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回來看你一眼。”
側處雖較正冷清許多,卻也還有旁人。不僅有李淙身後的隨,還有月皊身邊的吳嬤嬤、花彤,甚至江府的僕人。
李淙身爲太,一言一行被很多人盯着。他往這邊來,自然有很多人好奇地望過來。
月皊望着李淙,仍舊陷驚愕中。李淙的這話令她意外極了。
陷巨大驚愕中的何止月皊一個人。
離得近的人聽清李淙的話,個個心中驚濤駭浪。可是李淙十分清楚自己說什麼。這段時間所有的煎熬,都說出來的這一刻得到了救贖。
他沉靜地望着月皊。他看着她再次朝他彎了彎膝。她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說,轉身就走。
李淙望着月皊邁進檻,兩扇木逐漸他眼前關上,讓月皊的身影徹底消失李淙的視線裏。
李淙緩緩閉上眼睛。
是他太急了嗎?
——他什麼都沒有做,先說了這話。
也許不該這樣。順序錯了。
這處的事情,自然會被江厭辭得知。事實上,幾位皇離府,他當然需要親自送人。只是因爲要和李漳單獨說幾句話,略落後幾步。
當他江府的府前邁出來時,剛好看李淙去追月皊的身影。
不多時,江府的奴僕又將李淙對月皊說的話一字不動地複述給江厭辭。
江厭辭坐熱鬧喧囂的宴間,冷顏聽着下人們的稟話。他臉上沒什麼表情,目光隨意置於輕晃的酒面。
孫福立一旁,卻擰巴起了眉,心下一陣『亂』七八糟的琢磨。
·
月皊沉默地穿過長長甬,儘量避開可能撞賓客的路,又沿着遊廊往觀嵐齋去。
她腦裏空空的,一點東西也沒有。
直到回到觀嵐齋,她支摘窗下坐下,出地望着窗外的大片紅梅,仍舊一副心不焉的模樣。
吳嬤嬤瞧她這樣,板着臉說:“男人的話不可盡信,姨娘可別那麼容易輕信別人的哄騙。”
月皊茫然地轉過臉來,望着吳嬤嬤溫吞地眨了眨眼。
吳嬤嬤瞧着她這模樣,倒像是她多慮了一樣。她沉默了片刻,悄聲退下去,臨走之前將呆愣的花彤拉下去。
興許,這個時候月皊需要一個人待一會。
花彤被拉了出來纔回過來,她急急吳嬤嬤:“嬤嬤看人準,您覺得太殿下是認真的嗎?他心裏還有我們娘是不是?果我們娘答應了,就可以離開長安,不再當小妾了嗎?”
她一連串的題,讓吳嬤嬤天的嚴肅臉更冷。她冷哼了一聲,:“別忘了這裏是哪。也別忘了你家娘現是誰的人。”
花彤一怔,立馬住了口。
可是她忍不住去想,若娘跟着太能過好日呢?
房間裏,月皊伏桌面上,下巴抵手臂上,望着窗外的朵朵紅梅。一陣風吹來,零星落英紛紛飄落,落到地上就會了泥。
月皊恍然。梅花品種不同花期不完全同,這面巨大的支摘窗外對着的紅梅天氣越寒時開得越豔,天暖時就會開始凋零。
月皊伸出手探至窗外,感受了一下拂來的風。這風已經不那麼寒了。
一是今日天氣好,二是冬日即將過去。
到了這一刻,腦裏空一片的她,纔開始回想剛剛的事情。想起李淙。
幫姐姐整理嫁妝的時候,她偶爾也會想到自己身披嫁衣嫁給李淙的場景。
她會笑,也會不好意思。
那個時候,她對未來還有着憧憬。她會想象着身邊有另一個人的餘。身邊的人影,是李淙的臉。
她記得那支步搖,那支李淙送給她被她暫時推卻的步搖。他去斡勒的時候,月皊偶爾也會盼着他歸京,因爲等他歸京會親自登,再將那支步搖送給她。
那支步搖特別好看。
可是月皊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想起過李淙這個人了。李淙,她絢麗無憂的十七年,都被埋了過去。
她不再穿繡紋繁複的華服,不再戴那些亮晶晶的漂亮首飾。就連身上用的香料,也換味更淺淡些一點的。
除了阿孃和姐姐,她早就和過去做了割捨。
午後的陽光窗外照進來,落她柔和靜好的面頰。照得她發睏。她慢慢歪了頭,枕着小臂,不多時就睡着了。
沒有夢。
睡着以後的天地間很是安靜。
她享受着這種沉沉的靜謐。
吳嬤嬤進來過一趟,月皊睡着了,輕手輕腳了進了屋,抱了一條毯進來,搭披她的身上。
後來月皊醒來,『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意識還不清楚,先聞到了一股帶着甜味的香。
她徐徐張開眼,環顧左右,瞧了放遠處另一張桌上的糕點。
瓷小碟上的糕點簡直像一件藝術品,有粉荷有垂柳還有一隻虎虎風的小老虎。
孫福許久前端過來的這碟糕點,竟是才被她看。
月皊起身走過去,端起瓷小碟,更近些地端詳着雕工卓卓的甜點。
江厭辭推進來的時候,便看月皊一手端着那碟糕點,一手捏着一個小勺,遲遲不知哪裏開始喫。
月皊轉眸望過來,有些驚訝江厭辭會過來,她:“三郎怎麼過來了?”
