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戰（終章）
阿克斯基應聲落馬，右胸之上已經插着一支箭矢。
阿克斯基落馬之後，勉強起身還想再跑，一支小戟劃過阿克斯基的左小腿，帶起一片血花，最終插在了阿克斯基的前方。一支羽箭更加直接地射穿了阿克斯基的右膝蓋。阿克斯基一陣劇痛站立不穩，倒在地上。仰天而躺，生無可戀。我就是想逃個命，你們至於把我兩條腿都給打斷嗎？
阿克斯基一趴在地上，兩邊的士卒就圍了上去。一邊一接觸就發覺了對方穿着雖然與己方不同，但都是兩邊的制式軍服。
“都住手！”兩邊的領頭的分辨了一下對方的服飾，立刻讓手下的人住手。
“我們是楚庭城防軍的，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身着我大周服飾。”領頭的隊正朝着對面喊了一句。
“別動手，我們是大周宣武衛，奉蕭帥前來增援。都是自己人。”
“發生了什麼事。”這時候蕭天賜也已經策馬前來，看見涇渭分明的兩彪人馬，開口問道。
“啓稟將軍！這些是楚庭城防軍的兄弟。”那名校尉向着蕭天賜解釋道。
楚庭城防軍的隊正聽了這校尉對蕭天賜的稱呼，藉助火把的火光看清了蕭天賜身上的鎧甲，立即行禮道：“卑職楚庭城防軍艮字營隊正李諾參加將軍！”
“戰場之上，無須多禮。”
李諾正要答話之間，後面一個聲音傳來：“怎麼都圍在這裏了！”
“典校尉!”
“典校尉！”一旁的士卒看見典韋都自發讓開一條道路。
蕭天賜看到典韋的瞬間目光一凝，暗道一聲：“高手！”典韋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和行走的步伐，就知道眼前這個穿着大周校尉衣服的人是一個不弱於自己的武者。
看清蕭天賜的鎧甲服飾之後，典韋也是拱手一禮：“卑職仁勇校尉典韋參見將軍，不知將軍尊姓大名？在何處任職？”
“本將乃是遊騎將軍蕭天賜，于越州軍軍中任職，奉嶺南節度使之命，跟隨嶺南遊擊將軍蕭楚玉率宣武衛兩萬多軍前來增援。”對於典韋這樣的高手，蕭天賜也沒有擺上官的架子，自有一份尊重。
“原來是蕭將軍當面，卑職失禮了。我楚庭軍的公孫將軍正在後方坐鎮，將軍可前往一敘！”
“待到戰事完結，蕭某自當前往一見，現在蕭某要前去追擊殘敵。這些俘虜就交給典將軍看管了。”說着蕭天賜就將自己麾下將士俘獲的俘虜交給了典韋。
“卑職，領命！蕭將軍自己小心！”
說完，蕭天賜一拔馬頭，收攏在戰場上來回縱橫大殺四方的麾下騎兵。向着剛纔大批潰兵逃亡的方向追去。一直追殺出三裏才拔馬回頭。倒不是蕭天賜是想通了要放他們一馬，也不是遇到了耶熊的援軍。而是這大批的潰軍好跑不跑的朝着李顯明攜帶的大軍逃去，被正面的李顯明和後方追擊的蕭天賜兩面夾擊之下，幾乎全軍覆沒。只有幾個零散逃跑的耶熊士卒才得以逃脫。
另一邊的公孫明燁已經收攏大軍，處理好俘虜了。
“末將蕭天賜！”
“末將李顯明！”
“參加公孫將軍！”由於公孫明燁晉升宣威將軍一事，已經有兵部發文告知了騎越嶺大營。然後蕭訥也順便派人通知了蕭楚玉，所以幾個人還是知道公孫明燁已經是幾人的上官了。特別是公孫明燁還加楚庭遊擊將軍銜，假節，總攬楚庭一切軍政要務。這幾乎是將楚庭大權盡數相托，別說是他們兩個，就是蕭楚玉在此，也得聽從公孫明燁的命令。
“兩位快快請起，不需要如此，今夜若不是二位將軍及時趕到，與我楚庭攜手殺敵，安能有此大勝。”公孫明燁一看兩人行禮立刻上前扶起了兩個人，“兩位將軍今夜征戰辛苦，不如與我入城歇息修整一番，明日再做打算。”
