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hapter33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賀一鳴和陳鋒兩個都是人精，單憑這詭異的氣氛便能猜到些什麼。你一眼我一眼的對視之後，不約而同地把視線放在沈琰和蘇鬱之間來回轉悠，意味深長。
然後再跟約好了一樣同時看向段垚，用三人心照不宣的眼神示意道：牛逼啊三土弟弟。
段垚：“……”
這個宿舍終究是容不下他了：）
“傻站那幹嘛，還不過來接着？”沈琰拎着那袋子，跟沒瞧見人似的，語氣很平靜。
可安知這平靜的外表下有沒有藏着些別的東西？賀一鳴饒有興致地倚在櫃子前，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吹了聲口哨。
沈教官這話是對誰說的不言而喻。
段垚“哦”了一聲，準備繞開蘇鬱過去。然而對方卻將身子往旁邊一側，完完全全堵住了他的路。
“我也給學長買了可樂，學長不接嗎。”這孩子顯然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段垚懷疑他就是故意的。
這蘇鬱跟他有仇是吧？
現在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沈琰沒真的打算讓段垚過來接，他走過去將東西放下，路過的時候低頭瞧了蘇鬱一眼，沒說話。
蘇鬱聲音不大，但所有人都聽得清：“沈教官也買了可樂？好巧，我也是誒。”
“不過我不是買來自己喝的，是送給學長喝的，您要一瓶嗎？”
“不必。”沈琰朝段垚勾了下手指。
雖然很不情願，但段垚還是挪了幾步過去。沈琰手放在他桌上，食指漫不經心地敲着，對他說：“給你買回來了。”
他親眼瞧着人把東西打開了，才輕飄飄地丟下一句：“他不喝百事的。”
語氣篤定，氣勢十足。黑眸中情緒平靜，很是雲淡風輕地跟這個不速之客對視，藏在這個眼神下的諸多情緒被帽檐擋得嚴嚴實實，薄脣微抿，站姿隨意，叫人瞧不出端倪。
蘇鬱一愣：“學長？”
段垚：“……”
你不要喊我，我什麼都聽不見。
賀一鳴瞧着這氣氛怪尷尬的，怕再這樣下去小學弟會被他琰哥記恨上，連忙走過去哥倆好似的攬過蘇鬱肩膀：“蘇鬱是吧，我想起來了，我是認識你的。”
他算是明白了，碰到段垚，沈琰這個人心眼子就會變得特別小。而這小學弟看起來又像是個缺心眼，今晚他要是不出手，就別想安穩地睡覺了。
蘇鬱被他攬過去，疑惑道：“認識我？”
“對啊，你在這屆新生裏還挺出名的。”賀一鳴有意無意將他弄到自己牀位那邊，然後直接坐在桌子上，說：“你知道咱們學校有論壇吧，今年評選出來的新生帥哥里就有你，別說你不知道哦。”
賀一鳴摸着下巴感嘆，“難怪我一見着你就覺得眼熟，嗯？這可樂我們也有份嗎，那我就不客氣了哈。”
蘇鬱心裏小小的驚了一下，要不是聽說這位學長已經有對象了，剛纔那句話他會認爲對方是在跟他搭訕。
畢竟這種事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賀一鳴非常自來熟地讓蘇鬱給了他一罐可樂，嚐了一口，讚道：“好喝，一口快樂肥宅水，快活似神仙，如果是冰過的話就更好了。”
蘇鬱笑了一下，說：“學長不是生着病麼，不能喝冷的。”
賀一鳴悄悄地打量他，這男生說話時的表情很是靦腆，但語氣卻不靦腆，平淡從容的外表下斂着鋒芒。這小學弟看起來人畜無害，實際上很有可能是隻披着小奶狗皮的狼。
不然不會明知沈琰不好惹的情況下還敢湊上去，而三土也不會這樣進退兩難。
