,儘管艾文在排斥他,他還是不放過艾文,盡情地吻着艾文美好的雙脣。

  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這種醉生夢死的感覺,彷彿這一瞬間,他的生命中,惟獨剩下了艾文,如果可以,他多想讓這一刻永遠停留,而讓他懷中的女孩成爲永遠的定格。

  艾文一向認爲自己很厲害,只是在軒少虎懷中,她這才知道,自己始終是個女子,即使用盡了全力,掙扎也是很有困難的。但是有那麼瞬間的時間,在面對軒少虎的萬分激情時,她遲疑了——她是該回應?還是該拒絕?……

  這矛盾的思想在頭腦中一閃而過之後,最終還是理智戰勝了情感。

  其實這火焰是她燃起來的,理應由她來熄滅纔對,話說這就是所謂的自食其果。

  半響,軒少虎終於放鬆了點勁,艾文感覺到了他的變化,抓緊時機猛一把推開他,羞惱得轉身背對着他,捂住嘴巴,兀自生着悶氣。

  軒少虎這時也清醒了過來,他爲自己有生以來的第一次大膽的舉動,也着實感到意外。但他卻一點也不後悔,只是對艾文有些過意不去。

  不過如果時光可以倒流讓他重來一次的話,他還是會這樣做,因爲艾文是他第一個感到心動的女孩,而且這種心動的感覺即便是要他爲艾文而死,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甚至不問一下原因。

  沉默了良久,艾文低聲道:“你,你幹嘛要對我這樣?你難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軒少虎羞愧地看着艾文,“我……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只是情不自禁就……就……”

  “你好混蛋!”艾文忍不住罵出來,“怎麼可以對我這樣?你以爲你是少爺就可以想怎樣就怎樣的嗎?”

  軒少虎吱嗚着,“你,你老盯着我,我哪知道你是不是看上我了?所以就……”

  艾文聞言,掉頭兩眼一瞪,“有沒有搞錯?我盯着你,看上你了?那麼說還是我勾引你的了?”

  “說勾引一詞雖然有欠妥當,但也未嘗不可。”軒少虎向來不太買女孩子的帳,是以聽了艾文的說詞,硬着頭皮耍賴。

  艾文氣嘟嘟地埋怨,“你,你意思是好像我犯賤了,特意的要來勾引你……”

  說到後來,聲音突然變小,因她腦中回憶了一遍之前的情景,發覺確實是有這種成分在裏面,於情於理也不全是軒少虎的錯。

  軒少虎見她突然不說話,不覺有些擔心,“怎麼啦?”

  艾文思緒還沉浸在適才盯着他眼睛看的那一幕,並且想着那股傻樣,她也覺得好笑,怎麼她也會犯這種錯誤?還要讓人誤解,好像動情了似的。

  但她想笑卻有些笑不出來了,畢竟吃了這麼大的虧,咬了咬嘴脣,轉身跪在箱子旁,抓起裏面值錢的寶貝泄憤地往石室的門外扔。

  軒少虎見她扔得起勁,奇怪地道:“你這是幹嘛?”

  艾文撇撇嘴,“我練‘彈指神通’還不行嗎?”

  軒少虎聽她口氣很是不對勁,移身過來跪在她旁邊,試探着問:“你生氣了嗎?”

  艾文賭氣道:“我哪有生你的氣啊?是我勾引你的,生我自己的氣還不行嗎?”

  軒少虎心一橫,“你別生氣行不?如果你真的生氣,那我對你負責,該行了吧?”

  那時候身爲主人的少爺是斷不可和奴隸身份的下人結爲夫妻的,因而,軒少虎出此一言,在某種程度上,確實是對他這個時代傳統的挑戰。

  當然,他也知道他說出這話代表着什麼,是以,說時纔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可惜這些都是艾文所不瞭解的。

  艾文瞥他一眼,“負責?負什麼責?難不成你能把我的吻還給我?我看你腦子秀逗了吧!”

  軒少虎傻眼了,“什麼東西都可以還,惟獨這個吻——”他指指嘴巴,“該怎麼還呀?我吻了你,你又來吻我,應該可以吧!”

  “去死吧你,混蛋!”艾文胳膊肘使勁一拐他,抓起一把珠寶又往門外丟去。

  軒少虎捂住胸口的痛處,“別生氣了,我的姑奶奶,你生氣不理我,我也不好受啊!”見艾文不理,又道:“再說了,有什麼好生氣的啦!反正被困在這裏,早晚是個死,有啥好在意的?還不如敞開心胸接受,死了也輕鬆自在。”

  艾文停下手上動作,凝神想了想,輕嘆一氣,“也對,反正都活不久了,還在意這麼多幹嘛!多累人啊!”

  軒少虎見她終於開竅,繼續發表自己的觀點,“就是嘛!反正都沒多少時間好活了,你就是做我一天的新娘,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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