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解蠱
而此時江琉拿來的“金針”,卻是能達到針藥並行的效果!
針尖細如毫芒,就如飛花毫針一般能直入經絡之中,針內中空的部分則能蓄滿藥液深入病竈……梅飛花一瞬明白過來她想做什麼。
她心中激盪,蹭的起身:“我這就去天衝峯求取火靈芝!”
火靈芝是靈藥,需得自己親自出面,天衝峯主興許纔會願意舍藥……若是連自己也拿不到,就只能求閣主出面了。
事不宜遲,梅飛花抄起隨身令牌,疾步而去。
江琉捏着針,心中亦是歡喜:此針梅姨看過也覺得可行!太好了,現在自己只要製出更多的“藥針”來,至少,至少得如飛花針一樣得多。
她平復了會兒情緒,才轉身離開,迎面正巧碰上了等在門外的顧珩。
屋內兩人說的話攏共不過三四句,顧珩雖全須全尾的聽完了,卻仍是不明所以,不過他準確捕捉到了關鍵——
“火靈芝?”他問道。
“沒錯。”江琉點點頭,笑着向他解釋:“閣內有一株火靈芝,能解天下陰寒之毒,興許能對你的蟲蠱有用。”
她不願將話說的太絕對,若是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反倒對他是更大的打擊。
顧珩“哦”了一聲:原來江姑娘這幾日是在爲自己忙碌呀……那剛纔他是在生自己的氣?
他頓時有些啼笑皆非。
至於新的靈藥……他其實並未太在意。
這幾個月來他不斷試了許多藥,有各種靈藥,也有一些奇怪的藥方,他也曾生出過希望,期待自己睜開眼時就能再次看清這個美好的世界,只是天不遂人願吶……每一次到最後都是落了空,有的的確能起到一些微末的作用,但更多的於自己而言都只是浪費。
久而久之,“又有新藥”的消息在他心中已起不了絲毫波瀾了,甚至都沒了嘗試的念頭。只醫師們研究多日的成果,他也不能直接拒絕,之後便來者不拒,一次次的重複同樣的結果……不過,再這樣下去,感覺自己都快成一個藥人了。
這回的“火靈芝”雖然聽起來似有些神奇之處,但顧珩仍沒有抱太多希望,只笑着道謝:“勞你們費心了。”
又想到江琉閉門不出苦心鑽研的模樣,還特意寬慰她道:“我這副身子已經用得熟悉了,無需太過擔憂,即便是有新的藥可用,也不用急在這一時半刻。多顧着些自己的身體,莫要累着了。”
說完生怕她不信,還拄着手杖在她面前穩穩當當走了幾步,又準確的指明瞭各人各屋以及大門的方位所在,像是在等她表揚一般道:“你看,上回你只帶着我走了一回,我就都記住了。”
“那些更大更廣闊的地方,我也都能記住。”
今日晴好,柔暖的日光從遠處天邊斜斜落下。
跛着足緩緩行走的男子沐浴在一片金色之中,看起來明亮而充滿生機。
江琉的眼角微微溼潤:她就知道,區區蟲蠱豈能將他困住?
……
之後的日子,梅飛花和江琉都忙得團團轉。
火靈芝要煉成藥液需要經歷多道工序方纔能得到幾滴,珍貴的很,梅飛花在自己屋裏日夜看護,生怕哪一步出了差錯浪費了這株靈藥,大半月過去,終於得到了一小瓶。
這半月來的施針也停了,一來梅飛花沒工夫也沒精力,二來若火靈芝真有效用,也無需再多損失幾日的血。
是以這幾日顧珩的日子鬆快了許多,除卻日日飲苦藥坐藥浴穩體內蟲毒之外,便是喫些補品美食,多多打坐調息,偶爾院裏走動,將身子骨養好。畢竟誰也不知道火靈芝用在身上會引出什麼狀況,但無論會發生什麼,一副更加康健的體魄總是最好的基底。
只苦了玄影和夷九。
夷九下了躺山,將食材備齊,之後便和玄影一塊兒泡在小廚房研究三餐食譜。
公子恢復了些精神後,嘴也刁了一些。
不過也難爲公子,每日苦藥補藥一碗一碗的喝,總不希望飯食再差強人意。
二人切身體會公子的心境,更是用心鑽研。
鐵杵磨針,大半月過去,廚藝亦是精進不少,甚至還能覺出些樂趣來。
直至九月下旬,火靈芝和藥針終於完成。
可以解蠱了。
玄影和夷九神情嚴肅,嚴陣以待守在門口。
房門微微開着,這次也不避開他們二人了,若是等會兒出了什麼狀況,也好搭把手。
屋裏火盆和燈燭盡數點燃,白條墊布剪子等工具都整齊擺放在桌案上,隨時可以取用。
未免出現預料之外的情況,梅飛花還將自己平日製好的藥丸小瓶都拿了過來,以備不時之需。
萬事俱備。
這般大的陣仗,顧珩都有些緊張了。
他正想說些什麼緩和一下氣氛,卻聽梅飛花陡然開口:“開始了。”
如果他目能視物,就能看到梅飛花周身緊繃,可眼中卻滿滿都是興奮的神情,全然無一絲緊張。
江琉神色亦是淡然,彷彿今日並無什麼特別的。
五個人裏,除了門口的玄影夷九,顧珩是最緊張的那一個。
興許這回能有驚喜……亦或是驚嚇?火靈芝是一味靈藥,總不至於將自己一下子給……不會不會。
顧珩深深吸氣,將心裏的雜念盡數甩開,靜等命運的安排。
梅飛花手執一枚空心藥針,運起內力將火靈芝藥液小心滴灌入針體之內,又趁着藥液尚未滑落,飛快的捻鍼扎入顧珩的經脈之中。
一根、兩根、三根……江琉爲免出差錯,緊趕慢趕製作了滿滿的一盒藥針,足夠用了。
梅飛花動作小心卻極快,不多時,顧珩的全身要穴都已紮上了藥針。
藥針中空極細,藥液滴落亦是緩慢。
梅飛花坐在榻邊,右手搭上顧珩的腕脈,一順不順的盯着他的反應。
顧珩閉着眼,起初還沒什麼感覺,隨着火靈芝的藥液注入經脈,他先是逐漸感覺到些許熱意,而後這小股熱意匯成熱浪,緩緩在他周身經脈之中游走——他不由蹙起眉。
這種火灼似的感覺,並不疼痛,卻十分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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