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四章 岡州城內暗涌動
“奴婢領旨！”劉禮領旨後，就退到了一旁的文案之前，跪着撰寫聖旨。
“周卿！有沒有揚武將軍慕正霆的消息？！”
“回陛下！到現在爲止沒有收到有關揚武將軍的消息，但是臣以爲這就是一個好消息！”周宏博在病榻前回話道。
“此話怎講？”姬景鑠問道。
“若是慕將軍已經被女真惡賊所擒或是爲國罹難，那麼女真人肯定會以慕將軍來打擊我軍的士氣。但是到現在爲止，女真都沒有這樣類似的動作。肯定時沒有攔截到慕將軍。”周宏博向周帝解釋道。
“那麼周卿預計，援軍多久能夠到達！”姬景鑠一聽慕正霆可能已經衝出了攔截，前往楚庭，瞬間是精神一振。
“回陛下，楚庭距岡州百五十里有餘。若是楚庭都督公孫明燁得到皇命之後日夜兼程，前鋒輕騎一日便可抵達岡州城下。主力大軍多則五日，少則三日必然來援。”周宏博躬身說道。
“那你看岡州守得到那個時候嗎？”姬景鑠有些不安心。
“陛下安心！城牆之上有長公主殿下親臨督戰，將士們爭先用命，爲國效死。要守到楚庭都督公孫明燁來援，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其實就算守不到那個時候，周宏博也不敢當着姬景鑠的面直接告訴他！這無關什麼品行道德，只是單純的有智商的行爲。
“如此甚好，周卿，無論韶薇需要什麼，兵部以及軍械庫都要全力支援。另外，你去德政殿擬旨，召集岡州各權貴家中的護衛，家僕作爲韶薇守備大軍的後備力量。大週一直在養着他們，他們也該爲大周做點事情了。就這樣吧，朕乏了!你退下吧!”
周宏博問安之後，便隨着劉禮一起出了姬景鑠的寢宮，前往德政殿。
劉禮和周宏博走了一路，總見周宏博想要說什麼，但是幾次欲言又止，於是說道:“周大人有什麼話，不妨明言，此誠危急存亡之秋，我們這些陛下的臣子也好家奴也罷都該勠力同心，周大人但有所問，只要是雜家知道的，必然知無不言。”劉禮此人雖然有些貪財，但是事情的輕重緩急還是分得清楚，之前德政殿雖然瞧不上司禮監的人，但是人家大部分是清流出身又或是宗室，權貴。瞧不上沒什麼，反正大周幾百年來都是這樣。現在這個時候可不是雙方爭鬥的時候。
“那本官就僭越了!”周宏博似乎是難以啓齒，“按理說這個情況下外臣不該打探陛下的病情，但是這個時候陛下病倒實在是令本官和德政殿的諸位大人都憂心忡忡。若是方便還請劉總管告之陛下的病情。”說完之後，周宏博就盯着劉禮的眼睛，作了一揖。
“周大人言重了？陛下其實也沒什麼大礙，根據太醫令的診斷，陛下只是聽到女真圍城和太子受傷的消息。憂思過慮，怒火攻心才口吐獻血的。並不是什麼嚴重的毛病，只不過是因爲陛下身體虛弱纔會這麼嚴重。周大人安心便是。”劉禮也沒遮掩什麼，將姬景鑠的病情和盤托出。
周宏博聽完劉禮的話，略微思量對着劉禮再作一揖，“多謝劉總管相告，算是本官欠劉總管一個人情，本官在德政殿內還有政務要忙，就先行告辭了。”
說完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劉禮看着周宏博着急離開的身影，也是露出了一個微笑。作爲宮中的宦官，劉禮也更願意和周宏博、趙之翰那樣的人打交道。雖然這些人從不巴結自己，甚至有些看不上自己，但是這些人做事有底線，講信譽。很容易就能達成政治上的默契。
雖然劉禮對於姬景鑠忠心耿耿，但是在姬景鑠身體狀況不加的情況下，劉禮也是想着給自己找一個後路。畢竟歷任的司禮監總管之中，在卸任後還能有好下場的不多。現在他賣個周宏博的人情不僅僅是賣給周宏博的，給更是賣給周宏博和慕祺然爲首的六部文官集團的。
