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第 135 章
他小時候能一拳一個小朋友,長大了一樣可以!
隆禧睡醒找過來的時候,小曹同學已經出城了。
不愧是被絆倒就想砸門檻的暴力崽成年版,這行動力簡直槓槓的。
七阿哥感慨半天,難得主動來書房幫忙,一邊幫他哥劃重點一邊問,“哥,曹侍衛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他一來一回那麼大動靜瞞不過別人,那些富商巨賈把事情抖摟出來,想看的大概就是曹家亂成一團,但是也可能沒那麼簡單。
曹璽只是江寧織造,是內務府的官,而稅制是府州縣衙門要管的事情,還有個以欽差大臣身份去江南坐鎮的遏必隆,怎麼看都不該對曹家下手。
主要是,他們讓曹家亂起來也沒啥用啊。
“狗急跳牆,他們急起來幹出什麼事情都有可能,曹璽名義上只是江寧織造,這些年乾的可不只是織造的活兒,江南各地的巡撫都沒他風頭盛,曹家亂起來,州府衙門也沒法安穩。”康熙有弟弟幫忙,處理奏摺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他們家臭小子腦袋瓜聰明的很,就是聰明不往正道用,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讓他多幹點活兒跟受多大罪似的,一眼看不到就往外跑。
瞧這重點劃的,比他自己來都清楚,有這本事沒事兒多來書房幫他處理奏摺不好嗎?
康熙看着明顯在走神的臭小子,再看看他經手的奏摺,至今仍然不明白爲什麼有人能不過腦子還能圈出重點,難道他們看到的奏摺不是一個奏摺?
最開始看到這小子一會兒一本一會兒一本,他還以爲臭小子在胡鬧,檢查了之後才發現人家雖然不過腦子,但是劃出來的重點異常精準,任何一個小陷阱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隆禧要是知道他在想什麼,肯定冷笑一聲回道:他大出血花了好多積分買的外掛,怎麼可能不好用。
以前買外掛還要遮掩一下怎麼用,現在連遮掩都懶得遮掩了,這個世界已經多了那麼的多不科學的東西,他能幫忙處理奏摺也不算什麼。
水稻種子都不性狀分離了,他劃個重點算什麼?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改稅制的話,還沒有開始動工的東城怎麼辦?
東城的圖紙已經設計的差不多,其中三分之一的標都是江南的商人拍走的,而且稅制一改,受影響的不只江南,潮商、晉商、徽商等各大商號都會受到影響。
可能他們現在能拿出錢,稅制一改就不願意拿錢來建設京城了。
“放心,不會耽誤擴建東城,等今年秋收忙完騰出人手,那邊立刻就可以動工。”康熙安慰着傻弟弟,對東城的事情心裏有底。
朝廷改稅制又不是抄了那些商人的家,收稅最多收一半,不至於讓他們拿不出錢來做生意。
擴建城池那麼大的事情,誰也不知道幾年能完成,朝廷也是第一次和商賈合作擴建城池,古往今來頭一回,什麼都不確定,敢在這個時候投錢的人都做好了錢扔出去就回不來的準備。
戶部選名單的時候也去查過,沒有哪家砸鍋賣鐵勒緊褲腰帶來支持朝廷建設京城,都是打着成了血賺,不成的話能和朝廷打好關係也不虧的想法來的。
“這就好,我還以爲那邊要過好幾年才能開工。”隆禧拍拍胸口,不耽誤這邊的事情就好,不然國庫裏的銀子還要往外花,但是不知道花去什麼地方,反正攢也攢不住,還是趕緊把眼前的事情幹完比較好。
雖然戶部的賬本做的很清楚,但是每次看賬本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感慨,小錢錢都去哪兒了?
“哥,欽天監新造的儀器做成了,我下午能不能去那邊瞧瞧?”七阿哥沒有其他事情要打聽,立刻就坐不住了,“那個叫南懷仁的傳教士很厲害,不光懂天文,還會造大炮,聽說之前還和戴梓打起擂臺,輸了之後生了好幾天的悶氣。”
“把這些奏摺處理完,處理完就讓你出去。”康熙就知道臭小子沒耐心一直在書房待着,也沒準備直接放他走。
他苦哈哈說了那麼多,難道換不來臭小子半天的勞力嗎?