陳鋒在那幹看了半天，見狀也湊過去道：“這裏頭也有我的份？”
蘇鬱“昂”了一聲，從袋子裏掏出了一瓶給他。陳鋒接過來立刻就喝了兩口，同樣感嘆：“哎，沒想到生平第一次有人給我送喝的，對方居然是我學弟，我這混的也太菜了。”
那邊在說着，段垚不動聲色地往自己桌邊一湊，用兩根手指將包裝袋打開，然後不着痕跡地往沈琰那邊挪了一下，又挪了一下，他壓低聲音說：“謝謝。”
沈琰哼笑一聲：“喝他的還是喝我的？”
段垚立刻答：“你的，喝你的。”
生怕回答晚了，這人又跟他鬧彆扭，今天下午那事兒他到現在都還沒想明白呢。
“算你有點良心。”沈琰脫了腕錶，特意將段垚送他的那副鍵盤從抽屜裏拿出來，將鍵帽和軸體拆下來邊用工具清理，邊漫不經心道：“那孩子剛解散就往你跟前湊，我們段學長魅力可以啊。”
段垚默了默，說：“也沒那麼誇張，人家好歹還洗了個澡。”
沈琰“噠”的一聲將青軸扣回去，聽得段垚一個激靈。他瞬間覺得自己就像是這人手裏的軸體和鍵帽，被那雙修長有力的手玩弄於股掌之間。而自己只能乖乖躺着，聽憑處理。
他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爲什麼這麼慫。
沈琰涼涼地瞥了他一眼：“還能看出來他洗了澡，可以，出息了。”
段垚在心底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到底要幹嘛，最近說話怎麼陰陽怪氣的。”
“你說我陰陽怪氣？”
“……沒有，我是說我自己。”
沈琰“呵呵”一笑，到底是沒再跟他掰扯。
段垚正在心裏覆盤最近發生的事兒，想找出點沈琰的把柄好讓自己有理由生一次，讓對方也嚐嚐摸不着頭腦的感覺。這時候，被賀一鳴攬着說話的蘇鬱突然喊了他一聲：“學長？”
被打斷後他聲音有些有些不耐：“什麼事？”
蘇鬱被他這語氣搞愣了一下：“這瓶可樂……”
“哦，我是不喝百事的，都給陳鋒喝吧，他最喜歡這種東西了。”
突然被點名的陳鋒：喵喵喵？
他哪有這麼愛喝。
蘇鬱乾巴巴地：“……哦。”
段垚最見不得別人做這種表情，內心天人交戰了一會兒，木着臉從抽屜裏拿出一盒牛奶，然後走過去毫不猶豫地將牛奶塞進蘇鬱手裏，又將餘下的兩瓶可樂塞到陳鋒手裏，然後支起一兩根手指把人往外一推：“可樂我替他們收下了，這牛奶送你，剩餘的錢我可以發你微信，我剛想起來一件事，我們宿舍有個內部會議要開，挺重要的，要開很久，東西送完了學弟就請先回吧。”
蘇鬱被他推着走，抱着牛奶一臉懵，他還想說什麼，被段垚直接打斷：“學長們的事，你一小屁孩少管，快回去休息，你明天不訓練了？”
將人推至門外，正要關門，蘇鬱卻臨時一腳探進來阻止了他的動作。
蘇鬱跟他差不多高，兩人剛好可以平視。對方瞧着他眉眼彎彎，也沒有嘗試繼續留在這裏。
他本來也該走了，這時候事辦完，雖然段垚沒喝着他的，但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便不再做他求，蘇鬱笑了一下，帶着試探問：“那，明天見？”
“……”段垚乾咳了聲：“訓你的練，不聽話就揍你。”
蘇鬱眉開眼笑，走了。
關上門，還不待段垚鬆一口氣，他剛轉過身，就見自己兩位舍友一左一右地把他圍住，嚇了一跳。
可段垚是誰？
拽的二五八萬，這輩子還沒朝誰低過頭。
他面無表情走進去，語氣梆硬：“幹嘛？”
賀一鳴“含情脈脈”地望着陳鋒：“學長，明天見。”
陳鋒有樣學樣：“不聽話就揍你。”
段垚：“……”
揍你媽。
“滾。”
兩人越學越樂，陳鋒捂着肚子：“哈哈哈哈那小學弟還怪可愛的，你上哪認識這麼個寶貝。哦不對，你是他班導，認識很正常。”