文官集團的三大領袖，太傅慕祺然、因病致仕的前吏部天官姬旦、兵部尚書周宏博。
有了這份人情，即使帝位有變，文官集團的人也不會對他下手。少一個潛在的敵人，就多一分安全的保障。
周宏博在處理完德政殿的一些重要事物之後，就急匆匆地趕到了慕祺然府上，求見慕祺然。
慕祺然是周宏博的座師，更是在周宏博求學之地的天鴻書院的創始人之一，是周宏博山長的師兄。兩個人無論在政治上還是交情上都有着天然的傳承性和親密性。再加上原本的姬旦，三人的政治理念和訴求是接近的。
“懷之（周宏博，字懷之），你急匆匆到我這裏來是出了什麼大事了嗎？”慕祺然喝了一口茶說道。
“慕公，陛下病倒了。”周宏博一上來就直接進入了正題。
“什麼？!昨日不是還好好的嗎？”慕祺然聽說了這個消息之後也有些驚訝。
“聽說是因爲急怒攻心，加上原本就體質虛弱，才一病不起。”
“你是怎麼知道的？以外臣之身，窺視陛下的龍體安康，這是大忌，你是從何處得知的。”慕祺然沒有關心這個消息本身，反而更在意它的來源。這種事情一旦被皇帝知曉，即使不降罪責罰，也會在他心上留下一個疙瘩。
“慕公不必擔心，大內總管司禮監的劉禮告訴我的。”周宏博當官多年自然不會犯這樣的大忌。
“劉禮是陛下心腹，從來只聽陛下的旨意，又怎麼肯透露這種消息？難道他是想向我們示好嗎？”
“正是如此，慕公。陛下的龍體堪憂，劉禮也在爲自己留後路了。所以此次賣了個人情給我們。”周宏博吹了吹杯中滾燙的茶水。
“城牆戰況如何？！”
“慕公安心，有長公主在城牆無虞，楚庭援軍三日之內必達，公孫明燁年紀雖小卻已初現名將之姿，平定女真不過時間問題。城外看是狂風巨浪，實則難動搖我大周根基，城內看是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涌動，一個不慎，我大周基業就會毀於一旦。”
“哦？！劉禮說了什麼？”慕祺然將目光投向了坐在左首的周宏博。
“他沒有明說，但是話裏的意思，是陛下對太子不滿了！加上剛剛陛下下旨賜長公主殿下永寧的封號，許其參德政殿事。陛下可能動了易儲之心了。”慕祺然原本隨意的眼中閃過一絲精芒。
“看陛下此舉不想是故佈疑陣。應該就是屬意長公主殿下。”周宏博放下了手中的茶盞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理由呢？”
周宏博正襟危坐，正色說道：“其餘的幾位皇子撐不起大周已經漸漸破敗的江山。太子、晉王、漢王單獨看還能入眼，但是和長公主殿下放下了一起，實在是黯淡失色，太過平庸。”
“這是自然，螢火之光，豈能與皓月爭輝。老夫奉陛下之命曾在苦舟閣爲他們幾人的老師，對他們的品行能力，不敢說了如指掌，也是熟知七分，長公主殿下之才，遠超其餘諸位皇子。早早地就幫助陛下在打理政務，雖無德政殿參政之名，但是早有參政之實。若是男兒身，其他人根本沒有爭的必要。”
“平日裏，我等從沒有想過長公主殿下繼位，也沒什麼注意到，但是這次城牆之上，兩人的對比實在是高下立判。”
慕祺然閉目慎思，“我朝雖無女子爲儲君的先例，但是卻不乏主政，監國的太后和公主。前朝甚至有女子登上帝位的事情，所以從禮法之上也並有太多的不妥。”
“從支持的力量之上，長公主殿下倒沒什麼優勢。畢竟之前，沒什麼人想到殿下有可能身登大寶。所以支持的力量自然也不多。”
周宏博想了想，想不出長公主殿下有什麼羽翼勢力。
“那你就錯了，長公主的背後一直藏着一股強大而低調的力量。”