隆禧當然不是那麼沒眼色的人,像他這麼爲哥哥分憂的弟弟世上已經不多見了,當然是自願留下幹活的,絕對不是看他哥臉色不對勁纔不敢直接溜。
七阿哥幹活兒也閉不上嘴巴,剛纔他哥說,現在換他來說,總之御書房裏嘰嘰喳喳沒停下來過。
剛纔提到的戴梓,那可真是個人才。
“哥你知道嗎,他到炮廠之前自己在家琢磨出了機關槍、啊不、是連發火銃,但是他藏着掖着沒有拿出來,結果到炮廠一看,朝廷已經造出和他差不多的火銃,這才和匠人們一起研究怎麼提升火銃的威力。”
康熙只關注火器營,研發那邊只是定點撥錢,其他沒管太多,還真不知道這回事兒,“爲什麼藏着掖着?難不成還有人搶在他前面問朝廷討賞?”
“這倒沒有,那邊對討賞的事情查的很嚴格,沒人敢冒着丟了性命的危險領別人的功勞。”隆禧撇撇嘴,手上動作不停,“他說他研究出來連發火銃後做了個夢,夢裏有個菩薩向他問罪,說上天有好生之德,火銃是用來殺人的,連發火銃威力那麼大,用到戰場上有失天和,如此違背天命,他這個武器製造者肯定會遭報應。他被那個夢嚇的不輕,生怕和夢裏說的那樣遭報應,不敢輕易把東西拿出來。”
康熙:……
“朕有時候都在想要不要禁止朝中官員燒香拜佛,每年有那些佈施到寺廟道觀的銀子,城裏的育幼院都能多養活好多無家可歸的孩童。”
別說什麼錢財送到寺院道觀是積善積德,裏面的門道多了去了,一百兩銀子進入功德箱,能有一兩用在正道上都是多的。
隆禧頓了一下,沒想到他哥猛不丁冒出來這麼一句,在精神上給他哥給予支持,“加油,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然後在他哥擡起拳頭揍人之前,迅速把話題拉回戴梓和南懷仁之間的鬥法上。
戴梓戴大人是杭州人,生在書香門第,他爹戴倉是個畫家,所以小戴從小知書達理,不光懂得天文地理,還無師自通學了好多兵法和機關製造。
小戴是個典型的技術性人才,說起專業頭頭是道,讓他當官他是真的不行。
要不是欽天監和炮廠都是他們自己人,他連南懷仁一個老外都鬥不過,真不知道讓人怎麼說他好。
戴梓來到京城走的不是科舉的路子,他是投筆從戎,先在戰場上走了一圈,然後纔到京城安穩下來。
前幾年耿精忠造反,浙江一帶也被戰火波及,帶兵去那邊的是康親王傑書,小戴一看要打仗,扔了筆桿子就跑去參軍了。
他熟讀兵書深諳兵法,和不識字的大頭兵不一樣,很快就被慧眼識珠的康親王給發現了,打完仗就把他舉薦給了朝廷。
傻哥哥當時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小戴是戰場上脫穎而出的人才,他把人派去編書,職務是翰林院試講。讓一個投筆從戎的壯士去翰林院編史書,他真的感覺沒問題嗎?
人家又不是沒讀過書,想進翰林院可以考科舉,至於冒險去戰場走一遭嗎?
考場考不過去最多就是多考幾年,戰場一不小心可是要丟了性命的。
隆禧覺得最火眼金睛的還是他,天底下能進翰林院編史書的人很多,三年一撥三年一撥,眼看着翰林院都裝不下那麼多人。但是能造機關槍的人可不多,小戴那麼專業的一個人才,差點就被埋沒了。
不過這話不能在臭哥哥面前說,說出來要捱打,他不想捱打。
七阿哥叭叭叭叭說個不停,說要幫他哥把屋裏現有的奏摺處理完就絕對不會提前走,幹完之後在乾清宮蹭了頓飯,然後才帶上小廝侍衛浩浩蕩蕩去欽天監。
他發現那個叫南懷仁的傳教士的確有才,還挺爭強好勝,如果能把這份爭強好勝用在正道上,炮廠的大炮今年還能再更新一批。
夏日炎炎,北京城的豔陽天讓人不敢出門,南京城下着小雨,淅淅瀝瀝的落在臉上還挺舒服。
曹寅快馬加鞭回家,先去爹孃那兒請罪,把事情說開了之後沒有多做停留,一刻不停的去巡撫衙門找遏必隆商量接下來該怎麼辦。
曹璽:???
孫嬤嬤:???