“好喫嗎?”江厭辭。
月皊垂首望了一眼手裏的甜點,搖頭實說:“我還沒嘗過呢。”
“那你嘗過再告訴我。”江厭辭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這也太奇怪了些。江厭辭該很忙纔對,匆匆回來一趟,連屋也不進就要走嗎?
月皊茫然地望着他的背影,遲疑了一下,再快走了兩步,追到口,輕呼一聲:“三郎。”
江厭辭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月皊眉心輕蹙,疑『惑』地出來:“三郎回來一趟是有什麼事情嗎?”
“回來看你一眼。”他說。
月皊訝然擡眸,捏着小勺的指端忽然輕顫了一下。
江厭辭仍舊沒有回頭,說完這句,便大步往前走去。
月皊立口,目送着江厭辭逐漸走遠。她看着江厭辭大步穿過庭院,走到院口時,忽然停下了腳步。
江厭辭轉身,重新邁着同樣的大步再次朝月皊走過來。
月皊仍舊立原地,再次望着逐漸走遠的三郎又一步步走近。
江厭辭走到月皊身前。
兩個人一個裏一個外,四目對着。
江厭辭沉默地望着月皊,眸『色』深沉一往昔,又比往昔摻了些更深邃的東西。
月皊端着小碟的手微微用力,纖細的指骨節微微泛了。
她已經下定了決心要離開江厭辭,可是她不願意她的三郎因爲某種誤會而心中不暢快。
月皊擡着眼睛望着江厭辭,柔聲開口:“李淙來與我說話。他我願不願意跟他走,離開長安。我沒有答應他,沒有理會他的。”
面對李淙那令她驚悚的題時,月皊一時呆怔答不上來只能落荒而逃。可是此刻望着江厭辭,她忽然就有了答案。
“我不會跟他走。”她說。
即使我不能和三郎一起,我也不會再尋李淙的庇護。
江厭辭眼底的深『色』略微淺了些。
“趁熱喫。”江厭辭說。
言罷,他再次轉身大步往外走。
月皊望着江厭辭離去的背影,慢慢擰了眉。她再低頭望手裏的甜點,眉頭擰得更深了。
這甜點來就是涼的啊。
月皊望着手裏這碟精緻的甜點好一會,才捏着小勺小心翼翼地舀了一點粉荷的花瓣來喫。
好甜的。
這甜點不僅樣好看,味也好得不得了。
月皊一邊喫着甜點,一邊往回走,窗下坐下,默默一小口接一小口喫着這碟誘人甜點。
月皊喫得慢吞吞,一邊喫一邊琢磨着要怎麼跟江厭辭開口說她決定離開江府。
月皊忽地想起那一日家離去,馬車上江厭辭曾說過的放妾書。
“放妾書……”月皊輕聲喃喃。
待她江厭辭手中拿到放妾書,她與江厭辭便再也沒有關係了。
她垂下眼睛,望着手裏的這碟甜點,忽然就有點喫不下了。
一定是因爲剛剛與李姝遙九環街吃了不少甜點,她肚很飽才喫不下的。
——月皊給自己找了個藉口。
·
江厭辭忙到很晚纔回來。
他一回來就去了淋浴室,洗去一身的酒氣。他淋浴室裏出來,草草換了『藥』,便倚靠着椅背,合目養。
月皊外面進來,瞧他的『色』。她輕輕蹙眉,慢慢抿起脣。
她打了個一下午腹稿,將說辭想好。可是瞧着江厭辭略顯疲憊的模樣,她心中一軟,竟是一時不想開口。
以三郎的『性』格,讓他招待客人一整日,他應該心裏和身體都很疲倦吧?