聽完慕祺然的這句話，周宏博倒吸一口冷氣，“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是蕭慎言的表妹！”
“不止如此，公孫明燁當年殿試之時就與長公主交好，在兵部觀政的時候，兩個人就已是互相視爲知己，若是長公主有意身登大位，這天策新軍支持誰，會有異議嗎？”慕祺然還補充了一句。
“那隻要陛下有旨意，又有誰能阻攔殿下登基！”周宏博越想越興奮。若是長公主登基，以其才華，反而更能收拾大周的山河，有了長公主這個選項之後，周宏博覺得之前的幾個備選答案都可以扔了，“而且太子雖然是先端靜皇后所生，但是長公主殿下也是皇后娘娘嫡出，所以太子與長公主都可算是皇室嫡脈。長公主在禮法之上不但不佔劣，相比其他皇子反而更有優勢。”
“懷之，你先別激動，陛下的安排說明他還在猶豫，只是有傾向。蕭慎言固然可爲公主強援，但是也爲陛下所忌憚，現在說一切都爲時尚早，我們只需爲長公主殿下登基做好準備，不必去刻意地爭取什麼，此時一動不如一靜。”慕祺然給有些興奮過頭的周宏博澆了一盆冷水，眼下這個時節他們不能先動，更何況做官做到他們這個地步，也不需要去賭儲君是誰了。不管誰上位，都得倚仗他們。周宏博所爲者，不過是復興大周而已。
“多謝慕公指點，學生明白！”周宏博對慕祺然的自稱已經從下官改成了學生。
岡州南門，攻城正酣。
鰲拜經過簡單的調息，傷勢基本就已經恢復了。雖然他的武功不如黃飛虎，但是鰲拜的修煉的金剛鑄鐘訣的防禦力卻是一絕。這是大周北地，禪宗祖庭靈鷲寺的絕學，不知道怎麼的就到了鰲拜的手裏。
“張先生！不好了！周人的援兵來了！”鰲拜一到張弘範大營內就喊道。
周圍的幾個親兵都聽見了鰲拜的話，面帶異色的看着他。
“怎麼了？鰲拜，你遇到周軍的援軍了。”張弘範看着略顯狼狽的鰲拜問道。
“是啊！是周軍的前鋒騎兵，我還和他們的主將過了過招，是個棘手的人物，我和他大戰三百招不分勝負，此人的武功和氣力都不如我，但是這個周將很是狡猾，眼見勝不得我，就以詭計偷襲我，我不查之下，受了點輕傷，但是現在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張弘範看着鰲拜的神情，就知道此人大概敗了一陣，但是也沒有戳穿他，只是自語道：“周軍來得可真快啊！看來剩下的兩路疑兵鐵定出事了，而且脫豹爾和阿付託斯基至少有一人落在了周軍的手中，泄露了我軍的機密，不然憑着早上突圍那一百周軍騎兵的速度，估計現在才堪堪到達楚庭。這麼想來，去追殺攔截他們的勇士們應該也是凶多吉少了。不行我要去前軍告訴完顏族長。你把這裏處理乾淨！”張弘範拿起了一頂帽子，就向帳外走去。
“處理乾淨？”鰲拜有點懵。
“就是讓一些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的人，永遠閉嘴。”張弘範頭都不回地就走出了帳外。
鰲拜聽完張弘範的話，原本略帶茫然的眼神之中，不斷浮現出殺機，然後緩緩地拔出了自己腰間的一把雁翎刀。
女真族長完顏幾骨透此時正在前軍陣中督戰。
女真和大周雙方都已經打紅了眼。
女真人已經三次衝上岡州的城牆了，都被御林軍以強大的韌性給再次趕了下來。
岡州城下，女真人的屍體已經堆滿了一片，但是鮮血和死亡不僅沒有打擊到他們的士氣，反而更加激發了其兇性，在沒有後方督戰隊的情況下，一隊又一隊的女真士卒，身穿皮甲，手持彎刀藤盾，通過雲梯車向着城牆上方，發起着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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