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出奇的相似
即使在術法的演變過程中,有些心懷不軌的人改寫了某些術法,卻也不能改變他們主要在“人”,也就是生命體上起作用的目的。
但這次的傀儡禁術,首先用活人做媒介,又用上了對方的貼身物件,明顯就比“生命”下降了一個檔次。
解釋完之後,歐陽皓月笑眯眯地看着暮雲卿,道:“所以,我就用師父教我的辦法,用了一天的時間,把那勞什子傀儡禁術給破了。”
在朱邪玉麟被宋燁修帶走之後,陸彭旭第一時間給暮雲卿發出暗號,用的是響箭,引來了兩個人。
一個自然是暮雲卿,他本來就帶着士兵在邊境巡查,這一看到響箭,就丟下士兵跑過來了——這種響箭他只給了陸彭旭一枚,只有在極其危急的時候才能用。
還有一個,是杜明月。
在她現世之後,杜明月一直有些心神不寧,此時他就想來找陸彭旭開解一下心情,卻看見他小心地避到一個沒人的角落,放出響箭。
杜明月的心“咯噔”一下,當時就有種受欺騙的感覺,卻沒有立刻出去,而是隱匿呼吸,躲在一邊,觀察。
陸彭旭的武功並不好,因此他也沒有發現。而暮雲卿急匆匆地趕來,自己的氣都沒喘勻呢,自然也察覺不到,這裏還有另外一個人。
陸彭旭簡明扼要地跟他說了朱邪玉麟被帶走的情景,暮雲卿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青煙的身世,是黎國宮廷祕史中,最被皇族忌諱的。
不僅僅是因爲青煙的母親身爲皇族,卻和敵對國家的皇族有私情,更因爲那個異姓王,因爲這件事情,差點舉旗造反。鬱竹正的親弟弟,就是在平叛過程中,戰死的。
現在,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帶走了朱邪玉麟,暮雲卿一方面擔心朱邪玉麟會不會受到什麼影響,另一方面,卻是在擔心鬱竹正。
經過那件事情之後,鬱竹正的性格就有些變了,更加沉穩、心思縝密、手段也更加狠辣,而且性格之中多了些偏激的成分。
暮雲卿很擔心,要是這件事被他知道,鬱竹正會不會直接下令殺了朱邪玉麟。
畢竟,在鬱竹正救了青煙的時候,就說得很清楚,青煙的命是他救的,什麼時候要拿走,全看他的心情。
當初暮雲卿和鬱竹正打賭的時候,有一部分是衝着這句話去的。
自己的女人不能自己保護,這還叫男人嗎?只是,最後,鬱竹正並沒有在這件事情上鬆口。
陸彭旭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暮雲卿,伸手,將袖兜裏的響箭全部取出來,共六枚,都交到暮雲卿手裏,道:“今後,我們兩清了。”
暮雲卿隨手將響箭都收起來,想了想,道:“看在你第一時間通知我的份上,你可以提一個要求。”
陸彭旭有些意外,盯着暮雲卿看了一會兒,忽然笑道:“你不要爲難杜家。”
暮雲卿愣了一下,氣息平復間,就感覺到了另一個人的氣息,也笑道:“這個杜家,範圍可太大了啊。”
“那就杜明月吧。畢竟,這個傻子苦了一輩子,總不能讓他一直苦下去。”陸彭旭淡淡道。
暮雲卿垂下眼瞼,半晌,才道:“你知不知道,杜明月跟我做的交易是什麼?”
陸彭旭愣了一下,道:“當時我就在密道里。”
暮雲卿的眼睛眯了起來。
陸彭旭趕緊解釋:“他也沒有別的意思,主要還是想試探我。”
暮雲卿冷哼一聲,道:“你爲他好,他可未必領情。到時候你要是在處月部待不下去,西北軍的大門爲你敞開。”
說完,暮雲卿就離開了。
陸彭旭滿腹心思地走出轉角,卻一眼看見,杜明月就站在離自己一步之遙的地方,眼神晦暗難明。
陸彭旭倒也沒有太多的驚訝,輕嘆一聲,和他擦身而過:“我這就收拾行李,離開。”
暮雲卿回到西北軍之後,讓廉思成代替自己去巡查邊境,找了兩個武力值最強的影子營,讓他們沿着陸彭旭告訴的路線,一路追過去。
就算不能將朱邪玉麟帶回來,也不能讓宋燁修的計劃那麼輕易就得逞!
兩個影子營領命而去,暮雲卿回到房間,坐在桌邊,遲疑了一下,還是提筆,將這種情況彙報給鬱竹正。
對於他將中路軍的指揮權讓出去,偏偏還不保護權貴子弟的行爲,鬱竹正下了道聖旨,在軍營所有士兵面前斥責了他一頓。
最近暮雲卿行事,多少會收斂一點。
只是將信件寫好之後,暮雲卿又猶豫起來:鬱竹正最近的態度讓他覺得很奇怪,暮家竟然也沒有通過飛鷹將密信傳給他,導致他現在十分被動。
這封信交上去,可能會幫助他奪回一部分的主動權,但問題是——可能會危及到朱邪玉麟的生命安全。
想來想去,暮雲卿輕嘆一聲,將信放進抽屜的最底層——還是看吧。如果影子營能把朱邪玉麟帶回來,他就將這件事彙報給鬱竹正。
畢竟,那個時候人都在自己的保護下了,鬱竹正再不滿,也不會不考慮他的感情。
說實在的,暮雲卿沒有想過,兩個最強的影子營還有失手的時候。
因此,就在午飯過後,廉思成面露惶急地捧着一個大盒子、連門也不敲就闖進他的房間時,暮雲卿是驚訝的。
廉思成一進來,屋內立刻瀰漫開濃重的血腥味。
在暮雲卿瞬間陰沉下來的眼神中,廉思成將那盒子小心地放在桌上,當着暮雲卿的面,打開。
暮雲卿閉了閉眼,重新睜開的時候,已經看不出表情:“是誰殺的?”