月皊緩步走過去。
她立江厭辭身後,回憶着侍女每次給阿孃『揉』肩膀的模樣,將一雙手搭江厭辭的肩上,動笨拙地爲他捏捏肩。
這是她頭一回做這樣的事情,動不僅笨拙遲鈍,力也遠遠不夠。
江厭辭沉默地感受着肩上的一雙手柔撫一樣的觸覺。不多時,他睜開眼睛,握住月皊的手腕,輕輕一拉,就將立他身後的人拉到身前來,將人放腿上、圈懷裏。
月皊身僵了一下,擡起手來抵江厭辭的肩口。將要離別的滋味悄悄盤旋她一個人的心頭,她心裏出怯,忽然不敢去看江厭辭,慢慢將臉偏到一側,低聲:“三郎今天累着了,早些歇着吧?”
“再等等我。”江厭辭。
月皊茫然地擡起眼睛來,疑『惑』不解:“不睡嗎?等什麼?”
江厭辭沒有回答,反而:“你喜歡洛北嗎?”
月皊點頭,軟聲:“那是我小長大的地方。”
江厭辭頷首,沒再說其他。他抱着月皊往牀榻去,將人放牀榻上,轉身去熄屋內多餘的燈,只留了靠近牀榻的一盞,再放幔上榻。
江厭辭月皊身側躺下來,月皊感受着他身上涼風一樣的氣息,有些怔茫地望着屋頂。
她放一次的手慢慢攥起來,努力剋制着心裏的不捨。可還沒有等她開口,江厭辭先一步開口。
他:“今晚怎麼不抱我?”
月皊怔了一會,才慢慢側轉過身去。她輕輕地朝江厭辭挪去,像往常那樣雙手抱住江厭辭的手臂,將他堅硬健碩的胳膊緊緊抱懷裏。
她再前挪了一點,將額頭抵江厭辭的肩頭。
江厭辭看不的時候,她無聲地輕嘆了一聲。
三郎今日這樣累,她又於今日過李淙,今日恐怕不是很好的開口時機。
明日再說吧。
·
李漳江厭辭府中的宴席離去後,又別處飲了酒。天『色』黑下來,他歸府的途中忽然改了主意,讓車伕調轉方,去了玉瀾畔。
不管外面何,玉瀾畔一到了晚上就變得歌舞昇平熱鬧美好。
李漳他的酒量遠沒有江厭辭那樣好,他今日飲的酒有些多了。但是李漳來不會讓自己醉酒,飲多了酒水之後倒也不會犯糊塗,最多有些腦袋發沉,不大舒服。
馬車玉瀾畔停下來,李漳跳下車輿,望靜停水面上的畫舫。
他原地佇立了片刻,才繼續往前走。
李漳登上離孃的畫舫時,隨意一掃,瞧今日水面上的河燈尤其多。這河燈他過,知是離娘疊的。
她疊的河燈和旁人不大一樣,他一眼便能認出。
還沒邁進離孃的畫舫,李漳聽裏面傳來男的聲音,再一聽,說話這人細着嗓,還有幾分耳熟。
“……你且先將東西收拾好,到了月底,殿下會派人來接你進府。”
李漳繼續往前走,看說話的人,正是李淋身邊的一個內宦。那個乾瘦的小太監瞧李漳愣了一下,彎腰行了禮,匆匆下了畫舫。
李漳立內舫的口,望着離娘。
離娘靠着窗側身而坐,正垂着眼睛安靜地疊着河燈。
“你同意去李淋的府上?”李漳。
離娘慢慢擡起眼睛來。她天一雙很媚的眼眸,今日又因爲飲了酒,眼尾微紅,豔麗魅。她媚眼絲地望過來,眉眼間帶着脈脈柔情。
她說:“我能拒絕四殿下的法,只有一頭跳進水中。”
李漳沉默地盯着離娘好一會,毅然轉身。他大步往外走,踩過搭木,剛踏上岸邊,就聽了巨大的水聲。
李漳停住腳步。片刻後,他轉身而望,水面晃動,一盞盞河燈浮萍一樣飄曳着。
