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宮裏的冰都是有定例的，身爲太子，他的份例自然不少。但夏日暑氣重，冰塊自然是越多越好的。
只是冰窖保存本就不易，他便也不能肆無忌憚。酷暑難耐，他又年輕氣盛，還是康熙心疼兒子，從他的份例裏撥出兩盆給他，再加上暢春園的溫度比紫禁城低一些，這才勉強度日。
可如今暢春園還未建城，一想到明年將要在宮裏過完夏天，胤礽就感到一陣煩躁。
因此看見製冰法的時候，他恨不得立刻就有那麼多積分，現在就得到製冰的法子。
而秉持着越貴越好的想法，胤礽看向那本書的目光也鄭重了許多。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只知道大概跟豬肉有關，但只看這本書要五百積分，便知道它的重要性了。
依依不捨地把商城關上，看着那還未到一百的積分，胤礽便有些不滿意了。
他關了系統面板，然後終於想起了他的“好”弟弟們。
這一個個的，都是錢啊！
胤礽瞬間精神抖擻起來。
他拉了拉牀幔上繫着的鈴鐺，何玉柱便立刻弓着身走了進來，靜候吩咐。
胤礽想着他今日起這般早，卻未見到康熙，便先問他：“汗阿瑪已經去上朝了嗎？”
何玉柱回道：“回殿下，皇上已經去了，前腳才走的。”
他眼睛一轉就知道了胤礽的意思，便又添了句：“皇上昨日歇在了西暖閣，是惠嬪娘娘伺候的。”
胤礽便知道了。
想必是白日裏罰了老大，晚上覺得心疼了，又不好自己打臉親自去瞧，偏偏不去又怕底下人覺得他不重視了慢怠胤禔，便乾脆召惠嬪侍寢，換了個方式給他撐腰。
他點點頭，不甚在意，想了想就吩咐何玉柱道：“你去御膳房，跟他們說孤今日午膳想用豚肉。”
何玉柱嚇了一跳，忙道：“殿下，這豚肉肉質不好，還有一股子羶味，怎麼能入了您的口！”
胤礽纔不管這個，他只是從未喫過豬肉，想嚐嚐味道，因此只道：“你儘管去說就是了。”
五百積分的東西，應該不會差到哪裏去。
何玉柱心驚膽戰地應了，跑去御膳房一個勁兒地囑咐御廚做得乾淨一些，把他們也嚇得夠嗆。
等他吩咐好了回來，還沒站穩，就聽見胤礽問他：“胤祉現在醒了嗎？”
何玉柱哪裏知道小阿哥是否醒着，他悄悄擡眼打量了一下胤礽的臉色，琢磨着太子殿下到底是想做什麼，糾結了半晌還是回道。
“如今天色尚早，阿哥年幼，怕是還睡着。”
他心道，便是太子殿下自己，平常這個時候也還睡着呢。
胤礽便有些失望。
他目前就一個哥哥三個弟弟，老大就算了，老四太小了連話都不會說，他暫時又拿不定主意怎麼待他，便也放在一邊。
那便只剩下胤祉和萬黼了。
只是萬黼一向身子不好，那拉貴人看他跟眼珠子似的，從不讓人近身，她自己又快生了，胤礽也不好去打擾。
主要胤礽跟萬黼也不大熟就是了。
這麼思前想後，胤礽震驚地發現，他目前能親近的弟弟居然只有老三一個！
那他的積分得到什麼時候才能湊齊！
想着可能遙遙無期的冰塊，胤礽不由對他家阿瑪的某種能力起了一絲懷疑，忍不住又讓何玉柱去御膳房添了幾道菜。
因爲時辰尚早，胤祉大概還沒起牀，胤礽想了想，便穿好衣服帶着幾個小太監去了慈寧宮。
至於怎麼去？
那當然是何玉柱抱着他去了。
走是不可能走的。
他不過是個四歲的孩子罷了。
反正他連屁股都被康熙打了好幾次，昨日還大哭了一場，面子裏子早就沒了。胤礽頗有些破罐子破摔地想。
到太皇太后這個年紀，覺便少了，因此胤礽到的時候，她早就起了，正坐在榻上和仁憲皇太后聊天。
一見到穿得跟個球似的胤礽進來，兩個老太太都忍不住笑出來，太皇太后朝胤礽招手，待他上前，還沒來得及請安，就被抱進了懷裏。
胤礽便就着這個姿勢道：“保成給烏庫瑪嬤，皇瑪嬤請安。”
太皇太后心情好極了，揉了揉他的臉蛋，笑得很是慈愛，對太后道：“我原本還以爲保成只是說說，沒想到真的來了。”
太后也笑着用蒙語回了句：“是太子念着老祖宗呢。”
胤礽便衝她笑。
雖然太后和他關係不如太皇太后那樣親近，但也是他的長輩，在上一世待他也是極好的。
胤礽看着她此刻心平氣和彷彿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也知道是日子過於無聊的緣故，便也沒多說什麼。
反正再過一年就好了。
胤礽在慈寧宮還沒呆久，剛進了兩塊點心就被下了朝來請安的康熙給順手拎回去了。
