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二章 巾幗護國
“公孫大人！這位是岡州來的揚武將軍！”引領的斥候介紹道。
這位揚武將軍衝着公孫明燁抱拳一禮：“末將揚武將軍慕正霆參見公孫都督！”
“那還不快跪下行禮？”公孫明燁看着一本正經的慕正霆，也調侃道。
“末將甲冑在身，不能全禮，而且末將身負皇命聖旨。不能向將軍行禮了！”慕正霆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把公孫明燁給逗笑了，但是很快他臉上的笑意就止住了。
“檢校兵部左侍郎，楚庭都督公孫明燁接旨！”慕正霆從懷中掏出了聖旨。
公孫明燁無奈，翻身下馬，“微臣公孫明燁恭迎聖旨，請天使恕臣甲冑在身，禮數不全。”
“詔曰：令檢校兵部左侍郎，楚庭都督公孫明燁帶兵進京勤王，即刻啓兵，國家社稷之安危，皆繫於卿之身，不得有誤。”
“微臣接旨！”公孫明燁結果了這份旨意。
從格式上看，這份旨意是由周帝姬景鑠直接發出，未經德政殿而下的中旨。看來姬景鑠確實有些急了，連正常的流程都不走了。
公孫明燁起身之後，臉上就露出了笑意。“伯雷兄，揚州別後三年沒見了吧！”
“是啊！當年那個在金殿之上，指着苟鄂鼻子罵奸佞的榜眼謫仙，現在已經成了兵部左侍郎，楚庭都督了。”慕正霆也是面露笑容。
兩人在帝京之時相識，當時奉命將在金殿上指着苟鄂罵的公孫明燁帶出金殿的就是時任殿前校尉的慕正霆。
“晦之，我將你現在最需要的東西給帶來了。”慕正霆從一個小盒子中將虎符交給了公孫明燁。
“等他好久了！趙三！傳令全軍！放棄不必要的輜重，留下一千人看守，待後軍追上之後交予後軍。其他人跟我全速前進，前往岡州保駕勤王！”擅自出兵的公孫明燁唯唯諾諾，手握皇命的公孫都督重拳出擊。
中軍的人馬立刻將身上不必要的東西全都留給了後軍，只帶了武器裝備，清水乾糧，已經一小部的簡易帳篷，隨後就全速前進。
慕正霆在和公孫明燁敘完舊之後，就加入了公孫明燁的中軍隊列。
此時的公孫明燁的身側只餘下秦華牧，趙三已經前往各部統籌安排。
慕正霆的目光掃光秦華牧，總感覺這個人身上有着十分熟悉的感覺，但是他有確信自己和他沒怎麼見過，這種怪異的感覺知道他掃過秦華牧腰間別着的靈犀劍的時候，才讓慕正霆明白。雖然眼前這個人的樣子不認識，但是腰間慕家的傳家名劍還能不認識嗎？沒想到小妮子躲到了這裏了，怪不得林仕懿找不到。
慕正霆也不拆穿，反而對着秦華牧微微一禮之後，再沒有理她。
只是自顧自和公孫明燁地閒談。
“不過三年時間，晦之手下已經是人才濟濟了。別的不說，就說你那個前鋒大將黃飛虎將軍！那一身武藝真的是深不可測。之前追擊我的那個女真千夫長雖然只是個千夫長，但是武藝着實不賴，我五十招之內估計也殺不了了他。結果他在那個黃將軍面前，一招就被震傷了。還有那個高車族的斛律光的那一手連珠箭也是出神入化，直接三箭擊斃了那個女真千夫長！都是猛將啊！”
“我的眼光不錯吧！”聽到慕正霆如此誇自己的部將，公孫明燁也是樂得眉輕眼笑。
“你身邊這位小哥看上去也是身懷絕技啊，不知道擅長什麼？”慕正霆一臉正色地對公孫明燁問道。但是瞥向秦華牧的眼神之中卻帶着戲謔之意。
公孫明燁沒有注意到慕正霆眼中的戲謔。還以爲慕正霆發現了秦華牧的異樣，立刻含糊其辭地替秦華牧遮掩：“這位秦公子在治政和劍術之上有着極高的造詣。”
慕正霆看着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公孫明燁，欽佩之情油然而生，不愧是當年榜眼，確實不是自己能比的。眼前這個秦公子有些什麼本事，自己還不知道嗎？