·
翌日,宮中發了一件大事。
李淋陷害李漳與陳貴妃有染,聖人大怒,剝去李淋皇籍打入天牢。
李淋驚慌無措。他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他是被陷害的!他跪地求饒,先求了聖人,再求皇后。皇后冷臉怒斥,翻臉不認人,恨不得聖人多加降罪。
李淋盯着高座之上的皇后,心中一片冰寒。繼而恍然,自己爲皇后做事這麼久,今日了棄。
·
李漳很煩。
想要誣陷他與陳貴妃的人當然不是李淋,而是皇后。之前江厭辭去宜豐縣時已經掌握了罪證,甚至偷偷調換了那條帕。
再加上李漳手裏掌握的皇后所做的另外幾件惡事的罪證。李漳一直等一個合適的時機,一朝將皇后高處拉下來。
然而他沒有等到那個合適的時機,終究是以手中的物證要挾了皇后,先除掉了李淋。
“後悔了?”江厭辭。
“後悔啊,當然後悔了。”李漳搖搖頭,爲二人斟酒。
他知自己這麼做一定會後悔,可是即使明知自己會後悔,時間倒流,他仍然會這樣做。
他不能讓離娘爲第二個漱禾。
漱禾是瑛瑛的母,他那個慘的髮妻。
“孫祿,”李漳側首吩咐,“尋個宅,將她安頓起來。”
“是。”孫祿應下。
然而孫祿還未轉身,李漳又阻止了他。
“罷了。”李漳臉『色』不大好,“不必管她活了。”
江厭辭側首吩咐孫福:“去尋個宅,將那個女人安頓起來。”
孫福詫異地看了江厭辭一眼,又飛快地偷看了李漳一眼,應了聲是,轉身去辦。
李漳看江厭辭,皺着眉,眉眼間帶着幾分不贊同。
江厭辭飲盡杯中酒,望李漳,:“所有你不能明面上去做的事情,我都可以幫你做。”
李漳擡眼,審視着面前的江厭辭,『色』逐漸變得凝重。
雖然他與江厭辭走得近,偶爾也會拜託江厭辭幫忙。可這還是江厭辭第一次與他說這樣的話。
這似乎代表着什麼。
可是李漳不敢輕易下決定。江厭辭與他以前結識的京中人不同,李漳時常要換一種思維去品琢江厭辭的言行。
李漳還未確定江厭辭這話用意時,江厭辭再開口補了一句:“我棄爵之前。”
李漳驚訝地看江厭辭,:“厭辭,你要做什麼?”
江厭辭答得光明正大:“送你上龍椅。”
李漳下意識地環顧左右,即使這裏是他自己的府邸。他重新望江厭辭,沉默了良久,才笑言:“厭辭,你是不是醉了。”
當然,兩人都清楚江厭辭未醉過。
江厭辭緩聲:“羽劍幫你父皇剷除了多少異己,我便可以幫你多少。”
江厭辭再:“我沒有太多時間,若你無意,我會去找李渡。”
“沒有我殺不了的人。”江厭辭沉聲。
李漳望着坐對面的江厭辭,覺得此刻的他就像一柄出了鞘的鋒利劍刃。
·
半下午,江厭辭回府時,剛好遇來尋月皊的小郡主李姝遙。華陽主身邊的馮嬤嬤走她身前,爲她領路。
李姝遙眉眼間掛着淺笑,開口:“我來尋廿廿。”
江厭辭看了她一眼,輕輕頷首,便繼續往前走。
李姝遙也沒故意避一避,與他同行往觀嵐齋去。
兩個人拐過一寶葫蘆,沉默了許久的李姝遙只用兩個人能聽的聲音低語:“好幾年沒有過了,這些年可還好,哥哥?”
