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臣嬌娘 第133節 作者:未知 正煮着朝食的覃阿孃出來了,黑着臉, “壽哥兒, 大清早的胡咧咧做什麼, 你阿弟昨夜唸書呢,三更才歇下的!” 覃三壽嘿嘿一笑,趕忙竄進阿弟的屋子,見阿弟正不緊不慢穿着鞋子,“阿弟, 我答應麗娘妹妹了, 今日要給她逮只兔子。你和我一塊去唄!” 比起兄長的跳脫, 覃九寒顯然要沉穩許多, 雖是年紀小了幾歲,但面容沉穩,頭也不擡道,“阿兄要捉野兔, 需得到山上去。這大冬天的, 阿孃可不會許你去。不若你和阿孃說,去舅姥爺家送年酒, 順路把兔子逮了。” 覃三壽正愁沒人給他出主意了, 聞言樂得一拍手,然後死命去拉阿弟的手,哀求道, “阿弟,阿弟,你同我一塊兒去唄!舅姥爺最喜歡你了,你說去送年酒,阿孃定是準的。” 覃九寒挑眉看了看死皮賴臉的兄長,又想到兄長待李家那位姐姐獻殷勤時候的模樣,不屑撇撇嘴,應承下來,“行了,我去同阿孃說。” 兄弟二人給縣裏的舅姥爺送了年酒,回來的路上,便一路往山上竄了,這山上有座廟,平日裏總有轎子往上擡,覃三壽雖然惦記着兔子,但也沒那個膽子去驚擾了貴人,便主動道,“阿弟,咱們離得遠些,就在附近逮兔子吧。你歇着,我去弄個陷阱。” 覃九寒無所謂的點點頭,尋了棵大松樹,便躲在後頭躲風,見覃三壽立刻就竄遠了,更加不屑了,這若不是他的阿兄,他纔不來陪他折騰呢。逮只兔子送女孩兒,也不知阿兄這是在圖什麼。 山裏風大,呼嘯的,覃九寒躲在松樹後頭,依稀便聽見了微弱的啜泣聲,聽得人身上直起雞皮疙瘩。要換作別的同齡小男孩,篤定哇的一聲就哭了,覃九寒倒是沉穩許多,還擰着眉頭探頭朝外看。 只見荒涼的山林之中,蹲着個梳着花苞頭的小丫頭,正撅着個屁股,看不清正臉。嗚嗚的哭泣聲,在山林之中盤旋,此刻的山林又因爲冬日而格外肅殺,將那小小的背影都襯得孤單起來。 村裏的里正爺爺總說山上有狐狸精,遇着迷了路的獵戶,便變成女子的模樣,想方設法吸食他的精氣。對這個顯然是騙小孩的故事,覃九寒一直嗤之以鼻,而就在剛剛,他瞧見這花苞頭的小丫頭的時候,腦海裏最先出現的,居然是這丫頭會不會是個狐狸精崽崽啊? 覃九寒拋開腦海裏那種莫名其妙的聯想,走到那蹲着的白色背影身後,蹲下/身拍拍,“喂,你是哪家的孩子?” 而此時因爲迷了路而哭得一噎一噎的小蓁蓁,抹着眼淚轉頭,乍一見到陌生的小哥哥,嚇得一個屁股蹲就坐在了地上,連雪白的襦裙都弄得髒兮兮的了,嚇得都忘了哭了。 覃九寒被她那水汪汪的眼珠子一瞅,那叫一個心軟,一邊去伸手扶人,一邊在心裏琢磨着,這麼笨的,不會是隻兔子精吧?上次阿兄逮的那隻白兔子,就是這樣的,又肥又笨,連家裏的雞都能欺負它。 方纔躲了一個人的松樹下,現在卻是站了兩個了,其中那個小的,還哭得可憐兮兮的,仰着一張小花貓臉。 覃九寒是個孤僻的小少年,平時最煩那些哭得一手鼻涕一手眼淚的哭包,可是吧,看着眼前哭得花貓臉的小姑娘,他還真說不出一句醜來,沒法子,臉是哭花了,但眼睛更大更黑了,微微顫抖着的殷紅的脣瓣更像花瓣了,總之讓人看了,不覺得厭煩。 “別哭了。你是誰家的孩子?我送你回去。”小少年遵從本心,說出了這麼一番話,待看到小姑娘仰着臉抿着脣盯着他瞧的時候,心裏那點對自己沒事找事行爲的厭煩又煙消雲散了。 