賀一鳴看傻子似的白了陳鋒一眼，比起這個，他更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嗷？老實交代，你跟那小學弟什麼關係，他看起來好像很喜歡你。”
陳鋒跟他一場一和：“剛纔不還說你在校園網看到過他嗎，同學們就沒什麼科普的八卦？”
賀一鳴端的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這種事，哪有聽當事人親自說來的有趣？”
“哪裏來的當事人，你別張口就來。”段垚下意識往兩人身後看了一眼，沈琰正戴着耳機，也不知道聽不聽得到他們說話，“我是學長他是學弟，除了這個能有什麼關係？”
賀一鳴拖腔帶調的“哦”了一聲，目光有意無意落在沈琰身上，故意拉着聲音道：“沒~關~系~啊。”他說着說着話鋒一轉，整個人笑得像只狐狸：“我不信。”
段垚：“……”
“不信拉倒。”
賀一鳴“嘖”一聲，指着段垚對陳鋒道：“看看，他急了。”
段垚懶得跟他們扯皮，“讓開，我過去。”
他走回自己位置，目光不由落在沈琰身上。對方正低着頭，認認真真地在清理鍵盤，那雙漂亮的手正靈活地轉來轉去，動作輕巧，眉目間透着股散漫卻又極爲認真的氣勢。
段垚卡了一下，拿起桌上的一瓶可樂，乾巴巴地走過去，然後戳了人一下。
沈琰擡頭：“？”
“你今天下午往我嘴裏塞什麼了？”當時他就覺得奇怪，塞進他嘴裏的東西涼涼的，段垚實在想不出來是什麼，他有些好奇。
沈琰盯了他兩秒，然後從抽屜裏拿出樣東西，段垚垂眸一看。
是一副口腔專用的溫度計。
“你……怎麼有這個？”
原來是溫度計，他還以爲是什麼別的東西……
“你以爲？”
段垚小聲嘀咕：“正常人不應該用電子測溫計，再不濟也應該有水銀溫度計吧，誰會用口腔的啊。”
沈琰挑眉，他放下手中東西，轉着椅子過來面對他，坐姿隨意，似笑非笑道：“那不然？就你當時昏睡的不省人事的樣，我應該掀了你的衣服然後把東西塞進你胳肢窩裏測？”
“……”倒也大可不必。
說完，沈琰又轉了回去，把工具重新拿起來繼續清理。
過了好幾分鐘，賀一鳴和陳鋒還在嘀嘀咕咕蘇鬱那事兒，說起來簡直沒完。段垚本來是想裝作沒聽見的，可那兩人越說越離譜。
這就不能忍了。
他放下手機，起身正想說兩句替叔叔阿姨教一下他們怎麼做人。但他屁股還沒從椅子上離開，就聽見他旁邊那位——所有人都以爲他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那位，突然開口了：“再吵就把你倆丟出去。”
聲音不高不低，情緒很淡，也不知道是認真的還是認假的。
總之很迷就對了。
爲了生命安全，兩顆湊在一起八卦的頭還是分開了。只聽陳鋒小聲逼逼：“琰哥那耳機是不是質量不太好啊，這都能聽見？”
賀一鳴遞回去一個“這你就不懂了吧”的眼神。
陳鋒還在繼續：“你說以爲我現在這音量，他能不能——”
“我聽得見。”沈琰冷不丁道。
陳鋒瞬間啞火。
宿舍裏安靜了不少，只有空調和飲水機工作的聲音，怪沉默的。
這時候陳鋒終於收到了張雷的回覆，是一條語音。
他想都沒想就點開聽了，但他忘了調低音量，也忘了戴上耳機，所以張雷大咧咧的聲音像枚炸彈一樣，轟然在沉靜的氛圍裏炸開。
等他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蘇鬱和段垚？你還不知道啊？蘇鬱那小子入學第二天就跟段老大表白了，揚言要追段老大。笑了，我看段垚那小子也沒直接拒絕，怪，怪得很！你說這事兒是不是有點玄乎？我覺得有戲！”
賀一鳴：“……”
段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