兩人一邊討論這目前岡州的形勢防務。
“錚！”正在周軍對這個有些窩囊的太子失望而士氣大跌的時候，一道身影從巨石碎裂造成的塵土之中拾起了那把跌落地面的定周劍，並一把將其拔出！
“大周的將士們！我們沒有退路了，再退就是山河破碎社稷傾頹。今日本宮與諸君死戰在這岡州城上，諸君不退，本宮不退！城在人在，城破人亡！”明明是清脆婉轉的聲音，卻透出無比堅毅的決心。
在塵埃散去之後，一道身披鎧甲的嬌美女子的身影，一身黑甲，紅色的披風。一身戎裝更紅妝，巾幗不讓周兒郎——大周的長公主姬韶薇。
“公主！”
“長公主殿下！”
城牆上的大周將士都看向了這個芊芊身影。
城下的完顏伶拉也發現了這個站到城牆上，鼓舞士氣的女子，手中的強攻再發一箭。
但是有了之前太子被偷襲的前車之鑑，姬韶薇早已經有了準備，在完顏伶拉的羽箭射來的時候，姬韶薇的手中的定周劍就一箭將其磕飛。
姬韶薇的武功已經真氣化元，體內的真氣已經化爲玄力。雖然未至玄罡，但是也是真氣化元的元化之境。遠不是姬韶菉那個只懂點粗淺武藝的可比的。
“大周的將士，給我殺！”
在磕飛了這一支箭矢之後，周軍的士氣更盛。
“殺！！”
在城下的女真士卒明顯可以感覺到，城牆上的箭雨發射的速度更加快了，砸下的礌石滾木的頻率也更快了，周軍的防禦力度驟然加大了。
“完顏將軍！你能不能想辦法把城牆上的那個女子也射傷？”張弘範看着被自己打壓下去的周軍士氣，竟然又高漲了起來，便想再出陰招。
只不過剛纔一箭失手的完顏伶拉搖了搖頭。
“剛纔那一箭她就有了防備之心，而且這個女子的武藝也非等閒，要想找找機會怕是有些困難了。”
“這樣的女子，要是獻給大汗，大汗想必會很高興的！”女真族長完顏幾骨透，沒有在意周軍的變化。八萬對三萬，他英勇的女真勇士難道會打不過周軍？他現在要思考的是如何在這場戰爭之後爲自己，爲女真部落謀奪更大的利益。
周軍也從城內的軍械庫中取出並組裝好了幾個投石器。開始對城外反擊。牀弩也被源源不斷地送上城頭。
“投石器！放！”
“快上弩箭！”
“這裏的羽箭不多了！”
城牆上的周軍用盡一切辦法向着城牆下方傾瀉着一切能傾瀉的東西。
女真士卒也是不甘示弱，手持藤盾，彎刀順着雲梯悍不畏死地向上進攻，城下的女真弓箭手一直沒有停過，向上不斷地發射箭矢。
還有一千女真騎兵來回縱馬，不斷向上方騎射。
城牆上的大周長公主姬韶薇手持定周劍，在一隊甲士的盾護之下，一直屹立在城頭。
至於那個抱着小腿慘叫的太子殿下，已經被人以國本爲重之名，擡下去療傷了。
戰鬥持續了一個上午，終於在雙方都打算喫午飯休息的時候暫時停了下來。一上午的戰鬥讓女真和周軍都傷亡不小。
“族長！張先生！今天上午我們損失了四千六百名勇士，輕傷重傷的，不計其數！”
這個傷亡數字讓女真族長完顏幾骨透也有些心疼了，打了一上午都沒有能登上城牆一次。這還是在岡州沒有護城河的情況下，接下來不知道還要死多少人呢？但是沒有辦法，他們必須在最短時間內攻下岡州城。不然等季華楚庭方向的周軍反應過來，他們這八萬都沒處跑。
完顏幾骨透把目光投向了張弘範，這些天的接觸下來，這個張弘範確實是有真才實學，而且足（詭）智（計）多謀（端），他或許有辦法。
“張先生，你看，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張弘範一點也心疼這些死了的女真人，他考慮的是最短的拿下岡州城，死多少人，付出多大的代價都無所謂。只要拿下了岡州城，一切傷亡都是值得的。
張弘範微微沉吟，然後道：“喫完中飯，下午繼續進攻！我自有妙計可助完顏族長破敵！”
“哦？不知是何妙計？”