江厭辭『色』常,腳步也未有停頓,只是很隨意地輕輕點了下頭。
兩個人又往前走了幾步,李姝遙再次低聲:“父王很惦記你,有空回去聚聚。”
“好。”江厭辭應聲。
李姝遙便不再開口,亦放慢了速度,等江厭辭往前走去了一些,才繼續往前去。
前面的引路的馮嬤嬤知李姝遙與江厭辭說了幾句話,倒是完全沒聽二人說了些什麼。她微微皺眉,想着這事情一會可得主稟告了。
江厭辭回到觀嵐齋時,月皊正坐院,江雲芽坐她對面。她拿江雲芽做實驗,不停地她臉上貼上花鈿再摘下,試驗着她新做的這些花鈿哪些更好看,哪些還需要更改。
“累不累呀?”月皊柔聲。
“不累。好看的!”江雲芽捧着小鏡望自己的小腦,“三姐姐,我可喜歡啦!”
月皊彎脣。
看江厭辭邁進來,江雲芽立刻石凳上跳下來,規規矩矩地站好。她有點害怕三哥哥。
江厭辭卻沒看江雲芽,目光直接落月皊的身上,:“小郡主來尋你,很快就要過來了。”
月皊“哎呀”了一聲,喃喃:“居然都這個時候了。”
她低下頭瞧着江雲芽,『摸』『摸』她的頭,柔聲:“姐姐和小郡主有約要出去一趟。明日再給芽芽做新的花鈿貼好不好?”
“好。”江雲芽乖乖地應着。
李姝遙的身影已經出現了小院口,江雲芽的『奶』娘便立刻將小主抱起來,告退離去了。
李姝遙還未走近時,江厭辭對月皊說:“你那個畫舫上的友人出了點事情。”
月皊愣了一下,:“離娘姐姐嗎?”
江厭辭點頭。
“她怎麼了?離娘姐姐出什麼事情了?”月皊急得去攥江厭辭的袖角。她明澈的眸中瞬間浮現了擔憂。
“不小心落水,略染風寒。”江厭辭頓了頓,“明日帶你去她。”
“哦……”月皊慢慢點頭,輕輕舒出一口氣。
“廿廿。”李姝遙眉眼帶笑,快要走到跟前。
月皊立刻彎起眼睛,淺笑着迎上去。
江厭辭沒原地多留,穿過庭院,直接去了書房。
一人影不知哪裏竄出來,將一封信交到江厭辭的手上。
江厭辭暫時沒有拆信,沉『吟』了片刻,開口:“令中衆人暫緩手中事情,皆來長安一趟。”
“是。”青山應下。
江厭辭這才拆了信,又面無表情地寫了回信,遞給青山。青山悄無聲息地退下,身影轉身間消失不。
江厭辭沉默地於書案後多坐了一會,才起身走到窗前,將窗戶推開。
月皊並沒有拉着小郡主李姝遙進花廳,而是庭院裏的花亭裏暫時坐下。
江厭辭看了一眼李姝遙,然後將目光長久地凝月皊的身上。
她眉眼間帶着笑,正給小郡主李姝遙介紹盒裏的花鈿。
“呀,這盒裏面都是各種魚形狀的,好可愛。快送我。”李姝遙嬌憨地說。
月皊搖頭,軟聲:“別的都行。只這盒不行。這盒是要送給別人的,正好一套。喏,給你貼這個。”
李姝遙望了一眼月皊手裏的桃花枝花鈿,欠身湊過去,讓月皊幫她貼額頭。
她們兩個是約好了要去逛九環街。李姝遙瞧亭中石桌上擺着好些花鈿,便要月皊給她貼一個。
“貼好啦。”月皊鬆了手,舉着小鏡給李姝遙瞧。
李姝遙一邊對鏡自望,一邊語氣隨意地:“廿廿,小郡王對你好嗎?”
“很好。”月皊應了這樣一句,沉默了片刻,才又低語:“可我不會一直待他身邊。”
“是嗎?”李姝遙將目光鏡中收回,隨口一句,心裏出一絲惋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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