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宮中
青梧眉梢一挑：“不用我多說，顧家那小子早就查到了國公爺那兒。”
莊羽面色驟然凝住：“他知道了多少？”
青梧毫不在意地答道：“也就摸着了些邊吧，譬如國公爺想謀逆造反……”
“先生慎言！”青梧話還未說完，便被莊羽厲聲喊停：“這些話可是能隨便說出口的！”
青梧撇撇嘴，一副全然沒放在心上的模樣：“這兒又沒有其他人。”
見莊羽滿面怒容，青梧心中暗道麻煩，嘴上只好順着道：“知道了，莊首領快消消氣，我不說了。”
莊羽這才斂下怒意，繼續問道：“他沒問顧家的事？”
青梧搖了搖頭，哼笑一聲，將顧珩方纔的話重複給他聽：“他說，顧家的事，他自會去問該問的人。”
莊羽不由蹙眉沉思起來。
該問的人……難道顧珩已經查到了什麼有用的證據了
這事得儘快稟明家主。
遲則生變，有些事，該提前了。
莊羽思定後，轉身就打算離開回去傳信。
及至走到門口，他似是又想起什麼事來，折返身問安然坐在竹椅上的人：“今夜的火，先生是打算就這麼算了？”
算了？
青梧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一樣：“怎能算了？”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山火惱人暫且不去管他，可顧珩帶着人逼上梁山，還將自己院子裏的珍貴藥草都折損了不少，怎麼能算了？
方纔邀他進屋不過是權宜之計，即便如此，也損了他的顏面。
自從他那老不死的師傅“仙去”之後，青梧已是有許久沒被人逼到這份上了。
這麼多年來，顧珩是頭一個，可真是好樣的。
莊羽聽他這麼說，倒也不覺得奇怪，他與青梧打過不少交道，自詡對此人還是有所瞭解的。
他看着面慈心善，實則最是睚眥必報，半點虧也不肯喫。
是以，莊羽只頷首道：“先前留在山上的十人，先生可隨意調遣。”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屋子裏滿室冷清。
青梧垂着頭，看不清神情，明明暗暗的燭光將他那張慈眉善目宛若青冥仙人的面容襯得一片斑駁。
少頃，他擡起頭，晦暗的眸光掃過裏間，直至看到了一樣東西——藥房門扉半掩，隱隱約約可以看到竹籠一角。
有了。
青梧眸中陰鷙一閃，帶着陰森冷意的低笑從脣邊溢出：“來而不往非禮也，可別怪我。”
……
另一邊，顧珩帶着一隊人腳步不停一路下了山，及至密林處與衆人匯合，又馬不停蹄地回了宅院。
等進屋後，憋了一路的玄影迫不及待地問道：“公子，方纔那人都與您說了些什麼？”
顧珩暫且沒答，揮手示意屋裏的其他人都先退下，只留下玄影和夷九二人，這才道：“那人說，肖國公早有反意。”
“什麼！”玄影瞪大了眼，好不容易將自己的聲音壓低：“這又是爲何……”
夷九亦是難掩震驚之色。
先前他們順着陶嵩摸到了王放，又一路跟着那夜王家的殺手摸到了國公府。
這盤棋，似乎在好多年前就已佈下，棋盤上的人也正一一現出身來。
現如今更是扯到了皇位。
對於肖遠昌有反心……這事的確令他們始料未及。
按照他們原本的猜測，即便幕後之人真的是國公府，當年針對將軍也應是爲了肖家權勢。
畢竟當年顧家軍威名赫赫，忠心赤膽，爲大梁安定立下汗馬功勞，有護國之功。反觀肖家，空頂着“護國公”之名，若論起來，倒是顧將軍顧利蒼更配得這一聲稱呼。
百姓間自然也有些不入耳的閒話流傳，若肖遠昌心中嫉恨，這才謀劃這一切……倒也算是能關聯上。
只是……肖遠昌他自己想要坐那個皇位？若他日後當真登位，他的女兒肖芳婉和當今太子趙平舒又該如何自處？
顧珩搖了搖頭，他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思及此，顧珩吩咐道：“玄影，你這幾日且派人查一查，這世上有沒有一個叫青梧的人。”
“青梧？”玄影認真記下，又問：“他是何人？”
顧珩沉吟道：“他便是鬼麪人。”
“我今夜進屋後，打聽了他的名號。”
玄影震驚：“他不會是編了個假名字騙您的吧？”
顧珩回憶着當時的場面，搖頭道：“看着不像，先查了再說。”
那鬼麪人……倒更像是篤定了沒人能查出與青梧相關的消息。
“是。”玄影領命。
“對了，若找不到線索，”顧珩想了想，又緩緩補充道：“或可查一查前朝舊人。”
“前朝？”玄影愈發驚訝。
這盤棋，怎麼好像越鋪越大了？
顧珩頷首，將自己心中的想法道出：“那鬼麪人與國公府相熟，卻又對其頗爲不以爲然，我猜兩者之間不過是合作的關係。”
“若肖遠昌意真在皇位……”顧珩續道：“這鬼麪人所求之事，也當在宮中。”
鬼麪人頭戴面具，無法看出他的年歲，但其方纔稱玄影爲“小兄弟”，總歸不是位少年人了。
宮中，舊人，舊事。
他頭一個想到的，就是前朝。
不過彼時他年紀尚小，只知父親當年與肖遠昌一文一武、一內一外輔佐今上登位，後聖上又以鐵血手腕肅清前朝餘孽，這才築牢了趙家根基。
至於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卻是不清楚的。
玄影聽得明白，這時候也轉過彎來，當即抱拳應聲：“是，公子。”
至於肖家……
顧珩蹙眉想了想，吩咐道：“夷九，你找京中的人手查一查，自肖皇后進宮以來，宮中可曾發生過什麼不尋常的事。”
“對了，此事需得做的隱祕，切不可驚擾到宮中。”
不尋常的事……公子這是在懷疑肖皇后？
不過宮裏頭的事，不是他能隨意猜測的，公子眼下沒多說，他便也不多問。
夷九壓下心中疑惑，只領命道：“是，屬下明白。”
……
夜色深重，雨滴滴答答下個沒完，叫人心煩。
另一邊，江家亦是個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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