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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臻覺得心酸,雖然那不是他的同胞。
七、八個大漢加三十幾個少年,像他們這樣走在路上其實非常打眼,人潮自發自覺地與他們分開了一臂的距離,沒人過來問什麼,甚至連好奇的眼神都不多見。在這樣的逃亡中,和平時的一切規則都會被改寫,現在是強者爲王的時刻。
那輛出租車又嘀嘀嘀……響着喇叭開了上來,這次開得很猛,甚至撞傷了人,人流受到驚嚇暫時分開了一些,出租車終於有機會踩到一腳油門,呼的越過了他們。
陸臻很不爽,他全身的正義因子在大暴動,叫囂着,攔住他們,揍他們,奶奶的,在老子面前逞什麼能!
夏明朗看着出租車的車屁股出了一秒鐘的神,忽然一笑,妖孽橫生,把個陸臻看得不寒而慄。他正想往旁邊退,夏明朗的視線已經掃過來了,當那雙黑眼睛轉向別處時,陸臻由衷地鬆了一口氣,然而半分鐘之後,那雙眼睛又轉了回來,這下子,停住不動了。
不會吧!陸臻哀號着走了過去。
“啥事兒啊,隊長!”陸臻唉聲嘆氣的。
“咱們去把那輛車弄過來吧!”夏明朗挾着陸臻的脖子離開隊伍,後面的沈鑫與黑子自覺地跟上幾步頂住他們的位置。
“爲什麼啊,在這兒又開不起來!”陸臻不解。
“把傷員放進去啊,揹着多麻煩啊!”
“可爲什麼又是我!”
夏明朗笑了:“那不是就你沒揹人麼!”
陸臻啞口,身爲通訊電子兵,他有一堆的儀器要背,負重本來就大,除了在哨上的夏明朗、方進和陳默,也真的就剩下他了。
“可怎麼弄啊!人家會給你嘛!”這亂七八糟的世道,難道還能打表?陸臻狐疑。
夏明朗嘿嘿笑出一口白牙:“坑蒙拐騙!”
畢竟只是輛出租車而已,又不是什麼大型重卡,並不可能真的在人潮中碾開一條血路,追了不多遠,陸臻就看到那車被夾在人流中龜行。而走近了才發現原來螳螂捕蟬還有黃雀在後,那車裏坐的並不是原來的乘客也不是打碎玻璃的小混混,而是兩個歐美人帶三個東南亞人。開車的是一個女人,頭髮削得極短,穿着北約制式的迷彩,槍就放在手邊,擺明一副我不好惹的模樣,亂世中相當有效的行頭。副駕駛坐了個男人,金髮藍眼,線條剛硬。
夏明朗與陸臻多看了他們幾眼,那個女人已經有所察覺,上下掃了他們幾眼,卻笑了,主動探出頭打了聲招呼:“嗨,你好!”
陸臻敏銳地聽出她蹩腳的英文中帶着法語口音,便直接用法語回了一句你好,那女人的眼睛瞬間亮了。
夏明朗很鬱悶,因爲當陸臻與那個女人的嘰哩咕嚕離開“嗨,帥哥”、“啊,美女”、“今天天氣真好”、“這鬼路真是cao蛋的難走”……一路往實質性奔去之後,他就悲哀地聽不懂了。聽不懂的夏明朗大人一臉嚴肅地跟在他們身邊,眼神犀利,嘴角緊抿,心中怒罵:他媽的,多學一門外語是多麼的重要啊!
不一會兒,女人笑呵呵地下了車。
夏明朗詫異:“怎麼搞的?”
“哦,蘇菲說,切,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法國爛大街的名字!蘇菲說既然我們更需要,她把車讓給我們。”陸臻得意兒地笑。
“這麼好說話?”夏明朗詫異。
“因爲我告訴她,我們有五個兄弟揹小孩背得快要發飆了!”陸臻又得意兒地笑。
夏明朗笑了,伸手呼擼着陸臻硬刺刺的短髮:“小子,沒白疼你!”
重傷號一共有六個(黑子一人背了倆),車裏死活硬塞進去五個,最後一個掀了後車蓋放進去平躺,常濱開着車,勻速保持在隊伍中間。一下子卸了一百多斤的負重,等於是重裝到輕裝,麒麟的隊員們都輕鬆了許多。
蘇菲和她的同伴們與陸臻走得若即若離,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這才發現剛好同路,大家都要去綠水城。陸臻起初很緊張,後來看看夏明朗神色如常心裏又穩下去,他素來就是能侃的人,不多時已經打成一片。不過想來也是,時逢亂世,誰都不想惹麻煩,強強聯手路上搭個伴,這樣的陣容走出去就是個氣勢,至少不會撞上飛來橫禍。否則在這種地方生事,萬一沒開眼碰上比自己強的,被殺了被砍了就地一埋,這輩子都別想找出兇手。
蘇菲聊了一會兒忽然指着夏明朗問,這位是?陸臻連忙恭恭敬敬地介紹說這是我們隊長。哦哦,蘇菲馬上聰明地說起了她並不熟練的英語。陸臻心中感慨,太有眼色了。
與隊長級的人聊天,內容當然有不同,蘇菲先自報了家門,說我們是叢林火。陸臻心中一片茫然,回頭看到夏明朗衝他搖頭,又安心了,琢磨着這不是他無知,而是對方不紅。也是,法國的小傭軍多如牛毛,隨便湊幾個亡命徒起個名字就叫傭兵了,當紅強人誰會到東南亞這種小地方混。
“於是,你們是?”蘇菲問。
有來不往非禮也,夏明朗氣沉丹田正想開口,陸臻搶先答了,他說:“我們叫神獸。”夏明朗一口氣沒順過來,差點噴了。
“什麼神獸?”蘇菲茫然。
陸臻一本正經地說:“就叫神獸。”
“哦,哦……”蘇菲悟了,“這名字不錯,酷!”
夏明朗憋得臉色發青。
報完了家門說任務,蘇菲半假半真地說了一些,夏明朗倒是不用瞞,大大方方地指着那羣男孩子說那都是被賭場綁票的中國人,救回去交給他們爹媽拿酬金。克欽邦的賭場騙賭綁票全緬甸都知道,蘇菲頓時瞭然,回頭看看那羣面黃肌瘦的少年,眼神很複雜。很顯然,相對於鑽石、黃金、白粉,人口絕對不是種好貨物,再說了,中國人能付出多少錢呢?一戶人家湊上兩萬美金就得傾家蕩產了!本來就沒有多少油水的活兒,和平時期還勉強能幹一票,可現在是戰時,還得幹掉眼前這七、八名壯漢才能劫得下……
蘇菲撇撇嘴,瘋子也不幹這買賣。
完全沒有利益可爭,走在路上就能成爲好朋友,蘇菲還頗爲真誠地同情了一下夏明朗:“這裏居然打起來了,我cao!”
“是啊,我cao,也不知道那羣cao蛋的白癡會不會多加他媽的一點錢。”夏明朗順水推舟地感慨,陪着老外Fuck來Fuck去的,陸臻驚訝地發現夏明朗罵髒話絕對是一把好手,居然還帶着布魯克林區的黑人口音。
這時一直跟在蘇菲身後沉默寡言的北歐壯漢忽然回頭四下掃視,壓低聲音說:“有人在看我們。”
夏明朗笑了笑,打開送話器說:“槍手,打個招呼。”
麒麟的隊員們一般都有外號,有自己起的,被人起的,唯一沒外號的只有陳默,除了方進不怕死地叫他
。