盒子裏,是那兩個影子營的頭顱。兩人面上乾乾淨淨,神情也還算安詳,可見死前並沒有受太多的苦。
廉思成從懷中拿出一封染血的信,那是從盒子裏取出來的。他擔心有毒,就先讓軍醫驗過了,是安全的。
暮雲卿接了,打開一眼,原本就陰沉的臉色更加可怕。廉思成這麼多年都沒見到他這麼可怕的樣子。
信上是很簡單的兩句話:這些影子營是煙兒調教出來的,他們死得沒有痛苦。你暮雲卿,配不上煙兒。
暮雲卿平靜地將信疊起來,握在手心,然後微微用力,鬆開手的時候,信變成了粉末,從傾斜的手掌中一點一點掉落在地板上。
暮雲卿擡腳,跨過那些白色的粉末,走出門去,邊對廉思成道:“你看着軍營,我出去一趟。”
廉思成大駭,想要伸手抓住他,指尖卻和暮雲卿的衣袖交錯而過,一時間也愣住了。
以兩人剛纔的距離,他絕對沒有可能抓不住暮雲卿,也就是說,暮雲卿在他伸手的時候,錯開了一步,卻連發絲都沒有震動一下。
這要多高的內力和應變力?
只不過是他發呆的時間,暮雲卿已經走出軍營很遠很遠了。
這邊,那輛巨大的馬車還在官道上晃晃悠悠地走着,侍衛們騎着馬,在馬車周圍兩米的位置護衛着。
朱邪玉麟聽完整個故事,在加上身體本來就不好,腦袋有些昏沉沉的,也沒注意剛剛馬車停了一段時間。
只是宋燁修進來的時候,驚動了她。
朱邪玉麟睜開眼睛,有些迷糊:“你什麼時候出去的?”
宋燁修笑了笑,從身後拿出來一屜熱氣騰騰的蟹黃包子,道:“爲父去給你拿着個了。”
朱邪玉麟紮了眨眼,看着身前吃了一半的小點心,再看看宋燁修溫柔而寵溺的笑容,以及手中熱氣騰騰的包子,輕嘆一聲,道:“你沒必要……”
“你?”宋燁修反手關上門,走到她面前,皺眉道,“煙兒,你又忘記了。”
“父親大人。”朱邪玉麟有些無奈,揉了揉肚子,“我又不是豬,吃不了這麼多東西的。”
宋燁修笑着點頭,隨手將那屜蟹黃包子放在桌上,走到朱邪玉麟身邊,道:“煙兒,你對暮雲卿這個人,怎麼看?”
朱邪玉麟有那麼一瞬間,想起了自家老爸擔心地問,“女兒你有沒有對哪個男生有霸王硬上弓的慾望”的時候,頓時囧得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她這種反應,看在宋燁修的眼裏,卻是對暮雲卿有了感情。
他輕嘆一聲,道:“可能再過一會兒,暮雲卿就會找來了。你打算跟父親走,還是跟他離開?”
朱邪玉麟愣了一下:“你通知他了?”
宋燁修笑了笑,帶着點嘲諷:“沒有,但是他也該有自己的渠道。”
頓了下,他看着朱邪玉麟,緩聲道:“這個男人,有能力,也有野心。但是他太貪婪,什麼都想要。權勢、地位還有,我的女兒。西北軍還是一團亂,他就敢撇下一切來找你,實在自信過頭了。”
見他一副頭頭是道批評女婿的樣子,朱邪玉麟只覺得頭皮發麻,趕緊解釋道:“停停停!我們不是那種關係!我不喜歡他。”
宋燁修愣了一下,看着朱邪玉麟,反倒勸起來了:“煙兒,口是心非可以被認爲是女兒家的矜持,但矜持過頭,可能會錯失有緣人。”
朱邪玉麟簡單粗暴地打斷他,瞪起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喜、歡、他!”
這個時候,暮雲卿剛好輕巧地落在了馬車頂上,就聽見朱邪玉麟斬釘截鐵地說出了這句話,腳下一滑,差點摔下去。
馬車周圍的侍衛早就得了宋燁修的囑咐,因此,暮雲卿出現的時候,他們也並沒有干涉,只當是沒看到這個人,照舊悠閒地往前走。
暮雲卿見他們是這種反應,只是皺了皺眉,乾脆運起內力,隔空將車門打開,身形一閃,就竄了進去。
直接閃過那兩個侍僕,暮雲卿進了裏間,帶起間雜着內勁的風,將門關上。
屋內,朱邪玉麟抱着那顆蛋,交疊雙腿,腿上放着一盤點心,姿態慵懶地靠在馬車壁上,呆呆地看着他。
而宋燁修,早在他進門的時候,就站了起來,面容平靜,嘴角還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
朱邪玉麟的視線在兩人之間轉過來又轉過去,腦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臥槽,這兩人才是親生父子吧!瞧着變態的笑容,多麼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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