“公孫將軍，李護軍本就是奉蕭將軍之命前來支援楚庭的，但是在下此來，一來是護送李護軍的人馬不被耶熊騎兵襲擾，二來是和公孫將軍商議破敵之策的，怕是不能久留，我們入城修整一番，立刻就要回轉大營。”蕭天賜拒絕了公孫明燁的好意，開口解釋道。
“那就先入城吧！收拾戰場，耶熊人的屍體燒了買起來就行，至於守傷的耶熊人，你就按之前的處理辦法就行。”公孫明燁吩咐典韋處理城外的耶熊人的屍體。
“兩位將軍，隨我入城吧！”公孫明燁囑咐完城外收拾戰場的事物，就帶着十餘名親衛，領着兩人麾下的大軍進城了。
一路之上，蕭天賜終於還是沒有忍住，開口問道：“公孫將軍，在下還是想問問，你們是怎麼對待那些受傷的耶熊俘虜的。”
公孫明燁一路上也看出，這個蕭天賜欲言又止了好幾次，沒想到他就是想問這個。
“原來蕭將軍就是想問這件事啊！”蕭天賜的問題有點出乎公孫明燁的意料。
“還請公孫將軍賜教。”
公孫明燁略微一思考：“這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我對麾下將士下的命令就是，輕傷包紮，重傷補刀。”
“這……”蕭天賜和李顯明聽了公孫明燁的話，不禁面面相覷。不爲別的，只是公孫明燁做的太直白了。他們在騎越嶺也俘獲了不少的耶熊俘虜，無論輕傷重傷，都關押了起來。輕傷和沒有受傷的，就讓他們替大軍幹些雜活。重傷的就任其自生自滅。原本以爲做的已經是比較冷酷了，沒想到眼前這個儒家出身的才子，比他們做事還乾脆，還要冷酷。
“二位將軍不必有什麼顧忌有話直說便是。”公孫明燁看着不對對視的蕭天賜和李顯明，有點迷惑地說道。
蕭天賜聽了公孫明燁話，苦笑了一聲，說道“非是我要非議公孫將軍的行事，只是古人有人殺降不祥。就是公孫將軍不信這個，難道就不怕士林非議和朝堂諸公的責問嗎？”
“兩位多慮了，我們俘虜這些耶熊人，不過是因爲他們能幫我做一下將士們做不了，或者我們不忍心將士們去做的事情。換言之，這些耶熊俘虜是抓來作爲免費勞力的，輕傷的耶熊俘虜還好說，重傷的耶熊俘虜要想他們活着就只能浪費藥材，這些珍貴的藥材我們自己的弟兄尚且不夠，又豈能便宜這些人呢？還不如直接送他們去見他們的長生天，還能讓這些重傷的耶熊人死得爽快一些。至於士林譴責，公孫慚愧，眼下恬爲嶺南文壇盟主，而朝廷諸公的責問，難道還能因爲這件事來降罪不成，又有何妨，我等行事無愧於心即可，禮部那些整天只知道之乎者也的老夫子，於國何益？”
“好！說得好啊！”蕭天賜還未開口，一旁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安戎護軍李顯明，就開口贊成道。他對公孫明燁這段略顯狂傲的話，十分的認同。在北軍之時，李顯明就對那些上躥下跳的禮部大老爺感到不滿。整天就是禮儀之邦，以理服人。可是異族可不會和你講這些。能動手的事情，這些異族絕不會和你多說。
“公孫將軍所言精闢，蕭某受教了！”蕭天賜之前對於處理俘虜的事情，一直有些畏首畏腳，特別是軍中的監軍總是要跳出來說兩句，搞得他不勝其煩。兩個不通政治的軍人生怕因爲俘虜的事情被禮部的人攻訐。被公孫明燁點明之後，兩人也就可以大膽放心的處置俘虜了。
幾人一邊談論，一邊進了楚庭城中。
公孫明燁遣人將兩人麾下的部隊安頓好了。繼續來到城防大營中與兩人議事。
“李護軍，蕭將軍久等了。”公孫明燁也順道換了件乾淨的衣服，原來的衣服上濺了不少血污，公孫明燁還是不能帶着這些血污安然進食。
李顯明和蕭天賜是軍中宿將了，但是也稍微收拾了一下，有條件的情況下，誰都想稍微收拾得乾淨一點。
公孫明燁直接讓人把飯菜送到了地圖之前，三人邊喫邊談。
“不好意思二位，戰時條件有限，招待不周，又不能飲酒，只能有這些粗茶淡飯招待二位了，這是我公孫家自制的果汁，二位可以嚐嚐。”公孫明燁給兩人倒了杯果汁。三人就開始坐下喫飯。