算了算了,把小兔妖送回家吧,留在這荒郊野嶺的,萬一被狼叼走了,可就算他見死不救了。 於是,滿臉不耐煩的小少年,牽了矮墩墩的小姑娘的手,踩着一路的枯枝落葉往山上的廟去。 按小姑娘自己的說辭,她是住在山上的,阿兄帶着她出來玩,不小心便走散了。她又不認識路,越走越找不着阿兄,便可憐兮兮蹲那兒哭了,想把阿兄給哭來。 聽完小姑娘走失的全過程的覃九寒,不屑的撇撇嘴,這小丫頭的阿兄可真是個十足的蠢貨,連妹妹都能弄丟了,怎麼不把自己腦子弄丟算了?小丫頭也笨笨呆呆的,山上是和尚廟,她又怎麼會住在山上呢?怕是跟着大人去山上禮佛的吧? 這麼看來,這小姑娘許是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了,長得倒是呆兮兮的,半點都看不出來精明的樣子,也不知是哪家大戶人家養的孩子,連隔壁村那個地主家的土丫頭都比她有氣勢。 真是個笨丫頭。 “哥哥,走不動道了。” 可憐兮兮的小聲音,又軟又嫩,還帶着點可憐巴巴的乞求,再加上小姑娘仰着的白玉似的臉,殺傷力就更加驚人了。 覃九寒原本那一句冷淡的“累了也自己走”,愣是讓他自己給咽回嗓子了,她這麼小,自己走應該也走不動吧?小姑娘那個兄長真是個蠢貨,怎麼能帶這麼嬌弱的小娃娃滿山亂跑呢,還不負責給弄丟了! 與可憐兮兮的小姑娘對視了一瞬,覃九寒認命的蹲下/身,“來吧,我揹你上去。” 小姑娘又嫩又甜地道謝,“謝謝哥哥啊。” 背上的小姑娘其實很輕,身子也只是小小的一團而已,白嫩嫩的小手搭在他的肩上,他略一轉頭,便能瞧見,比村頭大叔家年前剛生的春生的手指頭還要白嫩上幾分的感覺,隱隱約約還有一分香氣縈繞在鼻尖,似乎是從小姑娘梳着的花苞頭上傳來的,他見過的花不多,看的書裏也不說這些,一時之間分辨不出是什麼香味,只覺得好聞。 山路難走,但對於覃九寒這樣的農家小少年來說,不過是小事一樁而已。 背上背了一個,倒是沒給他增加什麼負擔,只是他下意識便走得小心起來,生怕把背上這個小丫頭給摔壞了,莫名的,他就覺得這丫頭從頭髮絲兒到腳指頭,都嬌嫩得不行,跟豆腐似的,一摔就散架了。 兩人很快便到了廟門口,果真有年輕的僧人正在尋人,原本還以爲他是來廟裏上香的,等看到他背上的小丫頭時,眼睛一下子亮了,奔了過來,張嘴就要喊人。 覃九寒趕忙攔住他,示意對方,背上的小丫頭正睡着呢。方纔一路上來,清淺的呼吸聲就那麼灑在他的耳廓處,讓他覺得又奇怪又有種莫名的難受。 僧人很快將小少年背上的小姑娘抱了下來,用自己的僧袍給小丫頭裹了一層,然後低聲朝着覃九寒道,“小施主,外頭天寒,進來用杯暖茶再走。” 覃九寒本想拒絕,再一看那傻乎乎睡得正香的小丫頭,不由自主便應承下來了。 進了寺廟,睡着了的小姑娘很快就被抱走了,覃九寒用了熱茶,正打算尋個寺人說一聲告辭,正擱下茶杯,便瞧見走進來個婦人。 婦人瞧着還很年輕,但眉梢還能看得出年紀,含了笑來同他道謝,他才知道,這是那蠢丫頭的孃親。 覃九寒拱手要告辭,卻是被沈夫人給挽留了,“這位小哥,你救了我家蓁蓁,實在感激。他阿兄實在做事沒章法,竟將蓁蓁弄丟了,幸好你幫着把蓁蓁送回來了。” 覃九寒頗爲贊同,“小丫頭家阿兄實在不應該,我撿着小丫頭的時候,她正蹲在林子裏哭。” 沈夫人見這年少的小少年說話做事都頗有章法,不似農家的孩子,但觀其穿着,瞧着又不似大戶人家的公子,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感謝他了,便詢問道,“小哥家裏住哪兒?