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番外·我那難以伺候的爹
(番外不是正文==,屬於八卦)
李鳳扆十二歲的時候,整天爬在家裏擦地。隔壁一樣十二歲的郝好每次過來找他玩,不是看他燉湯洗衣,就是爬在地上擦地。
郝好百思不得其解,在他自己家裏,洗衣做飯的不是娘就是爹,他就負責喫飯長胖,爲何李鳳扆家卻是反的?
你要說李鳳扆家裏窮?他家裏雕樑畫棟像個皇宮,雖然郝好沒見過皇宮,但在他見多識廣的十二歲,覺得皇宮也不可能比李鳳扆家更富麗堂皇了。
畢竟誰家到處都是閃閃發光的珠子寶石黃金什麼的,有天郝好和李鳳扆一起擦地,衣服上不小心掛了一粒小珍珠回家,路上去買糖的時候,差點把糖鋪子的老闆嚇死。
說那是什麼幾百年的海螺殼裏的長的什麼價值連城的小珠子。
郝好嚇得趕快把小珠子還了回去,李鳳扆他那難以伺候的活爹隨手就把小珠子扔花盆裏了。
沒錯,李鳳扆家有一堆小珠子,都堆在花盆裏當土。
李鳳扆的活爹究竟有錢到什麼程度,見多識廣的郝好是想不明白的。他有點害怕李鳳扆他爹,那人長得挺好看,也絲毫不見老,就是一點也不親人,每次他一來,郝好就躲,等他爹走了,他再出來和李鳳扆玩兒。
李鳳扆對此十分嫌棄,“你怕他什麼?”
郝好說,“怕他罰我啊,他天天罰你擦地,萬一他把我抓住,也讓我天天跪在你家裏擦地,我不是累死了?我不想擦地。”
“我擦地又不是因爲他罰我。”李鳳扆對郝好的智慧略有點失望,“我爹是個幼稚鬼,從小到大活得太講究了,他自己又不知道。自從你娘……哦不……我娘不見了以後,他就每天每天的傷春悲秋,你不盯着他他不喫飯,你不攆着他他可以在那坐一天不動彈,搞行屍走肉那一套你懂嗎?我要是請個僕人來擦地,他看見生人他難受,我不擦地,地上有灰塵他也難受,他難受他又不說,然後就更不高興,然後接着不喫飯不動彈不說話。倒黴的不還是我嗎?所以我擦地,是爲了我自己,我是爲了我倆都開心。”
這天郝好的爹去鎮上茶館裏說書,他娘在家裏餵豬,郝好帶着他剛烤好的山藥,又跑到唐府找李鳳扆玩。
李鳳扆不在。
唐府總是一股藥味,也不知道李鳳扆天天跪地上擦地是擦到哪裏去了,總而言之,郝好不喜歡。
溜進廚房也沒看見李鳳扆,倒是看見他切好的食材和燉了一半的湯。郝好拿了個勺子偷喝了一口,雖然湯還沒燉好,但是挺好喝,下次讓李鳳扆到他家裏也燉一個給老爹老孃嚐嚐。
回過頭來的時候,眼前一亮,郝好嚇了一大跳——李鳳扆那活爹就站在他身後。
完了完了完了,我要死了。
他活到十二歲總共就沒和李鳳扆他爹說過幾句話,只牢牢記住了他會讓小孩兒很小就擦地——李鳳扆很小很小的時候就燉湯給他喝了,還讓很小很小的小孩兒管賬,凡是大人該乾的事,他都讓李鳳扆很小的時候就幹了。
現在我偷喝了他的湯。
他不會把我抓住關在家裏當奴隸,給他平白乾活二十年吧?
郝好瑟瑟發抖,驚恐萬狀。然後他看見站在門口那人眉間微微攏起,緩緩地道,“鳳鳳這幾日不在,上好雲山論劍去了。”他往前走了一步,郝好立刻退了十步,那人微微一怔,停下了腳步,又輕聲道,“他可能十日之後纔回來。”
郝好說,“你別過來,我不是故意偷喝你家的湯的,我以爲是鳳鳳燉的。”
那人啞然失笑,眉間舒展開來,郝好覺得廚房的光好像都亮了亮,又聽他說,“鳳鳳燉的湯,是我教的。”
郝好連連搖頭,“我纔不信,你自己會做飯,幹嘛自己不做,天天欺負小孩子。”
那人微笑的光彷彿黯淡了些,但並不生氣,他倚靠着廚房的門,脣角微微一勾,“是啊……我自己會做飯,爲什麼自己不做,天天欺負小孩子?”他垂眸看着郝好,“你說呢?”
“我不知道。”郝好嗷的一聲跳起來,“你別過來,我錯了我不該偷喝湯,我再也不敢了,你別過來。”
那人又笑了,隨後極輕的嘆了口氣。
郝好從唐府連滾帶爬的逃走。
晚上他就在自己家飯桌上喝到了那罐子湯,對此百思不得其解,深以爲李鳳扆那活爹簡直匪夷所思,不可理喻,李鳳扆和他爹住在一起,雖然有錢,但純然就是人生的噩夢。
郝好的爹是個說書先生,娘是個武勇有力的村婦,擅長養豬和養雞,包括養小孩兒。郝好小時候聽說幾次病得都快死了,到三歲都是一把骨頭奄奄一息,硬生生被他娘養成了個武勇有力的小胖子。
他們住在富麗堂皇的唐府邊上。
唐府的周圍有個小鎮,郝好覺得小鎮子經常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有時候他們在鎮子上舞刀弄槍,喊打喊殺,只要糖鋪子的老闆出來吆喝一聲,他們就消停了。
有時候會來一些更加古怪的人,比如一頭黑頭髮的和尚什麼的,住在李鳳扆家裏商量事情,郝好偷聽過幾次。
他想像李鳳扆他爹這樣的魔頭,不得討論一些驚天動地的大事?比如給李鳳扆強搶一個娘回來,或者抓許多小孩子回來把他們都關起來當小奴隸。
結果每次他們都來問李鳳扆的爹近來可好。
然後李鳳扆那難以伺候的活爹就淡淡的笑,答一句別來無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