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五味雜陳
給羅嘯發消息的人是他所在健身房那棟樓的一個房東。
是的,就是那間囚禁了羅嘯三天,讓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屋子的房東。
羅嘯一直沒有打消過找“綁匪”的念頭。
就算對方很聰明,明面上將所有的痕跡都打掃地乾乾凈凈了,他也沒放棄過找到對方。
那幾天的“折磨”……太深刻了。
深刻到羅嘯恨不得將人逮住也綁起來,讓對方也嚐嚐滋味。
在從大樓保安王大爺那要到房東電話之後,羅嘯就第一時間聯繫了對方。
可對方手機關機,發消息也不回,羅嘯原本都以爲這條線索斷了。
但剛剛對方回了他信息,原來前段時間是出國旅遊去了,剛回來,羅嘯趕忙打電話過去將堵在心中很久的問題一股腦地拋了過去。
而他也如願以償地,終於摸到了對方藏起來的尾巴。
事實上,羅嘯一直試圖從動機上面分析出綁架囚禁他的人到底是誰。
他一沒有勢如水火的仇人,二沒招惹過猥瑣放蕩的變態,從被囚到逃出來,無論羅嘯怎麼想,想破腦袋都沒找出那個膽大包天又是色中餓鬼的人。
後來還是許寧給了他靈感。
羅嘯記得對方當初來店裏詢問招工時,自己問過對方,怎麼知道自己這裏可能需要服務的。許寧回答說他也不確定,只是爲了生計一家家敲門問,可能就有哪家願意了。
羅嘯憐憫許寧小小年紀就要自己打工掙錢,便爽快地給了他兼職的工作。
後來羅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到底招惹了什麼人時,就琢磨着,如果不考慮動機,單純從可能接觸到那間屋子的人去一個個找呢?
於是他聯絡了保安,也跟前一家租戶建立起聯繫溝通過,到現在找上房東,已經排除了不少人了。
“我那間房子當初圖便宜買岔了,朝向不好,唯一的窗戶對着隔壁樓也沒什麼光,不好租出去,你不問我都差點忘了。”
房東的話直白到讓還在還貸的羅老闆感覺扎心,好在對方雖然手下房子衆多,好歹還能記起這個小屋子的營生。
“鑰匙的話肯定只有我和租客那裏有,哦有的租客忘性大可能會給保安留一把,但不可能留到外人手裏的。”
“而且基本上每一任租客租了之後都會換鎖的,我想想,嗯,上個開美容院的也是讓我重新換了鎖,所以不存在你說的之前租客能進去的情況。”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你是想租房嗎,我要隔幾天纔有時間帶你看哦。什麼?你被人帶進屋裏看過了?還不是物業?”
“那怎麼可能?肯定是騙子!”
“不過對方怎麼進去的?不行我得找物業問明白,可不能隨便把鑰匙給別人……你說物業說沒給過鑰匙?還有沒有其他看房子的人有可能去過?”
“不可能。最近市場行情不好,都沒人詢,我才跑去旅遊的。不過前幾個月倒是有幾個,有個差點就籤合同了,我都請保潔把屋裏衛生打掃好了,結果他媽的竟然鴿我……”
羅嘯忽然打斷了房東的碎碎念。
“您是說,您請過保潔去打掃衛生?”他心中莫名咯噔一下。
“是啊,出租之前都要打掃幹凈嘛,我可不是黑心房東。我本來還打算請個維修工去修一下電燈泡呢,那房間光線不好,上任租客自己裝了盞頂燈,結果走了竟然也拆走了,真是,雁過拔毛啊……”
羅嘯想起自己那幾天感受到的昏暗,只覺得全都對上了。
他沈聲問,“您找的哪兒的保潔?對方大概長什麼樣還記得嗎?”
“啊這……我沒見過,線上聯繫的。”電話那頭的人回憶了一下,“說是看到我留的招租電話,他就在那棟樓裏做工,問我要不要定時打掃衛生。我聽着價錢合適就答應了,後來去現場看發現對方確實挺用心的,打掃得乾乾凈凈。”
羅嘯心中冷笑一聲。
能不幹凈麼。綁他的牀都一塵不染的,屋裏什麼能分辨的氣味和物件都沒有,害他完全猜不出是哪兒。
而隨着房東的話一字一句在腦中紮根,似曾相識的感覺朝着羅嘯鋪面而來。
這種應聘的說法……有些熟悉。
熟悉到他眼前都能浮現出一張清晰的,怯生生的幹凈臉蛋來。
羅嘯回頭,隔着透明的落地窗,客廳內的男孩似乎又贏了一輪,被幾個人圍在中間起鬨,露出靦腆的笑顏。
他重重閉了閉眼,對着電話那頭說道,“您還有他聯繫方式嗎,麻煩推給我下。”
在腦中亂了許多天的一團亂麻終於理出了一根線頭。
而一切的不合理和解不開的難題此刻似乎都有了答案。
羅嘯掛上電話後,坐在花臺邊點了一根菸。
一邊抽,一邊盯着房東發來的推薦名片,臉上的神色在滿是飛蛾的路燈下明明滅滅。
大拇指懸空了好一會兒,羅嘯才點進去。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卻發現需要提交驗證信息,才能讓對方添加好友。
而他本身手機裏,是加了許寧好友的。
所以……剛剛是他,想錯了?
擰成一團情緒翻飛的胸口忽地一鬆,羅嘯一時間五味雜陳。被欺騙的憤怒,被隱瞞的不解,恍悟的震驚,離譜的不可置信,以及意識到對方對自己感情的不知所措。
原本懷揣着的仇怨和惡意毫無徵兆地散去,只剩下滿肚子的火。
這火依舊旺盛,但卻不剩兇殘狠惡。
可還沒等羅嘯消化完這個信息,證據又告訴他他判斷錯了,他胸口那團火像是被淋頭冷水一澆,慶幸之餘竟莫名生出一點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古怪遺憾來。
不,不對。
那個綁匪心思縝密,很狡猾,如果預謀已久的話,聯繫方式肯定也不止一個。
羅嘯依靠理智將“綁匪”和“許寧”這兩個身份給分開來看,而後繼續向房東追問,要到了彼時對方聯絡工作時的電話。
聊天賬戶可能有小號,電話也可以有多個。
但做這些的人不會變。
羅嘯擡起手指重新按下,撥通了屏幕上那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嘟——
嘟——
一門之隔,屋外羅嘯指尖的煙已經快燒到底,沒抽幾口,長長的菸灰掛在指尖欲墜未墜。
屋內的許寧剛好又贏了一把,放下牌,他摸出手機沒看來電顯示就心情愉悅地接起。
“餵,您好?”
羅嘯手指一抖。
菸灰落在大腿皮膚上。燙的他一雙粗壯的腿緊緊繃起,像是重新回到了那幾個被束縛住的夜晚。
只是這一次,勒得他生疼的不是繩結。
而是一道輕輕軟軟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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