菜過五味，散開開始商議對敵之事。
“蕭將軍，李護軍。我先談談自己的一點淺見，若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請二位斧正。”公孫明燁是東道主，而且是三人中軍職最高的，所以由他先開口。
兩人連道不敢，坐着一邊喫飯一邊聽着公孫明燁的話。
“現如今，耶熊的夜襲計劃已經失敗，而且根據我們的初步點算，今夜一戰，連同俘虜在內，耶熊人大概損失了五千人馬。還有不少受傷的、失去戰意的。耶熊人的戰力損失大概在八千人馬左右。根據我們之前的估算，耶熊人的兵馬大概在五萬左右，那麼結合我們和耶熊人打得幾場大戰下來，現在的耶熊人應該還有四萬不到的兵力。”
說道這裏蕭天賜也插了一句話：“公孫將軍所言不錯，根據我們的情報，耶熊人此次出兵就是在五萬左右。結合之前的雲泉谷大捷，耶熊人可用之兵應該只剩大半了。”
“而且，如果我們猜錯的話，耶熊人應該沒有攜帶攻城武器和輜重器械。”
“沒錯，我們最近兩天一直緩緩地綴在耶熊大軍的後方，從他們的行軍痕跡來看。應該是沒有什麼器械的。”蕭天賜也從自己日前的發現來佐證公孫明燁的判斷。
“所以眼下，耶熊主將就只剩下強攻，用人命來填這一個方法。雙方剩下的就是拼實力了。但凡敵方主將還有有點腦子，就該知道攻不下楚庭，他們就只能被騎越嶺以南的人馬圍攻，直至全軍覆沒。所以，耶熊人不然會不惜一切的攻城。蕭將軍，麻煩你轉告蕭少帥，讓他千萬要穩得住，不要貿然出擊。我自信加上李護軍的這五千人馬，絕對不會讓耶熊人攻下楚庭。蕭少帥要等到這些耶熊人的最後一絲力氣耗幹在楚庭城下之時出擊，方纔能將這支耶熊人馬一舉殲滅。一旦讓這支耶熊人馬逃脫了部分騎兵，要想剿滅他們，就又要花上不少力氣了。”
蕭天賜聽着公孫明燁的分析，和蕭天賜的用兵可以說是殊途同歸，看來眼前這個年輕人不簡單啊，雖然武功弱了一點。
一邊的李護軍也被公孫明燁的一番，唬得一愣一愣的，李顯明在北軍的時候，也不是統籌全局的大將，但是感覺公孫明燁分析得很透徹，也願意在他麾下聽命。
“公孫將軍一番話，讓李某心服口服，來之前還擔心楚庭主將不善軍略，眼下才知道是我杞人憂天了。今後，李某願唯公孫將軍馬首是瞻。”李顯明也藉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多謝李護軍的信任，公孫必不負所望。”說着公孫明燁站起來，敬了李顯明一杯……果汁。
三人又吃了一會兒，蕭天賜就起身要告辭了。
“公孫將軍，末將還要回去覆命，就先走了，待到戰後再與公孫將軍把酒共話！”
“蕭將軍稍待。此時出發有些不妥！”公孫明燁也起身攔住了蕭天賜。
“公孫將軍這話是什麼意思？”
“蕭將軍，你此時出發，恐怕會正好撞上耶熊人探查的騎兵，倒是一場大戰事小，暴露了蕭少帥的存在，那就影響我們之前的計劃了。此時的耶熊潰兵應該已經向耶熊主帥報告了這裏的戰況，耶熊的主帥必會派人來此查看。一旦蕭將軍與敵人在城外相遇，那麼就可能會被耶熊主帥發現，除了他們和我們還有第三支軍隊在此處，到時候就起不到奇兵的作用了！”
蕭天賜微微一思量，就覺得公孫明燁的話確實在理：“那麼依公孫將軍的意思呢？”
“等到黎明之前再出發。那個時候耶熊的斥候或者騎兵應該也回營彙報了。且黎明之前，是人最放鬆警惕的時候，你們出城回師也安全一些。”
“嗯！公孫將軍所言有理，那我們就多打擾一段時間吧！”
“哪裏的話，都是自己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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