曹璽這些年在江南嘔心瀝血,面上明顯帶了老態,這會兒愣愣的看着大兒子風風火火往外跑,欲言又止,“要不找個大夫來吧,城裏有沒有擅長治療瘋病或者發癔症的大夫?”
“別瞎說。”孫嬤嬤瞪了他一眼,想了想還是決定聽丈夫的,“老爺在江寧府那麼久,知道誰家孩子受過刺激後不正常了嗎?如果有的話,派人去問問也行。”
不是他們多想,實在是兒子看上去真的有點不正常。
孫嬤嬤不是愛使小性兒的人,曹寅自小跟在她身邊,她也一直把那孩子當成親生的,就算最開始幾年沒機會朝夕相處,別家孩子該有的東西他們家小曹寅也沒短過。
後來她有了小兒子,曹寅也長大了,母子之間的關係也沒有變差,曹家又不是養不起兩個孩子,兩個孩子都養在她身邊,這還有什麼可鬧的?
他們家和別人家相比已經夠好了,後院沒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要是今兒這個姨娘明兒那個小妾的來折騰,那日子過的才叫糟心。
要不是忽然有人提起這事兒,他們夫妻倆都沒想起來還有事情瞞着大兒子。
傻兒子知道不是孃親生的後騎上馬就跑,他們倆都沒反應過來,想追的時候也追不上了,只能心焦的等着。
不是孃親生的有什麼關係,是爹親生的不就得了,不管是誰生的,他都是曹家的孩子,曹家還能不要他嗎?
孫嬤嬤被傻兒子氣的差點起不來牀,拉着小兒子就是一頓臭罵,以後學誰都不準學那臭小子,這一言不合就離家出走的脾氣是跟誰學的?都是被他爹慣出來的!
曹璽面對暴怒的妻子不敢說話,小曹宣無緣無故捱了頓臭罵,一樣不敢有意見。
他娘在家裏有底氣的很,爹都不敢和娘吵架,他一個當兒子的就更不敢頂嘴了。
小曹宣悄悄把賬記在他們家大哥身上,就等着大哥離家回來,等了近一個月的時間終於等到大哥回來,還沒等他找過去算賬,人就又沒影兒了。
幹什麼啊?
孫嬤嬤揪不到大兒子,心裏又憋着氣,看到小兒子在門口探頭探腦,捏捏眉心讓人把小兒子拎過來。
小曹宣:
爲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曹璽藉口有事,換了衣服備馬去巡撫衙門,留下小兒子一個人承受接下來的疾風驟雨。
去巡撫衙門不全是藉口,他得去看看傻兒子要幹什麼,別不是真被刺激壞了。
臭小子一跑就跑的沒影兒,他派去的人沒跟上,還是半路遇到那小子主動回來才找到人,也不知道消失的這些時間幹什麼去了,這反應也太不對勁了。
小曹同學一點也不覺得自己不對勁,他感覺他的狀態好極了。
時隔半個月,遏必隆再一次見到皇上派給他的幫手小曹侍衛,剛和他說完他最近的成果,就看到小年輕眼裏異彩連連,“遏公,不知道您有沒有聽過算緡告緡?”
遏必隆:???
什麼玩意兒???
“就是老遠老遠之前,漢朝的時候用過的收稅之法,目標就是民間的商賈。”曹寅趕了那麼多天的路也不嫌累,快馬加鞭縱馬飛馳也不耽誤他動腦子想主意,要是讓那些商人知道他們抖摟曹家的事情會帶來這樣一個後果,估計只想回到事前打死那個瞎出主意的自己。
所謂算緡告緡,其實是漢武帝打擊偷稅漏稅的法子,只是施行的時候效果不太好,反而讓大部分商賈傾家蕩產苦不堪言。
算緡,就是讓商人還有放高利貸的人主動向官府自報家產,兩千錢納稅一算,也就是一百二十錢。
告緡,就是鼓勵舉報揭發,但凡舉報的是真的,被告的財產全部沒收,沒收的其中一半分給舉報的人。
什麼事情但凡沾上舉報,後期肯定要走歪,公報私仇的人多了去了,只要能鑽漏洞,那些陰私手段簡直防不勝防。
曹寅不敢直接照搬,那樣風險太大,但是不妨礙他稍稍的借鑑一下漢武帝的法子。
遏必隆感慨的拍拍年輕人的肩膀,“不愧是皇上誇過的人。”
真狠吶。
作者有話要說:曹寅(陰險):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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