“族長只需……”
在張弘範和完顏幾骨透商議的時候，姬韶薇也在聽取武威侯李封的彙報，“啓稟長公主，今日上午一戰，我軍共有六百一十七名將士殉國，其中包括校尉一名，隊正三名，什長十二名。重傷四百二十六人，輕傷不計其數。請長公主示下。”
“全力救治重傷之人，爲國捐軀將士的撫卹金，按兵部標準的發放！這件事情由你親自去盯着，若有人敢向其中伸手，不管是誰，都給我砍斷。此外下午的戰鬥，讓輕傷者先休息，各部換防。”姬韶薇雖然只是女子之身，但是大周的公主向來不是花瓶，他們從小就和皇子一起接受教育，甚至成績會比一般的皇子更加優異。姬韶薇就是其中的佼佼者，甚至已經開始參與政事，所以處理起來比姬韶菉這個太子更加果決乾脆。
“微臣領命！”
“還有，讓人清點城防所需軍械！所缺者，着兵部尚書周宏博即刻補充，一切事物以城防爲先。”姬韶薇在接過了定周劍的時候，就已經接掌了城防大權。
這件事也已經報備給周帝，只不過對於周帝來說，誰接管城防沒有關係，他也不在意，只要能守住就行。
“是！”李封領命起身後，就下去辦了。修整的時間是短暫的，很快女真就會繼續開始進攻，周軍需要爭分奪秒地修復城防。
“黃將軍！前方三十里就是岡州城了！我們已經發現了有女真斥候活動的跡象。”輔助探查的斥候隊正在黃飛虎的馬前回報。
“你們繼續探查！阿光你帶一隊人負責警戒，其餘弟兄下馬休息，抓緊時間喫飯餵馬！”黃飛虎說完也從馬上下來。
“是！”斛律光一抱拳，就帶三百騎兵向外圍擴散開去，保持警戒。
黃飛虎一邊喫着乾糧，一邊在思考戰法。剛纔支援慕正霆一戰，所有的女真騎兵被盡數擊殺，所以他們支援到這裏的消息，女真人應該還沒有確定，現在己方還佔據一個先機。是不是可以利用這個先機來一波措手不及的偷襲。
在黃飛虎部輪換休息的時候，岡州城下的戰鬥再次打響了。
但是這次充當先鋒的，不是箭矢，不是飛石，更不是手持刀盾的兇惡女真士卒，而是一個個手無寸刃的大周百姓。
這些北張弘範下令一路劫掠的沿海百姓，在女真人彎刀的驅趕向，向着城牆走來。後面跟着殺氣騰騰的女真士卒。
完顏幾骨透和張弘範的臉上也掛起了得意的笑容。
城牆之上，大周的長公主死死掐緊的雙手已經滿是鮮血，以大周百姓爲盾，讓周軍投鼠忌器，惡毒而有效的辦法。城牆上的飛石弩箭不敢發射，礌石滾木成了擺設。
“公主！我們怎麼辦？”
姬韶薇微閉的鳳目已經有眼淚流下，能怎麼辦？
姬韶薇站在城牆上，對着下方的大周百姓驅身一禮。
“各位父老鄉親，韶薇無能，不能從異族屠刀之下護着各位，韶薇是大周的公主，要爲大週考慮。此戰之後，韶薇必到各位父老的墓前磕頭賠罪，但是城裏還有百萬的大周百姓，城上還有三萬將士，一旦城破玉石俱焚。所以韶薇別無他選！”
在下方衣衫襤褸的大周百姓的無助的目光之中，姬韶薇抹去了眼淚，“錚！”定周劍出鞘，“再有上前一步者！殺無赦！”姬韶薇頓了頓繼續說道，“再傳本宮之命，此戰之後，我大周北庭都護府盡屠女真諸部，婦孺老幼一概不留，所有後果由本宮一肩承擔。現在！給我殺！”
儒家是大周的普適文化，儒家的觀點深入到大周的各個層面面。
姬韶薇此話一出，幾乎可以確定天下沸騰。她會成爲爭議人物，甚至百年之後，史書上都會對她褒貶不一，爭論不休！但是她不在乎，是非對錯就交於史書評說。
“願爲長公主效死！”
“殺！”
這一刻的姬韶薇傾盡天下，絕代風華。
今日之後，您手中劍指的方向，是我們此生不變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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