你救了蓁蓁,我們該上門感謝才合禮數的。” 覃九寒最煩這些了,但一想到這是小丫頭的孃親,下意識便收斂了脾氣,好聲好氣回答,“我家住在凌西村,不過是山野人家罷了。夫人不必親自道謝,小子本就只是順手爲之罷了。” 沈夫人聞言又是多瞧了一眼,只覺得小少年的言行舉止,實在不像是個農戶人家能養出來的孩子,說話做事都很得體,瞧着倒比她相公書院裏的那些小公子還要有章法些。 “那小哥姓甚名誰,等蓁蓁醒了,我也好告訴她,是哪個小哥哥救了她。” 覃九寒原本還不打算透露更多,聽沈夫人這麼一說,想起他知道小姑娘叫蓁蓁,只是不知道是哪個“zhen”,但小姑娘卻是不知道他的名字,還一路傻乎乎喊他“哥哥”。 “小子姓覃,名九寒。” 這時候的覃九寒,還以爲自己只是簡簡單單救了個笨丫頭,卻是沒想到,這笨丫頭卻是來頭不小,生得蠢呼呼的,但卻是縣裏頭開書院的那個沈家的獨女。 沈夫人又是個有恩必報的人,不知從哪兒打聽了他還未入學的事情,便捎人來家裏說,讓他去沈家書院唸書,連束脩都免了。 覃阿孃高興得不行,直唸叨,“誒呦,寒哥兒可真是救了個福寶寶。你能去正經書院上學,娘便算是放心了,你阿爹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娘今天下午就去書鋪子給你買紙筆去,你就好好唸書,日後有了功名,給娘娶個漂亮的兒媳婦來,比他嬸家那個米鋪的丫鬟兒媳婦好上千倍百倍,省得她成日來我面前說些閒話。” “盡欺負你爹走的早!哼,到時候你就娶個正正經經的嬌嬌姐兒回來,給娘長長臉。” 對娘和嬸之間的這種莫名其妙的攀比,覃九寒從未放在心上過,但聽阿孃這麼一嘮叨,他就下意識想起了那個笨丫頭,大概是因爲,他從小到大就見過這麼一個正經的嬌嬌小姐吧,雖然這小姐笨得很,是個蠢呼呼的小姐。 但,好歹也是個嬌嬌嫩嫩的豆腐似的小姑娘。 第217章 ... 三年的時光轉瞬而過, 初入書院的小少年,如今初露青澀之姿。 “哎、哎,遠之。”同屋在旁邊朝他擠眉弄眼的, “你今日可有什麼打算?” 覃九寒頭也不擡淡淡回道, “屋裏溫書。” 同屋咋舌, “不是吧。你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麼?” 覃九寒被擾得有些煩了,但看在兩人同住一屋的情誼,便乾脆擱下手裏的書本,“什麼日子?” 同屋見他放下書本,嘿嘿一笑, 湊過來, “今日夫子要舉辦詩宴。嘿嘿, 我就和你一人說, 你可千萬別把我賣了啊。聽說,是給咱們小師妹相看夫婿呢。” 覃九寒蹙眉擡頭,同屋卻是來了興致,侃侃而談。 “你不知道啊, 你別覺得咱小師妹年紀還小, 婚事什麼的還遠着,其實不然, 她可是師傅和師孃的掌上明珠, 俗話說,三歲看老,這挑女婿自然要早些開始相看着。不過, 你可別往外說,我也不是對咱小師妹有什麼歪心思。畢竟是從小跟在咱們屁股後頭的小蘿蔔頭呢,那橫豎也算是半個妹妹了,嘿嘿,我們就去看一眼,去不去?” 同屋說的口乾舌燥,見覃九寒非但沒有半分心動,反而蹙了個眉,小小的少年,一本正經得比起上老夫子了,不由得有些後悔了,誒呀,他這同屋就是個嚴肅正經的性子,慣是看不來同窗們不務正業的,偏生自己還拉着他一塊不務正業,這下子可糟糕了。 “走吧。”方纔還沉迷於溫書的小少年猝然起身,一雙墨如夜色的眸子垂着看向他,嚇得同屋一個激靈起身,差點就直接跟着出去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急急忙忙道,“誒,別急啊,這還早着呢。隔壁屋打聽了,說要中午才設宴呢,咱們這會兒去,啥也瞧不見。” 說着,同屋又頗爲心虛的道,“不若,你再溫會兒書?過會兒,我喊你?” “可。”沒有什麼多餘的話,乾脆利落,小少年說完,便又坐回方纔的位置。 竹林澹澹,疏落的竹枝橫斜着,丫鬟侍從來來往往皆要避開那竹枝,一低頭側身,端着的酒水和瓷杯便露出,詩意配酒,本就是十分古意的場景。 竹林間有一汪溪水緩緩淌過,流水聲輕響,林中四處間或站着些文人墨客,皆是書生打扮,一身或竹青或皁白的儒衫,搖扇吟詩,好不風雅。 沈家書院的先生沈瓊,正側頭回應一好友的調侃,“秦兄言內子巧思,等弟拜見嫂嫂時,必要請嫂嫂評個理,難不成去歲尊夫人操持的那回秋菊詩會,便沒得巧思了?” “說不過你,說不過你。” “先生……” 沈瓊聞聲回頭,便發現竹林間不知何時多了十來個少年郎,皆是書院中的學生,大多眼中帶着絲雀躍神色,不由得蹙眉嚴厲道,“不是讓你們好好溫書,爲何四處遊蕩?君子需得行的端做得正,你們這般莽撞入宴,讓人瞧見了,有損君子顏面。” 爲首的學生忙拱手,誠惶誠恐,“先生教訓的是,只是聽聞今日會有許多名士前來,弟子們心中欽佩,這纔不請自來,還請先生嚴懲。” 沈瓊心中自是不悅,詩會於他而言,乃是結交文人的好時機,自然不願白白爲學生們搭橋牽線,但他素來表現得坦蕩入如君子,此時若是執意將這羣少年郎趕走,不免給在場之人留下苛刻的印象。且,領頭之人是城中某員外郎家的公子,他亦不想鬧得太難看了。 “罷了,交流學問,對你們亦是好的。原本擔心你們壞了讀書的心境,如今看來是我多慮了。”沈瓊裝模作樣搖搖頭,“不過——你們人多,恐要擾了他人的清靜。這樣吧,劉文、錢崔……你們幾人稍長,留下吧。其餘的,便先回去。待到日後再有機會,爲師再帶你們前來。” “多謝先生。”被點到名的自是欣喜不已,沒點到名的則顯然有些失落,但還是被沈瓊那一句下次給很好的安撫了,紛紛拱手朝先生告辭,隨即戀戀不捨,三步兩回頭。 唯獨衆人之中的覃九寒,聞言便立即轉身走了,本來他便對結交文人無甚興趣,書院的學生大多隻是童生,哪怕是上趕着結交,那些文人也不會搭理,不過是自取其辱而已。倒是沈瓊那番安撫衆人的話,覃九寒聽了差些發笑。 真不知是如何,沈夫人乃是和善之人,沈家那個小丫頭是個純善之人,唯獨他這個先生,卻是個實打實的僞善小人。 因爲怕被人瞧見,他們方纔走的乃是條小道,如今既然過了明面了,那他便也懶得去走那些荒蕪小道,走的是正道,從竹林到書院,要經過花園的側門,他走得又快,很快便就只剩下他一人獨行了。 到側門處,少年的步子不由得慢下來了,並非流連探出圍牆的那一株淺粉紅杏,而是牆角那個呆兮兮的小丫頭躲都沒躲嚴實,不小心從假山後頭露出來的小巧繡花鞋。 遲疑了一瞬,覃九寒還是朝那走去了,略擡了擡下巴,提醒道,“鞋子。” 繡花鞋的主人似乎是嚇了一跳,繡花鞋猛的往後一縮,無奈假山後頭的位置太過狹小,費了好大的勁,粉色繡花鞋還是露出個小尖尖在外頭,被假山深灰的山體一襯,實在很是明顯。 真的很呆。