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鼎中人
一夜沒睡的楚昊一大早便坐着一頂轎子，由四位輔軍擡着離開了皇宮，來到金陵城中。
因爲要爲豫州鼎中的一千兩百萬人騰挪出位置，諸葛亮在這兩日已經讓城外的輔軍與百姓紛紛搬進金陵城。
雖然大部分房屋都比較殘破，但百姓們與輔軍卻沒什麼怨言。
畢竟，比較起城外的簡陋木屋，城外的房屋已經堪稱豪華了。
楚昊撩起轎簾看着人來人往的街道，只見暴雨之中，男人們頭戴草笠，身披蓑衣，來回忙碌着。
他們將屋子裏的一些破損傢俱，統一用推車推着，往木匠處送去。
女人們則三三兩兩聚在房檐下，一邊聊着家長裏短，一邊繼續用乾草編織着草笠蓑衣。
輔軍則身穿甲胃，手執長戟，腰懸鐵劍，十人一列冒着大雨順着街道巡視着。
楚昊見到這一幕後，不由頷首。
不一會，轎子便離開金陵城，來到城外。
金陵城分爲宮城、皇城、京城、外郭城四片區域，宮城自不用多說，皇城則是各司衙門所在之地，京城便是百姓居住的地方，而外郭城則是京營的駐紮地，也是佔地面積最廣的區域。
前兩日，那一百四十萬人便是在外郭城。
楚昊乘轎來到外郭城，一眼看去便見到了望之不盡的簡陋木屋。這些屋子皆是用乾草樹枝爲頂，木板爲牆。
緊挨城門處不遠，便是諸葛亮近幾日住的地方。
他住的地方與其他木屋無異。
門前守着四個身穿甲胃的轎伕，轎子也停在門前不遠。
楚昊落轎走進屋子後，只見雨水從乾草的縫隙間滴滴答答地落在屋裏，本就未曾鋪着地板的土地在雨水中已經成爲一片泥濘。
諸葛亮披着一件蓑衣坐在牆角，面前擺着一張木桌，桌上點着油燈，旁邊是用算盤壓着的一摞紙張。
此時他伏桌寫着什麼，神情專注。
楚昊走近一看，發現紙上竟畫着簡陋的金陵城地圖與一些房屋的尺寸圖。
諸葛亮在另一張紙上認真地算着金陵城各區域的面積，對楚昊的到來一無所知。
楚昊繞在他身後，微微彎腰準備細看時，諸葛亮才察覺到他的到來。
勐一擡頭見到來人是楚昊時，他立刻起身，躬身道：“皇上。”
楚昊點點頭，問道：“算得怎麼樣？”
諸葛亮躬身讓開了位置，道:“臣此前查了一些典籍，發現上面所記載的金陵城的面積爲三十四萬五千畝地，但據臣所查，卻發現記載不實。”
“所謂的三十四萬五千畝地，未曾將城內的豪宅大院算入，也不曾將皇親國戚的府邸算入。”
“而這些豪宅，以及皇親國戚的府邸佔地極廣，只一座便可容納數千，乃至數萬人居住。但這些豪宅大院中往往可能只住有幾百人。甚至有一部分豪宅大院完全是荒廢的。”
“另外，還有許多田畝都已經淪爲荒地，這些田畝以往皆被官員十紳霸佔，也未曾被記載。”
“這也就是說，所謂的三十四萬五千畝地，只是算了皇宮、宮城、京城民居、以及外郭城。”
諸葛亮說到這裏後，將算盤拿起，從中抽出一張紙遞在楚昊手中，說道：“皇上您看，這是禮部尚書傅大人以前的宅邸，佔地11畝。而兩戶到四戶人家的房屋才能佔地一畝。而這棟宅邸的面積，在官員中是最少的。”
楚昊看着紙上所畫着的亭臺樓閣，假山池塘，不由沉默。
諸葛亮沉聲道：“所以，臣猜想，金陵城的面積要比記載中多一倍左右。”
“另外，重建金陵城需要將外郭城外的那些山脈移平，如此，外郭城的城牆只要向外擴展一圈，便能又多數萬畝，乃至十數萬畝。”
說到這裏，他又道:“這也就是說，金陵城可容納的百姓，應該在兩百萬至三百萬之間，所以，鼎中百姓只能在金陵城留五十萬左右，其餘的人需要去上元、江寧、句容、溧陽、溧水、高淳、江浦、六合八縣。”
楚昊點點頭，然後看了看門外，問道：“外郭城可以容納多少人？”
諸葛亮道：“前些日子，是數戶人家住在一起，有些都是直接在地上睡，所以能有一百餘萬，如今重新規劃，開始建屋的話，可容納的民居應該在二十萬左右。”
楚昊思索片刻，從倉庫中將豫州鼎取出。
只聽冬的一聲，豫州鼎憑空落在地面，因爲地面有泥濘的緣故，鼎上有一足直接陷了進去，看上去歪歪斜斜的。
楚昊伸手按在豫州鼎身，閉目一感知，便感覺自己的心神被一股力量吸了進去。
緊接着他便感覺到自己來到了高空，四周瀰漫着澹澹的霧氣。
而在下方，則是整個豫州的地界。
但與外界不同，鼎中的豫州已經被大火籠罩。
而這火焰卻不會殺死人，也不會使樹木燃燒。
有許多人想要撞石頭自殺，但那石頭卻在他們撞上去的一瞬，成爲了虛影。
於是那一千兩百萬人零零散散地分散各處，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全都在哀嚎着、痛罵着。
楚昊目光看向其中一個青年，心中一動便帶着他離開豫州鼎。
下一刻，他睜開眼睛，只見一個青年從鼎中突然飛出，砰地一聲摔在了泥濘中。
“啊～”
“讓我死！快讓我死！”
“************”
他似乎沒有反應過來，一直在泥濘中翻滾哀嚎。
過了幾息，他才發現那種無法滅掉的火焰竟突然消失了，看着滿身滿手沾着的泥濘，他怔了半響，突然大笑起來。
“火滅了！”
“火滅了！”
“娘子，你瞧啊，火滅了！”
說話時他急忙轉頭，結果卻沒有看到自家娘子，而是一個年輕人和一箇中年人。
再一環顧四周，卻發現這裏已經不是那片燃燒着大火的豫州地界，而是一個簡陋的茅草屋。
而豫州鼎，便在他不遠處。
見到那尊青銅大鼎後，他目中立刻顯露出濃郁的恐懼之色，手腳並用地向一旁爬滾起來。
諸葛亮走近他，笑着說道：“小哥，不必害怕，你已經從鼎中出來了，而且再也不會進去了！”
“真、真的？”
“你沒有騙我？”
諸葛亮搖搖頭，道：“若不是如此，你又怎麼可能從鼎中出來？”
這個年輕人聞言後，神情上顯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問道：“這裏是哪裏？”
諸葛亮羽扇輕搖，緩緩道：“大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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