太皇太后在慈寧宮笑着，隔着老遠還能聽見胤礽軟糯糯的聲音，她看了眼一臉平靜卻眼含羨慕的太后，心裏的話轉了一圈還是說了出來。
“琪琪格。前些日子哀家和皇上商量過，讓你撫養一個孩子。”
太后眼睛一亮，聲音都忍不住帶了些顫抖：“皇上他，同意嗎？”
太皇太后嘆了口氣，走上前給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含着笑意道：“你是玄燁的嫡母，他怎麼會不同意。”
“不過還要再等等，等下一個宮妃有孕。”
太后幾乎是又哭又笑，忍不住撲進太皇太后懷裏，哽咽着道：“我可以等，我可以等的，謝謝姑祖母。”
太皇太后便也笑了，她本來不想跟康熙提這件事的，只是琪琪格這一輩子確實太過委屈了些，她實在忍不住。
她轉着手上掛的佛珠，笑着搖搖頭，不過任性一次罷了。
這邊兩位太后哭哭笑笑，那邊康熙卻有些惱。
他一下朝就回寢殿找胤礽，沒想到卻撲了個空，問了宮裏的小太監，居然沒有一個知道太子去了哪兒的，只知道他一大早就帶了幾個小太監出了乾清宮。
康熙嚇了一跳，要不是對皇宮的守衛有信心，他差點以爲有刺客把胤礽擄走了。
等到了慈寧宮，看到正臥在太皇太后身邊悠哉悠哉喫點心的胤礽，康熙差點被氣笑了。
拼命壓抑着怒火給兩位太后請了安，康熙才咬着牙把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小糰子拎了就走。
一出慈寧宮，康熙便開始尋摸哪個地方人少又安靜，方便他進行教子大業。
胤礽敏感地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個情況好像似曾相識。
他搶先開口：“汗阿瑪，孤錯了。”
康熙的動作頓了頓，垂着眼看他：“錯哪兒啦？”
胤礽撓了撓小腦袋瓜，試探性地問他：“錯在不該來慈寧宮？”
康熙淡淡瞥他一眼：“朕可沒這麼說。”
小傢伙膽子不小，還敢給他下套，他要是承認了，下一秒太皇太后就得把他叫過去大罵一頓！
胤礽打量了一番他的臉色，想了想又問：“錯在沒有提前跟汗阿瑪說一聲？”
康熙輕輕哼了一聲。
胤礽便知道自己說對了。
他小大人似地嘆了口氣：“孤以爲汗阿瑪上朝要許久，等下朝的時候說不定已經回來了。”
康熙看他一幅無奈至極老氣橫秋的模樣，漫不經心地掀了掀眼皮：“這麼說都是朕的錯了？朕不該那麼早下朝，應該直接上到晌午，乾脆連午膳也在朝堂上用？”
胤礽想回一句“是的”。
但是積分制止了他。
系統道：【叮咚，檢測到康熙怒火值已達百分之七十，請宿主努力將其降爲零。】
百分之七十？
胤礽曾經跟着康熙學過一些術數，自然懂這是什麼意思，他看了眼面色平靜正轉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的皇父，有些看不出來。
這麼生氣的嗎？
胤礽想了想夏日被冰塊包圍，蓋着錦被喫着冰碗的愉悅生活，頓時精神一振。
他義正言辭地回道：“不，都是兒臣的錯。兒臣應該提前報告汗阿瑪，就算汗阿瑪在忙朝事，也該告訴梁公公，而不是直接離開，讓汗阿瑪擔憂。”
康熙挑了挑眉，覺得今日的胤礽有些不對勁。
他問道：“你覺得你做錯了？”
胤礽挺直小腰板，點點頭：“兒臣錯了。”
康熙便覺得他定是有所求，似笑非笑地看他：“哦？那太子覺得朕應該怎麼罰你纔好？”
胤礽瞪大了眼睛。
罰他？
憑什麼！
他爲了哄他，都承認自己做錯了，竟然還要受罰？
胤礽在心裏問：“汗阿瑪的怒氣值現在有多少？”
【百分之四十。】
那應該不是很生氣了啊！
胤礽忍不住擡眼，然後就撞進了那雙和前世一模一樣，看上去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眸。
他忍不住抖了抖，抿了抿脣，躡手躡腳地走上前扯了扯康熙的衣角：“汗阿瑪，兒臣錯了。”
康熙面色不變，眼神卻微微緩了緩。
胤礽眼尖，一下子就看見了。
他咬了咬牙，乾脆把康熙當成了一棵樹，順着他的身體就要往上爬。
小糰子掛在康熙明黃色的衣角上，顫顫巍巍地在半空裏晃盪，彷彿任意一場風都能輕而易舉地將他吹下。
康熙嚇了一跳，忍不住一把將他撈起，皺眉斥道。
“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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