覃九寒嘆氣,走過去,將假山後頭的丫頭喊出來,“你——”話沒說出口,便先瞧見她哭的發紅的杏眼,活脫脫兩枚腫的老大的杏核,也不知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少年郎一口氣便懸在了胸口,上也上不來,下也下不去,實在堵得難受。 “又迷路了?”少年試圖用輕鬆的口吻玩笑問道,結果問出口,他的語氣還是十分的嚴肅,他自己也沒注意到,正在思索,似乎他每次遇見這小丫頭,皆是瞧見她在哭。 小姑娘今日又是梳着花苞頭,委屈噠噠晃晃腦袋,嗓音軟軟的,“不是。阿兄把我的簪子搶走了,阿孃才送我的。” 覃九寒低頭看了一眼小姑娘的花苞頭,發現還真是比平時鬆鬆垮垮了些,瞧着花苞都不大鼓鼓的,再仔細一瞧,果真是固定花苞的那對簪子不見了蹤影。 小姑娘平日裏會跟着孃親來瞧書院房舍的情況,小姑娘又軟軟乖乖的,很得書院少年郎的喜愛,每次一來,便領着滿書院溜達,故而他見她的機會其實算不得太少。他素來有些過目不忘的本事,所以登時便想起了小姑娘只戴了一回的那對小簪子,上頭是紅瑪瑙的杏花,底下還綴了鈴鐺,卻是很精緻好看,也難怪小姑娘這般喜歡。 只是,小姑娘這阿兄究竟是多能耐,居然連這麼個小丫頭都欺負? 覃九寒不滿地皺起眉,正欲開口,便聽見花園外那條大道上傳來的言談聲,心知後頭那羣磨磨蹭蹭的同窗來了,再瞧小姑娘花貓似的小臉,下意識便不願這一幕被外人瞧見了去,拽了小丫頭的手,便往圍牆後一側身。 “哥哥——”小姑娘帶着些氣音的氣息軟軟灑在頸側,覃九寒猛的縮回還握着對方的手,背在身後,還往旁邊退了好幾步,隨即嚴肅地給小姑娘出壞主意。 “你把身上的鐲子、耳墜子等物皆藏到一處外人不知的地方,然後再去尋沈夫人。等她問起來的時候,你便說你不知道。沈夫人必會尋你身邊人詢問,下人不肯蒙冤,自會把你兄長供出來,沈夫人再尋你兄長詢問,你便不說話,只像現在這般哭就好。你阿兄乃是性情急躁之人,倒是不肯白白受了冤屈,倒是自己便會把拿了你簪子的事情說漏嘴,說漏嘴了,那便是認下了。若是你爹爹在的話,那便更好了。” 父子二人皆是好面子的,沈夫人指不定還不會動武,但沈瓊那種脾性,本來白日裏便被惹得滿肚子氣,再回屋裏一瞧,兒子還沒出息的搶妹妹的首飾,定會勃然大怒的。 然而,他說了這麼多,被他傳授壞主意的小蓁蓁卻是腦子轉不過來了,覃九寒一瞧便知道,言簡意賅道,“現在,把首飾都拆下來。藏好,然後哭就行了。” 小蓁蓁一個吩咐一個動作,立刻費勁兒將鐲子耳墜子都拆了下來,然後揣在手裏四處張望者,似乎是在尋地方藏。 覃九寒見她那副六神無主的樣子,正要出主意,手裏先被塞了一堆小姑娘的首飾,還附帶了一句軟乎乎的乞求,“哥哥,藏在你這裏好不好?” 覃九寒一怔,下意識便應下,“好。” 小姑娘解決了藏東西的大難題,臉上便露出了笑來,但很快就捂住了嘴,開始嗚嗚的假哭,雖然是假哭,但瞧着實在很真,眼睛那麼一眨,淚水便順着臉頰下來了,綴在尖尖的下巴處,搖搖欲墜的樣子。 覃九寒無奈擺擺手,“去吧,就這般哭就好了。” 目送小姑娘離開,覃九寒揣了一堆女兒家的小玩意回屋。 第二日,小丫頭那位兄長瀋陽便沒有來書院,接連好幾日都未來,等到好不容易露面的時候,覃九寒在人羣中看了一眼,發覺他嘴角還有十分淺淡的淤青,不由勾起脣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